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区。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地你拉我扯,路还没走到一半,突然陈森冷不妨甩开苏实,没命的跑到花坪前的垃圾桶旁边,弯下腰干呕起来,接着大吐特吐,不一会儿,中午吃的东西全给陈森一股脑儿吐了出来,连脸都吐白了,刺鼻的酸腐味顿时在闷热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苏实担忧的看着依旧作惯性干呕的陈森:“你还好吧?”
“好个屁好!全拜你刚才的一拳所赐!妈的!”吐得晕头涨脑的陈森气得劈头就骂。
“我管你怎么样,你先跟我回家。”忍,要忍耐。归根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苏实硬是压下海扁陈森的冲动,慢条斯理的对他说。
“我不跟你又怎么样?”他竟耍起小孩子脾气。
“哦?”苏实冷冷地斜眼瞟着摇摇欲坠的陈森,明摆着一副不听话他就开扁的凶狠样,杀气腾腾的气氛倏然升起。
两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的僵持了一阵子,最后,体力不支的文弱书生陈森软化态度,在离他最近的附有凉篷的石椅上坐下,猛虎健将苏实得到占压倒性的绝对胜利!
“你等我一下。”
没等陈森反应过来,苏实已经小步跑开,到前面的自动贩卖机跟前投进几枚硬币,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罐饮料。不,应该说是一罐冰啤酒,一罐冰矿泉水。右臂一挥,将水丢给陈森,陈森顾不上姿势是狼狈还是优雅,两手一伸,赶紧接住。
苏实随意靠在陈森身旁的扶手上。
“你喝酒?”陈森很意外,不过,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
大惊小怪!没见过人喝酒么?
苏实瞟了他一眼,没作声,拉开易拉罐就仰头喝起来。
也对,苏实他早满十八岁了。没有等到回答,陈森只好自圆其场。
“也让我试一试。”
“不行。”苏实拒绝得干脆,没有一点儿犹豫的味道。
“我跟你一样十八了!怎么就不行?”陈森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这人什么意思?装成熟?恶心死了。
“你有自控能力吗?自己好好想想,”苏实在语末又补上一句,“麻将大王。”
陈森被说得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想了想,奇怪的问道:“喝酒跟自控有什么狗屁关系?”
苏实相当不习惯、非常不喜欢陈森目前滋生的恶习:无意性的带出一口渣子(脏话)。这当然是他成天泡在麻雀庄里赌,与那些地皮流氓混在一起不知不觉的附属后果。
“嘴巴放干净点。”
“哎呀!你--”
苏实立刻堵住陈森还要张嘴吐出的脏话:“我的意思是:喝酒是小事,可万一你一下子就这么给喝上了瘾可就不得了了。做事也是要适可而止的,更何况你--这整整一个礼拜完全是在麻雀庄里耗完的!我知道你已经玩上了瘾,若不是我刚才揍你的那一拳头,你还舍得出来吗?”说完还冷哼一声,搞得陈森简直无地自容。
陈森自知理亏,可又很不甘心被与他同龄的苏实说教,何况就外表而言,苏实比他更像自甘堕落的混混青年。
苏实继续一头热:“再说了,就凭你这个致命缺点,我要放手不管你容易得很,任你回去鬼混,包准两天后你这笨蛋就横尸街头,老鼠臭虫满身爬。”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内容却实在是这回轮到陈森听得心惊肉跳,背后直冒冷汗直打寒颤。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苏实从来没有对别人嚼过这么多舌根这么说--他是真心在关心我罗?!逐渐被拉回心智的陈森默默的看着不厌其烦的给自己讲着大道理的苏实,不禁生出几分感动和少有的受惊若宠。
“我混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顶多只是喝点啤酒,因为我能管得住自己,所以才让自己偶尔放任一下。可你不同。我敢肯定,若是换作你,如果没人监督你,包准你马上“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项全能你信不信?”
此刻,陈森被苏实的强势攻炮轰得毫无招架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听到疑问助词就猛点头。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苏实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
“什么啊?”
