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船,渡江而过。
风和日丽,云朗风清,江上无波,只有船的倒影残留在江波上,随着江面波纹的起伏而流动着。
船上载着各色的人,或坐或站、或谈或静,神情不一。
在这些人之中,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神态始终悠闲的俊雅男子,男子有一双如灿星般的眼眸,十分吸引人,全身穿着高贵,却又不露一丝傲气;他垂目,对四周并没有特别留心,仿佛是专心在想自己的事情,与船上的嘈杂壁垒分明。
凭自己的能力,他很快就看出对方的性格,应该是个性格相当坚毅又难以驯服的男子。
他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
遇到那种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原则的人,他总是兴致高昂地想将对方的腰骨折断,要他屈服在现实之下。
哎呀,才过没多久而已,他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这也好,既然有看上眼的猎物,不玩弄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已经有了打算。
半晌后,船抵达江上的另一岸,众人鱼贯下船。
男于并不想与人排队,反倒是闲适地继续坐着,等其他人先下船,于是他也陪着男子留在最后头。
像是终于发觉自己对面坐了个人一样,男子轻轻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他锐利的眸子,两人视线胶着了一会儿后,男于发觉船上已剩下没几人,便要下船,他随即跟上。
男子付钱下船,他殿后,掏了掏钱袋,却忆起自己昨天用完所有的钱。
船夫看着他穿着华丽,钱袋却没有一文钱,不禁嘲笑道:“公子,坐船怎能没带钱呢?若你没钱,我只好将你载送回对岸去。”
听出船夫的讽刺,他无动于衷,正想再件手入衣袖时,走在前头的男子已停步回身替他把船费付清,还对船夫斥责几句。
“船夫,每个人总是会有不小心的时候,又何必这般出言损人?假使有天你自己也发生这种窘境,难道你也希望别人如此对待你吗?将心比心吧,对你好,对别人也好,这位公子可以下船了。”对船夫说完,男子朝着他说。
船夫无端被教训,却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敢再吭声。
他下船,对男子的兴趣又多了一分。
“这位公子,多谢你帮了在下的忙,不知可否请教尊姓大名,好让在下报答?”
男子轻轻摇头。“阁下何必如此客气,不过区区三两银子而已,毋需挂记于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如此喜欢的猎物。
“公子请留步,既然不要在下答谢,至少请留下名字。”轻柔的口吻却带有命令式的强硬。
男子怔了怔,“在下严君寒。严厉的严、君子的君、寒冷的寒,告辞了。”
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严君寒随即离开岸边。留下他一人咀嚼着男子刚硬的名字,玩味地掀了掀唇。
呵,真是个可爱的猎物,不是吗?
值得他花点心思好好与他玩一玩。
接着,他转回身,对着正等待下一批客人的船夫微微扬起笑,船夫一头雾水,突然间他身后停在江上的船只燃起熊熊烈火。
船夫回头,赫然吓了一跳,手上煽着风的帽子也掉落在地上,他整个人膛目结舌,望着眼前烧得火红刺眼的大火不知该如何是好。
附近也开始聚集不少围观的人,船是如何起火,没人清楚,只知道这场火来得突然、猛烈,教人措手不及,想救火也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江上的船。
收起笑,他缓缓转身。
瞬间,他的脸充满邪魅妖异的气息,然后静静离开岸边。
* * * *
挖挖挖……
掘掘掘……
“呼哈、呼哈……”喘息声融入寂静的夜色中。
偶尔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没能打断这重重的喘息。
月光下,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不顾衣摆被泥土弄脏,弯身站在一处偏僻的草堆内,双手握着一把锄头,那模样仿佛溺水时抓着唯一的漂浮物,死也不放开,抓到手背上的青筋浮现,旁边摇曳的烛火照亮他面目狰狞的脸庞。
他握着锄头,一遍一遍地往同样的地方掘着、挖着,一刻也不得闲,拼命地想知道,埋藏在土里的究竟是什么宝物。
半个月前,他认识了一位年轻的新朋友,偶然得知他身上有一张前朝遗留的藏宝图,他俩依着地图找到此处,本来约好明日一早来挖掘,但他等不及想看看土中究竟埋藏了多少金银珠宝。
趁着月色还亮,他带著锄头偷偷来到埋宝藏的地方不停挖掘,想要早一点得到巨大的财富。
其实他已经很有钱了,只是,有谁会嫌钱多呢?
