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星-漠 第九章

  英国
  站于一幢足可以媲美小型公园规模的宏伟巨宅门外,缪萱有些疲惫地放下小旅行箱。经过十五个小时的漫长空中旅程,心脏已达到超负荷边缘。虽然事先服药预防,但脸色仍是不合作地呈现透明色,而晕眩一波卷着一波袭来。
  按下门铃,浅靠于铁门之上,等着来人救赎她。
  “我来开吧!”门里有一个声音命令,“法沙,站去旁边,不许吓坏了客人,听到没有?喂!叫你闪开居然还敢跑那么快?”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缪萱抬起脸,迷蒙问看到一个身材瘦削、有着一头黑亮短发的漂亮男子。
  “哇!美女那!”他惊呼,星辰般的大眼睛闪着很亮的光芒。在他的脚边有一只毛绒绒的大脑袋挤出,立即,被他的高统皮靴蹬开,“法沙!不许你这么好色!美女是我的!乖乖闪里面去!”
  立刻,有一声类似猛兽的低咆声传出。
  “来!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找谁?”男子有着与她同样纤细的修长手指,划过她的下巴,托起!突然问,他蹩起眉,为她的怪异苍白而迷惑。
  缪萱也有一丝迷惑。他蹩眉的样子与叶漠好像呢!除了叶之外,叶漠还有弟弟吗?
  “缪……臻!”吐出两个字后,缪缪萱也支撑不住越发沉重的身体,晕了过去,倒进他怀里。
  “喂一”他惊呼!也立即转头命令:“快去,找缪臻过来。”
  “是!小姐!”
  祁函克轻扣门板,正埋首于器皿中研究化学反应的孟隽云抬起头。
  “就你一个人?其他同事呢?”好难得,位于第十九层的技术开发部只有盂隽云一人坐阵。祁函克踱进,第一眼便瞄向孟隽云独立办公桌上的计算机。
  “幄!他们都去吃饭了。”孟隽云孩子气地笑,“今天我特准中午多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以犒劳他们以往辛苦地加班加点工作。反正,新产品的研制已接近尾声,只剩一些小关节需要稍加改进了。怎么?有事?”
  “对!上次的资料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接着又连带出些其他问题,所以,想请你再帮忙找些相关资料来。”
  说话的当口,他绕过孟隽云身旁,快速望一眼计算机屏幕上罗列的数字。孟隽云正一边观察实验结果,一边修改资料。可惜,他看不懂!
  “祁!你的工作态度可真让人敬佩。缪总裁有你这样的助手可真是幸运埃”孟隽云抽空抬头闲聊。
  “哪里!我只是尽职罢了。”半眯起眼,祁函克假意微笑。“丰程”的大多资料他都已经收集齐全,但那些全部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他所要的是真正能置叶漠于死地的关键性文件。如这一次与“培亚”合作案的合约细节内容,如这一次运行的重点——新产品的相关资料。但合约文案都由邮涧亲自保管。那人对他的敌意深到连多看一眼都会起火星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窃取到丝毫。不过,没关系,除了邝涧,他还有另一条路。一条比门涧好应付得多的路。“若非对你的工作一窍不通,我早开始和你探讨新产品的研制方案了。”
  “喔?你对化学也感兴趣吗?”孟隽云似乎被吊起些兴致,“现在的新产品还不算完善,等再做一些细节方面的改动,开始上市正常运行,与‘培亚’的合作案也迸入正轨之后,我细细地解说给你听。”“那我耐心等待咯?”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表情却明显表露不屑。幼稚!等新产品上市后,他还要来干吗?“孟?去吃饭吗?”又有扣门声。这次是邝涧,看到祁函克在场,他立刻变换成谨慎的防贼口吻:“祁先生踏人机密重地有何贵干?”“祁只是来问一些资料的事啦。”孟隽云失笑,记录下一个资料后才再开口,“邝涧!你的态度就不能缓和些吗?人家怎么说也算是客人,这样子待客很失礼哦。”“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吃饭?”邝涧沉下脸。与祁函克多呆一秒,就会受到影响,少一分食欲。“要!我肚子好饿!”孟隽云垮下一张漂亮的脸,让人怜惜的委屈状,“可我正在进行一项实验,需要每隔三分钟记录一次变化情况,走不开埃”“这样……”“如果可以,我替你照看,怎样?”祁函克目光闪动。
  “真的?不麻烦吗?”孟隽云喜出望外。
  “不用了!”邝涧马上拒绝,“孟!我吃完后替你带一份上来,或是干脆买两份外卖,我陪你一起在办公室吃。两样选一!”“没关系啦。程序很简单。祁函克这么聪明,保证一教就会。”把记录簿塞进祁函克手中,开始解释:“就这样,每隔三分钟观察一次试管里液体的颜色变化情况就行了。只是一个小实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放心!”祁函克做一个OK的手势。
  “那我去吃饭哆?这里就拜托了。”洗净手,立马拖了邮涧走人,生怕他深思熟虑后又有主意。
  “孟!”祁函克突然叫住他,“你……知道缪萱的近况吗?”
  “她?嗯——叶漠很少在我们面前提起埃”孟隽云想一想,“不过,好像听叶漠说过一句,说是缪萱现在不在国内,是不是去美国她父母处住几天?”
  “嗅,这样!谢谢!”挥挥手,“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缪萱去美国?缪建秋把“康远”搬迁去美国至今,缪萱还从未踏人过办公楼半步。难道她与叶漠吵架了,离家出走,而叶漠甚至不知她的去向?
