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终止 第五章

  睡前,忧璨跟秉裕要臭小狈的手机号码,打电话去。秉裕觉得奇怪,坐在一旁听。
  “臭小狈!没打断你的好事吧?”忧璨哼着笑两声。“我把大门上链了,你晚上不准回来!…还有,明天早上四点半,回来这里报到!…你要跟裕一起出外景,听到没?…我管你那么多,三点半给你morning call!”
  小庆的反应随便猜也猜的到,大概一阵慌乱,嫌三点半太早,努力讨价还价。忧璨的脸上有得意的笑容,哼了声,直接挂电话。
  “你不是不喜欢小庆在我身边晃?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秉裕心怀鬼胎的问,这叫激将法吗?
  “我没说不喜欢他在你身边晃,我只说讨厌他窝在这儿碍事!”忧璨顺口答:“不过臭小狈蛮好玩的!”
  秉裕闷声笑了下。“他这年纪,没有整晚泡舞厅,嗑药,飙车之类的,算是很乖的了!”
  “谁管他!嗑药嗑死了也没我的事!”忧璨随口说。
  “你明天要一起去,那我坐你的车好了!”秉裕转眼看忧璨。
  忧璨点头,专心弄他的电子记事本。
  “你真的要去?”秉裕又问。
  “不欢迎?”
  “当然欢迎,只是,太早起了吧?”秉裕忽然想到这一点。摄影师及幕后工作人员的时间本来就不固定,有时要傍晚出队拍夜景,或深夜出门拍清晨景色,有时根本不能睡,但模特儿的作息比较固定,养成习惯在差不多时间就寝,睡足八小时,差不多时间起床。
  “没关系!”忧璨没抬头,但脸上露出微笑,犹如诡计得逞般的浅笑。
  忧璨说要三点半打电话叫醒小庆,问题是,璨自己都起不来!
  秉裕在闹钟响时就醒了,璨还沉睡着。秉裕等自己都准备好了,才叫醒璨。忧璨一醒就打电话叫小庆起床,乖小狈已经准备要出门了。
  秉裕照样要等祥彦和瑶容,小庆果然先到。瑶容这次带了背包,告诉秉裕她带了相机。
  秉裕只是微笑点头,跟小庆两人一起打量忧璨的脸色,小庆转眼看秉裕,秉裕耸肩,就算现在又吵起来,他也没办法!
  忧璨保持沉默,车子来时,把三个小朋友塞进车里,拉裕上自己的车。忧璨戴着墨镜,从下楼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上路了,还是安安静静的。这种沉默,秉裕听着就头皮发麻。
  车子停在停车场,然后要进入山区爬山,连稍后会来的模特儿们也不能豁免的山路,他们要在中途找拍摄地点。刚开始还好,路面较宽,两三个人可以并行,差不多半小时以后,进入登山步道,只能一个人走的小径。
  有人开始埋怨:“是谁的馊主意啊?找这什么地方?”
  “我觉得我的器材越来越重了!”另一个说:“还要走多久?”
  “小华出的馊主意,骂他吧!”
  “是谁说这次要找特殊的天然景色当背景的啊?”
  祥彦没声音,小庆也没声音,两个人分了秉裕的器材背着爬山。秉裕习惯这种刻苦耐劳的工作,忧璨体力好,也没问题,问题最大的是瑶容,逐渐跟不上大家的行进速度。
  秉裕好几次停步等瑶容追上来。她满身汗,穿的又是凉鞋,看了于心不忍,没办法就这样丢她在后面辛苦的追赶前面的人。
  “背包给我!”秉裕伸出手,拉瑶容上石阶。“背包!”
  瑶容把背包给秉裕。“谢谢!”
  “脚会痛吗?”秉裕看了下瑶容脚上穿的凉鞋。
  “有点!”瑶容小声答。
  “走我前面!”秉裕比手势。“小心脚底下!”
  他们落后一段路了。十分钟后,见到忧璨落单,坐在岩石上等秉裕跟瑶容。忧璨看的是秉裕,站起来,伸出手。“背包给我,你自己先赶上他们!”
  秉裕无奈的交过背包,他必须赶上队伍,决定地点需要他的意见,算时间,模特儿队伍这时也差不多开始上山来了!
