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鲜红四溅,身首异处的却是刺客。
遮住月光的云飘开了,另一朵却就在眼前。
微风拂过,黑色的发纠缠在白皙的颈间,素色的衣衫溅满了刺客的鲜血。还有,掩不住的焦急和关切闪烁在黑曜石般的双瞳中。
如天而降的轩辕泓云,修罗般斩杀敌人的三皇子,不时偷眼望向他的三哥。一一收入了轩辕泓风的眼底。
当轩辕泓云指挥属下将刺客一一拿下时,只见轩辕泓风兀自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受伤了吗?还是受了惊骇?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让他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不是万能的盾牌,怎能挡住从四方射来的种种暗箭?
来到轩辕泓风的身边,带着些迟疑,他还是伸出双臂抱住了弟弟年幼的身躯:“别怕,已经没事了。”
怕?可笑,他轩辕泓风几时知道怕字怎么写?可是靠在身后的胸膛好温暖,关于母亲的仇恨竟逐渐模糊起来,怎会如此?竟会如此?
贪婪的吸吮了一口那带着些麝香味的淡淡的体香,他别扭地挣开了轩辕泓云的拥抱。
不知不觉中秋去冬来,冬去春归,在平静中度过了严寒的皇宫在初春的第一朵花开时重新焕发出欢悦的生机。
轩辕泓风的府第早已粉刷一新,却仍是没能迎回他的主人。而沉默少言的三皇子身边却多了一只多嘴的麻雀。在经历了挥之不去的无奈后,轩辕泓云也被迫习惯了总是粘在背后的身影。
拍裂了两张檀香木桌子,三张红木椅子后,轩辕泓嵇已经不再追问轩辕泓风报仇的事情了。报仇的心情虽然从未淡化,可是对轩辕泓云,轩辕泓风却萌生出一种奇怪的依恋感。想要相信轩辕泓云关于母亲死因的解释,想起母亲临死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和其他种种疑点,却又疑窦丛生。交织着爱与恨的双重心情,下一步的行动也就在矛盾的摇摆中耽搁了下来。
这一天一大早,太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轩辕泓风受招来到御书房中。此刻早朝未散,正帝还要有些时辰才到,其他三人都各自就座,唯有太子等的不耐烦起来,在书房中四处走动,不时拿起四周的摆设来把玩。突然,看到御书案上一把玉如意晶莹剔透,轩辕泓铭看看四下只有三个弟弟,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拿在手中玩耍。
拿起如意对着阳光照照,他奇怪的说:“这东西真是奇怪,里面似乎还有字,不知是怎么刻进去的。”说着,太子手捧着如意向轩辕泓云走来,“三弟,你来看看。”
轩辕泓云皱起眉头,这把玉如意是先皇退位时亲手赐给正帝的,且不论它价值连城,其意义远非一般宝物可比。刚想劝太子将如意放回原处,只见太子走过轩辕泓风身边时,后者打个哈欠,右手抬起掩唇,手肘却无意中撞到了太子。
轩辕泓铭手一抖,玉如意掉落地上,瞬时摔得粉碎。
轩辕泓铭吓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像受了惊吓的小鹿般求助的望向轩辕泓云。
正在这时,外面一声“皇上驾道”响起,正帝已经走了进来。
“谁干的?”愤怒的吼声片刻后响起,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正帝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个儿子,最后停留在太子的身上。
无可奈何中,轩辕泓铭竟缓缓抬起手,慌乱的指向轩辕泓风:“是……”
还不待他的话说完,轩辕泓云却抢先一步跪在了地上:“回父皇,是儿臣失手打碎的。”
清脆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混账,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谁准你乱碰的!”