  “可是……”门外,仍有邝涧不放心的辩驳声。
  “好啦,好啦!饶了我吧,我真饿了呀!整天呆在实验室里已经够单调的了,你还想让我把饭桌也移去那里?喂,老兄,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幄?想谋杀我也找个浪漫些的法子碍…”声音渐渐远去,祁函克合上门,冷冷地笑。
  邓涧不必再为他的存在而担忧;孟隽云也会很快得到太过信任他人的教训。至于叶漠嘛,眷顾他多年的好运将在今天划上句点。当他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某一天在最具盛名的经济报上用头条来公布于众时,所有的意志力会不会随着“丰程”一起垮台?他已经等不及欣赏那一天的轰动剧场版。他终会得到一切,而缪萱也终会回心转意。迅速坐上孟隽云的专用计算机面前。一手飞快按键盘的同时,也拨通未绚的电话。“喂?潜入‘丰程’的间谍,这回又有什么问题需要指点的?”电话那头因时差关系,正大大地打着哈欠,其问还有女子的困吨声穿插。这小子……“我警告你,机会只有一次!若能顺利破译密码,我就可以进入数据库,盗取置‘丰程’于死地的新产品所有资料数据传输给你。”祁函克分秒必争。“这么容易?会不会有问题?”的确严重,所以,未询立刻从昏睡状态清醒过来。“谁说容易?密码设置一定不会简单。”继续敲打键盘,“看你的了。我描述屏幕上显现的内容,你设法破解。时间紧迫,你最好使出所有技能,一次成功。”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不知屏幕上闪现了多少次密码错误的警示,直到祁函克几乎快放弃时,突然……“喂!成功了!”祁函克惊呼,也听到电话那头未殉的欢呼声,“那,你做好接收的准备,我现在就传输过去。然后,你拿着资料,直接呈报老大,请他开始筹备计划。”
  挂上电话,按下最后的确认键。祁函克知道他需要留在“丰程”的时间不会太久了,而当下一次再跨人“丰程”的大门时,他会直接坐上总裁的位置。
  但心满意足的祁函克并未注意到,当他坐上转椅。
  触碰键盘的瞬间,身后杂乱堆放的废器皿中,有一架小型摄录机同时开始运作,将他的一举一动毫无遗漏地摄录其中。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偷盗。这架为了防备而架设的摄录机竟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二十层楼,总裁办公室里,孟隽云站在叶漠身后,望着屏幕里的一切稀嘘不已,然后,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不会吧?我费尽心机设置的密码,竟然被他不出十分钟就破解进入?
  漠,会不会显得我大逊啊?”
  “这样很好!不简单也不太复杂的密码设置才不会让他起疑。”抿一口茶,叶漠调转转椅,面向窗外,仰望天际变化莫测的白云。不愿再多看一眼正在进行的龌龊行迹。
  “老大,什么意思嘛!连你也在懊我,是不是?”呜……可怜他的电脑技术!怎一个破字了得!
  “对了,刚才祁函克还突然问起缪萱,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来?”
  “嗯。”叶漠漫不经心地答,似在出神。
  孟隽云皱起眉。不清楚事因,惟一知道的也仅只有缪萱目前不在香港,正居于英国叶漠的长兄叶沙处的事实。这也是由于他与邝涧细心察觉叶漠近来的反常,再三逼问下他才作出的简单解释。否则,恐怕两人离了婚,依叶漠的性格,也只会闷着。藏着直到自我崩溃的那一天才昭告于众。
  他们怎么了?吵架了吗?或是缪萱再也无能力分配好女儿与妻子的双重角色,所选择的逃跑政策?一切的一切纯属旁人的猜测。只因叶漠从没有与他人宣泄烦恼的嗜好。原本便自闭的他只会让心事结茧、束缚,为心门加厚防御度,更封闭一层。结婚以后,叶漠好像快乐了,虽仍内敛得寡言,但起码,他不再四处游神,对任何事都漠漠然、不关心也无所谓的冷漠样子。
  而现在,他突然又恢复了原状,似较原来更胜一筹。
  缪萱能轻易地给他快乐,也能轻易地带走快乐。带走时,还留了些别的东西在他心中。
  “接下来呢?要怎么办?报警吗?”
  “不……不!”叶漠犹豫一下,最终决定,“再等等!”
  “等?”孟隽云一万个不解,“还等什么?”叶漠闭紧唇,遥望窗外,不再开口。
  等?是啊!他还在等什么?等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或是一他仍是下不了决心,毫不留情地铲除一切与缪壹有所关连的异己。祁函克的动作,与缪董有关吗?即便是缪建秋夫妇的主意,也与缪宣有着深切的关系。他们是缪萱的父母呵……忍不住用食指轻划过眉字,却想起那一瞬握着她的指尖一起划过的暖意;抿一口柠檬茶;又想起她羞涩而故作强势地覆上他的唇,坚持地硬是掠起了他的激情,反被动为主动地攻人她的齿问与她纠缠;想起她滑稽的打蛋动作;想起她怀抱着他腰哭得委屈的模样,还有坚定他说着她要活下去的话悟。
  她的精灵,她的慧黠,她的俏,她的雅,她的稚气,还有她愤怒地一掌挥上他的脸,大喊“我讨厌你”时的绝望,还有他们的孩子……她在他身边,不断地引领。逐渐释放他的热情,那时的他理所当然地承接,一步一步随之下陷;而现在,思念跟着记忆上升,强得几乎要破茧而出。
  好多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为什么?他竟不知要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一“你好吗?”或是“你必须打掉孩子!”两种情结在体内抗争,他真的快要崩溃了!缪萱,是不是真的开始讨厌他了?