  秉裕先走。
  忧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瑶容。
  瑶容不客气的接过水。忧璨重新坐下,墨镜收起来了,眼睛盯着瑶容身后看,唇边带点微笑。
  瑶容喝过水,决定自己拿着水瓶。
  “你身后的树上,有蛇!”忧璨忽然轻声说。
  瑶容的反应是尖叫一声,跳起来立刻往上跑,跑了一段路才停下,转身看忧璨。
  忧璨靠近树枝看了下。“啊!我看错了!”
  瑶容气的跺脚。
  “你还有力气嘛!跑那么快!”忧璨从容的站起来,直视瑶容。“想撤退吗?我可以陪你走回去车上!”
  瑶容没回答,转身往上走。
  忧璨跟在瑶容身后,你不撤退,正合我意!忧璨心里有底,裕一定会找陵线拍,这是裕的习惯,如果企划们也赞成,这一路要爬到山顶去!忧璨露出微笑。
  一个小时之后,前面的人停下来休息,打算再往上爬,忧璨跟瑶容赶上队伍。瑶容迫不及待的坐下来脱鞋,水泡已经破了。
  忧璨在瑶容面前蹲下,抓起瑶容的脚来看。“急救箱在谁那?拿过来!”
  瑶容皱眉。
  忧璨继续说:“没人告诉你要穿轻便的服装吗?”
  “我有告诉她!”祥彦僵硬的说。
  “瑶容!”小庆转眼看她。“我陪你走回去好了?”
  瑶容不吭声。
  忧璨帮瑶容的脚擦药,贴上药水胶布。“最好不要再穿鞋了!”
  小庆来到瑶容身边。“我陪你走回去吧!他们都要工作,时间有限,还有好一段路要爬,一直停下来等你,会耽误工作!”
  “不用你假惺惺!”瑶容别过脸。“不用等我,你们不会自己先走啊?”
  “要我背你吗?”忧璨望着瑶容,满脸温柔的微笑。
  “忧璨!魔掌伸向清纯小女生喔!”一旁立刻有人吹口哨。
  “秉裕就在这里,你胆子也真大啊!”
  “忧璨,收敛点啊!当心回去有什么算盘要跪之类的!”
  秉裕没出声,保持沉默。
  忧璨转眼看那些怪叫的人。“休息够了没?继续爬!去去去!这是裕的学生,讲那么暧昧?”
  小庆转头看祥彦,两人对看了一阵子,然后一起转头看秉裕。忧璨吃错药了吗?昨天卯起来跟瑶容吵,现在怎么换了个性似的?
  秉裕拾起背袋。“走吧!跋路!”
  “真的要上山顶?”有人小声问。
  “有意见吗?”秉裕好笑的回头看发问的人。“来这里也是你们的主意,后面的模特儿大概快追上来了,都到这里了,不找个绝妙的景色,我就不姓戴!”
  “姓汪不错啊!汪秉裕,蛮顺口的!”
  “当心璨发飙!”秉裕轻声回嘴:“接下去你们全没好日子过!”
  当场没半个人敢再说话。
  祥彦跟小庆留下来陪忧璨与瑶容,大队人马先走。
  小庆盯着忧璨看,忧璨跟个没事人一样,帮瑶容弄条湿毛巾来给她擦脸。
  祥彦看瑶容,叹口气。“瑶容,说真的,我们陪你走回去吧!别逞强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强的过我意义就大了!”忧璨还是微笑。
  瑶容转头看忧璨。“原来是猫哭耗子!”
  忧璨回身看瑶容。“你头上有蜘蛛。”
  “那招不管用了!”瑶容嗤鼻。“别以为我还会上当!”
  忧璨侧头看瑶容,伸手把瑶容头上的蜘蛛抓起来,在瑶容面前摊掌。“没骗你!”
  这次的尖叫声响彻云霄。瑶容连退五步,跌进一旁的树丛中,连忙又狼狈的爬起来。
  忧璨被瞪也无所谓,笑嘻嘻地看瑶容。“你如果只冲着我来,那倒还好,说什么做什么你绝对占上风。我跟裕之间至少有十五年的感情,我不允许你说恶心就把一切推翻。同样的,武庆也没招你惹你,随便一句话,伤了把你当朋友的人,你回家有没有想过?”
  瑶容继续瞪着忧璨。“我就是看了觉得恶心,怎样?”
