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不还 第一章

  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阳光普照在宁静的小镇上,矗立在小镇里的一栋私人图书馆,约莫三层楼的高度,藏书量说多不多,说少也已足够提供小镇上居民的平时借阅。
  这家图书馆是孙家在二十二年前,因为对中统一发票特奖,搬了新家之后,便把旧家稍微改装潢,变成一家小型图书馆,为的就是要造福邻里,弥补乡下小镇缺少图书的缺憾。
  就在那一年,孙家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娃娃出生,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下,图书馆也正式开幕。
  为了庆祝这些喜事,女娃娃的名字也取得特别,叫做甜甜。
  在孙甜甜上高中之后,课余时候多半是在图书馆柜台边看书,顺便替想要借书的居民办理借阅。
  现在她大学已经毕业,还没出门找工作赚钱,就被踢来这里,替晾在家里休息的老爸照顾图书馆。
  真哀怨……
  嘟了嘟红唇,孙甜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着,替这个月新进的书籍做登记,顺便查看最近一星期的借阅纪录,看看哪些书的借阅率比较高,还有哪些人又忘了要还书。
  在学校念图书资讯管理的她,理所当然地拿自己家的小图书馆做试验,把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全都用在这里,连现在这些系统,也都是她更新的。
  记得去年暑假,为了要弄好这些东西,花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天天都窝在图书馆里整理,把从前老爸随便乱放的书全都归类好,统整之后再重新排好。
  那段日子辛苦极了,刚开始她天天搬书搬得手都快断了,老爸不但没感激她的大力帮忙,还笑她没事找事做,自己活该无聊。
  真是好心没好报……
  “孙甜甜!”一阵可媲美雷响的怒吼从外头传了进来,标准的人没到声先到。
  埋在电脑萤幕前的头颅震了一下,抬起的清秀小脸被那阵吼声吓了一跳,旋即恢复了血色。
  “又失火了啊?”依老爸吼声里的火气看来,这场火烧得挺烈的,有可能会殃及无辜,需不需要打电话叫消防车呢?
  正拿起话筒的孙甜甜,手背被狠狠地拍了下,话筒砰地一声掉回原位。
  “失火你个大头,书呢?”孙正平——也就是孙甜甜那位一凶起来就六亲不认的父亲——瞪着眼怒瞧着女儿。
  “什么书啊?”疼得直揉手背的孙甜甜,粉白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头雾水地问道。
  一只大掌狠狠地往柜台的桌面一拍,“我问你,那本《颐古选集》在哪里?”
  孙甜甜心下一惊,眼珠子拚命地转呀转的,“不、不是在那个……”
  “哪个?舌头是被猫叼走了是不是?讲话不要给我吞吞吐吐的!”
  “那种不外借的书,不都是放在里头那个玻璃柜里的吗?”她伸出粉嫩玉指朝某个方向指去。
  “你也知道那是不外借的书。”孙正平双手环胸,冷冷一哼。
  “我知道那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爷爷……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你惜之如命,所以你都把它锁在玻璃柜里,这我当然知道啊。”翻翻白眼,孙甜甜“爷”到嘴巴快要抽筋。
  孙正平摊开手掌,“我告诉你,现在交出来,我可以免你死罪。”
  “又不在人家手上,你要人家交什么出来啊。”知道事态严重,如果不赶快把东西交出来的话,她就等着把脖子抹干净,可是书不在她的身上,她也是无能为力。
  “不在?你给我丢了?”