钱,自是愈多愈好了,不是吗?
因此他不停挖掘,眼见一旁的土堆愈来愈高,他的期特也慢慢攀升。
最后,当他的锄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声音,他顺手丢开锄头,跪了下去,用手亲自将剩下的土拨开,然后他看见一个材质上等的大木箱。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箱子上头的土全部清除干净,打开盖子,持烛火一照,赫然看见满箱的金元宝,他登时狂喜,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上天是眷顾我的,居然让我找到那么多宝藏,哈哈哈……我真是太幸运了!”先前的辛苦与当下的高兴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此刻,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侵占这笔宝藏,跟别人对分让他非常舍不得,可这箱元宝又相当重,他该如何搬运?
就在他的贪念燃起时,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跟着有人喊他的名字。
“方兄,你怎会在此?”
他回头,发现是拥有藏宝图的那个年轻男子。
‘喔,睡不着,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宝藏……”他缓缓蹲下,拾起地上的锄头,既然他手中有锄头,又何必怕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的他。
长相平淡无奇的男子有一双美丽的眼眸,不过近看依稀能在他眼底看见一抹妖异的火光,令他忍不住胆寒,不过只要一次劈下不就一劳永逸,又有什么好怕的。
男子闻言,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是吗?那你可有找到?”平淡无起伏的口吻仿佛他对宝藏一点都没兴趣。
不管男子爱不爱钱,他可是非常爱的,也非得到这一箱宝藏不可,紧握着锄头,他冷冷笑着。“有啊,你再靠近一点就能看见了。”
只要男子再走上前一步,他就能将他打死,然后偷偷带着宝藏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好。”男子应声,往前再踏出一步。
就在此时,他手上的锄头立刻朝着男子的头用力劈下——
没有听见预期的凄厉叫声,男子闷哼倒下。
他的心狠手辣与他的贪婪蒙蔽他的良知,令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动手杀人,只是手掌心有时微出汗而已。
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间,确定对方已没了呼吸,便把男子拖到附近的草堆随便掩埋,顺便也把锄头埋下,回到放有宝藏的地方,把土铺了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再请人来搬运。
“哈哈哈——”他忍不住为这一箱元宝放声大笑,这几乎是他工作三年的获利,杀一个人换来两年的轻松,何乐不为?
明天一早他就更有钱了,心中的念头让他的脚步愈走愈快。
忽地,一阵强风吹熄他手中的烛火。
他转头望望四周,再抬头看看天上,幸好还有月色照明,最后他便借着月光循着来时路,心中的兴奋丝毫没有减少,他是愈来愈开心了。
万籁俱寂中,树林里突然传来凄惨的叫声,惊得树上的夜枭振翅乱飞骚动起来,没一会儿又投入一片寂静中,犹如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星光点点,月色朦胧,为这大地染上一片孤寂。
* * * *
南风徐徐,吹来夏日的闷热。
这日午后,严君寒刚回到玉龙镇,在巡视完自家的“珍玩玉馆”后,随即要赶回去陪妹妹,他已经有五日不见妹妹,分外思念。
“老板,慢走。”
“严君寒!”
就在严君寒踏出店门口过一个转角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的名,转身一看,跃入眼底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气质阴柔、俊美无俸,有一双妖异的黑瞳。
第一眼看见眼前的男人,严君寒心底陡然升起一般防备。
对于这个男人,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请问阁下是?”
看出严君寒眼种透出的防备,他淡淡一笑。
喔,他都还没有出手,就引起对方的排斥,这倒是生平头一遭;虽是以真面目示人,但他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本性,难道还会被看穿?
