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海风号 第三章

  露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眼睛一睁,马上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罗德港里“海风号”上,她将有四星期的时间在维尔京群岛游弋。
  她跳下床来,浑身充满着一种小女孩在圣诞夜的兴奋。只是这回她知道有谁会给她礼物——她自己。那礼物就是时间。还有比这更好的礼物吗?她不禁飘飘然。
  露西一面手忙脚乱地穿上她所有短衣中颜色最深的那套,一面回想:就连圣诞夜也不一定靠得住。她爸爸死的时候,她只有三岁。连着三岁、四岁、五岁这几个圣诞夜,她都充满信心地祈祷,恳求圣诞老人把爸爸送回来。后来在姐姐马西娅的嘲笑之下,她才不再盼望早晨在圣诞树下的礼物丛中发现爸爸。
  她轻轻摇一下头。现在她很少想到爸爸了。今天她更要大忙一通。她探头向港湾里张望了一下,看见阳光在水面上闪烁,浑身上下又掠过一阵兴奋。今天她去超市采购的时候,要给妈妈留言机上留个话,告诉她为什么改变了计划,然后她就没有顾虑了。惟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尽情享受。
  还要注意不向特罗伊·多诺万发脾气。
  她一准能正确地对待特罗伊。她对身材魁伟的金发男子已经铁了心了。
  昨天样样事情都不顺,可是今天上帝站在露西这边。她出发进城去的时候,厨房和所有的铜制和木制部分都已经光洁锃亮。她在食品店附近找到了一家辣味店,有一套食谱书出售,其中有各种各样又方便又好吃的饭菜和开胃酒的做法。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买了第一卷和几瓶混合辣调料,在小餐馆里要了一杯柠檬汁,就开始起草她的食谱,然后马上就去食品店和超市。
  她喜滋滋地把所有东西一样一样放进整洁的厨房里,再用放在炉子上方的微波炉加热了“罗提斯”作午饭。这是一种西印度群岛的三明治,里面塞的是带咖喱味的鸡肉和蔬菜,随姜味汽水一起喝,味道好极啦。特罗伊一上午都在刷洗甲板和绞车。他们两人默默地吃了午饭。要让她感觉的话,气氛算是相当友好的。饭后她洗了盘子,然后开始收拾客厅以外的三间舱室。
  她正跪在地上擦后舱淋浴室的地板,突然身后响起了特罗伊的声音:    “露西,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她回过头来,用手背蹭了一下头发说:“看上去怎么样?”
  “你干得不错。”他说。
  他的夸奖使她脸上放出了自豪的光彩。“其实我干这个很开心。木雕和装饰非常漂亮,擦洗它们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比打扫我的公寓房间要有意思得多。”她往后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脱下橡皮手套,然后说:“什么事?”
  “我每天要让引擎工作一两小时好使冰箱和冻箱制冷,所以我们不妨去彼得岛游个泳。你还有多少活儿没干?”
  “客厅地板、铺床,还要放好毛巾。”露西略微斜了一下头,“刚才你说游泳?”
  她总算从他脸上哄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满心不情愿的笑容,一个不知怎的刺激了她内心深处某一点的笑容。他看看她身旁的水桶和海绵说:“看你那么喜欢干活,我真不愿意把你拉走。”
  “好吧,为了你,我就做一次牺牲吧,”她站起来说,“你愿意教我怎样用呼吸管潜泳吗?”
  他似乎颇为意外。“你不会?”
  “特罗伊,我这辈子最往南只到过波士顿。这里的一切对我都是新的。”
  她的前额上有汗珠,面颊上有一块脏,可是她的眼睛却在跳舞,笑容也不是装出来的。特罗伊慢慢地说:“那么说,你是在弥补失去的时间了?”
  她没有想到他会费心去分析她的心理,更没有想到他有这么深刻的洞察力。她的心跳得稍稍快了一点。她说:“我想是吧。这四个星期对我是额外机会,打断了我的日常生活,使我一时有点迷失方向的感觉。”
  他一字一顿地说:“不仅你是如此。”听上去就像这些字是从他身上一个一个拽出来的那样。然后他用手搔搔头发说:“起锚出海。”
  露西知道,到此为止了,不会有更多的心理表白了。她想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我倒了水桶就来。”她说。可是有一阵子站着不动,看着他迈过客厅爬上楼梯。他的双腿像运动员的腿。可是他在躲避什么呢?他怎么会迷失了方向呢?