  父亲眯起的虎眼紧迫逼人,吓得孙甜甜赶紧高举起双手,同时难过地知道,这次撒娇可能也没用了。
  “才没有呢,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丢掉你的宝贝,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那东西呢?”听了这番恭敬万分的坦白话后,老虎的怒气总算稍稍下降了些,只是手还是没伸回去地停在她的面前。
  “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孙甜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悄悄地往后一退,手背在身后,左摸右探地想要把救命的手机给找到。
  看样子,再不把妈咪请来灭这场火,她肯定还没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已经被老爸的怒火烧得只剩渣渣了。
  “才把图书馆交给你没多久,你就把东西给我弄丢,要不是我早上心血来潮想去翻翻那本书,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书不见了。”
  “心血来潮什么呀……”看样子老爸是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心血来潮了,因为那本传家之宝早在她去年暑假整理图书馆藏书的时候,就被某个无赖给硬是借走了,到现在还没还。
  距离现在,逾期恰好整整一年。
  “说话大声一点,少给我在那边嘀嘀咕咕的。”直来直往的孙正平向来受不了人家说话吞吞吐吐。
  “没,我什么都没说。”孙甜甜小脑袋摇的速度跟拨浪鼓几乎不相上下。
  砰地一声,虎掌又落在柜台上,“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马上把书的下落给我交代清楚。”
  再度受到惊吓,孙甜甜反射性的往后跳了一步,撞开了椅子,“我、我……”
  “孙、甜、甜,你再忤逆我一次试试看!”孙正平一双火眼金睛,瞪着支支吾吾的女儿。
  “我没有啊,只是三十秒太少了啦,人家不知道怎么说嘛。”已经摸到手机的孙甜甜,一边找话搪塞,一边摸索着按键。
  “还敢给我讨价还……你的手在做什么?”
  “没有啊!”她紧张的把手放到背后,一点也不敢多动一下。
  “把手给我老老实实地伸出来!”孙正平边说边把女儿不安分的小手揪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想打电话向你妈咪求救了是不是?”
  眼见苗头不对,孙甜甜只好乖乖地把手机交出来,省得讨皮痛。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想念妈咪而已。”呜,差一点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打通了。
  看着那一线生机硬生生地从手中被拿走,手机上吊着的铃铛仿彿是种讽刺似的,让她的眼泪差点就要滴下来。
  “来不及了,你妈咪出门了,跟附近的靳太太说要去花莲玩,没有个三五天是不会回来的。”孙正平把手机还给女儿,一脸得意地说。
  天要亡她……
  “怎么这样,要去玩也不通知一下。”害得她现在求助无门,四面楚歌啊。
  “我现在不是就告诉你了,死了搬救兵这条心吧,把书的下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就在孙正平逼问得正上瘾的时候,门外走进了一位丰姿卓约的美妇人,脸色难看得紧。
  “老头,我在十里外就听到你的大嗓门了,现在是怎样,你嫌台风来没有配一下响雷不过瘾是不是?”
  “妈咪!”救兵来了!
  “你不是说要去玩,怎么又回来了?”孙正平有些傻愣,不明白早上才提着大包小包说要出门去玩的老婆,怎么不到中午又折回来了。
  “怎么?看到我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离开,你好凶咱们甜甜,啊?”萧筱青眉眼微挑,纤指戳着老公的胸膛,语气里满是质问。
  “我哪有凶她。”原先吼声隆隆的孙正平,一见到老婆大人,音量马上就降了一百八十度。
  孙甜甜见到老爸乖顺的模样,感动得差点喷泪,不敢相信自己跟妈咪的默契这么好,一定是妈咪感觉到她心底不断的求救,所以赶快来这里的,真可以说是标准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妈咪!我爱你我爱你!!
  “还说没有,你看甜甜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难不成你要跟我说那是被外头的雨给喷到的吗?”萧筱青指指柜台后女儿大大的眼睛,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外面下雨啊?”孙甜甜好奇地往外头瞄了眼,一点也没发现下雨了,虽然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但幸好图书馆里有一堆爱心伞,所以也不怕会淋雨。
  “毛毛雨而已,不过风很大倒是真的。”说到风大,萧筱青想到地用手指把头发梳顺开来。
  “看不出来耶,早上我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呀。”
  “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提着行李出门,不过听到台风要登陆了,你靳妈妈就跟我说旅行延期,生命安全比较重要。”要不是莲真一直跟她说晚几天去也没差多少,而她又不好意思抛下莲真自己跑去玩,要不然管他三七二十一,就算是台风真的登陆了,她也是不怕的。
  台风来的太是时候了!
  孙甜甜双手合十,悄悄地往外头拜了拜,满心感激。
  “我刚刚来就没有雨。”孙正平皱着眉,表情不是很相信。
  “孙正平,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没呆呆跑去花莲送死你很惋惜吗?啊?”