半边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鲜血顺着嘴角滑落。轩辕泓云却没有去擦,仍是默默的跪在原处。不能指责太子的懦弱,至少,那一句誓言并非空话,所以责任,他来扛。
正帝手指着轩辕泓云,气急败坏的连续说了几个“你”字,终于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腰间:“滚出去,跪到院子中去。”
“父皇……”轩辕泓风话没说完,却被轩辕泓云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忍着腰间的疼痛,轩辕泓云慢慢爬了起来,走出屋去。
残阳似血西沉,几声沉闷的响雷后,雨丝在冷风中吹落,寒意,入骨三分。
雨水顺着纠结的黑发低落脸颊,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在身上。身体,已在寒冷中逐渐麻木,连意识也停止了摇摆。忽而,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将轩辕泓云紧紧抱住,回过头,六弟的脸上已分不清哪里是雨,哪里是泪。
狂风吹不走小桥流水,寒冷驱不散萌芽的小草,融入千思万绪的血,已在爱恋的宣纸上纵情泼墨,画下伊人如梦。心痛,不想握在掌心,又不得不握在掌心。
许久的沉默后,响起轩辕泓风喑哑的声音:“我不再追查了,不再追查我母亲的死因了。三哥你的话,我全部都相信。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就是说你以前不相信我了?”微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的。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这样做,我们郑家和那锝氏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的,我……我明明喜欢你,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被你征服了,可是我总是不敢对自己承认。从今以后,我把心,全部给你。”
杏花春雨,原来也可以暖入心田。
“这些甜言蜜语应该留给你将来的心上人听。”轩辕泓云轻轻推开弟弟,“回去吧,你会淋湿的。”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轩辕泓风反而固执的收紧了双臂。
风从远处吹来,云鬓,白衣,足音暗响,却是上官如是撑着一把纸伞走来。
“三皇子,皇上有旨,你可以回去了。”嗓音轻柔。
轩辕泓云点点头,正要谢恩,却被轩辕泓风一把拽起:“死老头,一把破如意,有什么了不起。三哥,我送你回去。”
轩辕泓云低头看看轩辕泓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总觉得过于亲密。想要推开他,奈何双膝已经麻木的没有了感觉,只得任由他将自己半抱在怀中。刹那间,不好的预感如昙花般开在心田,抬头望去,一颗流星划过没有月亮的夜空。
**********
四皇子府第。
一纸,一笔,一墨。
收笔,轩辕泓德满意的观赏着刚刚完成的水墨画,一边略带得意的问道:“五弟,过来看看,我这副画可还看看得过眼?”
五皇子轩辕泓铋生的身材雄伟,加上一副暴躁的脾气和粗粗的嗓音,常被兄弟们戏称为“爆竹”。随便探了个头,他闷声道:“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的。四哥,你也太沉的住气了吧?老六如今和三哥越走越近,老二不用说,连老九现在都倒到了老六那边。郑家的人现在愈发猖狂起来,这样下去,太子还没搬倒,连老六都要踩到我们头上去了。”
“谁说我要搬倒太子了!”轩辕泓德怒斥一声。明知他言不由衷,轩辕泓铋也乖乖的不再开口了。轩辕泓德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老六人小鬼大,武功既高,做事又谨慎,前几次我不是要你别对他贸然下手吗?你偏偏不听,结果成了吗?损失几个人倒是小事,若是被他起了疑心,真的联合起三哥对付我们,到那时你如何收拾残局!”
蠕动几下嘴唇,轩辕泓铋愤愤的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张狂样。还有郑家的人,仗着老六在皇上面前吃得开,也狐假虎威起来,那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哪还把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四哥你放心,老六一直以为是那锝氏的人屡次对他下手,没怀疑到我们头上。”
“糊涂,以他的精明,你以为瞒的了一时,还瞒得了一世吗?”
“那,四哥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坐看老六的势力越来越大吗?”
不理会轩辕泓铋一脸的焦急,轩辕泓德在画卷的底部盖上自己的朱红印章,又小心翼翼的将画挂了起来,这才缓缓道:“六弟这么喜欢三哥,却对三哥的事一无所知,不是太可怜了吗?”
“四哥是说……”
胖胖的脸上堆起的阴险的笑容代替了回答。
天色半明时,轩辕泓风已经穿好了衣物,准备往腾龙书院早读。出了门,远远望去,只见轩辕泓云居住的晟月院还未点灯,一片漆黑。
为什么三哥可以不去早读呢?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还有许多事情是轩辕泓云从未告诉他的。总有一天,三哥会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的。等待,是否是最好的方法呢?
