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阴阳寮内,一个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正立于屋外的一株花树之下,凝神思索着什么。男子头戴立乌帽子,身着宽大飘逸的白色阴阳师服饰,那凛然的沉着气质,自然而然的让人产生一种可信赖感。
只是如今这男子却长吁短叹着,眉宇间露出忧色。一阵风吹了过来,花瓣纷纷坠下,洒了他一身,他不经意的拈取其中一叶,置于掌心。随着那小小的花瓣在他的掌心不停的打着旋儿,中年男子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略带点骄傲的夺目笑颜——中年男子长吁短叹起来:“唉……光晓,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御苑光晓恩师安倍秀坊的父亲——安倍泰亲。
在数年之前,为了保护年幼的御苑光晓,安倍秀坊牺牲了自己封印了山邪鬼,在安倍秀坊辞世之后,御苑光晓在他的遗物之中发现了跟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信笺,随后才来到京城。
在进京之前,曾抱着万分愧歉及悲痛的心情写信来向安倍泰亲大人请罪,然而安倍泰亲并未责怪他,反而安慰他,开解他,待他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的无限关爱教导,将一身所长也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他,倚重他的程度即使是安倍秀坊在世也犹有不及。
这一次御苑光晓任性的离开了京城前往伊豆之事并没有知会任何人,在他的想法当中,他一去就回,凭着施行了阴阳术的柳木人偶就足以应付这段时间,虽然是瞒不过安倍泰亲大人的眼睛,不过回来之后再好好道歉就可以了。没想到事件的发生并非他所想像的仅仅只是几天,这一去竟然就是数月。加上这中间又有镜王丸被秀洲王追杀时附身于他的柳木人偶之上致使他的障眼法失效,他失踪一事,已经无可避免的在京城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了。
受到皇帝的爱宠而常需时时入宫的他,一下子就几个月不见踪影,使平氏一族深感面上无光,就连安倍泰亲也连带受了不少责怪,然而安倍泰亲对此毫不介怀,只是一心担忧着任凭他无论如何的推算也无法得知其下落的御苑光晓……
日复一日的,安倍泰亲都会来到御苑光晓来到京城的第二年春天,两人一起亲手植下的那一株花树之下,担心着他的安危……若是御苑光晓得知他一时的任性,令这位长者担心至此,不知会愧疚如何呢!
“光晓啊……你就快二十岁了……一转眼竟然就过了二十年了……你现在在哪里啊……你再不回来……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不停的喃喃自语着,安倍泰亲所言似乎除了担心之外另有他意……然而他的眼中,忧色日重,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他的手上,一串手珠闪动了一下,黝黑光滑的手珠表面,清冷的幽光盈盈流动……
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安倍泰亲低下了头,对着那串手珠轻轻的道:“宵恍姬啊……怎么,你也开始担心了么……”
手珠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一点异样也没有,安倍泰亲微微的笑了一笑,手指在手珠之上轻轻的摩梭着:“啊啊……想不到二十年来你仍然对他这么牵挂……果然是母子天性啊……只可惜,你的牺牲虽然为他换来了二十年的人间岁月,却仍然换不来他一生无忧……宵恍姬啊……你可曾后悔过?”
“……”手珠毫无生息,安倍泰亲静静凝视半响,将手珠套上手腕:“宵恍姬啊……你放心……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所背负着的……你的怨恨呢……”
抬首望去,天际云舒云卷,只是,那毫无踪影的人啊,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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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了巨大的雷声……
一滴水重重的落在了庭院中的池塘中,随之,更多的水滴落了下来。
浓厚的黑云笼罩了木曾的天空……
盘距在木曾山谷各处的魔物纷纷骚动起来,警觉的抬“首”望向黝黑的天空……
在雷声的背后仿佛存在着什么……让魔物们忌惮的东西。
比魔物们更早、更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秀洲王,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吓的表情。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了深深的悲鸣,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挂着连美貌也冻结住的恐惧感。
他那惊惶的神色,与之前无论何时都那么不可一世、骄傲自大的样子完全不同,秀洲王的身体摇摇欲坠到几乎不能保持平衡,看起来像是马上就会瘫倒在地似的……在他身上可从未出现过这种神情才更是证明了那雷声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啊……
秀洲王深深的陷入了恐惧之中,而能令他如此恐惧的存在……在秀洲王的喃喃自语中初露面貌。
“嗚嗚嗚嗚嗚~~~~怎么、怎么可能……姣光王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姣光王不可能来到人间的理由很多,可是他要来的理由就很少,打从秀洲王决意叛离魔界逃来人间开始,就完全没想过姣光王竟然会降临人界。
全身都打着冷战的秀洲王在一阵惊惶失措之后想到了逃走。顾不上什么姿态仪表美貌风度的狼狈而去,隐身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但仍是迟了一步。
半空云端之中被黑云追上裹住的白樱碎雨正在失去原有的优雅而片片散坠。
而仿佛受到这股力量的召唤,御苑光晓体内的山邪鬼终于甦醒了!