  萧筱青火气不小地瞪了过去,全都是因为那个程咬金台风,泼了她一大盆冷水,搞得她玩兴尽失。
  回到家里发现都没人在,东摸西摸一下子觉得很无聊,想要弄顿好吃的也因只有自己在家,干脆放弃.后来猜想女儿应该还在图书馆里窝着,就来找女儿哈拉一下,没想到却发现老公竟然趁她不在,弄哭了甜甜。
  “你别老是误解我的意思,你回来我很高兴的。”孙正平讷讷地解释,有点有苦难伸的味道。
  “那你怀疑什么,难不成我会骗你这种事吗?不然你打开电视看,现在,去啊!我就不信气象不能证明我的话。”
  “筱青,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怎样?只不过是趁我不在欺负甜甜而已是吗?”
  “我才不是欺负她,小孩子做错事本来就是要教训,否则都不知道分寸在哪里了。”把重要的东西搞丢,这是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的。
  “她是做错什么,要你这么凶她?”
  “图书馆的书不见了,所以老爸生我气。”被晾在一旁的孙甜甜,小声地说出自己被定下的罪行。
  “什么?才这样你就凶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她差点被骗。
  “小孩子一宠就娇,我是在尽管教的责任。”虽是在回答老婆大人的话,孙正平的眼神却是看着躲在后头的女儿。
  “听你这样说,好像是间接在怪我太宠甜甜,而没有尽到一点管教的责任啰?”萧筱青眉头微皱,轻哼的语调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没有怪你什么,但你刚刚说才这样?筱青,丫头弄丢的,可不是随便的书。”孙正平有点为自己叫屈,从刚刚老婆进来到现在,一直护着女儿,弄得他好生吃醋。
  “不然要什么书才叫不随便?丢了买一本回来不就得了。”搞成这样,真是没事找事做,无聊找架吵。
  “去哪买?她弄丢的是《颐古选集》!”说到这个就有气,若是丢掉的书外头买得到,他也不会跑来质问女儿书的下落。
  “你是说……那本你宝贝得要死的传家之宝?”萧筱青回过头,像个公正的法官一样,再次向被告确认,“甜甜,是这样吗?”
  “《颐古选集》是不见了,但也不能说是我弄丢的嘛。”她才没那么大的胆子,把那么贵重的书给丢了,小时候她连碰也不敢多碰一下的,要不是去年为了要整理,她也不会开锁,也就不会……
  “难不成是我丢的吗?”怒气原本稍平的孙正平又凶了起来。
  “你还那么凶是不是非要把甜甜给吓哭才甘愿有什么话不能小声说啊?”
  “我只不过是口气急了点。”他没辙地软下了语气。
  萧筱青回过头,拉过女儿,“甜甜,你知道书在哪儿吗?”
  孙甜甜艰难地看了父母一眼,才点了一下头。
  “我就说我没随便教训错──”一见女儿点头,孙正平吼声又起,抓到机会就忍不住要为自已伸冤。
  “你给我闭、上、嘴。”懒得再回头,萧筱青直接反手捂住后头那张叫个不停的大嘴巴。
  孙甜甜欲言又止的,想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书……书被人给借走了。”
  “你出娘胎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带脑子,那书明明就是不外借的,你还给我借出去,你是——”拉下捂在嘴上的手,也忘了手的主人气得回头瞪他,孙正平忍不住又爆出怒吼。
  “老头,你欺人太甚别逼我揍人喔,她出的那个娘胎是我的,她的脑子我也没忘了给,你再口不择言一次给我试试看。”萧筱青卷起袖子,一副准备要拿出家法伺候的狠劲。
  “筱青,你知道我没恶意……”孙正平举起手投降,拚命安慰自己大丈夫不应该与小女子计较。
  “我只知道你一直打断我问话,让我心情变得更差。”
  “好好好,我不说,你问你问。”他每说一句就退一步,发现要离老婆远一点才找得到他为人夫、为人父的尊严。
  “甜甜,你还记得书被借走多久了吗?”萧筱青稍微满意地转回头,语气也转轻了些。
  “有点久。”
  “多久?”
  孙甜甜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忽然觉得应该比有点久还要再久一点才对。
  “一个星期?”
  小脑袋摇呀摇的。
  “一个月?”