“你知道有些债主逼债,不管别人是男是女,他都会--”
“要别人拿命抵对吧?”陈森自作聪明的得意说道,当他是蠢驴?还好这点小常识他早就知道了。
“别打岔。我是说他们要背债的穷鬼拿身体抵债。”
“去、去卖春?”陈森战战兢兢从牙缝逼出几个字。
不会吧这也太狠了,连男人也不放过?
“算你猜对了。他们先轮流搞几遍,等他们干爽了,然后再把那些倒楣鬼们抓去卖。”
管他的,最重要的就是先得把陈森百分之两百唬住,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陈森倒抽一口冷气,已经无话可说了。今天倒是从苏实口里听到只会发生在变态电影里的恶心情节。妈呀,真险呐!自己就差点儿沦落到这种下场!
“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绝对不去了!”他可不想让自己临时起的玩心到最后演变成屁股开花!恶……光是用想的就让他几乎又要吐出来。
“还想去我家吗?”苏实作完最后的总结,顺便问道。
陈森正准备开口,苏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妈的!每次这手机响的真不是时候!陈森在心里一角偷偷骂道。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没事,我帮你扔易拉罐。”
“谢了。”苏实走到一边,陈森也转身朝反方向去扔垃圾,然而他却竖起一双兔耳,贼头贼脑地用心偷听起来,恐怕连他上课听讲都没有这么专心过。
“喂?哪位?”
“啊!是你啊 ̄ ̄小钱?”
“你在害羞呀?”
“哼……好了,有什么事?”
苏实停不下的闷笑,把肩膀都抖得一颤一颤。
这个成天到晚绷着个脸的苏实,竟然也会这么老不正经的与电话那边的人调情?陈森百分百断定被称作“小钱”的人一定是哪个自称是苏实监护人的“钱澄”!一定没错!什么狗屁“监护人”?妈的,叫得那么亲热,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搞不好是那个叫钱澄男人在纠缠苏实呢!
可怎么看苏实讲电话时逸然自若的表情,甚至还称得上是沉醉在其中的模样,又不太像啊陈森想得脑袋都快打结了。
,陈森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苏实有选择交友的权力,况且他思想又比自己成熟,认人的眼光也肯定不会错……吧。
唔--话虽如此,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现在在我那里?好,我马上过去。”
“嗯?--你想我?”
苏实轻笑着,道了声“拜拜”后,有点依依不舍地收了线。
“实!”陈森抓住苏实的手腕,认真说道:“我跟你一起回你家,就一晚上,我保证不再赌了!”
就一晚上?这说法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在寻求one night stand的同意书?苏实直勾勾的盯着他,表情越来越暧昧,将右手覆上陈森的手,细声细气的柔情说道:“相公要本少爷怎么陪你过夜啊?”
语毕还不忘对他抛了个阳刚味十足的媚眼。(请大家想像一下刘备与貂婵的位置颠倒的情况,这已经是我尽力找到能全面概括这个场面的形容)
陈森可被吓得半死,他赶紧抽回手:“干、干嘛?!”怎么倒对他明送“秋波”起来了?难不成苏实开始后悔变性了?
一瞬间苏实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爽快正面回答他先前的请求:“住我那里是没问题!只要你肯戒,住一年都无所谓。”苏实顿了顿,“不过…你要是长时间住我那里,还得自备伙食,我现在还养不起你。”嘿嘿两声干笑。
两人默然对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了。
“我也没钱啊!所以我说只住一晚上嘛!”
“好了,知道啦。”
“嗯。”
“天都快黑了,再不走--”苏实突然想到陈森压根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这会儿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
“怎么?做了啥亏心事,怕警察放狗咬你啊?”
“去你的!又不是贩卖毒品。”
“是是是,走吧。”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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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哗啦哗啦霹雳啪啦--
陈森总感到口渴,于是频繁去看冰箱里有什么喝的,可他开冰箱门时又像平常那样不管力道拿捏得好与否,看也不看一眼就用力扯开门,倾刻间冰箱里的罐装啤酒、水果等东西受到震动统统滚出来掉到地上,发出或脆或重的响声来。
苏实反射性地皱起眉头。“陈森你动作放轻巧点。”
“哎呀,你怕我吵醒他?只怕打雷都劈不醒他。说你小题大作还是你心疼呀?”陈森打了个哈欠,搔了搔后背一屁股坐回地板上,拾起不远的遥控器寻找恶搞综艺节目。
“你……#¥%少在那里乌鸦嘴……我是心疼我的家具!”