  她爱上的男子原来也仅只是一个淡漠而冷血的奸商,而已!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以狂飙的车速停至“丰程”企业的大楼外,引起过路女生及一楼大厅内所有女职员的惊呼声,而当目睹从车座跨下的男子的英俊容貌后,更有当场窒息晕死的势头。
  “喔哦,从机场到‘丰程’,同样的路程较上次提升了整整三分钟,还没被警察盯梢。”叶之打一响指,“我看你还是打道回府算了,免得让这次的主办方颜面尽失。若好好的邀请赛突然变成你的个人表演秀,会不会让他们气到脸色发绿?’卜首先跨下汽车的是消失了近一个月的叶之,而尾随其后的驾车男子正是叶之此次去日本的首要目的——亚洲最具盛名的越野赛车手,池田剑。
  相较叶之耀眼的帅气笑容,黑衣黑裤包裹下的他自多了分逼人的冷峻。黑框墨镜掩去了他的部分表情,而看来狂放不羁的及肩长发此刻被紧紧束起,似束起了危险,却似会随时引发更为剧烈的爆炸;赛车手仅是他掩人耳目的华丽外表而已,他的真正身份鲜为人知——“嗅觉”组织常驻日本的成员之一。
  他与叶之在日本某郊区疯狂练习了一个月的钒车技巧,然后接受香港某单位的邀请来参加一次公开赛,因此,仍与叶之同行。而叶之所有的飞车技巧均来自于他的传授。
  池田剑的真正性格——冷静中潜藏着可怕的野性;体育周刊用来形容他的最恰当的话便是:池田剑,为赛车这一行业而出生的超级霸主。
  没有理会叶之的戏谚,合上车门的他突然定格姿势。看不到被墨镜挡住的视线,叶之只能随着他身体的角度来判断。
  “祁函克?”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叶之确定池田剑正盯着穿越街道的他,“剑,你对他有兴趣?”
  池田剑未作应答,只抬起手腕,按动佩戴其上的一只精致电子腕表旁的小按钮。时钟立刻转换成微型计算机,显示屏上跳出一张照片。抬头再与真人对照一眼,池田剑迅速打开车门,复跨人驾驶座。“不上去跟漠打个招呼?”叶之俯身。
  “改天!我需要一些资料。”
  转动方向盘,不守交通规则的他直接当街大转弯。汽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驶出,几乎扛上人行道上的一名女孩。而那女孩似被吓呆了,不闪也不躲,任车头朝她驶去。只见黑色的保时捷顺着圆孤打弯,在离开女孩身体只差一寸的关键时刻偏人正轨,驶出。若非池田剑的技术绝佳,这会儿香港恐怕又多了一起恶性的交通事故。
  然而,池田剑并未就此离去。就在叶之刚缓过气的当口,汽车突然又一次拐弯折口,“吱”的一声刹车于那名女孩面前。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池田剑望着她,黑色的镜片上影印出她冷而镇定的神情。
  她井非被吓得无法动弹。相反,她的行动一定敏捷到能在碰触上的瞬间闪开身形自保。而站着不动一该是一种挑战,不屑于他狂放的一种挑战。确认这一点后,池田剑冷峻的唇角突地扯开一道弧线,升上车窗。
  倒车、狂飙而出。
  “你是……缪萱的同学?”叶之走来,忆起这张熟悉的面孔。也望着因车速而扬起的尘烟若有所恩地微“傲慢!”佟贞颜冷哼。最看不惯的种族,以践踏别人生命来耀显自以为是的冷酷。
  “是放学路过吗?”叶之不以为意。两个完全不同观念,不同世界的男女怎可能互相了解?
  “不!我找缪萱!”不去理会那张冷得足以吊起大多爱幻想的女孩的脸庞,佟贞颜问道:“她已经近一个月未来学校上课了,打电话也元人接听。大家都很担心,所以,只能去叶漠的办公处问个彻底。缪萱……她到底怎么了?”
  “她?”叶之微笑,这一次却没有平常那么耀眼,“正在英国我大哥处休养身体。放心吧,她很好!”
  足不出户的缪萱怎么可能突然去英国?她甚至未与她。还有夏森汐道别。佟贞颜困惑,却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这样……只要叶漠能照顾好她,就好!否则……”欠一欠身,越过他时,留下了极具威胁性的言语。
  好厉害的丫头!叶之相信,能与缪萱“厮混”一处的人绝不可能只是泛泛之辈。物以类聚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的。只是,缪萱——他打电话与叶星聊天时才得到消息,缪萱已在英国住了有两个多星期。而叶漠除了确定踪迹的电话外,再无其他举动。这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也延续了妹妹的困惑。
  为什么叶漠知道缪萱的落脚处后,仍未有接她回来的打算?他们,到底怎么了?
