翌日早晨约摸八点钟左右,夏致远便到房里唤醒了仍睡意惺悚的沈荷影,经过一番简单的漱洗之后,他就拉着她坐上了他那辆休旅车,直往小镇的镇中心驶去。
循照惯例的,由于商店街的占地过于狭小,夏致远将休旅车停在镇外的一百公尺处后,便二话不说的拉着沈荷影往镇上惟一的那家婚纱店走去。
"致远,你到底在做什么?"即使只是步行短短的数公尺,她也能明显的看出镇民对他们之间的状似亲昵感到震异与不敢置信。
夏致远仍是一派毫不在乎的洒脱模样,但他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你还是会感到害怕,对不对?害 怕他们对我们的指指点点,害怕人们的蜚短流长,但 是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沈荷影望着他的脸庞,心头倏然感到一阵紧缩。
"你只要记住这是我们的婚礼,不是你和沈家的,更不是你和徐子轩的。"夏致远近乎霸气的说道,一边顺势将她带进那家婚纱店。
"我和这位小姐要买结婚礼服,现在就要!让你们找礼服的时间只有一小时,因为一小时后我们即将在教堂里面举行公证婚礼。"夏致远不疾不徐以着命令的口吻对店员说道。
而店员几乎惊骇的快要说不出话,她认得在他身侧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就是这个周末就要结婚的准新娘,但棗
准新郎怎从徐家少爷变成了这个鲜少与人打交道,行踪又神秘兮兮的孤傲怪人?
"喔,沈小姐的身材尺寸我记得一清二楚,我这就去帮你们张罗。"
半个小时之后,一身西装笔挺的夏致远和娇媚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沈荷影,就这样大胆无讳的在街上漫步朝着教堂的方向。
他们沿途所经之处俨然造成不小的骚动,不少镇民们开始交头接耳嘈嘈私语着他俩的"私通事迹",甚至还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这真是太疯狂了,"沈荷影站在教堂前面,口中呐呐的对他低低私语着:"我从来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是你让我变得这么疯狂。"
"更疯狂的事还在后头,进来吧!我想牧师已经在等我们了。"夏致远再度拉起她的手时,才好笑的发现她正在微微颤抖!
夏致远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戏谑的说道:"我不是个沙猪主义者,更没有凌虐女人的暴力倾向,你有必要这么恐惧和我结婚吗?"
就在沈荷影满脸羞赧的不知该做何反应时,他们已然站在圣坛前面,亲切和蔼的牧师对他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后,便开始主持他们的结婚仪式。
当无比凝肃的风琴乐声在偌大的教堂里回荡时,沈荷影的一颗心居然也跟着疯狂跃动着,她踌躇难安的望了夏致远一眼,却发现他的表情也一样的凝肃而镇定。
她和夏致远都不是教徒,然而此刻他们的心情却比任何人都来得神圣虔诚。
他们跟随着牧师复诵着一些坚定一生一世的誓言。
这些警言从他们口中轻易流利的说出了口,仿佛这样的誓言早在他们之间轮回过千百回。
最后当牧师宣布他们交换戒指时,夏致远才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只红色绒布盒子,一打开赫然耀目的是一对镶着细钻的情人戒。
沈荷影满心颤悸的看着夏致远为她戴上婚戒,当牧师要求夏致远亲吻新娘时,她才赫然惊觉婚礼已然完成。
从今而后,她便是已婚的身份,多了一个夏太太的称谓。
夏致远笑着谢过牧师后,轻搂着沈荷影的肩头旋身准备步出教堂。
不知从何时开始,教堂外头不远处便聚集了一小簇人影,看来是忍不住好奇又想进来观礼的无聊镇民们。
沈荷影淡淡的摇摇头,不愿再去费神的揣测那些镇民们的反应,就在她不经意的扫视着那一小群人潮,她却接触到了一对漾满了无数痛楚,教她再熟悉不过的男性眼眸。
沈荷影一眼就认出那对眸子的主人,便是她寄予无数愧疚的徐子轩。
看来他也风闻到她和夏致远正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事,当他亲眼目睹新郎不是他时所受到的打击和伤害足见一斑。
沈荷影根本不敢正视他那充满痛苦与谴责的眼神,于是匆匆和夏致远步出小镇,直接趋车回到绝尘山庄。
回到绝尘山庄后的沈荷影为了冲淡和夏致远独处的不安和困窘,便主动提议要做些美味的意大利莱,来稍稍满足一下他们这天奔波下来已经饥饿得不成形的脾胃。
沈荷影于是径自走到了厨房,进入厨房后才发觉就厨房的占地也是不容小觑,看来在这栋房子的全盛时期这里曾有不少佣人们忙进忙出过。
而传闻中的祭典新娘,也曾在这里颐指气使着佣人们的日常工作吗?