  小庆皱眉。
  “没怎样!”忧璨先开口。“你真的这么喜欢裕吗?你如果稍微有心一点,今天就不会明知道要爬山还穿了不适合的鞋子。我知道你想对我证明裕其实会关心你。我了解裕,他的确会,这也是我今天要跟来的原因。裕今天不是来郊游,他是来工作的,对他来说,工作很重要,对摄影师来说,专心更重要。武庆跟祥彦没认识裕多久,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来帮忙的,帮裕扛器材,希望裕做好他的工作。你呢?”
  沉默。
  “武庆我还要小心一点!”忧璨又说:“人傻傻的,乖乖的,裕看到他都还会笑,而你,注意过裕看你时皱了眉吗?在你的世界里,只要你愿意喜欢裕,我就该退让?”
  瑶容看着忧璨。“下流,人前人后两个面孔!秉裕愿意对谁好是他的自由,你没权利干涉!”
  说完,瑶容穿上鞋子,自己继续往上走。
  “有种!”忧璨望着瑶容的背影微笑。“这样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祥彦转眼看忧璨。“把她的背包给我吧!我陪她,你们先走!”
  忧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当面骂下流,抓住小庆的后领,把背包塞给小庆。“开玩笑,我抓这只小狈来干什么的?就是来帮忙的!你先跟上去,裕可能会需要人手!”
  祥彦摇头叹口气,开始追赶前面的人,自言自语念着:“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劝告完全不听…。”
  小庆转头看忧璨。“抱歉!”
  忧璨无力的转眼看小庆。“我说过了,没必要帮她跟人道歉,你怎么讲不听啊?”
  小庆搔头,无奈的说:“总是我们带来的,多少要负点责任!”
  忧璨转身在附近找东西。“她卯起来对我开火,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别跳进来白当炮灰!”
  小庆跟紧忧璨。“找什么?”
  “小礼物!”忧璨顺口答,捡了枯树枝,往前走。“你还有力气吗?”
  “还好!山里很凉快!”小庆回答,跟着爬阶梯。
  忧璨一路停下来在草丛里找东西,小庆想追上瑶容,又担心追上了,她会跟忧璨再度起冲突。秉裕也奇怪,明知道忧璨的脾气,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礼物?”小庆终于忍不住问。
  忧璨没正面回答。“找到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生气?”小庆试探性的问:“瑶容说话那么难听,之前文浩气的想揍她!”
  “生气我就输了!”忧璨转头调皮的看小庆一眼,用不在乎的语气说:“在裕面前跟她起冲突也不好,反正我下流,我来暗的!”
  小庆呆了下,接着说:“瑶容那样已经是人身攻击了,我觉得应该告诉秉裕,她私底下对你很无礼!”
  “我私底下整死她,裕不必知道!”忧璨顺口答:“你乖乖闭嘴不要在裕面前乱讲话!”
  小庆思考了一下,又问:“瑶容真的那样想吗?只要她愿意喜欢的对象,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应该退让?”
  忧璨轻声笑了下。“臭小狈,有点志气好吗?她喜欢什么人不干我的事,我喜欢什么人也不干她的事,两个人抢一个人,被抢的人可以做决定。裕就算不要我,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接受瑶容。既然不是我赢就是两败俱伤,我卯起来整死她,轻松愉快!”
  小庆望着走在前面的忧璨的背影,之前心里就有的疑惑,逐渐扩大。秉裕对忧璨如果没有感情,两人会在一起这么久吗?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几年!还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会让现在的忧璨说出如果秉裕离开他这种话?
  “你们是谁追谁的?”小庆大胆的问。
  “你不必知道!”忧璨走进路旁的草丛中,翻翻找找,继续往上爬。
  “嘿!只是好奇而已!”小庆小声说。
  十分钟后,忧璨在草丛中找到礼物了!小庆看着忧璨空手抓住一条草蛇,抓蛇非常有经验的样子,背脊一阵凉意,退后两步。
  “背包打开!”忧璨嘻嘻笑着。“那是瑶容大小姐的背包吧?”
  小庆立刻会意,打开背包,忧璨把蛇塞进去,立刻拉上拉炼。小庆不敢再背着,拎着背包继续往上走。礼物找到之后,忧璨加快脚步,没多久就追上瑶容,然后不顾瑶容的恶骂,陪着瑶容登上山顶,跟其它人会合。拍摄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等模特儿们抵达。模特儿只有四个,爬上山顶时,个个累的直喘气,怨言不断,企划们抱歉连连。
  忧璨看准了就一脚往林元达的屁股踢上去。“赶快换装准备!三点以前要拍好准备下山,不然天黑后走山路,你就知道什么是职业危险了!”