  抿一口玛格特制的薄荷饮料,缪萱放下杯子,翻过一页书册继续阅读:轻轻移动身体,秋千随之小小晃动一下,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枝叶一暗一亮地闪烁,僻静处,享受着和风沉静心灵来读一本好书,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可惜,这种惬意总达不到长久。
  叶星动作极快地从她手上抽去书,扔向身后,正好充当法沙的玩具。免得影响她与她的谈话。
  “哎……我的散文集呀!”缪萱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三毛文集》惨遭狮爪的欺凌,哀叹。
  “小姐,你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请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叶星捉住她的下巴,问。
  短短的发贴住脸颊,星辰般的大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瘦削的身材较普通女孩而言确实偏高了些,再加上她总喜好穿中性服装以及利落的举止。爽朗的个性,难怪乍见时会误认她为男孩。
  “你与叶漠真的好像喔。”缪萱细看。每一次近观叶星的脸,都会让思念满溢一分。这一刻,又想起叶漠。一个月未见她,他会以同样的深度想念她吗?伸出指尖划过叶星的眉字,“你们蹙眉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哼!我和他像?省省吧。”叶星立刻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嘿,这丫头夺走了她的专利噢。向来只有她叶星调戏别人的分,哪容得了反之。
  “你为什么总在赶我走?”缪萱浅笑。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实在有些困惑叶星的心思。是因为恨叶漠的缘故,所以,等价恨这个嫁给叶漠的女子?还是,怕叶漠担心,替他赶着她回家呢?“这里好吃好住,又有‘专医’照顾,我才舍不得离开呢。瞧,来了这二十多天,我都胖了一圈呢。”
  “你还在期待什么?指望叶漠来亲自接你回家?”叶星质问道。如果是,那最好趁早打消念头。丢弃孕育了自己宝宝的妻子,叶漠够惨忍!难怪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接替父亲的产业,并且干得有声有色。抛弃妻子,丢弃儿女,这一点他学得还真够出神人化的,只有母亲愚笨地会为这种男人郁郁而终。希望缪萱不会成为第二人!
  “不!若他赶来,我会在他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收拾行李流浪别处。”缪萱回答。她本就是为了躲避而离开,又怎会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傻傻地跟着他口去?虽然思念已成灾,这一点不可否认,但她不会妥协。不过,叶漠竟未追来的事实倒在她的意料之外。莫非他也在给自己退路?
  “不相爱的男女何必结婚?你们到底玩什么把戏?
  等玩出一条新生命时再来反悔会不会太晚了,也太残酷了些,”叶星冷哼。似乎,一切关于叶漠的事,都会让她起脾气。恨——似乎理由充足,也似乎理由薄弱。“若我告诉你是因为叶漠逼我打掉孩子,我才会逃出他的势力范围,你会不会更恨他一些?”缪萱盯着叶星,眼中又开始闪烁慧黠。叶星似未料到这一点,呆怔一秒,脸色阴沉。
  “我替你杀了他!”她犹豫过,最后仍是主观的恨意占了上风。
  “你相信?”缪萱忍住笑。好可爱的叶星。
  “我不该相信?”发现她眼中的异样,叶星学乖了,反观其变。
  “爱一个人,因了解而爱;恨一个人,也因了解而恨。我爱叶漠,你呢?告诉我,你为什么而恨?”这场莫名的仇恨真的无人可以化解吗?那么,就让她来试试,可否带回一份礼物去香港,送她可爱宝宝的爹。“叶星!替我杀他之前,你甚至未探问原因——叶漠坚持打掉孩子的原因。你甚至未试着了解叶漠,便在心中强加于他一个封号——十恶不赦?这对叶漠实在太不公平。”
  叶星瞪起眼,“你在做什么?指责?一个才二十岁的毛丫头?”叶星再哼,底气却不那么十足。也终于了悟缪董眼中异样的光芒目的何为了。不知不觉中人了她的目套。
  重重地坐上秋千,让绿阴遮去脸上的理亏,法沙跑来,咬住她的高统靴不放。而缪萱,不着痕迹地向里缩一缩腿。虽然相处了近一个月,也清楚这头大狮子温驯得从无伤人的前科,但仍会害怕。叶星体恤地挥一挥手,法沙跃出。
  “你瞧不起二十岁的女生吗?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我嫁予叶漠,就是你的嫂子。若你真要冠名指责的话,叶星!我有这个权力哦!”她依向她,这样细微的体贴也与叶漠好像。四兄妹中,他们没成为最亲近的,真是可惜。
  “天!”叶星夸张地抚住额头,“希望叶之不会娶一个十九芳龄的丫头回来气死我。”
  “叶星!”缪萱突然凑近她,漂亮的脸孔精致得如童话中的公主,“你觉得——我长得像你妈妈吗?”
  叶星一窒!妈妈?妈妈死时,她还很小,几乎没有记忆。所以,全部的认知只来自于长兄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及相片簿里留存的容颜。似乎真的有些像:长长的发、甜美的笑容,还有苍白的脸色;但,仅止于外表。她知道,妈妈是个柔顺尤依的女子,眼中绝不会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知道叶漠为什么要娶我吗?”缪萱站起,背对着叶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前后话语的拼凑综合,一定会有所了悟其中的含义。“这就是你的哥哥,特别的漠!不辩驳,只一味地付出,给予所爱的人关注;只会傻傻地候在门口,等着珍爱的妹妹参加自己婚礼,最后却只沉默地将失望掩藏心底。”
  空气凝结成块状,让叶星突然失了呼吸的能力。
  “他为什么要你打掉孩子?”叶星生硬地问。
  为什么坚持了二十三年的恨意自缪萱诠释而来竟成了一种无知的表现?
  缪萱盈盈地转身,笑容甜美而幸福;有些事,不该由她解说,“不必急着赶我回去。我会走!当再过两个星期,凑满三个月的时候,我自会收拾行李回香港,回到丈夫身边。”她一步步后退,看到叶星脸上困惑的表情而满意地朝宅屋走去,“我得回床小睡一会儿,听说孕妇起码得睡上十个小时才能维持充沛的体力。”
  “三个月?”叶星低哺,“为什么是三个月?”
  缪萱已经远去,回答她的是散步而归,无意听到她们对话的缪臻,“三个月后,叶漠就算持再强硬的态度也无法逼她就范。”缪萱解释,“现在打掉孩子本就为了保住她的生命,而三个月后,流产与分娩的危险系数同等高。叶漠决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臻!他们相爱?”叶星问。很奇怪的相处模式。
  “爱一个人要很纯的爱、很烈的爱。”
  “烈到用生命做赌注?”