猛然鼓动起来的让人窒息的巨大邪气在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无数魔物发出了细锐的呼叫声应和着受惊的人类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魔物们纷纷的现形,出现于原本存在的长廊下板桥边花丛中房间里。
御苑光晓亦于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像是大颗的琉璃玉珠的黑色瞳眸之中辉映着血一般浓艳的鲜红。
他又轻轻的转动了一下纤长的颈子,那柔若无骨的地方竟然发出了 “卡、卡”的骨髂脆响……
艳如蔷薇的红唇绽开,吐出的不是平时那样的轻言细语,却发出如同兽类般的嘶吼!
“呜哦哦哦哦哦————!”
绝不似他能发出的巨大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木曾,而盘距于此处的所有魔物在感到这个声音后面喧嚣的强大魔力之后,纷纷兴奋不已的跟随着这个声音呼叫起来:“呜哦哦哦哦哦哦————!!”
在这些魔物有限的认知之中,它们从魔界被召唤到人界来尚无机会挥霍的无穷精力,似乎终于能在它们所感受到的两股强大魔力领导之下得到发泄的机会一般。
半空中的黑云停住了,被其裹在其中的樱碎雨更像凝固了般的连花瓣散落也有气无力,听着从下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嗥叫声,黑云中隐藏着的那神秘的存在慢慢的现出了身形——
他的容貌说不上美丑,却具备凌驾于任何美貌之上的超然感觉,与秀洲王那仿佛不真实的美貌相比,却散发出更能吸引一切注意力的绝顶的存在感!
即使是从未见过他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之时,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震动起来,那是他的力量——能慑服人心的力量!
无庸置疑,他就是——姣光王!
鬼族之中唯一连任三届鬼王宝座,并且至今也仍然坐的稳如泰山的史上法力最高强的鬼王——姣光王!
鬼族虽然受天界辖管,但素来自成一国。与秩序井然的天界不同,鬼族崇尚武力,力高者胜,每千年之期一至,鬼族之中自认为法力高强的魔物们就可以集结起来向鬼王挑战,若是胜了,便可继承鬼王的宝座。
前任鬼王自动让位给姣光王,后两千年根本没有魔物有胆子向他挑战,姣光王不但打破了鬼王连任的纪录,而且连天界的众神也对他心存忌惮——以至于他诱拐了星辰宫的司辰女仙也好,对龙神毁诺也罢,竟然都没有人敢出面对他施予制裁,而只是派遣使者意思意思的抱怨一下而已。
在神鬼界中素来具于最下层的鬼神一族,由于姣光王的存在而突然变得有地位起来,他们甚至敢偷偷穿越司掌人间界平安的龙神一族的结界到人间为乱!光是普通魔物尚敢如此,更不用提身为他的嫡亲骨血、法力仅次于他的秀洲王了!
——他根本就把龙神的结界当自家的大门一样随意进出嘛!最近更是嚣张到家!本来龙神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去人间界看看风景观观光什么的,可是一天不回来,两天不回来,一连几个月几年都不肯回来,这不是摆明了给龙神好看么!
听取着龙神一族使者的抱怨,就连素来跟其不合的姣光王唇边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也太好笑了!谁都知道,“秀洲王”的“自家大门”是绝对不允许他随意进出的!
原本还唯系着的被继承人与继承人之间的可怜的父子关系,早在二十年前秀洲王做下那件天大的错事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所谓父子天性那种东西,对天性凉薄的鬼神一族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
姣光王要的,只是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狗而已!