  他们在彼得岛的沙滩外面抛了锚。露西下到舱里去换上泳衣。这也是她突然心血来潮在三月份下冰雹的一天买的,所以是一套鲜红色的,相当小的比基尼。现在她一面徒劳地企图掩盖一点乳沟,一面想:如果当初知道会遇上特罗伊·多诺万的话,她一定会另买一件庄重一点的单件套。眼下只好抓住一件白色运动短衫套在外面,就到甲板上去了。
  可是风马上就把短衫掀了起来。特罗伊转身正要说些什么,一见之下,他的下巴跌了下来,两眼瞪着她,似乎有人当胸给了他一拳似的。她身材颀长、乳房丰盈、臀部曲线饱满、长腿成锥形收缩到狭小的踝与脚。露西在青春期时曾经恨过自己的身体,当时她十三岁,突然长高,比班里的男孩子们都高得多,不得不忍受他们对她丰盈的乳房私下的(和不那么私下的)议论。当时她真愿自己小巧娇弱,女性十足,就像丹尼亚·霍利戴那样。
  其后十年,她渐渐习惯了自己的身材。可是现在不知怎的,她又傻里傻气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好像又只有十四岁似的。她一把抓住短衫,可是需要掩盖的裸露部分似乎多得盖不胜盖!
  如果说特罗伊正在瞪眼瞧着她,那么她也费了好大劲才不让自己也那样去瞧特罗伊。因为在他肌肉绷紧的腹部下面,一条暗绿色短裤低低地挂在髋上。她无法不使自己看到他的身躯完全是由轮廓分明的肌肉群组成,就同她的解剖学课本上画的一样。她无力地说了一句:“潜泳的装备在哪里?”
  他马上闭上嘴,跪下来从一个储藏室里取出脚蹼和面具。风吹拂着他一头浓密的乱发。露西很快找出了一副大小合适的脚蹼。特罗伊递给她一个面具。“试试这个。不要把头发弄进去。用鼻子呼吸的时候,面具应当是密封的。”
  第一个面具太大,她试戴第二个的时候特罗伊走近前来检查密封状态。“这个看上去可以,”他说,“你把这东西放在嘴里,用牙咬住,如果水进了管子,就抬头使劲呼气。”
  他站得离她很近,使露西呼吸都觉得艰难。她尽力压制特罗伊站在她身旁给她带来的快感,只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他的话。
  “珊瑚礁在我们左方,”他接着说,“我先潜水下去检查锚是否妥当,然后我们一起到那边去。”
  他穿上自己的脚蹼,从船边滑下水去。露西脱去短衫,跟着也下了水,只是姿势没有那么优雅她掉下水去的时候脚蹼在前面挥舞,溅起了许多水花。不过她很快发现脚蹼大大有助于她的速度。到特罗伊浮上水面向她翘起大拇指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珊瑚礁区。她戴着面具钻进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愉快的叫声。
  在她身下蓝宝石一样的水中,巨大的紫色海扇随水流飘荡。一块酷似鸵鸟毛的珊瑚懒洋洋地在晃悠。白沙底上阳光留下的各色斑块在跳舞。在一个鹿角形的珊瑚丛中,一群鱼穿来穿去。它们齐刷刷地一起转身的瞬问,鱼鳞闪烁着一片蓝宝石的虹彩。露西张嘴想对特罗伊说什么,却吞了一口苦涩的海水。她抬起头来大声咳嗽。
  似乎马上特罗伊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说:“你没事吧?”
  她把水和管子一起吐了出来。“鱼,那些鱼像珠宝一样!”
  他的管子别在耳旁,他的面具也推了上去。“是。不过你在水下最好还是闭上嘴——除非你想提前吃晚饭。”
  “好!”她说,“我从来不喜欢生鱼片。”
  “还有,认真的,千万别碰珊瑚。有的珊瑚叮你很痛的。”
  “好,我注意。”她冲他一笑,调整好装备又出发了。到处是鱼,黑的、黄的、银色的、红加蓝的、大的、小的、有条纹的、有斑点的、有镶着边的。珊瑚礁有成片状的,有成锯齿状的。她着了迷似的在它们上方漫游。突然特罗伊向她作了一个手势,她就向他游去。这时她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体只有多小一部分被比基尼遮盖着,也不再注意自己的动作多么优雅——四肢画着优美的弧,乳沟更明显了。按照他手指的方向,她看见了三条粉红色的小鱿鱼。它们的巨眼像银色的硬币,牢牢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又本能地浮上水面,把面具推开。“特罗伊,真要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她一面喷着水一面说,“美丽得难以想象。就像是仙境一样。”突然她的声音停住了。“怎么回事?”