  “这就是缪萱的爱情观。”缪臻侧脸望她,“你呢?”
  叶星不答,忧郁地望着前方。阳光下,似有一个男子向她走来。白色的宽松休闲装,似笑非笑的脸上扬着暖意的笑容——雷萨……“祁函克?”叶漠看一眼呈放办公桌面的彩照,下面还有一些文字注解。再看一眼坐人沙发的池田剑。他已退下墨镜,黑阅的眼眸中有不容忽视的凌厉,配以整体的气势,狂野的危险。
  “那天你掉头离开,就是为了查这些?叶之拿起研究,不解,“他怎么了?”
  “‘嗅觉’正在执行一项新任务。我们处搜集资料,以挖出一个名为“隐”的底下组织。但最近进程有些缓慢下来,只因他们狡猾地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动,让我们很难着手。”
  “‘隐’?”叶之颇感兴趣。能被“嗅觉”盯上的组织,一定已形成了相当规模、而且具有相当的破坏力。
  “一个专以盗窃企业内部机密资料为生,敲诈、勒索当事人的地下组织。因为发展迅速,而其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行迹让各地政府机构极为头痛,所以,才转交雷萨,希望我们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法将他们剿灭。”
  “祁函克是‘隐’的人?”顿一顿,叶漠问。池田剑的解释一定有所目的。
  “暂时仍不敢确定。”池田剑答。
  “所以,需要我来帮你确定?”叶漠在心中叹息。
  “据我所知,他任职‘康远’企业。但看到他能自由出入‘丰程’大楼,着实让我有些好奇。巧遇上他,真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池田剑眯起眼,危险程度明显加深。
  “隐”组织缩人龟壳防御,让他们束手无策,除了等待时机外别元他法。而那天竟然让他撞上头号嫌疑犯祁函克,算不算有所转机?
  这时,门突然被扣开,风驰电掣地进来的孟隽云报告最近消息。
  “漠!他消失了。秘书说,从昨天开始到今天一直都未见过他的身影出现。而且,缪建秋从美国打来第二十一个电话找人。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因急着汇报,根本未注意到办公室中还有其他“外人”,直到身后传来冷冷的质问声,才惊醒过来。看到突然撞人的狂野眼眸,吓了一跳,几乎跌倒。
  “他说的是祁函克?”池田剑拎起小男生的衣领,让他靠边站立。注意力仍在叶漠身上。“看来,你给了他特别的关注。从他进入‘丰程’开始你就有所怀疑了?”
  “不是怀疑,仅是谨慎的防范而已,好不好?”叶之终于忍不住大笑,“你以为叶漠跟你一样随时交替着双重身份,鼻子灵敏得足以较劲小狗狗?”
  不理会叶之的调侃,继续盯着叶漠。呵,狡猾的叶之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广嗅觉”成员若仅靠敏锐来追踪,整个组织早就完蛋了。
  “有何收获吗?”池田剑毫不松懈。
  “你不会感兴趣!”叶漠疲倦地用指尖划过眉字,想回避,但被“嗅觉”的人缠上了,又岂会那么容易脱身?
  池田剑看出端倪,思绪开始后退,退口原点重新布局。很显然,叶漠并不合作。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若有意绕圈躲避,那么,事情会变得更棘手。
  “你想把整件事压制下来?为什么?因为防范得当,自身未有任何损失,或是——庇护?”他毫不留情地问。调查祁函克的其间,当然不会错漏他为什么能在“丰程”来去自如的原因。这场交易的婚姻想来前景并不乐观,但叶漠却表现出了爱美人胜越一切的犹豫。
  “剑!”叶之皱眉。
  “不管祁函克做了什么,都只属‘丰程’内部的私事。”叶漠顿一顿,“至少,目前为止,是!”
  “好!我等他公开的一天。”池田剑果断地站起,不再耗费时间。叶漠的性格——经过思量后说出的话语绝不会随意收回或改动。这一点是现在阻碍行动的关卡,却也让他折服。
  正准备离开,门突然被推开,重重地。出其不意地。若不是他闪躲敏捷,恐怕会被当场撞歪掉挺直的鼻梁。冷冷地看着来者,来者却目不斜视,直冲叶漠。
  手持一份刚出炉的《经济时报》,气急败坏地甩上办公桌——邝涧!
  “叶总裁,你真该好好欣赏一下今天的头版头条。”
  邝涧铁青脸色,丝丝颤音,“‘丰程’可算是风光到家了。”
  “本年度最令人期待的合作案之大揭密?”孟隽云拿起来看,然后惊呼,“咦?这不是我研究的新产品资料吗?竟然上了头版那!”
  “你还敢说?”邝涧气不打一处来,掀开报纸,狠狠地抓起他的衣领,怒瞪眼前连犯了错也让人不忍责骂半句的稚气笑容,“我提醒过你多少遍?谨慎,小心,防备!可你呢?竟然,竟然被盗取了最重要的商业机密还不自知?现在与‘培亚’的合作计划要怎么办?你告诉我!说啊,你!”
  “漠……救我呀。”孟隽云直咳嗽!天!谋杀啊!
  …培亚’的湛总裁有打电话寻问?”叶漠盯着报纸的大幅标题,眼睛慢慢亮起来。
  “暂时没有!”邝涧暴怒地吼,“不过,外界已经谣传纷纷了。其他报社的记者们不断地打来电话求证消息的可靠程度;还有商界的朋友们,善意的。恶意的一一我的专线电话快要被打爆掉了。‘丰程’被人暗算,这是个多大的笑话,知不知道?”