一旦又不忠心,又处处跟自己作对,那就只有自取灭亡一途!这也是为什么就连镜王丸这种法力并不高深的魔物也敢恃宠向秀洲王叫阵的原因——在他心中,秀洲王根本是不受姣光王重视的、迟早都会被消灭的可怜家伙罢了!
还自不量力的跟姣光王立下了取得昆仑之玉的约定——姣光王将所有黑晶石全部置于阆迓殿,就是有意不给他黑晶石,让他无法取得昆仑之玉……
更加不幸的是自从姣光王摆明了态度之后,就连秀洲王的娘家人也对他不屑一顾,要知道他的母后可是龙神一族的公主,如今竟然招至龙神族都派遣使者前来表示不满,秀洲王的处境果然不妙之极。
然而龙神一族的使者委实太过啰嗦,况且上次毁诺之事龙神也不计较,这次就意思一下给他点面子好了……这么想着,姣光王才会亲临人界抓秀洲王回去“管教”。这也算是对龙神毁诺之事的赔礼,毕竟对方是仅次于天神族的世族,虽不忌惮,却也不想因此而多起事端……归根究底鬼族还是下族,太过嚣张难免落人口实。姣光王可无意被天神族和龙神族合起来对付——虽然毫无所惧,却想必不是什么绝妙滋味。已经悠闲了四千年,没必要替自己多找些麻烦不是?
望着下方,姣光王了然的点了点头:“山邪鬼在这里啊……难怪你会召唤在人界的魔物到这里聚集……”秀洲王向来就又爱讲面子又爱讲排场,明明法力不低,却还爱带着一群碍手碍脚的累赘晃来晃去,真的是碍眼极了。真不知道那种下级魔物有什么好驱使的,连对付普通的阴阳师都很吃力了,还能指望有什么大的用处?“真搞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哧!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是我和明石君的孩子,除了继承于我的法力之外,你还有什么是自己的?”
倒卧在姣光王脚下,全身无力、“花”容失色的秀洲王扭曲着绝美的脸孔,不甘心的咬着嘴唇,怨恨的瞪着姣光王的背影。他的心里恨不得能马上杀掉他,可是由于他的法力远远不及姣光王,刚刚又被姣光王封住了所有的力量,也只能变成现在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姣光王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接着又变成了冷笑,他轻蔑的看着倒卧在地的秀洲王,不屑的道:“只会给我惹麻烦的家伙……”
“……”紧紧咬着下唇,秀洲王充满着怨恨的瞪视着姣光王。姣光王则是冷笑着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连取回从你手中遗失的昆仑之玉这种简单的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资格向我表示不满?嗯?”不是对秀洲王没有过期待,而是他实在是太令人大失所望……
姣光王的眼中射出了寒光,秀洲王也倔强的瞪视着他,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之间变的异常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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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哦哦哦哦哦————!”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被山邪鬼趁机占据了身体,御苑光晓无论如何都想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
失败了——用重要的回忆做成的暂代昆仑之玉的,对山邪鬼的封印……完全失效了。现在的御苑光晓,再也无能为力了,这个身体已经被完全的操纵了,一丝一毫都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瞳缓缓的睁开,那原本是黑色的瞳眸充满着如同火一般跳跃、血一样浓艳的火焰之色……
越来越多的魔物应和着他的叫喊声,向着有“返魂术”进行中的房间集中移动着——返魂术本身即是具备吸引魔物之力的禁忌之术,眼下又是完全放开状态……成功的吸引了大量的无人操纵的魔物。
面前有山邪鬼,房间外面又有无数魔物聚拢,源义仲和神宫砚道情况危急万分!
被“返魂术”之力笼罩的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三人相继睁开了眼睛。在御苑光晓体内的山邪鬼最先醒来,源义仲由于接受过一次返魂术,加上这次只是被法力禁梏以及体内的昆仑之玉之力,他反而更比神宫砚道还要先醒过来,至于神宫砚道,也在两人之后睁开了眼睛。
但是返魂术尚在持续当中,假如这法术不结束,那么除了山邪鬼由于法力太强不受影响之外,其他两人仍然处于欲动不能的状态之下,面对着凶残成性的山邪鬼……两个动都不能动的人,可还有一线生机?而在源义仲体内那备受期待的昆仑之玉,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点动静也没有——莫非它也在畏惧着什么?