打从苏实和陈森进门起,就没听到屋里有半点动静。苏实先是想着,钱澄可能来了有一阵子了,所以打打小盹儿吧。他是猜的没错,钱澄的确是斜躺在沙发里睡得正香稳。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钱澄睡起觉来简直跟头死猪似的,像刚才陈森不小心踢倒了椅子、掀动了桌子、打碎了杯子制造出的B级混响噪音,照理说应该能把这位瞌睡爷儿从美梦中惊醒,哪知道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照睡不误?
“睡死了?不会吧。”苏实弯下身子顺了顺钱澄凌乱的顶发,又探了探他憔悴的面容,来回扫视的视线最后停在两个眼眶下的明显的黑眼圈--那是彻夜不眠的证据。
这么辛苦?最近医院那边很忙吗?无意中头一偏,却看到他放在一边的西装外套上的镭射光工作证--累到连取下工作证的步骤也免了?
陈森嫌恶的猛扇他自个面前的空气:“什么味道?难闻死了!”
“消毒药水。”
“他出事了?”陈森急忙检查钱澄的四肢是否完好无损,他可不想跟个缺胳膊少腿的残障人士共处一晚。
“人家是医生。”这个猪头……苏实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西瓜。
陈森感到无聊极了,开始给苏实讲老掉牙的冷场黄色笑话,见他对此兴趣缺缺,便只好找起其他的可论性话题来。
他半开玩笑地说钱澄是不是太困了所以干脆撬门而入?苏实却一惊:他的确没给他备用钥匙,他又是怎么进来的?两人都慌了,凑近大门仔细一瞧:锁还完完整整的附在门上,不见撬过的痕迹。那么钱澄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两人只得百思不得其解的荡回屋子。
“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熟人……嗯…对了,你不是认识我小姨吗?”
苏实微点头:“是。”
心里却想你也用不着对我说明,我早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而且他不是长得像你的那个“熟人”,他根本就是你的姨父啊,笨小子。
两个人都一样半斤八两嘛。
“也不算熟啦,毕竟我跟姨父见面的次数少到能现在就用手指头算出来。第一次是他们的婚宴,那次搞得沸沸腾腾,可气派了。但是新郎倌却连一点像样的表现都没有,畏畏缩缩的像只老鼠躲在后面不敢露脸曝光!拜托,早晚都是要进洞房花烛夜的,还是个大男人呐!反倒是我小姨在那里招呼客人,谈笑陪酒!”
陈森毫不避讳的讽刺他的“EX”姨父。(前任)
“喔?”
苏实有点惊讶,张媛说过他们的婚姻是“完全保密”,他就以为真的是没人知道。以后,自己也不能幼稚得立刻百分之百的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辞,尤其是女人。
“第二次也就是最后一次。有三年了吧,记不太清了,过年过节我们都没怎么见过他的人影!后来他们前几个月就离婚了。唉,我就说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们说我讲话不吉利,但你看现在不就是了吗?”
苏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沉思了半晌,反问他:“你姨父叫什么名字?”
陈森一听,立刻愤恨说道:“他名字倒还挺人模人样的,叫什么“ㄑㄧㄢㄔㄥ”。我呸!还真以为他前途无量啊。”
苏实递给他一张白纸:“写下来给我看。”
陈森撇着嘴角,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你要我写他的名字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你写就是了。”
苏实看着陈森在白纸上方舞动的右手,才缓缓开口:“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名字也是“ㄑㄧㄢㄔㄥ”。汉字里同音字那么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姨父是不是我朋友罢了。”
这倒是实话。
“原来如此,早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搞得神秘兮兮的!”陈森写好了字,苏实连忙低下头凑近去看。陈森见状,趁机奚落他:“怎么了,“二神郎”?”