  狠狠地一脚踢上桌角,疼痛沿着脚趾直延伸到心中。这项合作案让高层工作人员费了多少心机,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今天的成果?还来不及庆祝,却……“我要怎么回答这些犀利的问题?漠!请教!”他咬着牙,尽力控制情绪。
  外界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暂时还未得到确切的呈报。但负面影响一波接一波。股票受到波及,指数一定会一路下泻;更可怕的却是无法按时交出样品,更泄露出了合作案的机密资料,弥补“培亚”损失的巨额赔款已足以让“丰程”面临垮台的危险。
  “沉默。”叶漠淡淡地答。祁函克到底扮演何种角色,目的及达到目的的渠道是什么,暂且还未显现。曝光只是投石问路的一种试探方式吧?“静观其变,就好!”
  邝涧泄了气,“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一旁的池田剑同样盯着报纸的标题,阳光扫过黑色墨镜,闪动亮光。
  “还要再等吗?”他问。已经有些明白叶漠“静观其变”的含义了。沉默是最佳的以退为进的攻略,而外界的谣言更为沉默添加了高深莫测的色彩。叶漠仍坚持耐心等待。但这一次的等已与初时的不同。反被动为主动了。“不过,我想他们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隐”的速度只证明两点:一,因为太过信任祁函克,让他们有了全胜的把握,才会毫无顾虑地磨刀霍霍向“丰程”,接手这杯美羹,登上商界霸主的位置;二,因为太过信任祁函克,相信这一次的“隐”会死得很惨、也很彻底!
  “看来又有有趣的事要发生吵?”叶之捏着下巴贼笑,“不知这次有没有我掺和的分,喔?”
  “我要出席一个记者招待会。叶之,还想在香港繁忙的街头飙车吗?”见叶之兴奋地跳起,池田剑终于展露难得的笑容。他还得联系上雷萨,报告最新动向。旋开门,又回身,“漠!时机恰当时,我会再来。”
  被”嗅觉”盯上的人,只有一个下唱—灭亡!
  “丰程”合作案大揭密;“丰程”股票狂泻;“丰程”被追讨赔款,逼入困境;神秘企业有意收购‘=丰程”;“丰程”……缪萱翻完最后一张《经济时报》,脸色惨白得透明。
  未料爸妈会追来英国见她;未料他们带来的竟是如此之坏的消息;未料叶漠惨遭恶变至今已有十多天,叶沙竟只字未提,是因为怕她担心?或是,事发因她,所以,自然将她摒除在外?她仍得回避,是不是?一个芽插其问的交易品,是无任何资格来发怒的。
  “是祁函克吗?他设计将叶漠逼人死角?”她问。
  他终是动了手。做到了威胁及警告一加上叶漠的那份。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祁函克所指何意,在他的概念中,只有打倒叶漠,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投入他的怀抱。为什么他仍不明白?两个从未互相了解过的男女是不可能相爱的,更做不到厮守终身。
  “何止!祁函克连带扫光了我的所有存款。该死!
  我太信任他了。”缪建秋咬牙切齿,一时的松懈竟让他有机可趁,端空了他的全部产业,“原本还想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向叶漠套取些现金来周转。现在看来,他连自身都难保全,怎么来救急我这个岳父?”
  岳父?他无耻地卖了女儿数钱的同时,还想冠上伦理道德的名称来享受优握的头衔?缪萱突然闭上嘴,镇定慌乱的心神。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赶来英国。为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难怪叶沙持着鄙夷、缪臻持着担忧双双回避,留下空旷的客厅任他们“密谋”。他们是否已在心中筑高围墙,防止缪氏父女的再次跨越呢?
  只见缪建秋朝妻子使一眼色,马研立即堆满笑容挨过来,亲密地挽住女儿的肩。
  “萱!要知道爸妈的后半生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埃”“爸爸都说了叶漠自身难保,哪来能力再帮你们?”缪萱木然地响应。
  “傻瓜!叶漠早就成为过去式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祁函克!只要他稍有不满,随时都能置我们于死地。”
  “然后呢?”缪萱冷问,心脏似已停止血液循环。
  “呢,这个……”马研尴尬地笑,“庆幸的是,这孩子还算痴心。知道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你呀。为了你以后能更好地生活。他爱你,真的爱你!“爱?不惜犯罪来为我建筑城堡?”缪萱不耐,“他提出了要求,来交换爸爸的资金吗,什么要求??
  “晤……”马研有些犹豫了。
  “嫁给他!”缪建秋毫不迟疑。
  “可你们已经将我嫁给了叶漠。一个女儿怎么可以同时许配给两个男子?”缪萱的身体开始僵硬。
  “这有什么关系?”缪建秋开始不耐,“有那么多男人愿意娶你,是你的荣幸!目光放远一些。叶漠已经完蛋了,他根本无法给你优渥的生活,给你幸福。祁函克才能!听话,爸爸不会害你!”拿手机塞进女儿手中,“来!这是祁函克的电话号码,你亲自打给他,告诉他,你随时可以嫁给他。记住,最重要的,一定要警告他,把我的钱如数奉还,一分也不许少!”
  薄薄的手机像是突然加重了分量,如铁块般砸人手心,几乎承接不住,滑落沙发。空气变得污浊,紊乱了呼吸。不知为什么,惯用的冷然外表竟同化不了情绪,酸了鼻尖,有浓浓的雾气迷蒙眼睛。交易品似乎仍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价,用货物来形容爸妈心中的她更为妥当!