山邪鬼动了起来——明明是御苑光晓之姿,实则却是占据了他身体的可怕魔物,缓缓的向着离他不远处的两人靠近。
看起来轻盈纤巧的身躯以如同偶人般挪动的奇怪姿势移动着,于每一落足之时都发出如同重物击打地面一样的沉闷声音……
还有他那张娇美可爱的面孔,呆滞的表情的让人没来由的全身发寒……
那美貌面孔上亮如繁星又如同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瞳已经升腾起朱红的色泽,犹如血一般浓火一般烈的散发出凛冽的邪气……
垂下的白色直衣的假袖中,隐约露出了不知何时生长出来的长长的甲片,随着他生硬姿态的走动,甚至能看到其上一闪而逝的如利刃般的冷光……
即使他的面孔没有改变,然而此时尚受制于返魂术之力,无法动弹的两人却已经意识到,那或者已非御苑光晓了……
“他变成了什么……?”源义仲和神宫砚道的心里不约而同的蹦出了这个问题。
“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其后两人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问题。当身处这种境地,又看见变成了怪物的同伴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之后还能不想到这个问题的……这个世界上大概还不存在。
“唔唔唔唔~~~~可恶啊!”源义仲拼命的用力想令自己动一下。他不愿去想束手就死会是什么感觉,他也没有那个打算,可是那喃喃讼念着“返魂术”的声音仿佛吸走了他所有力气,将他的身体固定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而神宫砚道则是在心里面将所有记得的咒、术、念统统默念了一遍。然后痛恨着自己为何粗心到没有向御苑光晓问清楚要怎么结束这该死的返魂术!
——绝对不要死!绝对不要这样死!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拼命的这么想着。
有用吗?山邪鬼已经越来越近,他身上的邪气已经强大到迎面扑来,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眼睫毛都在瑟瑟发抖的地步了……
“唔~~~啊啊啊啊!”随着源义仲声嘶力竭的爆发出的一声嘶吼,他身体之内的昆仑之玉也在突然之间释放出了力量!最先感应到了山邪鬼的邪气,昆仑之玉所放射出那明亮炫目的金黄色光芒,仿佛就像是从他体内透射而出似的,源源不绝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以昆仑之玉为中心,仿佛被石子击碎的水面一样,一圈一圈如同水纹一般扩散开去的金黄色光芒对魔物们来说,那甘香甜美的气味如同蜜糖一样美味,却像毒药一样剧烈而致命!这光芒明明很柔和,却剌的山邪鬼伸手遮住眼睛不住的悲鸣;这光芒更加炫目,它穿透了房间,穿透了云层,被这光芒照射到的魔物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了。
光芒到达云层的彼端之时,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被姣光王封住了全部法力的秀洲王仍然是承受不了。
他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的不得了,仿佛能让人溶化的倦意一阵一阵的轻抚着他,让他的眼眸忍不住就想要合起来。可是他的心里却害怕极了,他曾经是看守昆仑之玉的人,自然知道昆仑之玉的威力所在,在没有黑晶石护体的状况之下,绝不敢接近的禁忌之妖玉!他此刻如果真的睡着了,就再也不会有醒过来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姣光王轻轻的“咦”了一声:“昆仑之玉竟然也在这里……”接着,模糊中看到姣光王转过头来问着自己:“秀洲,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昆仑之玉会出现,也大出姣光王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对死亡的恐惧,秀洲王突然间流下了眼泪,他挣扎着爬到姣光王的脚下,喘着气哀求的说:“父王……你救我……救我!我……我还不想死……父王,我知道错了!”
“你悔悟的太迟了……秀洲。我说过的话,不会更改的。”
“不!父王,我……我知道宵恍姬在哪里!你救我,我把她还给你!”秀洲王惊慌的看着自己那已经变形的手指,苦苦哀求着姣光王:“是真的!父王!我知道她在哪里,要是我死了……她也没救了!父王,你救我,你救我!”
姣光王冷冷的看着他好半天,就在秀洲王几近绝望之时,姣光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秀洲,你在我怨恨之下还能够一次又一次的逃脱……我是真的老了么?”