  忧璨是前辈,他的话要听。
  秉裕要专心工作,没跟忧璨说几句话,自然也没时间跟瑶容聊天。中午十二点半,看进度可以赶在三点以前收工,秉裕喊休息,吃午餐。
  瑶容问小庆要她的背包,小庆松手,心脏紧张的噗咚噗咚跳。
  忧璨走到小庆身边就地坐下,转小庆的头看他。“吃完我就要下山了,你留下来帮裕的忙吧?”
  小庆点头,说不出话来。
  一声尖叫在不远处响起,叫声凄厉的让人听了全身发毛。小庆转头,正好见到瑶容丢下背包,爬起来往秉裕的方向跑,直扑进秉裕怀中,接着放声大哭。坐在瑶容身边的祥彦,转眼见到从背包里爬出来的蛇,也吓了一跳,直接跳开来。
  逃出来的蛇,一下子就不见影了!
  小庆看了眼缩在秉裕怀里哭泣的瑶容,这不是反效果吗?
  “怎么了?”忧璨站起来大声问。
  “蛇!”祥彦吁口气。
  小庆清楚的见到秉裕听见是蛇的时候,看了忧璨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
  一群人围上去安慰瑶容,忧璨帮着拿面纸给瑶容擦眼泪,瑶容抬眼见到忧璨,含泪的双眼像是要喷火。
  “一定是你!背包是你拿上来的,卑鄙小人,把那东西放进我的背包!就是你!”瑶容连环炮般歇斯底里地咒骂:“下流!跌下山死掉算了!就是你把那东西放进去的!…”
  忧璨无辜的眨眼。
  “瑶容!”秉裕一声怒吼打断瑶容的话:“镇定一点!”
  瑶容止住话语,转眼看秉裕,泪水又出来了。
  “不是璨!”秉裕看着瑶容,稍微推开瑶容靠着自己的身体。“璨不敢抓蛇,谁敢呀?或许是背包打开时,它自己跑进去的!你无凭无据,再怎样也不该随便找人出气,还有,璨也没做什么,你这样辱骂,连我都听不下去!”
  小庆听傻眼了。秉裕明明知道忧璨在其中搞鬼,还这样理直气壮!
  “我等一下要先下山,你还是跟我先下去好了!”忧璨温和的语气说:“这季节本来蛇就多,趁中午蛇的活动量小的时候下山,也比晚一点随时会跑出来挡路好多了!”
  秉裕扶着瑶容双肩。“你先跟璨下山吧!璨会送你回家!”
  瑶容抬眼,想开口反驳。
  “我保证不惹你生气!”忧璨抢先亮出职业笑容,讨好的看瑶容。
  “先跟璨下山!”秉裕重复,顿了下,又说:“大家都要忙工作,没办法分心照顾你,回去了脚上的伤记得擦点药!”
  瑶容低下头,算是答应。
  小庆眨眼,心脏还在剧烈运动。忧璨的确惹不得,秉裕之前警告过!人家说笑里藏刀,但你看不出忧璨把刀藏哪儿。忧璨布下天罗地网,你就不知不觉往里面钻。忧璨整个早上就在计划把瑶容带着一起提早下山,虽然手段有点惨忍,这不是成功了吗?
  瑶容被忧璨带走。秉裕跟忧璨之间没有交谈,离开时连再见都没有。小庆还是见到忧璨回眸与秉裕不经意的视线相对,短短不到一秒的刹那。
  小庆帮忙拍摄的工作,发现模特儿不好当,工作人员也好不到哪儿去,摄影师尤其辛苦。秉裕取景时站着不动,一站就是半小时。
  三点半收工,小庆觉得全身肌肉酸痛。
  秉裕自己背着全部的摄影器材,温和的对小庆跟祥彦微笑。“辛苦了!”

  小庆随着其它人一起下山,向祥彦分了点东西背着,心中五味杂陈。秉裕就是这样,所以让人喜欢他;平静的表面下,简约淡然的表达方式,藏着温暖的感情。
  小庆拉住祥彦,悄声说:“你回去叫宜妃劝劝瑶容吧!”