沈荷影摇摇头,有些讶异于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她打开冰箱拿出一些羊肉和牛肉,准备做些具有异国风味的菜馐做为今天的晚餐。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将羊小排加入起司和酱料放入烤箱中去烤,而那锅罗宋牛肉场也在炉子上细炖慢滚着,一时之间整个厨房的菜香味居然飘散到大厅,吸引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闲书的夏致远。
"好香的味道,你在做意式料理?"夏致远兴味盎然的打量着流理台上的东西,戏谑的说道:"看来我娶到的还是个会洗手作羹汤的好厨娘。"
沈荷影的双颊竟为他这无心的戏谑弄得然红不已,"这没什么,我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念书,很多事都得学着自己来。"
"我也来帮忙,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会调制调料。"夏致远一边找出大蒜和原料准备调制酱料。
沈荷影有些好笑的盯着他开始调制酱料的模样,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怔忡出神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婚姻生活?
当晚餐全送上桌后,向来注重情调的夏致远立刻走到酒柜去开了瓶红酒,关掉所有的电灯后,桌上那盏小小的烛光也顺势燃起。
"敬我最美丽的新娘,也敬我们的新婚!"夏致远的眼底和嘴角都堆满着愉悦的笑意。
沈荷影淡淡一笑也顺着他一口喝掉红酒,但接下来的晚餐时刻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切着瓷盘中的小羊排。
她不时以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偷瞄向夏致远,烛光下的他看起来俊挺而性感,他的下巴长满了胡碴,整个五官就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除了充满了男性专有的阳刚味外,还隐约透露出一种成熟的睿智。
她凝注着他那健硕的男性躯体和修长、属于艺术家的修长手指,她没有忘记他的手指游走在她躯体上时的触感,那是种既酥麻又触电的感觉,总能让她抛却所有的礼教与束缚,唤醒潜藏于体内深处的热情。
而今晚棗夏致远会要她分享他的床吗?会要求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吗?
"荷影,停止用那种老鼠准备躲藏大猫的眼神盯着我看。"夏致远随意地拿着餐巾轻拭嘴角,浅笑着说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何不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说?"
这下子沈荷影更是困窘的满脸红潮,于是她索性大着胆子对他说:"我想知道今夜你会不会要求我和你要同榻而眠?"
夏致远看也没看她一眼的继续切着羊小排,"我实在想不出我们有不同床而眠的理由,更何况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是吗?"
夏致远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立刻堵住了她的迟疑,她的一颗心开始狂跳。
在一番梳洗之后,沈荷影换上了长袍式稍嫌保守的白色睡衣,她略带错愕的望向镜中那个满脸茫然的自己,恐怕鲜少有已为人妇的女孩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还穿这种祖母式的睡袍吧?
山间的夜里有点微微的凉意,沈荷影先躲进被窝里躺着,就在她朦朦胧胧快要入睡之际,隔壁的小盥洗室却传来一阵阵的淋浴声。
沈荷影听得更是整颗心都狂跳不已,而当淋浴声静止之后,她听到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索性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她感觉得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她的心也愈来愈像一个失律的鼓拍般的狂奏,于是她叹了口气索性睁开双眸,望进夏致远那对深邃、兴味盎然的眼底。
"你知道我根本没睡着?"沈荷影有些怏怏不乐的坐直身子。
夏致远强忍住唇畔的笑意,盯视着她身上这件祖母式睡衣,"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怕我会强暴你?"