“父王!”秀洲王惊喜不已。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秀洲王就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了一劫。
姣光王轻摆长袖,身影瞬间消失于云端,秀洲王重重的喘了口气,在昆仑之玉的威力之下,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就在他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之时,身上突然觉得一轻,昆仑之玉的光芒消失了!拣回了半条命,秀洲王咬牙切齿的道:“姣光王!你别得意太早!我不会永远输给你的!”喃喃地念动了奇怪的咒语,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晶体。在这片晶体燃烧起来之后,他的身影突然间无声无息的自云端之上消失了。
姣光王的身影出现于房间之中,轻轻落在了山邪鬼的后面。昆仑之玉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芒,在这光芒笼罩之下,山邪鬼痛苦的嘶吼着。
看着眼前的一切,姣光王只是轻轻的挑高了眉毛——昆仑之玉总算是找到了!他向源义仲的方向凌空扬起一支手,一道黑色的光芒激射了过去,贯注入源义仲的胸口——昆仑之玉的光芒顿时锐减!
源义仲倒退了两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怎么会发出这种金黄色的光来,但是御苑光晓曾经对他详细说过“昆仑之玉”的事,这时想起来,不禁喃喃自语:“这、这就是昆仑之玉吗?”
可是,这光为什么又消失了呢?
源义仲看不见突然出现的姣光王,也没看见姣光王为了压制昆仑之玉而射入他体内的黑暗之气。但是,昆仑之玉的光芒正在消失当中,山邪鬼再度的恢复,却让他知道大大的不妙!
山邪鬼嘶吼出声:“呜哦哦哦哦哦————!”昆仑之玉威力大减,对他的威胁几乎是消失掉了,于是没有那么痛苦的“他”再度向前迈开了脚步——“啪”的一响,他的脚下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响声。
“妙言盒”被山邪鬼踩碎了。
被踩碎的妙言盒就失去了功用,封印于内的返魂术也随之结束了,被返魂术所控制的源义仲和神宫砚道终于重获自由!
神宫砚道只觉得身上那被束缚的感觉突然之间消失掉了,他来不及收回力气,向前跌倒在地。
这时,源义仲身上昆仑之玉的光芒完全的收敛了。他也从半空中掉下来,跌倒在神宫砚道的的身旁,神宫砚道伸手相扶:“义仲殿!”
“我没事!”源义仲从地上捡起了长刀,迅速的站立了起来。这时山邪鬼已经快走到两人的面前来了,源义仲一面护着神宫砚道,向后面退去,一面用刀指向山邪鬼,厉声喝问:“御苑光晓!你要干什么!”
神宫砚道一面在心里默念护身咒,一边低声在他耳边道:“义仲殿!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他不是御苑光晓!”
“不是御苑光晓……那他是谁!难道还会是鬼吗?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源义仲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他”。果然不是御苑光晓呢,他可不会露出这种让人一看就毛骨悚然的可怕表情,他也不会长着长长的指甲,他更不会有红色的眼瞳!如果刻意加以分辨,源义仲很轻松就可以分辨出眼前的“御苑光晓”跟他认识的御苑光晓很多地方都不同!
神宫砚道皱了皱眉头——山邪鬼那剧烈强大的杀气就已经够让人心惊胆战了,可是在他其后的那个存在,身上的“气”深不可测,无边无际,更让人莫测高深!那既不是邪气也非神力,神宫砚道根本无法做出判断!
姣光王并没有特别的掩饰,因此经过修行的神宫砚道竟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源义仲咬着牙,哼道:“为什么……八百年来都没见过的东西,今天统统让我见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你问我,我去问谁?”神宫砚道不再理会他的嘟嘟嚷嚷,口中讼咒:“咒御前风门以生……风·王·华·阴·御!”
平空而生的旋风仿佛能看到实体似的急转而上,将两人紧紧围在其中,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气墙。
结界之内,源义仲的头发在他的面前被风墙折成了奇怪的形状,吓了一跳的源义仲哇了一声:“这是什么?”
“闭嘴!”神宫砚道神色紧张。这个结界,用来应付一般的魔物绝对没问题,可是对方是山邪鬼的话就……不,也许还有比山邪鬼更厉害的家伙……
山邪鬼仍然一步步的逼近着,而姣光王则只是微微的笑着观看……仿佛面前上演的是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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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的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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