  祥彦苦笑:“劝的动吗?我昨天已经联络宜妃了,宜妃劝,她也不听的。”
  “瑶容也是莫名其妙。”小庆低声咕哝:“秉裕这叫做飞来横祸吧?”
  祥彦瞄了小庆一眼。“横祸上身的恐怕是你吧?没事找瑶容去认识秉裕,你又不是不知道瑶容的纪录,而且瑶容没有交往的对象,一定四处物色着下个目标,你刚好帮了大忙!”
  小庆无力的叹口气,现在说我怎么会知道,已经太晚了。
  跋在天黑以前下山,秉裕先请祥彦跟小庆吃饭。
  小庆忍不住问:“秉裕,你知道那条蛇是忧璨放进去的?”
  秉裕微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祥彦诧异的转头看小庆。“真的是他放进去的?”
  小庆抿嘴。“别说是我说的!…抓蛇抓的好熟练。他好象什么都不怕,蜘蛛、蟑螂都敢握在手里。”
  “知道忧璨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多!”秉裕平静的说:“只是找些奇怪的东西捉弄人,还好!”
  小庆低下头。
  “璨真的生气时,不会捉弄人。”秉裕又说:“所以当璨不再捉弄瑶容惹她生气的时候,你们最好劝瑶容别靠近璨!”
  “瑶容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讨厌忧璨!”小庆抬眼看秉裕。
  秉裕微皱眉。“她不是想要璨注意她?”
  祥彦眨眼,小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秉裕又想了下,困惑写在脸上。“是这样啊!…”
  “不是很明显吗?”祥彦好笑的看秉裕。
  秉裕没有回应,抽烟沉思。
  小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之后,秉裕就钻进暗房工作,小庆回隔壁自己家一趟,大哥那种眼神不去理会就没事了。
  忧璨今晚有走秀,之后会回来这边,还是回去自己的住处?小庆不安的在房里转了两圈,打电话找宜妃,宜妃已经从祥彦那边知道了大概的状况。宜妃的说法很奇怪,却不无道理。那是瑶容,秉裕跟忧璨的事情,谁也无法插手,就算瑶容被忧璨欺负,那还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言下之意,宜妃只打算看好戏。宜妃这样,文浩也是。文浩说的更狠,最好让瑶容在秉裕跟忧璨之间栽跟斗,感情不是瑶容大小姐想要就有,玩腻了就可以丢,认为伤心的人活该。
  小庆还是决定过去隔壁玩。
  十点多,秉裕在厨房煮饭。小庆默默的过去帮忙,这是准备给忧璨吃的。
  “你要不要吃?”秉裕笑着看小庆一眼。
  小庆摇头。“你确定忧璨会过来?”
  秉裕点头。
  “瑶容的事,你要怎么办?”小庆又忍不住问。
  “不怎么办!”秉裕悠哉的回答。“等她失去耐心或失去兴趣,就没事了!”
  “瑶容的个性,在她失去兴趣之前,会先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乱!”小庆扳着脸。“而且忧璨已经知道了,你不担心吗?”
  秉裕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庆,看了一会儿。“通常在我还没想到怎么处理以前,璨就已经帮我把问题解决掉了,我想再多也没用。”
  “那你不妨对瑶容老实说,叫她别惹你!”小庆抱着希望说。
  “我该怎么说?”秉裕有趣的看小庆。“瑶容,我没有意思要跟你交往,所以请你不要缠着我?”
  小庆楞了下。
  “瑶容只是找我教她摄影,我也答应了。”秉裕接着说:“她故意惹璨生气,我无法干涉。”
  “前面那一句,那样说也可以啊!”小庆眨眼。“你都默不作声,忧璨才会生气!”
  “璨气的又不是我!”秉裕哈哈大笑。“他们闹他们的,你不必替他们担心,替自己担心要紧。你会被拿来当出气筒,至少璨会把你当出气筒,保重啊!”
  小庆呆站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念头,决定今晚还是撤离这边比较好。拿了东西,听见有人开锁的声音,小庆心里暗叫惨。
  忧璨脸上带着笑容进门,秉裕照样在门口迎接。
  忧璨见到小庆,挑起眉。“想逃?逃哪儿去?给我乖乖坐在那里等!”
  小庆严肃的看忧璨。“不逃难道等你来虐待我啊?”
  “好!你自找的!”忧璨走过去。
  小庆开始后退,无辜的脸说:“我没惹你,别找我出气,你饿了吧?先吃饭!”