今早的晨读轩辕泓佳似乎格外的坐不住,三番两次的放下书本,偷眼向轩辕泓风望去,一脸欲言又止的踌躇。当与轩辕泓风询问的目光相遇时,他又迟疑的把脸别了回去。
趁着用早饭的时间,轩辕泓风悄悄把轩辕泓佳拉倒一旁,问道:“九弟,你今天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对我说?”
“是……不是……是……”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轩辕泓风不耐烦起来。九弟一向为人爽快,何时这般吞吞吐吐起来?
下定了决心,轩辕泓佳终于说道:“六哥,最近我听到些关于三哥的事情。你和三哥的感情我知道,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一来事关重大,二来三哥毕竟是太子那边的人,你又常跟在他身边,不可不防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心情暮的沉了下去,象是一桶污水泼在了洁白的宣纸上。直觉的想要轩辕泓佳打住,却又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我听说,不久前,郑贵妃抓住了皇后的把柄,借此要挟太子退位。三哥为了帮他母后,就联合西旻国的布杰亲王害死了郑贵妃。我还听说……”偷眼看看轩辕泓风的脸色,继续说道,“三哥和布杰亲王有些那种关系,所以一年前西旻国的公主被暗杀一案才会不了了之,罗谰那锝才能被赦免。哎呦,六哥,放手!”
轩辕泓风用力抓住他的右腕,厉声问道:“那种关系是什么意思?”
“那种关系就是……那种关系了,看三哥的容貌……也知道了。”被轩辕泓风吓人的气势所震慑,连舌头也不由得打起结来。
缓缓放开轩辕泓佳的手,在脸色平和下来的同时,锐利的杀气瞬时消失。他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九弟你是担心我,多谢你了。”
怎么可能?那个如此讨厌他人接近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另一个男人……不可能,绝不可能……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么所有的疑问就可以解开了……但是,他怎么可以怀疑他?所以,绝不可能是真的……
如电光火石般,母亲的最后一封家书闪现在回忆中:
风儿吾儿:……母已抓到了敌人的要害……这次,一定让你当上太子……你可以风风光光的回京了……
结果整整一个上午,轩辕泓云都没有来书院。
踏进三皇子府第的大门,轩辕泓风整整精神,向轩辕泓云居住的晟月院走去。那里,是他按照约定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六皇子请留步。”离晟月院的大门还有段距离,一名带刀侍卫便拦住了轩辕泓风。语气虽然客客气气,伸出的手臂却暗藏着擒拿的招式,更有其他几名侍卫一字排开横刀站在其后,组成一道人墙,密不透风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轩辕泓风极目望去,只见晟月院的墙外五步一大岗,三步一小岗,被锦衣侍卫围的严严实实。内院中隐约可以望见不时有巡逻的人四下走动,心中不由疑惑更起。只是一个皇子的居所,有必要设这么多的侍卫吗。何况看服色,这些侍卫都是大内带刀侍卫,为何会被派来看守一个皇子的府第?就算是深得皇宠的自己也不曾有这般的待遇。
怀疑的火苗一旦燃起,就像草原上的火种在狂风的助燃下烧得更猛,无法熄灭。
假意回头走了几步,轩辕泓风猛地转身,施展轻功拔地而起,轻飘飘的越过了眼前的一众侍卫,冲过大门,直奔内院。身后,只听几声焦急的喊声:“六皇子,不可啊!”