  他咬牙切齿的口气使她害怕:“美丽得难以想象的是你!”他用手掌紧贴着她的背,把她拉到身边,水在他们之间打漩。然后他俯下头来,吻了她湿漉漉的嘴唇。他的面具同她的面具彼此撞击,他的手臂搂在她肩上。
  她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刚才所见的一切奇迹,一切光彩夺目的鱼和珊瑚都在她体内爆炸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有一刹那,似乎是超越了时空的一刹那,露西被一种无比强大的快乐所吞噬。可是突然,就像他刚才抱住她一样突然,特罗伊又把她推开。他呼吸的声音重得似乎比海水的拍击声还要响。她觉得他似乎在恨她。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最好回去,”他又咬牙切齿地说,“还有许多活要干。”然后就奋力向“海风号”游去,快得就像有一条鲨鱼在追他似的。
  露西总算还会本能地踩着水,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分析别人性格的能力同她做饭的能力差不多。这一吻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特罗伊恨她。那又为什么要吻她呢?
  还是因为他吻了她,所以才恨她?
  这两个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现在她看着他正爬上“海风号”的船舷。她认为他不可能把她扔下不管。可是她究竟对这个名叫特罗伊·多诺万的人了解多少呢?
  很少,可惜,少得可怜。
  他的口气毫无感情色彩,就像在讨论食谱似的。她小心不去看他,因为她没把握看了他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露西下到船舱里,开始擦拭客厅的桃花心木地板。他们进了港口之后,她就直上船头,用熟悉的手势无须说什么就把“海风号”抛了锚。然后她擦完了地板,给两张床铺好了干净的床单,很简单地做好了一道虾肉沙拉作为晚餐。这些事使她保持忙碌,不用同特罗伊打什么交道,可是她胸中起伏的感情还是难以平息。
  她正躬身在冰箱里找那两瓶沙拉调料酱,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特罗伊已经下来,正在看着她。她觉得头皮发麻,就头也不回地对他说:“过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吃了。”她把两块乳酪移开,发现了调料酱的黄瓶盖,就把两个瓶子取出来,说:“总算找到了。”
  “你的胳膊怎么了?”
  她把瓶子放在柜台上,把盖打开,沉着脸问他:“你说什么?”
  他站到炉子和水池中间的窄条地板上,把她挤到角落里。“你胳膊上的伤痕——哪里来的?”
  她使劲扭过脖子,才头一次看见在她胳膊背后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些紫色的淤血块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因为她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是布洛格登——他抓住我的时候,他手上的戒指造成的。”
  特罗伊说了一句粗话。可是露西并不领情。“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动机又是什么,”她蛮横地说,“是一时的疯狂,永不满足的欲望,还是或者只是好奇心?”
  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这么说来,你是在把我同他相提并论了?”
  就像刚刚发生过似的,露西清晰地记得特罗伊的吻如何使她充满了快乐,像鱼那样生动多彩,而其后他所干的一切又如何整个地破坏了这种快乐。坦率地说,她对她自己同对他一样生气,因为是她感到了这种快乐,尽管她曾经发誓要拒绝一切身材魁伟的金发男子。她再也不愿意同他们堕入爱情了。太伤心,而且不会有任何结果。她开口说:“对,尽管整个说来我不得不说他比你流露出来的感情要多些。”
  “不要逼我,露西。”
  “你为什么吻我,特罗伊?”
  “我已经给了你三个理由。”
  “我要真正的理由。”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带着狼一样的狞笑说,“满足不了的欲望。”
  她的双膝在颤抖。露西把它们顶在柜门上,说:“是你说过,在我们之间不应当有两性之间的事。”
  “你没有这样的体会:如此渴望一样东西——现在是一个人——以致你整个身心都在告诉你它需要什么吗?”他用嘲笑的口吻引用她以前说过的话。
  露西脸色变得苍白?“那么说你也知道这种可怕的心情了?”她问道,突然感到一阵痛苦的诚实。“我当时很喜欢你吻我,我甚至希望你一直吻下去。”她把涌上眼帘的泪水一下擦掉,“我是个多么愚蠢的笨蛋……因为你只是一个冷血的、利用别人的人。即使你偶然有了点感情,你也不会承认。”
  要不是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本会看见她的话对特罗伊有所打动,可是他说出来的却只是:“这么说来,你并不像你自命地那样不受诱惑。露西,也许我们应当在一起睡一次,这样你就可以把我加到你的名单里去。又多了一名美男子,可以在你的腰带上加一个洞,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记录的总数里增加一个。”
  现在他的口气里已经有很多感情成分了,只不过这里的感隋全是愤怒。“不,谢谢,”她拼命稳住自己的声调说,“我还稍稍有所挑剔哩!”