看来自己还得再多压抑些,免得露出马脚。
“半个月前,我俩一同搭船渡江,我身上毫无分文,是你帮了我一把,你留下名字却不要我记着,记得吗?对于那天你的帮忙,我不敢或忘。”他解释着。
回想起对方的容貌,严君寒点了点头,才半个月前的事情,他印象还算深刻。
只是……他总觉得跟前的男人与半个月前似乎有点差别,那时候不觉得他的样貌有何怪异,就算是好看也不会引发自己的反感,怎么这会儿看来却异常阴冷,令他一点也不想靠近。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感觉而已,毕竟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改变,而且不过一眨眼的瞬间,男人的眸子又变得无害,同样的样貌,此时看上去竟又变得不让人惧怕。
严君寒的心底有着说不出的疑惑,但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是因为过于劳累才会有此错觉。
“没什么的,施恩不望报。对了,阁下怎会在此?”两人有一面之缘,不过对他而言对方仍是陌生人。
他朗朗而笑。“玉龙镇盛产玉石,我是听说这里有间珍玩玉馆远近驰名,刚好家母四十寿辰又快到了,便想买上好的玉赠送,聊表孝心;再加上我自己是个商人,也对玉有兴趣,便想将这里的玉也带回家乡去卖。”
“原来如此,不过其实玉龙镇也不只珍玩玉馆有卖玉,其他店面也是有不少好的玉,你不一定非执著珍玩玉馆不可。”听见对方是为寻玉而来,严君寒却没有特别的热络,仍维持平淡的态度。
他早清楚珍玩玉馆隶属严君寒所有,首次发现还有人将上门的财神往外推的,他心中有着小小的疑惑。“错了,既然是送给娘亲的礼物,自然非要最上等的不可,不知严公子对珍玩玉馆熟不熟?毕竟我可不想买到假货,花钱事小,若让其他人看见,是丢了面子。”
“珍玩玉馆向来童叟无欺,卖的是实在的货、做的是永久的生意,阁下大可放心。”严君寒仍是维持淡淡的口吻,仿佛一点也不在乎。
对于严君寒的态度,他只觉得有趣。他对人性了解得十分透彻,但眼前的严君寒却让他摸不出个头绪,难以掌控;正因如此,他更想看见他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
“听你这么说,似乎很了解珍玩玉馆?”
“我是玉龙镇上的人,当然知道。那家店就在前面那个转角过去,你走到那里就能看见了。”想到妹妹还在家里等侯自己,严君寒归心似箭,
看出严君寒欲走的意思十分明显,他却偏不让他走,“严公子,我初来乍到,喜欢玉却不太懂玉,看得出你应该非常了解,不知可否陪同我一块去选购?”
严君寒想也不想便拒绝。“很抱歉,恕我有事在身无法陪同,公子尽管去珍玩玉馆选购,定不会让你失望。”由于他的爹娘早已过世,因此他对孝顺爹娘的人特别有好感,原本是想陪同前往,但他又想到妹妹还在等自己;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人莫过于妹妹了,其他人,对他而言都只是外人,重要性绝对无法与妹妹相提并论。
竟然有人敢不从于自己,他脸色稍稍不悦。
“告辞了。”严君寒根本不管对方在想什么。
他微微一笑,一脸遗憾。“唉,如果是我来挑,肯定挑不到一个适合于娘亲心意的款式。”
严君寒闻言,停下转身的动作,抬眼盯着他的脸,思量权宜之计。“若你不急着回去的话,明天我倒是可以陪你过去,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好,那我就先谢谢严公子的陪同。”
“小事一件,那明天辰时末,我们就约在珍玩玉馆门口见。”
“也好。对了,严公子,你都不想知道吗?”他突然一问。
严君寒眼底闪过不解。“知道什么?”