看我视力不好斗胆来欺负我?门都没有!苏实暗暗回骂了他七七四十九句脏话。
果然如他所料,展现在苏实眼前的不是钱澄应有的“钱澄”,而是“前程”二字。
该揍他还是骂他一顿?
苏实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跟钱澄扯这些新老旧账,撒手不管倒更省事省力得多。他瞪了纸条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不偏不倚的准准投进厨房口的垃圾桶里。
“啊,苏实,你来了这位是你朋友?”
很好,该醒的,都醒了。苏实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睡得半清不醒的钱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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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尽是一片不着边际的白茫茫,他的心情也随着雾气的流动而起伏不定,这么浓的雾,要他怎么开车上班?
苦虑的同时,四周又渐渐显现出原有的轮廓来,浅蓝和纯白交错着的瓷砖和地面原来他早到了自己的医院,面朝他的还是小实呵。只不过为什么小实他看起来那么生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刚要开口,苏实抢先一步说:“你说我不能射精?”
他吃了一惊,但自己竟很平静的回答:“对,输精管要穿过下腹盆腔,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还难以达到那样完美的境界…”
苏实冷冷打断他:“知道了!”
钱澄被自己的言行弄得语塞,自己怎么就这么告诉他了?
苏实像是失去引力般重重跌回病床上,彷佛要抖掉积聚一身的焦躁似的双腿不停地抖动着,“不能射精哼,那不是很好吗?”
钱澄颇意外的看着他:“你──”
“就算我得了个爱滋什么的,也不会害到别人呐!”
苏实似乎是在讲一个绝世大笑话似的,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就没由的开始捧腹大笑,直到笑得全身痉挛,眼角湿了一大片。
啪--好清脆的响声,脆到声音刺得苏实的耳朵麻嗡嗡的,直到苏实感到脸颊发烫发涨,那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响着。
苏实停下抖腿的动作,用怒气薰红的双眼恶狠狠盯着同样怒火当头烧的钱澄。
“你打我的脸。”语气,突然由高耸的峰顶滑落至深渊谷底。
“我给你做变性手术,不是要你去糟蹋自己!干嘛把自己的未来讲得那么糜烂?”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更是被钱澄冲动的一巴掌弄得犹如置身在冷气森森的冰窖,钱澄炽热的内身熊熊烈火还在燃烧,忽然一下子,他不觉打了个寒战,接着眼前小实的脸孔霎时变得跟恶魔一般邪恶,身形越来越模糊,他心焦气急的忍不住上前伸手胡乱一抓,然而手里抓到的只是淡雾残露。
怎么变得这么冷?不是已经到夏天了吗?
就在这时,钱澄两眼一睁,歪头一望,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已滑向沙发的一角,他是被过强的冷气冻醒的。
原来是一场梦。他作了一场相当具有真实感的梦。
可是,为什么连回到现实中他都会看到梦中的残像?满脸愠色的苏实,以及旁边的一位陌生少年,这简直就是恶梦的延续。
但他立刻就猜出少年就是“陈森”,苏实的同学兼死党。
刚睡醒的钱澄立刻洞悉空气中那股不寻常的色彩。
气氛诡异得令人不由自主感到一股无名的压迫感,而不懂得察言观色陈森却在此时冒出一句:“干什么你看我我看你的?还做贼心虚咧。”
其余的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向他,对他示以无声的警告:闭嘴!
实际上,他只是想缓解这种剑拔弩张的奇怪“现象”罢了,用不着那样凶他吧!陈森委屈地想。
“你是怎么进来的?”苏实开口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对对对!苏实你问的真是时候,看这个姓钱的就不是什么善类。
钱澄却出人意料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苏实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口气渐渐恶劣起来。
“我笑你外出锁门时,竟忘记把钥匙从门锁里抽出来!”