  这一刻,真的真的好想念叶漠。他淡淡的表情,他柔柔的呼吸,他怜惜的吻,他温暖的胸膛。一切的一切汇聚成力量,控制她的手指按下号码。
  “喂?”是叶漠!他很淡,很平静的声音。亲切感瞬间涌上,泪水夺目而出。“喂?”电话那头的人疑惑,只能听到传出的静静的抽咽声。
  缪萱不开口,隔着电波,隔着模糊的距离感觉他的体温。他仿佛就在身边,用清澈的黑眸凝视她的灵魂。
  逃避无用!叶漠禀持的概念是错误的。不提不问,贪婪的父母仍卡在中间,他们元形地驱散着想要围聚的爱情,想要结合的灵魂,让它们变成虚幻、薄弱。这一刻,她必须站起来,作个了断。
  电话那头的叶漠竟不再追问,也不挂断,纵容着这个奇怪的无声电话,似在猜测中酿出最温馨的气氛。
  他——感觉得出是她吗?缪萱的泪止不住地滑落手心,握住!这时,缪建秋再也忍耐不住地夺手机,缪萱立刻挂断。深吸口气,凝聚力量,冷冷地瞪着父亲。
  “你为什么不说?”缪建秋恼怒得几乎要一巴掌甩到女儿脸上。
  缪萱站起,将手机搁置沙发,第一次用真正的内心迎上父亲。让他看清楚,他总认为能轻易控制、摆弄的女儿。
  “我不会再嫁!叶漠是我的丈夫,永远都是!我,爱他!”
  “你、你胆敢违抗我?”缪建秋惊惧地退后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缪萱,这是他的女儿吗?羞涩也毫无主见的女儿?“你这个不孝女!”
  “孝?爸爸,你惟一施于我的只有寂寞!若以养育为由,那么利用我八年牵制住祁函克为你赚进的利润足以回报;加上用我换来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更足以划断我们父女之间的恩怨。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充当你的工具。哪怕只是形式上也不行!”
  “你……”缪建秋气结,扬起手掌就要挥出。瞬间,眼前人影一闪。叶沙的得力部下、孪生兄弟之一——格力亚轻松地控制住他的举动。
  “缪建秋先生在我的宅邪动手,会不会太欠考虑?”
  叶沙扶着缪臻从楼梯走下,冷脸下逐客令,“格力亚,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扔出我的房子,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是!”遵照命令,抬了人就走。吓得马研花容失色,紧跟着抢救丈夫要紧。
  “萱!我全都听到了。你好勇敢,”缪臻抱住她,喜极而位,“你会幸福,一定会!”
  “我要回香港!”缪萱坚定地答。她必须陪在叶漠身边。必须!
  “现在不是时候!”叶沙皱眉,现在的“丰程”一团乱,回去,只会让叶漠分心。
  “没关系,我陪她回去。”不知何时,叶星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梯口。她撑着拦杆,纵身跃下。法沙亦跟着学样,重磅的分量几乎踩断地板,“放心,我会负责照顾好她,将她安全地送回叶漠身边。”
  “我们家有楼梯!”叶沙快要喷火!这次的警告针对两个——叶星及法沙。法沙舔一舔唇,好无辜的模样。
  “是是是!楼梯,楼梯!”叶星毕恭毕敬地认错,一转身马上就做个滑稽的怪脸还以颜色;惹得缪萱娇笑不已,“我们明天早晨就走,怎样……”一边上楼,一边策划行程。
  “看到缪萱找到幸福,我真的放心,也安心了。”望着缪萱的背影,缪臻浅笑,愧疚感在这一天总算填平。
  “你放心,那我就更放心了。”叶沙环住妻子的腰,笑着吻住她红润的唇。
  “她们回香港的事要通知叶漠吗?”突然想起,分开贴合的身体。
  “不用!叶漠需要一个惊喜来调剂心情。”叶沙有些恼怒,“臻,你对我很不公平!”
  缪臻羞涩着主动覆上丈夫的唇,延续问断了的吻。
  是啊!好大的惊喜幄!有缪萱!更有——叶星!
  而香港这边,战火越演越烈,越演越悬。
  湛瑛不止一次受父亲委命,欲与叶漠进行私下交涉,寻求有效也最低损失的解决方法。但叶漠始终持回避态度,沉默着隐于幕后。于是,各方谣言更加肆虐弥漫。
  叶漠框起了底线,任财政一路在圈内下滑,仅做了些小小的补救措施掩人耳目,看来束手无策的假象给了一直处于观望期的祁函克十足的信心。终于,他挺身而出,执行了收购计划。
  最得怠之时正是最疏于防范的时刻。池田剑果真适时出现,“嗅觉”见缝插针的行动力加上叶漠提供的祁函克偷盗的录像影带足以置他于死地,而祁函克幕后的“隐”组织更是因此受到极度重创。当池田剑告之一切顺利解决完毕时,叶漠才整理好资料,携邝涧及孟隽云招开新闻发布会,为“丰程”澄清事实真相,并以提前交出孟隽云修改完善的新产品样品来证明之前公布于众的资料纯属子虚乌有的恶意诽谤。叶漠以善用的冷静力挽狂澜,向世人表明:被冠以香港十大杰出青年的头衔的他并非徒有虚名。
  接着,与“培亚”的合作案真正进入正轨,而经过传媒大力宣传的结果,是使叶漠的名字更响亮了一分。
  但,这些都不是他要的。当一切高亢恢复平静之后,疲倦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深切。
  叶漠端着茶杯,站在窗前静止不动,遥望天际变化莫测的云层。眼前浮现她的影子。多希望她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只用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贴合着一句话也不讲,只安静地享受彼此的心跳,也是好的!身后似真的有一双臂圈他的腰而过。自嘲地笑——天!他是真的疲倦了,竟会产生幻觉。缪萱怎会回来?她应该仍在英国,等着腹中的宝宝成形,足够大——大到他再也无法将它从他们生命中抽出时,才会回来。想象她娇弱的身体挺着肚皮的可爱模样……娇弱。心又开始下坠。她能活着吗?当孩子产下时,她便奄奄一息地死去?还是根本支撑不到生产的那天……他的愉悦总被担忧分据,若缪萱死去,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他将是“亲手”杀死她的刽子手,只因他的自私,渴望爱、渴望孩子、渴望家的温暖。这些都是他生命中最最缺乏的东西。然,缪萱一点一滴地为他负出的爱,才让他贪婪地舍不得放手啊!