“知道我的名字啊。”严君寒完全忽视他,但他也有着人的劣根性,当对方愈不想知道、愈不想要的,他偏偏愈想让对方知情、给对方他不想要的。
“差点忘记询问阁下的名字,敢问阁下大名?”严君寒顺着他的话同。
他听得出严君寒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淡漠的态度俨然就像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他的姓名也无关紧要。
“无赦,赵无赦。”
“那么,赵公子,明天见了。”说完,严君寒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赵无赦看他步伐匆匆,猜想他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他不急在一时,游戏当然就是要好好玩、慢慢玩,才能玩出乐趣,将猎物摸得太透彻,会降低游戏的乐趣,他是好奇,但绝不会破坏自己的乐子。
严君寒愈是有自我原则、愈是令人无法随意亲近,他就愈要打坏他的原则、要他不能没有自己,让他变得不再是严君寒,这才能稍微平息自己遭受忽视的一点小小怒火。
* * * *
玉龙镇,特产玉石。
因此几乎每走十步便有一间玉石店,只是差别在于玉石的好坏,而玉龙镇上最顶级的玉石就属珍玩玉馆为最,最懂玉的人也莫过于严君寒。
严府在玉龙镇上数一数二,算是个有名的富商,不过他们行事低调,不爱铺张奢华,住所也只是一般普通而已,并没有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严君寒又喜欢行善,因此严府在玉龙镇上便成为最出名的一户人家,深得镇民的推崇,这也是珍玩玉馆生意愈做愈大的原园。
穿过石头铺成的小路,再绕过花园池塘,严君寒来到偏厅。
因为妹妹不喜欢太大的屋子,严府仅有兄妹两人,因此除非有客人,要不然他们都在偏厅用饭。
守在严少梦门口的孟雪毕恭毕敬地朝严君寒点头。“少爷,小姐等你很久了。”
孟雪的父亲在严府担任管事的职位,孟父死后,便由孟雪继续接掌这个职务。
若严君寒不在府内。会特别叮咛孟雪照顾妹妹。
“少梦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只是特别想念少爷。”孟雪淡淡回应。
“我知道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你也赶快先去用膳。”
“是,少爷。”
就在孟雪退下后,严君寒走入偏厅。
“大哥。”看见大哥回来,严少梦十分开心。
“梦儿,大哥回来迟了,快点坐下来用饭。”晓得妹妹等着自己,严君寒很感动也很心疼。他这个宝贝妹妹从小就身体不佳,在出世前,已有算命师预测活不过十八;今年她已经十七,眼看就要过十八的生辰,他自是万分担心。
“是,大哥。”严少梦连忙坐下,又扯扯严君寒的衣袖。“大哥,改天也带人家出去见见世面好不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玉龙镇,而且又成天关在府内,闷都快闷死了,人家也好想跟大哥一样出去看看。”
“梦儿,你忘记大哥说的话吗?你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出门,等过一阵子你的身体养好之后,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大哥都带你去,好不好?”
严少梦微微噘着嘴,但知道大哥是为自己着想,她也只能接受。“我知道了。大哥,你刚回来,一定很想念厨娘的手艺,快点尝尝她新做的菜色——酸甜辣卷,真的很好吃呢。”她夹了一个辣卷放在严君寒的碗内。
“谢谢。”
严少梦吃了口饭后,视线不禁偷偷落在严君寒的脸庞上。
她几乎很少到府外,不知外头的人对自家大哥的评价如何,不过她倒是常听见婢女们对大哥外貌的称赞,她生命中的男人除了爹、大哥就是孟管事,三个人都如同她的亲人一样,她几乎分别不出美丑,但婢女们既然会称赞大哥,可以想见大哥真的长得很好看。
她犹记得前一阵子好像有许多媒婆上门来主动要为大哥说亲事,怎么后来都没下文呢?