“苏实你不会吧!?”陈森受惊得连名带姓的一起夸张的叫苏实。
统统给我闭嘴啦。
深色的脸颊慢慢渗出一抹潮红,苏实此时的窘迫不宣而告。
尴尬、难堪,一齐涌上心头。
今天是怎么搞的,自己就偏偏犯了个让自己一世英明毁于一旦的愚蠢错误?还是那种连小孩子都不常犯的毛病?让现场的陈森看了个彻底!他妈的!该死!干脆就此升华消失算了。
陈森持续他阴阳怪气的鬼叫,苏实被搞得头皮乱麻,脸色相当难看。沙发上气定神闲的钱澄颇玩味地看着上演的独角戏码。
再敢在那里幸灾乐祸,小心老子当场强奸你!他妈的!苏实狠狠瞪了一眼钱澄。
“收声啦你,鬼叫鬼叫。”苏实在陈森鬼叫的当儿,从冰箱里甩出两个冷冻饭盒。
“这是什么?”
“晚饭。”
“这是冷饭……”陈森粗着嗓门埋怨道。
“想在我这里混到热饭?等你完全戒赌后再说吧。你妈没教过你怎么热冷饭?拿到微波炉那里去热一热。”
钱澄把饭递给苏实:“吃不吃?”
“我吃过了。”苏实腼腆地歪嘴笑。
“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森第一个嚷起来。
笨蛋,你下午打麻将打得那么欢,连我叫你都叫不动,中途有妞儿请我吃东西你会察觉?
吃过饭,苏实首先占据了沙发,硬是让陈森和钱澄去睡床上,两人拗不过他,只好应了他,早早地上床睡觉。
然而,沙发上的人却失眠了一整晚。
隔天上午。
除了一人脸上画着极其明显的“熊猫眼”外,其他两个精神饱满,三人一字排开往楼下走。
钱澄和陈森分别换上了苏实的T恤和牛仔裤,一年到头穿着一成不变的制服的陈森稍显不自在,走一步停一步的抬腿拧裤脚,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实会喜欢穿这种过份宽松、到处都是荷包拉链的“流氓装束”?
倒是钱澄颇显自如的迈步走着,陈森暗暗揣测这个叫钱澄的不上班时绝对跟苏实是一个德行,不然绝不可能穿得那么轻松自若。前一天还是西装革覆,一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陈森又偷偷瞥了一眼钱澄身上那套迷彩打洞牛仔哼,实际上骨子里还不是下三滥一个!
看表里不一的人不爽?不不不……呃…他的意思是说不爽那种刻意隐瞒的……
急于想把苏实从他厌恶人中挑除的陈森,不禁感到矛盾百出。
因为,不管哪一样,苏实都占尽了。
所以还是不要滥意树敌的好。
目送钱澄驾车款离去,苏实才问:“你还不走?”
陈森急了:“怎么?赶我走?”
苏实心不在焉地说:“哪有这回事,我是真的有事。”
“有什么重要的是不能让兄弟知道?”
苏实语塞。
“你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担一下?”
“你能帮我打工?”
“你去打工?”
“还不算,我现在是去应聘。”
“喔?什么公司?”陈森兴奋的嚷起来。
“做什么春秋大梦?”苏实赏了他一记白眼:“我高中都没有毕业,谁要聘请我呀?”
陈森乖乖闭上嘴。
“我去作Waiter。”
“我也要试一试!”
这回苏实没有搭他的话,而是迳自往前走去。
“怎么这么麻烦?签字、检查证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
陈森脑火的狂抓自己的后脑勺,在签名处胡乱划下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索性放弃不干了。
“早跟你把话说在前头:这不是家家酒。”
“实,你有没有带身分证?”陈森硬生地的把话题转开。
“废话。”没有基本证件,门把还没摸上人家早把咱俩轰走了。
陈森心想:就你能满嘴污秽,怎么我就不能讲脏话?真他X的专制!
“借我看看。”口气依旧如往常般讨好。
一张卡片顺手飘过来,陈森赶忙拿双手捧接住。他的目光刚好落在苏实的性别栏上:男(M)。
然后他将整张身分证扫视一遍,果然,这是一张重领的修改身份证。
“喂,实。你去派出所申请修改身份证过?”
“废话,我做手术图的不是“性别”是什么?”苏实总算把整整一落纸上的签名栏全数填满,他摆了摆写酸的手腕,别过头看向陈森。
“好怪啊……”陈森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怪异的表情成功地引起了苏实的好奇。
“怎么了?有话快说!”