  “给我的印象可不是如此。”
  他竟然有如此错误的印象,使她很生气。她根本不是不受诱惑的人,她苦恼地想。她知道谈话必须到此为止,便转身草率地切了三片面包,涂上黄油,两片放到特罗伊的盘里,一片放到自己的盘里,然后把黄油放回冰箱。今天早上醒来时怎么会觉得像圣诞节呢?更要命的是,今后四个星期她怎么过呢?
  “我要回我的舱里去吃,”她拿起她的一盘沙拉和一杯水,“请让开一下——我告诉过你,厨房是我的领地。”
  可是特罗伊纹丝不动,整个身躯堵住了狭窄的通道。“你说过你喜欢我吻你。可那并非因为是我,而只是因为我身材魁伟,金色头发,而且是个男人。露西,承认吧,你从看见我的第一分钟起就把我归人此类了。”
  露西心里一寒,知道他的话触到了自己的痛处。他说的是事实吗?他是否只是她爱过的一连串金发男子中的又一个?她对他们的爱情都没有带来结果,甚至大多得不到报答。其中除了菲尔之外,她都没有同他们上过床。
  可是最糟糕的是,她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对他们产生了爱情。她总是似乎无法选择。
  现在她鼓足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想这样,”她声音低沉地说,“我正在设法打破这一惯例。”
  “可依我看,你还远没有成功咧!”他粗声粗气地说。
  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就像患感冒的时候一样。她使劲盯着他前胸的衬衣说:“我累了,特罗伊,请挪一下,好让我坐下来吃饭。”
  “只有当你不愿意面对事实的时候,你才要求休战哩。对不对,露西?”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突然发狠地说:“别太冒险了!你知道我是可以离开‘海风号’的。什么时候都行。那个时候看你到哪里去找厨师!”
  “你走不了,”他平静地说,“我也开除不了你。今后四个星期之内,咱俩谁也离不开‘海风号’——也离不开对方。别问我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退后一步好让她走出厨房,接着又不耐烦地加了一句:“今晚你最好早点睡。如果厨师显得行将崩溃,那对游艇不能算是个好广告。”
  他不是在关心她,露西愤愤地想道,他只是在关心他的客人会怎么想!她走进自己的舱室,故意把门砰地关上。
  不管怎么说,梅立特夫妇在船上的时候,她同特罗伊之间是不会吵架的。
  露西不知道她的第一批客人会是什么样子。是穿着特制的游艇服装,经验老到的城里人?还是因为全力以赴地干事业而筋疲力尽了,想要看点最最壮观的景象?
  实际情况同她想的再相同也没有了。海瑟·梅立特刚三十出头,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只是稍微有点超重。她对“海风号”赞不绝口。她的丈夫克莱格也有一点超重,可能比妻子大十岁,看上去很普通,但在他向妻子微笑的时候,满脸洋溢着爱,使露西都受到了感动。
  露西同特罗伊把他们引入客厅,告诉他们有三个舱室随他们挑选。“一切都那么漂亮!”海瑟喊道,指着露西当天早上安排的那篮子水果,床上方架子上的一排平装书.还有擦到一尘不染的桃花心木雕饰。“你说可爱不?克莱格?”
  “妙极了。”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挤了一下妻子的胯。
  她脸红了。“我们要两个前舱中的一个吧。好吗,亲爱的?”
  “好极了。”
  “后舱的床略大一些。”露西说。
  海瑟的脸更红了。“噢,我们喜欢挤在一起,”她不加修饰地说,“我们在度蜜月。”
  “刚结婚一个星期,”克莱格甜蜜地说,一面用鼻子去蹭妻子的后颈,“亲爱的,我们要右边的那个舱室吧。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是站在图书馆桌子右边的。”
  海瑟用双手搂住丈夫的脖子说:“想不到你连这个都记得呀!”