  双手环抱他的幻象仍未褪去,叶漠轻叹口气,转身想令自己清醒。身后却似有重量吊着他一起旋转。叶漠怔住,抚上腰间的双手,娇柔而温暖,霍然转身,闪着慧黠的眸,已泛起微微红晕。变得更健康的脸庞映人眼帘。是她,真的是她……“我回来了。”缪萱笑着偎人他的胸膛,“对不起,我出走了一个月,让你担心了。你担心我,对吧?虽然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英国,却一直没有打过电话来问候。”这是认错还是控诉?哈!自行猜测啦。
  “嗯!”叶漠不愿开口,只想拥着她,感觉她的体温。她回来了,投入他的怀抱。她的发还是那么长,那么软、那么香。
  “可是我打电话给你呀,那天不出声的奇怪电话。”
  嘻笑。解决了父母的事,她终能清清澈澈地立于他的面前。她是他的妻,爱他的妻,不带任何杂质的妻。
  “我知道!”他怎可能感觉不出是她?
  “我不是真的要离家出走,只是想让孩子安全地长成三个月后再回来。我要孩子,我们需要孩子!”解释。
  “我知道!”他将为他的自私付出代价。
  “我要活下去。我会让自己变得健康,不会让孩子死去,不会让自己死去。”她知道他担心这个,但他必须相信她。她要活,就一定能活。
  “我知道!”叶漠的声音已经有些哽祝他虚弱却坚强的妻子,他要用什么来回报才能与她的付出相持平?
  “你什么都知道?”缪萱困惑地抬头。本以为她的出走最起码会让叶漠小小地生气一回,然后她便可以施展小小的“媚”力让他心平气和。多有成就感呵。可现在,分明让她无用武之地嘛。不甘地撇撇唇角,“那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叶漠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游移的眸光终于落于她的红唇之上。吻她的欲望猛烈蹿升。他有多久未曾沾她的甜美?他可以吻她吗?会不会因此夺走她的氧气而让她呼吸困难?如今,同样的氧气量得两人分亭着使用。她及孩子!
  最终,叶漠决定,只轻吻一下,以慰藉泛滥的相思。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笑一下,“你有多想我!”
  吮住她的唇——是真的只想轻掠而过的,但缪萱的回应让他不能自控地深入、再深入……“咳!”一声清亮的假咳声惊动温存的男女。
  “叶星!”叶漠抬头望去,不能置信地惊呼。她——那么恨他的妹妹?
  “嗯……外头那群家伙要我进来通报一声,有事要与你商量。”叶星尴尬地抓抓头发,调整不到适当的面部表情来面对二哥。而池田剑那个卑鄙、龌龊的小人竟以雷萨的行踪作为交换的条件。可恨的叶之还在一旁起哄,“好了,我说完了,你们继续!不打扰!”
  “砰”,门关上!
  “她!她……”叶漠仍未跳出惊喜。
  “呀!你看到我时都未有这么惊奇的表情。”缪萱娇气地抗议,“我要吃醋啦!”
  “你带她回来?”叶漠感动得真的寡言了。他的妻子带给了他什么样的礼物?“喜欢吗?”缪萱问。谁带谁回来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叶星终于愿意面对叶漠!
  “嗯!”这一刻除了发出简短的音节外,叶漠想不出能用哪种词汇来表达。他可爱的妻子。
  “那么……”缪萱勾住叶漠的脖子,贴近身体,“以吻回报,好不好?”狡黠地笑。覆上唇。一个月的相思又岂是十分钟能填满的?
  而门外,叶星拽住池日剑的衣领,将他逼人死角。
  “说!雷萨在哪儿?”叶星怒火中烧。一提到雷萨便恨得牙痒痒。那个不辞而别的家伙。“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就算是‘嗅觉’的成员也很难联络到他的。”池田剑竟能忍住笑,保持冷峻地答,“不过,他倒是托我探视你的近况。也托我转告一句话——他很想念你!”
  叶星一窒!想念?脸颊有一瞬间的红潮浮显,但立刻又换成凶狠的表情。“好了,好了!”叶之圈住妹妹的身体,平复她的怒火,面对池田剑,“祁函克真的漏网了?”
  “晤!是我们的疏忽。虽然加紧也加密了搜寻工作,但暂时仍无消息。”池田剑面无表情,“因他的缘故,收购计划失败,而‘隐’也因他而瓦解。除了我们,恐怕‘隐’的幕后首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现在我只担心被逼人死路的他会不顾一切找叶漠的麻烦。”
  “需要我加入吗?”叶之闪着兴奋的光芒。
  “求之不得!”池田剑耸肩。
  不管怎样,目前的状况,他们更需要加倍小心。
  叶之考虑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拍拍池田剑的肩,笑道:“有没有兴趣去缪萱的学校”辉希’大学走走?”
  “做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极单纯。所以也危险的女生。不知她现在状况怎样了。”叶之笑得奇怪,挽住叶星,“来吧!这一次让你加入我们的冒险之旅。”
  “哇!”欢呼雀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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