轩辕泓风还来不及多想,脚尖刚一落地,几把弯刀夹带着风声已经向他袭来。他心中一愣,虽然早想到闯入此处会遭拦截,但万万没料到会有人真的敢向他这个皇子动武。手无寸铁之下,只得施展轻功,左右躲闪。周身七个绿衣人竟组成一个刀阵,不但武功怪异,其阵法更大大有别于中原的阵法。七条绿色身影如影随形般变换步法,其身法之怪直如鬼魅一般,凌厉的刀锋杀气十足,几缕黑丝竟被削落,在风中缓缓飘落。身后,那些大内侍卫不停叫嚷着“住手,那是六皇子”“不可伤了皇子”,却无人敢踏进晟月院的大门一步,只能空自焦急的叫喊着。
轩辕泓风几次变换身法,仍是逃不出七人阵法的包围,包围圈越来越小,几次刀锋擦身而过,几乎砍中。他心中不由着急起来,厉声问道:“尔等是什么人?好大的担子,竟敢挡我的去路。”七个绿衣人像是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轩辕泓风只得继续说道:“我乃当朝皇子,你们还不住手!伤了我,你们还想要命吗?”刀法快捷狠毒如初。无可奈何间,轩辕泓风灵机一动,大声叫道:“三哥,快来救我啊,有人要杀我!”这几句话以丹田之气送出,嘹亮清晰。不一会,只见轩辕泓云一边系着衣扣,从内院快步奔出,看到轩辕泓风被围,他一个起落跳入了阵中,护在他的前面。七个绿衣人立刻收刀,肃立在原地。
“这是我六弟,不要紧的,你们都下去吧。”轩辕泓云挥挥手。七个绿衣人相视片刻,冲着他深深一恭身,退了下去。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退下,轩辕泓云转向弟弟,责备道:“我不是说过吗,你不可以靠近晟月院的。这七个人不是我的属下,他们奉命守院,凡擅入者一律格杀无论,而且武功又极强,刚刚我若迟来片刻,你岂不危险!你怎么如此胡来!”
轩辕泓云虽然对人总是神色淡淡,却极少如此急言厉色。知道他动了真怒,轩辕泓风却不慌张,撒娇似的拉住对方的手轻轻摇摆,仰起头,微微一笑,两个淡淡的酒窝出现在唇边,无辜又委屈的眼神直视着轩辕泓云:“我担心你嘛,你整整一个上午都没去书院,我还以为三哥病了。来了这里,他们非但不让我进去,反而一言不发就动武。真是吓死我了。”
明知以轩辕泓风的胆量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吓倒,轩辕泓云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轻轻抚着他凌乱的头发,说道:“你若不乱闯他们怎会动武?我才是被你吓死了。以后,不可以再来这里,记住了吗?好了,去收拾一下,该用午饭了。”
“嗯,你要和我一起吃噢,我等你来。”眼睛眨眨,落在轩辕泓云未寄好的衣扣下,洁白的颈间闪着诱人的珍珠光泽,却扎眼的落下几点红痕。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突然意识到轩辕泓风的目光,他不留痕迹的掩起衣领,遮住了裸露的肌肤。不想让他知道,不该让他知道,可是这一切又能隐瞒多久呢?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再洁白的璞玉也隐藏着刺目的瑕疵,何况是身在皇宫这个大染缸中的自己。
可是风弟是不同的,他还这么年幼,这么单纯,孩童的笑容还不曾于他灿烂的微笑中退去,洁白的心灵还不曾沾染肮脏的污泥。离开这个世界上最勾心斗角的地方,远离他们这些称不上家人的家人,或许是封存这片美好的最好方法。该劝他回武当山了……
正午的太阳如此眩目耀眼,让人几乎睁不开双眼。望着轩辕泓云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那身影竟是如此孤寂,好像背负着看不见的重担。想拉住他用拥抱抹平寂寞,那身影却又显得如此遥远,好像开在绝岭险峰的一朵雪莲,奇妙的混合着坚强和脆弱的生命中,闪耀着寒冷中的光辉。
畏惧险阻的人触摸不到这朵奇妙的花儿,可是攀上雄峰的人又能否找到纯白的存在?有人说,美丽的东西通常有毒。
暮然间,灵光闪现脑海,那七个绿衣人所使的阵法难道是传说中苗人的七圣焕天阵?
“那就拜托舅舅了。”
“放心,我想皇上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你也快满十八岁了,该是大婚了。你就等着准备聘礼吧,我先走了。”
“舅舅慢走,恕我不远送了。”
当轩辕泓风回府时,恰好在大门处遇到轩辕泓云送罗谰那锝出来。与他擦身而过,罗谰那锝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便一言未发的上了马。
这个就是外甥口中天真可爱的弟弟吗?目光交会的瞬间,他却在那精光曝现的眼神中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令人战栗不已。这样的小孩也会有天真的笑容吗?或者是,只在一人面前展现的笑容?