  还是摇,孙甜甜粉白的脸蛋都皱成一团,像极了一团白玉肉包。
  “等等,甜甜,我实在不想猜,你比的不会是指……”
  她终于轻轻地点头,知道自己小命就要休矣,低头紧闭双眼,就怕将要面临人间地狱,“一年。”
  “什么……”不敢置信的怒吼远远地劈了过来。
  萧筱青回头瞪了过去,老虎马上变成小猫咪,又缩了回去。
  “人家、人家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就……”孙甜甜绞扭着双手,被那一声怒吼吓得也退了一步。
  萧筱青把女儿拉回来,安慰道:“别紧张,只要借阅纪录还在,我们就可以知道是谁借走的,再去要回来就好啦。”
  “我、我……我没登记。”都是那只恶魔的错,霸道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书拿走,害她怕得当起鸵鸟,眼不见为净地拖了一年,结果还是东窗事发了。
  “没登记?那你还记得是谁借走的吧?”
  孙甜甜点点头,实在很不愿意承认,不过她不能也学不会说谎,更何况,谁忘得了那个老是做霸道事的无赖。
  “是咱们镇上的人吧?”见女儿点了点头,萧筱青笑开来,为自己把事情解决佩服不已。“那简单啊,去跟他要回来不就得了。”
  说得简单,要是能要回来,她还用得着拖上一年吗?
  “对了,是谁借走的?”萧筱青满脸疑惑地问,小镇上的人也不多,除了老公对那本书爱之如命外,还有谁会对他们家那本旧书有兴趣?
  孙甜甜嘟了嘟嘴,实在很不想提起那个名字。
  “说呀。”
  “阿诫啦。”
  都是自己惹的祸,虽然罪魁祸首是那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不断出现在她眼前,欺负她的大恶魔靳予诫,但书不见她也有责任,所以,再怎么样她也得想办法把书给追回来不可。
  孙甜甜叹了口气,当初她就是不想要自投罗网跑到台北去找他把书要回来,所以才一直装傻不肯向老爸诚实上奏书被借走的大事,硬是当只胆小的鸵鸟,不肯面对现实。
  都怪她,要是那时她没有放下整理到一半的书籍,顾着看学长怎么安装那套最新的图书管理系统,也不会没有察觉到那只恶魔的降临,更不会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任由他对她……
                
  “哇!学长,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连这个你都会。”孙甜甜不敢相信地睁着晶亮的大眼,瞧着电脑萤幕上跑个不停的程式。
  那程式她弄了好几天一直都安装不成,正在苦恼之际突然看见学长来访,她立刻松了一口气地请学长帮忙。
  果然没几个小时就大功告成,学长就是学长。
  “还好啦,甜甜,下次你要是再遇到什么不会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弄。”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豪气千云地承诺。
  “真的吗?”她开心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随传随到。”
  “好吧,看你这么大力相助,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她也是很有义气的,不会白白占人家的便宜。
  “甜甜,我、你……你不可以……”斯文男子顶了顶金框眼镜,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不可以?我不可以什么?”她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我是说,你可不可以……”他越说越急,越说越不清楚。
  “可不可以怎么样?”孙甜甜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暗自告诉自己要有耐心,毕竟人家才好心帮了她的忙。
  “你你、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呼了一口气,转了个问题,斯文男子终于把悬宕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又来了,原来你跟其他人都一样,见面就要问我这个。”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咧,弄得她刚刚也那么认真在听他的问题。
  “什么一样?”这下换他听不懂了。
  “就是一天到晚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说没有又不相信,好像我一副就是该要有男朋友,没有就有多不敢置信似的。”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而且看起来就像是需要人家保护的样子,像我就是……”像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多亲近她,想要当她的男朋友。
  没等到他把话说完,孙甜甜忍不住轻嗤,对自己老是被别人归类成柔弱女孩的看法颇不能苟同。“像你什么?我才不需要人家的保护咧,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以为我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啊,真是的。”
  从小就窝在这间图书馆,她看的书也不少,《红楼梦》更是在她国小的时候就不知道看过了几遍,里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千金小姐有气无力的形象。
  “我不是,我只是想要……”斯文男子发现心上人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摇头晃脑地想要解释清楚。
  “想要干嘛?是不是想要帮我介绍男朋友?你们真是奇怪,好像见不得人家单身似的,硬是要把我跟某个我根本没兴趣的人凑成堆,我不喜欢被人家当成玩连连看游戏的牺牲品。”孙甜甜终于压抑不了翻白眼的冲动,语带厌烦。
  “这么说,你是真的没有男朋友啰?”斯文男子没听出她话中的兴致缺缺,还满心兴奋的问。
  孙甜甜眯起双眼,指着他警告,“少给我露出那种表情,我不需要人家帮我介绍,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不需要……”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要不行吗?”