"我棗"沈荷影的视线不自在的望着他赤裸的上半身,尤其视线在触及他那只围在腰间的浴巾后,全身更是感到一阵燥热。
夏致远伸出手掌抚摸着她光洁的秀发,入睡前的沈荷影看起来更加清丽可人,竟有种少女般的楚楚可怜。
"我知道你很紧张,也有点害怕,但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是一个女孩成为真正女人的必经过程。"夏致远目如灼炬的审视着她美丽的脸庞,沙嘎的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你,对不对?你也始终强烈的感受到那股在我们之间的强烈吸引力,是不是?"他边说边靠近她敏感的耳垂,开始在她耳畔轻吐着骚痒的热气。
"不,我没有棗"沈荷影下意识的想要抗拒、想要逃避,但怎奈夏致远的双唇却像只贪婪的蛇爬行上她雪白的颈项,以着缓慢的速度在颈项细磨慢啃起来。
沈荷影几乎快被这种酥麻,似有电流窜过全身的感受震慑的无以言复。
看来她还是对他的抚触那么的敏感!夏致远情不自禁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交付给她,而他腰间那只浴巾也悄悄滑落至地毯。
沈荷影羞怯、不知所措的盯视着全身赤裸的他。
她从没有像这么一刻确定自己已然深爱着夏致远过。
曾有那么一刻,她差点按捺不住满心的撼动,险些向他脱口而出爱他的事实,但在夏致远在她额上轻轻一啄,半命令式的要她入睡后,她才咽下所有到了嘴边的话语,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安然入梦。
时间就在夏致远和沈荷影新婚燕尔中飞快度过。
两个月后的今夜寒意更重了,和夏致远共进晚餐之后的沈荷影,闲来无事就随意披了件毛呢披肩径自一个人到略为灰暗的小森林中漫步。
她踩着悠闲而细碎的脚步,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两个月来的婚姻生活,夏致远的幽默睿智的应世态度,莫不影响了沈荷影整个对生命和世界的看法。
沈行影随意漫步至位于湖边的一座小高楼旁边,顺势上了高楼的顶端,从顶楼望过去可以看见全镇的风貌。
从高楼上望过去,全镇已被夜色笼罩在一片神秘之中,只是远方那一小簇微微发亮的火光教她感到震愕和纳闷。
从火光散发出来的位置判断,正是沈家堆放茶叶的仓库!
这个认知让沈荷影冷汗涔涔而脸色苍白了,她以着最快的速度冲下高楼,用她最快的速度穿过森林,直接跑向沈家茶叶仓库的所在地。
沈荷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不明白茶叶仓库的存毁与否和她到底有多大攸关,她只是径自凭借下意识的本能想去阻止这场火灾的发生。
当她气喘吁吁、几近虚脱的抵达现场时才发现周围根本毫无人影。
由于茶叶仓库座落的位置离人烟聚集的镇中心还有一大段路程,又处于较偏僻的地带,现在又是镇民们的晚餐时间。
沈荷影仓惶无措的看着已经不小的火势,这场火必定烧了将近一个钟头,火舌已有慢慢延伸冲天的气势!
她神色仓惶的立刻想离开现场去搬救兵时,她听见离她身后最近的一个仓库内传来嘶吼般的狂叫声。
仓库里面有人!这个认知更是让沈荷影吓得魂不附体,她一再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救出里面那个人,尤其当她听出仓库里的那个声音竟然就是她的父亲沈家兴时,她心底的惶恐和震惊更是笔墨难以形容。
"爸,是你在里面吗?"沈荷影随即用力踢开着上大火的木板门,一进入库仑的她立刻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沈荷影从火舌四窜的火光中隐约看到一个掩着口鼻、努力想挣脱熊熊大火的瘦长身影,她一眼便立刻认出那是她的父亲。
"爸,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想办法把这些障碍物都移开,马上就会救您出来。"沈荷影费力的在大光之中嘶喊着,一不小心又呛入好几口浓烟。
"荷影,快离开这里,火势愈来愈大了,你救不了我的!"沈家兴边掩着口鼻边嘶哑的说道。
沈荷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火势已经逐渐无法控制,她知道自己杵在这里不但帮助不了她父亲,更有眼睁睁看着他被火舌吞噬的惨剧发生。
沈荷影知道自己光是站在这里绝不是办法,于是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爸,您再撑点着,我现在马上去找救兵来帮忙,您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沈荷影疯狂的朝着镇中心奔跑,泪水奔流在她清丽的脸庞上,老天啊!求求您让爸爸活下去!