“你舅舅?他来做什么?”进了屋,轩辕泓风习惯的伸开双臂环在轩辕泓云的腰间。脸颊,撒娇似的贴在他的胸前。刹那间,熟悉的气息又萦绕在鼻间,正午温暖的阳光懒洋洋的笼罩了两人,暖暖的,柔柔的,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连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也沐浴在这金灿灿的阳光下。
从何时起自己竟能如此安然的接受他亲昵的接近了呢?自己是不是太迁就他了?对了,六弟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记得一年前他刚回宫时还比自己矮上一头呢,如今却几可与他平面而视了。轩辕鸿云轻轻拨开腰间的小手,看着弟弟撅起的小嘴,心里竟不由得涌起一丝歉疚。
“明知故问,他是我舅舅,当然是来看我的。”
“我不喜欢那个老家伙,走的时候,他还瞪我呢。”那是常年沉浮于宦海的人才有的老练深沉的目光,锐利的可以穿透人心。
轻轻的叹了口气,那锝氏与郑家的仇恨原来已如此深刻,就连对往事一无所知的六弟也在不自觉之中开始理所当然的视那锝氏的人为敌人了。那自己又算是什么?例外吗?
看着那双小手又向自己的腰间伸来,轩辕泓云轻盈的一个转身,坐回高椅背的太师椅上。狡猾的一笑,轩辕泓风走到椅子后面,跃过高高的椅背抱住他的肩头。
“我要大婚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话语冲进他的耳朵,丝毫不理会对主人造成的冲击。
“是我请舅舅来的,皇子的婚事要经过父皇的同意。我是请舅舅奏呈父皇,请他为我赐婚的。”
“你……要结婚了……”舌头打结,却想不出任何可以反对的理由。只有大脑,瞬间一片混乱。
“对。”
“你自己选的新娘?”
“嗯。陈老中程的孙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是父皇恩准,我想下个月就成亲。”奇怪,六弟不像在为自己高兴,倒像是……失落?看到他低垂着头的样子,想要劝他会武当的话竟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六弟,你有没有想过回武当山?你离开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你师傅和师兄们也都很记挂你。其实,我想……”
“其实,你早想赶我走是吧?”一把推开轩辕泓云,他愤怒的抬起头,望向对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否认啊,如果是你说的,我会相信。他知道,有着武人的矜持的云哥有时会沉默,但从不会说谎。
可是轩辕泓云的嘴唇轻轻动动,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想要他离开,是不争的事实。
大雨,像是倾倒般打在春天干裂的大地。经过严冬的冻土又在冰冷的雨中逐渐变成无边的泥潭。巨大的黑色天幕笼罩下,是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夜晚。
晟月院外,人影稀稀疏疏,众多的侍卫早已躲入了屋内。再好的武功,也敌不过老天爷的捉弄。
一个黑色的身影轻盈的越过高高的墙头,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确定了四下无人,他向内院深处轩辕泓云的寝室而去。足间跃落处,溅起朵朵细小的水花,身影,逐渐溶入了黑暗的夜色。
来到寝室外,轩辕泓风深深吸了口气。他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如果一定要走,至少他想看到真相。在这不能靠近的禁地,是否隐藏着他想找寻的答案?耳朵凑近,屋内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所以你就什么也没向他解释?真是傻啊,不过倒像是你会作的事情。你突然要结婚也是想借机赶走他吧?”
“不是。我和小雨自小青梅竹马,娶她,是我自小的愿望。今年她也及荆了,到了婚嫁的年龄,而我,也早该成亲了。”
“呵呵,你这是在抱怨我吧?若不是一年前……”
“够了,别说了。”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轩辕泓风轻轻的在窗纸上捅开一个小小的洞口,向屋内望去。猛然间,心象是被尖锥狠狠的刺了一下。那个从不让他人接近自己的云哥此刻却乖乖的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那个人,就是西旻国的布杰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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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帝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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