  “先跟你玩一下!”忧璨笑着晃到小庆面前,伸手就抓住小庆的衣领。“你忘了提醒我,那女人是花痴,分散目标不管用!”
  小庆缩脖子。“我忘了说吗?我有说啊!…她连你也想出手啊?”
  “她不配!”忧璨眯起双眼。“你还有什么忘了跟我说的?现在说!”
  “除了花痴,还有,她的对象,全是她可以吃的死死的,唯命是从,她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还有,只可以她不爱你,你不能不爱她!”小庆眨眼,停了下喘口气。“你们下山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忧璨放开小庆,转身走回餐桌。“过来帮我斟酒!”
  小庆看了秉裕一眼,秉裕在一旁笑笑的看好戏。
  “发生什么事了?”小庆帮忧璨倒了红酒,谄媚的微笑。“说来听听!”
  “我把人带去走秀,顺便带去庆宴!”忧璨真的饿,吃的很急。“锐气是挫了,问题是她不知道跟谁跑了,我找不到人,自己先回来!”
  “你把她丢在那种宴会里?”秉裕睁眼看忧璨。
  “她自己也没跟我打招呼就不见的,我没丢人!”忧璨答的顺口。
  秉裕沉默一阵子。
  忧璨抬眼看秉裕。“怎么?担心?”
  秉裕微笑摇头。
  忧璨垂眼继续吃。小庆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思绪乱的说不出话。
  沉默持续着,小庆决定不撤退,这两人这样,瑶容要负很大的责任,瑶容是自己带来认识秉裕的。忧璨吃饱就丢着碗筷,小庆自动帮忙收洗,秉裕进暗房继续工作,忧璨躺在客厅看电视。
  小庆回客厅,安静地坐一旁陪忧璨看电视,注意到忧璨根本没在看萤幕,而是半闭着眼想心事。
  小庆正想开口,忧璨拿出手机。“臭小狈,打电话看那个花痴到家没!”
  小庆想笑,及时收住。忧璨真是个有趣的人,捉弄瑶容毫不心软,却会担心瑶容的安危。瑶容还在外面,跟刚认识的模特儿们一起吃宵夜,小庆报告忧璨,忧璨拿回手机,自己打电话。
  “安迪,我。散的时候记得确认有人送瑶容回家啊!”忧璨省了招呼直接说:“最好有人接收,替我省掉很多麻烦!…嘿,街上随便抓就一大把,这个你教的乖我有赏!”
  秉裕从暗房出来,看着小庆。“你要不要问一下瑶容回家没?你有号码吧?”
  小庆点头。“问过了,还在外面,忧璨在叫人送她回家!”
  秉裕看了沙发上的忧璨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转身进房间。
  忧璨讲完电话,伸个懒腰,转头看小庆。“怎么了?不是叫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有什么好看的?”
  小庆噘嘴。“你好奇怪!明明想整瑶容,却担心她的安危?”
  “你们最后看到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我当然要确定她今晚安全回到家,不然出了事找我负责,我找谁算帐?”忧璨冷笑。“过了今天就没我的事了!”
  小庆转转眼珠想了下,有道理。“可是你还是很奇怪!有时好象对瑶容不错,有时又捉弄她!”
  忧璨趴在自己翘上来的膝盖上侧头看小庆。“只要不惹裕,我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啊!”
  小庆脸部扭曲,想笑不敢笑。“好相处啊?”
  “我这么认为的!”忧璨满脸正经的说。“而且跟我没有利害关系的人都说我好相处啊!…你不以为然吗?”
  “为然!”小庆连忙拼命点头。“毫无疑问!”
  “回答的太快了!”忧璨坐起来,往小庆后脑拍一掌。“算了!我累的没力气跟你计较!收拾交给你了!”
  累归累,忧璨睡一晚立刻恢复精神。寄宿人家家里,小庆不敢赖床,就算不是最早起,也会在有人起床之后就爬起来。
  今天还真热闹,小庆在厨房做早餐时,忧璨趴在秉裕背上,被秉裕拖着走进来,打呵欠。
  “哟?臭小狈这么认真?”忧璨抬眼见到小庆,放开秉裕。“我要三明治!”
  小庆转头看忧璨。“你要我做三明治?”
  “废话,难道我说给自己听的吗?”忧璨瞪着小庆。“帮裕倒咖啡!”