“…我以前听院子里的黄姨说过一件事……”陈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苏实杀人的目光中把话接下去:“关于她一个熟人变性的事。”
“那人怎么了?”苏实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快些讲下去。
“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那人大概有二十来岁吧……听说手术倒是挺成功,可是偏偏在修改身份证件这一环碰了壁,还是个大坎子!”
“政府不让修改性别?”苏实的声音渐渐没了温度。
“这还算小事呢!听说那时候颁布新法令,里头就有一条:“不承认心理性别”存在呢。我还听说现在还没有删除或是更改。”
苏实喘出一口粗重的鼻息,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惹得门口的小姐不住地探头窥视。陈森凝视着死死咬住嘴唇的苏实,直到一丝鲜血从门牙的缝隙中缓缓溢出,才用越来越小的声音说完他最后的疑虑:“所以我才奇怪……你是怎么成功修改你的性别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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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如果不是考虑到那个狗屁“市容”,苏实早就半裸上街了。
陈森笑骂他耍流氓,苏实就趁机一把抱住身旁的钱澄,在大庭广众之下咿咿啊啊,肆无忌惮的调戏逗弄对方。
陈森没在意,因为他和苏实也发羊癫疯闹过,只不过嘻弄的部位不同而已--苏实对勒他的脖子似乎勒上了瘾,没事就抓住他往死里掐。事后苏实总是说这是报陈森头次差点儿将他给缢死的一箭之仇。
然而三人都相当不服气一件事:男人和女人同时进百货公司逛,女人穿拖(凉)鞋凉快小背心就让进,男人穿同样是拖(凉)鞋凉快背心就被警卫堵在入口处,说是“影响市容”,形象不良。
钱澄和苏实摇摇头,准备转身就走人,陈森的眼睛已经快要喷火了,什么意思?分明就是重女轻男嘛!别听那些女孩子成天抱怨目前重男轻女的社会状况,可实际上呢,褒女贬男的情况却时常可以见到。
打比方说吧,一个女人长胖点就被美其名曰成“杨贵妃”、“丰满”、“珠圆玉润”、“福态富贵相”;男人就被贬说成“猪”、“啤酒肚”、“秤砣”等等;再者,女子与男子的相貌若被同一个人评论,其人的说法定会大有差异:一女子双目偏小就被美称为“温眸柔貌”,若这双眼睛长在男子身上,恐怕就被说成“贼眉鼠眼”、“鼠目獐耳”……
陈森说得口水乱喷,天花乱坠,苏实在一边笑得快要捂肚子找厕所了,连钱澄的嘴角都不免微微地向外扩展开。
“陈森既然你这么妒忌人家女生,这样吧,干脆你也做变性手术,变成女生算了,怎么样?”
“不要!”陈森垮着脸立刻拒绝这个馊主意。
“为什么?你不是挺“向往”的吗?”苏实的笑声越来越嚣张。
“谁说的!我最讨厌蹲着上厕所!”陈森一脸严肃的说。
苏实和钱澄对视了一会儿,脸部肌肉隐隐抽筋,两人已经笑趴下了,爽朗的笑声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此时,陈森慢慢收起开怀的笑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浑身散发出璀璨的青春光彩的苏实。
苏实现在对钱澄异常好,可以称得上宠溺,他知道为何如此。
那天当苏实在他面前不顾自尊地掉眼泪的时候,钱澄拼命掩藏的最后秘密就不攻自破了。他听到苏实小声的念叨:“是钱澄帮我做的……”
当他有点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时,是在八小时之后,因为苏实接下来吐出的一句话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关于情爱方面的吐白,可惜失控的苏实找错了对象。
“你们笑什么笑?他X的!”陈森一脚加入他们的狂笑阵营,一齐让过往行人回头看。任火辣辣的骄阳撒在他们皮肤上。
七月中旬的太阳给人毒辣似火的痛感,却也为夏季带来最真切的表白,热烈、不顾一切、就好比朝气蓬勃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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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色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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