“对了,大哥,你今年也满二十二,上回还有媒婆登门造访,怎么没有后续呢?”严少梦满脸好奇。
她可是非常期待有一位美丽贤淑的大嫂,人家说长嫂如母,大哥纵然对自己十分关心疼爱,但终究是名男子,有许多私密的事情,她对大哥实在说不出口,当然希望快点有位嫂子来照顾大哥,又能跟自己聊心事。
“要有什么后续?”严君寒反问。
“就是有没有成家的打算啊?你中意哪家的姑娘,可以先让我知道吗?”
严君寒一副兴致缺缺地吃着饭。“梦儿,有力气管我的事情,倒不如多吃点,这样冬天一来,你也不会怕冷了。”
严少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既然无法换一副身体,也只好接受。“哎呀,反正不管我怎么照顾身子,一到冬天还不是冷得直打哆嗦,没差别了,但你的事情可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大哥,我不关心你的婚事,谁来关心呢?大哥,说实在,你也老大不小,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不要成天埋首于工作,这样会减少认识其他姑娘的机会,将来等你老了,看谁要嫁给你。”她将厨娘对她说的话对大哥交代了一遍。
“无妨,大哥只要有你就够了,你永远都是大哥最疼爱的妹妹。”严君寒边说边摸着严少梦的头,眼里全是心疼与不舍。
有时他真感叹上苍的不公平,少梦是如此可爱善解人意的姑娘,却偏偏有副残破的身体,动不动就得吃药在床上躺上一季,着实可怜。
爹娘离开得早,他自加倍加疼惜梦儿,但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该如何让她平安度过十八岁的生辰,他希望少梦能够有机会成婚生子,更能健康的到处游玩。
但这些年来,他用尽办法,几乎找遍了各地的名医,却始终没有一位大夫知道少梦为何身体特别虚弱,吃了再多的补药,也顶多捱过个冬季而已。
因此,不管如何,他总是将妹妹的事情摆在第一位,凡事以她为优先考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尽全力豫顾她;只是他心头却慢慢浮现一个即使他抗拒也逐渐逼近的事实——少梦快要满十八了。
对这件事,他竟有几分无力感。
他甚至对神明许过愿,只要有人能让妹妹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就算要他拱手让出严府的一切,他也毫不可惜。
只要少梦能够身体健康地活下去——这便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但是大哥,我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你啊,所以你应该先娶妻,如此我才会放心地嫁出去。大哥,你难道都没有喜欢的人?”
“大哥只喜欢梦儿。”
严少梦扳起脸,“大哥,我是很认真在问你,你怎能这样随便回答呢?”
“我也是很认真的回答啊,在大哥心中只有梦儿一人,其他的全是不相干的外人。”
“但总有一无会有个不相干的人要成为你的妻子、我的大嫂,我希望在我满十八的时候,大哥也能娶妻,就当作是祝贺我生辰最好的礼物,好不好呢?”
“梦儿,大哥根本无心成婚。”
严少梦摇摇头,用略带点严肃又有些顽皮的口吻说道:“这可不行,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你可不能成为我们严家的一大罪人喔!”
“等你满十八后,身体再好一点,大哥自然就会开始考虑,所以希望大哥早日成婚,就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他真的希望少梦能为了自己更爱护身体。
严少梦嘟了嘟嘴,“大哥,这太不公平了,你明知我身体不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现在却说要我先养好身体,过分明是拖延战术。”
严君寒笑了,“快吃饭了。”
门外突然传来孟雪的声音。“少爷,门口有位男子自称是少爷的朋友,希望能与少爷见上一面。”
他的朋友,他岂会有这么不明白他作息时间的朋友,用饭时间他是绝对不见客的。
“不见。孟管事,你应该清楚这时间我是绝对不见客的。”
严君寒口气有几分微愠。
“少爷,那人说你不见他肯定会后悔。”
不见会后悔——是谁如此大言不惭?
“他叫什么名字?”严君寒心中升起一股不快。
“赵无赦。”
是他!他怎么会找到府上来?
“大哥,是你的朋友吗?”
“梦儿,你先用饭,大哥去去就回。”
他倒要看看赵无赦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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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灵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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