  小庆倒了咖啡,秉裕对小庆微笑,没有暗示,这代表忧璨心情不错吗?
  “你们今天都没工作?”小庆认为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你有什么企图?”忧璨怀疑的看小庆。
  “没有!”
  “今天要出门拍璨的专辑!”秉裕回答小庆:“等祥彦到了就准备出门!”
  小庆想问瑶容会不会来,又怕忧璨发飙,把问题吞回去。
  “花痴女也会来吗?”忧璨转眼看秉裕。
  “你不说我都忘了!”秉裕到客厅拿电话回来。“我要找阿德!”
  “找他做什么?”忧璨好奇的看秉裕。
  “阿德是谁?”小庆送上早餐,在秉裕身边坐下。
  忧璨转眼看小庆。“裕的大学同学,也是摄影师。”
  秉裕找阿德帮忙三件事,一是找场地,拍忧璨的写真集需要的摄影棚,二是问阿德找二手单眼相机,这个阿德手上就有,解决。第三件事,小庆听到时下巴差点掉下来,秉裕拜托阿德教瑶容摄影。
  忧璨望着秉裕,没说话,也没笑容。
  这个方法的确好!小庆想,瑶容的借口是学摄影,那跟谁学都一样吧?秉裕对阿德用的借口是他还有一个学生要带,而且最近很忙,把好康的给阿德,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情的阿德当然很乐意。
  秉裕放下话筒,忧璨还是看着他。“我跟花痴女玩的正高兴,你就把她塞给别人?”
  秉裕回的顺口:“那种歇斯底里的口不择言,就算你不在意,我也吞不下去,帮她分散目标,大家日子都好过!你想玩,找坐我隔壁这只玩!”
  小庆转眼,刚好跟忧璨接触视线,小庆吞口水。“我?…我不好玩!”
  忧璨用开朗的笑容回答小庆。
  祥彦说十点报到,真的准时来,这次没带瑶容,却带了女朋友宜妃。
  小庆知道宜妃个性比瑶容好很多,宜妃大概是来看忧璨的,也只是看看本人,希望忧璨不会欺负宜妃!
  祥彦挺大方的,见到忧璨也在,直接对忧璨说:“抱歉,我女朋友宜妃,她很喜欢你,硬要跟来看你,她可以帮忙摄影的事,力气不小!”
  忧璨打量宜妃,随即露出招牌笑容。“你怎么会跟瑶容成了好朋友?耐人寻味!”
  宜妃红着脸低下头。“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她是你朋友?”忧璨笑着反问。
  “璨!”秉裕在一旁叹口气。“你要不要自己挑一下服装?”
  忧璨往房间走。“这些小孩子都是一样,爱帮别人道歉!”
  秉裕无奈的看宜妃。“璨就是这脾气,请不必太崇拜他!他会让你气的说不出话来,却没办法反驳他!”
  “忧璨魔鬼只有秉裕治的住!”小庆小声加一句。
  宜妃一下子噗嗤笑了出来。“我只要看到人就好了!好喜欢他,怎么会生气?”
  秉裕对宜妃温和的微笑。“不过,我赞成璨说的,就算是朋友,也没必要替朋友跟人道歉。你无法替别人感受他的感觉,自然也不必替他人背负道义责任。璨只是嘴巴稍微利了点,人还不错!”
  宜妃红着脸点点头。
  忧璨打包一些衣服,叫小庆提,宜妃忙接过手,忧璨只是看宜妃一眼,没说话。
  秉裕交代小朋友们拍摄地点之后,坐忧璨的车先去,其它的跟班自己骑车过去会合。
  忧璨今天心情很好,拍摄很顺利。
  裕把那个花痴女丢给朋友照顾,这表示裕并不在乎瑶容,想到这个,忧璨就放松下来,之前被瑶容狂骂,好象也值得了。何况今天跟了一些小朋友,还有小庆出气筒,现在忧璨看到裕会让小庆借住的原因了。可是,小庆还是必须防备一点,裕不容易表现感情,常看到臭小狈就笑,忧璨心里非常不舒服。
  秉裕拍的很快,中间休息很多次。凭他跟璨的默契,一本写真集,认真一点拍,三天可以完工。
  只是,还是拖着比较好。秉裕相信自己对璨的了解,拍完写真集,他们之间会有变数。什么变数,说不上来,隐约这样想着,现在只能拖延时间,在写真集完工之前,必须找出璨表现出这种无奈的距离感,是从何而来。
  秉裕移开眼前的相机,用自己的双眼看忧璨,忧璨立刻警觉,对秉裕投来疑惑的眼光,接着笑着问:“这姿势还不够美?”