即使要她付出任何代价也可以!她在心底发出一声声坚定如斯的呐喊。
蓦然之间,数辆消防车的警哨声在她身旁呼啸而过,她心头狂跳的盯视着那几辆由市区前来支援的消防车,瞬时整个人就像得到上天的助力般的喜出望外。
当她再度返回火灾现场时,整个场面是混乱不堪而惊声不断的,她看着几个无比英勇的救火员在得知沈家兴被围困在里头后,马上以着最利落的速度冲进火场。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一个较年轻力壮的救火员背扛着已被浓烟呛得昏迷的沈家兴出来。
然而,漫天的火势却已是延烧到了天际,连带其他两座仓库也跟着起火,呛的浓烟弥漫了整个天际,才短短两小时不到的时间,沈家三座用来囤放茶叶的仓库就这样被夷为平地,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紧接着救护车便将陷入昏迷状态,身上还有好几处严重灼伤的沈家兴,送入离市区最近的医院。
沈荷影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又无能为力阻止,直到她确认沈家兴获救,并且还有支撑下去的力量时,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蓦然之间,有两道咸湿的水分流入她的嘴里,她一抹,原来是泪。
这个时候夏致远倏然从她背后出现了,他神色紧张的捧住沈荷影那张被火烤得通红的面庞:
"我站在书房的阳台上远远就看见远方传来的火光,我急得四处找你棗"
就在她抹干脸庞的泪水,想要安抚夏致远几句时,她的背后倏然出现了两个神色凝肃的警察,以着不容抗斥的严肃语音对她说道:"请问你是沈荷影小姐吗?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到局里走一趟做个笔录?"
"为棗为什么?"沈荷影茫然无措的问道。
"有目击者亲眼看到你神色慌张的逃离火灾现场,连赵雪如女士都认为你是这场火灾的重大涉案人。"
"天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沈荷影脸色倏然刷白了,"我之所以会神色仓惶是因为我要去找救兵棗"
"这么说,你真的是惟一在现场的人了?"警察脸色更加难看了,"对不起,沈小姐,请你务必配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沈荷影还来不及消化警方的话时,神色凄厉又失去理智的赵雪如立刻扑打上来了,朝着她使尽全力的抓咬猛打。
"你这个该死、不要脸、下流的贱人!"赵雪如疯狂的样子更加狰狞难看了,"你遗承到她不贞的血液,还继承她的阴险毒辣!先是背弃和徐家的婚约和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结婚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连你的亲生父亲都想置他于死地,你这个贱人,我今天非跟你拼了!"她一边叫嚣着,一边猛往沈荷影纤细的身上捶打。
"够了!"夏致远暴怒地狂喝一声,用力推开赵雪如对她的攻击,"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你最好给我看好你的嘴!"
沈荷影心如槁灰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脑中似乎有千百个声音在回转,于是她努力找寻到最后一丝残余的理智,深吸口气对警方说:"我愿意跟你们回局里去做笔录,似乎也惟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她转过身子幽幽地对夏致远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做完笔录后就会回去。"
夏致远神色疲惫的点点头,"好,那么你做完笔录后,我就过去接你。"
沈荷影眨眨泪光莹然的双眸,硬生生将眼泪给逼回去,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不能教夏致远担心。
在尾随警方上车回到警局之前,沈荷影心情沉重的回头望了大火之后的废墟一眼,强烈的感觉自己记忆中的某个部分,似乎也随着这场大火被狠狠焚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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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情郎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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