  “与你有关的事,我一样也没有忘记。”他振振有词地说,一面不管不顾地吻她。
  特罗伊喃喃地说了一句:“露西,需要我的话,我在甲板上。”就赶紧溜走了。
  海瑟从拥抱中解脱出来之后,露西引着他们进入船舱,告诉他们毛巾、储藏室在哪里,怎样使用淋浴设备等等。“如果你们想同时使用前面的两个浴室,尽管请便。你们也许愿意把行李放在另外那个舱室里去。我想特罗伊打算到彼得岛去吃午饭。所以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到甲板上来。”
  二十分钟之后,梅立特夫妇到甲板上来了。海瑟的脸颊泛着红光,克莱格则得意扬扬。露西知道他俩刚才不仅仅是在打开行李而已。
  特罗伊早上对她说过,这个当儿她的主要任务是使客人们觉得自在。他在午饭前不打算扬帆,所以她没有别的事要干。露西作为按摩师,之所以受到人们的欢迎,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待人热心。所以现在她同梅立特夫妇聊天,向他们介绍船上的各个部分,颇觉愉快。
  “我们的日程全由你们决定,”特罗伊插进来说,“夜生活、在避暑胜地进餐、沙滩、游泳、步行……你们最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想跟着钢鼓乐队跳舞。”海瑟马上说。
  “我们可以在维尔京戈达岛上跳舞,大约明天晚上。”
  “潜泳。”克莱格加上一句。
  “午饭后马上就去。我会安排你有机会与海龟共游。”
  “我想我们在船上吃,比到花里胡哨的避暑地去吃好。对不,亲爱的?”海瑟说。
  “你想怎么都行,亲爱的。”她的丈夫一面说,一面抚摩着她的后颈。
  “你们以前潜泳过吗?”特罗伊口气随便地问道。
  “我游过,”克莱格答道,    “你没有过吧,海瑟?”
  “你可以教我嘛。”海瑟说。
  他们四目相向。眼中充满了情欲,使露西觉得自己脸都红了。她原先曾经担心如何去适应纽约人刁钻的趣味,却未曾想到他俩的兴趣竟然是性欲旺盛,可能她都会应付不了。现在她很高兴,有一阵凉风吹到她的脸颊上。她说,“你们是在纽约认识的吗?”
  足足有十分钟,梅立特夫妇介绍了他们的浪漫史,从如何在曼哈顿一所图书馆初次见面,一直到如何在托尔托拉岛的西端度过蜜月的前半段。“那是一个棕榈环绕的湖,”海瑟兴奋地说道,“美妙极了……纽约今年冬天的雪比以往五年都多。”
  “还记得暴风雪把你我困在你的公寓里整整两天吗?”克莱格轻声说。
  海瑟格格地笑。克莱格把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大腿上,开始逗弄它们。特罗伊只好把目光对着彼得岛的小山。他在昨天同露西潜泳的同一个地方抛下了锚。就在这里,他曾吻了她。露西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一分钟也不能再看梅立特夫妇了。她说:“十分钟以后吃午饭。”就消失在舱下了。
  他们是在甲板上吃的饭。露西做的是烤肉面包加沙拉、从辣味店里买来的印度酸辣酱和辣沙司,然后是切好片的芒果和西瓜,由草莓做点缀。梅立特夫妇样样都喜欢,这使她松了一口气。她在厨房里洗盘子的时候,特罗伊为客人们安排潜泳的装备。“你也去游泳吗,露西?”他对着舱下喊道。
  “不,我要为晚上准备甜食。”
  “好吧,那这里你负责了。”
  几分钟之后,梅立特夫妇换好了衣服。她听见小艇离开了船舷。现在整个“海风号”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想。特罗伊在场给她造成的紧张正在慢慢退去。她把面包皮弄碎,放在烤箱里,开始用食用胶和冰准备做一个含酒的松软饼。干这件事使她进一步平静下来。因为在渥太华家里的时候,她有意不同别人同住一套公寓,所以习惯于成天自己一个人。现在正好只有她一个人,很好。她一面哼哼小调,一面打了四个鸡蛋,把蛋白搅拌成泡沫。
  特罗伊怪她把他与他人混为一谈的时候,说得是不是对?她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她竟从未想到过:她把他同她以前遇到过的人相提并论,是否果真伤害了他的自尊?他只不过是又一名金发美男子而已?又一个可以加到名单上去的人?
  肯定没有伤害。至少受到伤害的不是特罗伊。
  她往蛋白里加了糖和不少的西印度甜酒。面包皮已经烤好,她取出让它冷却。等待的期间她就把奶油乳酪同酸奶油和蛋黄酱混在一起,做蟹肉沾料的底子。她打算在晚饭前先上这些,加上饮料。只要她保持井井有条,她就不会慌乱,不会像荷兰酸辣酱变质了的那个晚上。
  特罗伊说他俩谁也离不开谁,是什么意思?她能走吗?
  她不敢肯定自己能走。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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