  秉裕呆了下,刚才镜头中的璨,眼中有些悲伤,深深藏在星光闪烁的眼底,而此刻,还看不到天空的星光。
  请别离开,别终止契约。
  除非立场颠倒,否则拿什么留住璨?
  忧璨又对着秉裕笑。“是光线不对还是我站的位置不对?换个地方?”
  秉裕摇头,重新举起相机。“这样可以。”
  第一天的拍摄,秉裕就用掉十卷的底片,但是经过筛选之后能用的照片,大概不超过二十张,另外还要看编辑是否同意。
  晚餐忧璨请客,秉裕没意见。
  祥彦之前跟着观摩过几次,这次感觉很特别,祥彦不断的看拍立得拍出来的那些照片,发现秉裕有他自己的风格。照片看起来都是静态的,但是秉裕拍的照片,看起来却像动态影片。
  “照片洗出来之后我可以看看吗?”祥彦转头看秉裕。“我可以帮忙,教我怎么做。”
  秉裕似乎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沉默的点头。
  宜妃用手肘撞祥彦一下,压低声音。“有分寸一点!”
  祥彦不理宜妃的话,把拍立得拍的照片传给忧璨看。“这个跟正式拍的照片不一样,只是用来看取景跟距离是不是合适而已!”
  小庆挖苦般的看祥彦。“忧璨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吗?”
  “臭小狈闭嘴!”忧璨伸手压小庆的头,转眼看祥彦。“你觉得那里不一样?”
  祥彦仔细考虑着,秉裕转眼看祥彦,等待他的回答。
  “我看了只是觉得,这些试拍的照片,重点放在背景,没有生命。”祥彦小心地说:“可是我看过秉裕拍的照片,那种正式要用的照片,看起来会呼吸,人在呼吸,风在吹,植物也在呼吸,好象活的一样。”
  忧璨开心的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模特儿如果像个死人一样呆板,秉裕就会拍不好,这是他的致命伤。”

  祥彦还想说话,见到有人走过来,先闭上嘴。
  “忧璨!真巧,在这里碰到你!”看起来像模特儿的女孩对忧璨笑。
  忧璨勾起双眼看对方,停了下,问:“我认识你吗?”
  小庆差点笑出来,低下头企图掩饰脸上的表情。
  “忧璨!你真幽默!”对方不死心,还是满脸讨好的笑容。“昨晚在庆功宴上才见面的!”
  忧璨摇头,正经的表情。“我记不得了!有事找我的话,先找肇逸谈,好吗?我这边有客人,现在不方便。”
  不速之客抬眼看了桌边所有的人,然后笑着对忧璨客套几句,才转身走开。
  等人走远了之后,小庆才抬眼看忧璨。“你真的不认识?”
  忧璨喝了口果汁,毫不在意的说:“认识啊!新人,叫依莉莎白之类的。可以当呆板模特儿的代表!”
  “那怎么装不认识?”祥彦微笑。
  忧璨白了祥彦一眼。“开玩笑!当然装不认识。我要是说认识,她准定会拉张椅子坐下来,自己叫菜,跟着一起吃,胡扯她认识谁,又跟谁很好之类的,你会有兴趣听吗?吃完拍拍屁股就走,要我买单,糟蹋我今天的好情绪!…陪笑陪一堆老板就够多了,陪到新人身上去,我就不是汪忧璨了!”
  小庆闷声笑,停不下来。忧璨的个性跟他的外表,真是绝妙的搭配!
  “你刚才还想说什么?”忧璨又看祥彦。“继续吧!”
  “我想说,那应该不是致命伤!”祥彦微笑。“大概不适合拍模特儿而已,不然也应该秉裕自己挑模特儿。摄影师有很多种,什么都可以拿来当题材呀!”
  “你会红!”忧璨望着祥彦。“跟裕多学一点技巧吧!”
  祥彦得到赞美,高兴的微笑。“秉裕的技术很好。不过,跟天份有关吧?”
  忧璨没回应这句话,转眼看秉裕,秉裕正专心吃东西,忧璨又转开眼光,话题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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