  干嘛呀,她大学都还没毕业,就被搞得好像七老八十还嫁不出去一样,女生就算了,连男生都这么热心想要帮她配对,有没有搞错呀!
  “我来替她回答吧,她不需要,是因为她早就有男朋友了。”
  一阵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孙甜甜的背后响起,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你、你……”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你是谁?”斯文男子不满求爱遭到阻挡,提高音量质问。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就是那个她说不需要的理由。”一双铁臂由后往前图住孙甜甜的腰肢,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信。”斯文男子不相信地摇摇头,伸手想要拉回心上人。
  “没什么好不信的。”轻松闪过他伸过来碍眼的手,靳子诫嘴角邪邪地扬起,没有丝毫不悦,只是俯下头对着还处在震惊与满是不相信中的人儿,低声喃道:“亲爱的甜甜……”
  “恶魔……”真的是他……
  靳予诫很轻很柔地在她闻声仰起的脸蛋上,亲匿地印下一吻。
  “你做什么啦,这里还有人,你不要老是这样——”莫名其妙被偷袭的孙甜甜终于回过神,不得不承认那个以捉弄她为毕生职志的恶魔真的回来了,忍不住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
  “好好好,要我不闹你很简单,这么久不见,你先跟我说你想不想我?”看她从没改变过的娇俏模样,他逗得乐极了。
  “哪有久,距离你上次离开才不过一个月零八天,更何况,我想你做什么呀,无聊。”在他怀里转过身,她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巴不得他不要回来找她,省得她又要不得安宁了。
  她的娇态看在别人眼里,明明白白的就是在撒娇抱怨,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得原本要告白的斯文男子心都碎成片片。
  “什么都可以想啊,想我们之间的吻,想我们——”
  “靳予诫,你要是再这样胡言乱语,小心我、我……”脸皮薄的孙甜甜被他这样一逗连耳根都红了,羞窘得又挣扎起来。
  “呃,甜甜,你、我……这个……”看着眼前一对男女玩得亲匿,被晾在一旁的斯文男子有丝不是滋味,出声想要挽回一点女主角的注意力。
  “噢,学长,你怎么还在……”完了完了,刚刚那丢脸的样子全被看去了,她还要不要做人啦。
  都是那只臭恶魔,老是爱抓着她玩,每次都害她丢脸丢到人尽皆知。
  “听到了没有,甜甜在问你,怎么还没走?”靳予诫挑了挑眉,顺着怀中人儿无心的话,名正言顺地赶人。
  “你少乱讲,我才没有赶学长走!”她才没有那么没礼貌!
  圈着她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开,靳子诫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副“这么明显的拒绝还看不出来吗?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闪人!”的表情。
  “没关系,我要走、走了。”斯文男子伤心难过,死心地离开。
  “学长,你没生我气吧?别听阿诫乱讲啦,我刚刚不是在赶你走,这样好不好?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就当作这次的谢礼。”怎么她总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把人家弄得更难过的样子?
  “不、不用麻烦了,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反正名花早已有主,追求不成也不必出去吃什么饭了,徒增伤心。
  “对了,那就再麻烦你一件事,顺便替我家甜甜辟谣,省得害她老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烂桃花缠身。”靳予诫忽然开口,话中指桑骂槐的意味十分明显,表现出浓浓的占有欲。
  “好好,我会的,我走了,我……”有点语无伦次的斯文男子,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讲话,失魂落魄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学长,小心门槛,要不要我送你啊……你别拉着我啦,这样叫我怎么走路啊?”扯不开腰间的手臂,孙甜甜又急又气地拍着靳予诫。
  “我没拉着你。”说归说,他还是没放手。
  睁眼说瞎话!
  “不、不用了,甜……呃,学、学妹,我自己走就好,你不用送我了.”感受到靳予诫浓浓的警告眼神,斯文男子赶紧改口,快步离开。
  “你这样叫没拉,不然叫做什么?”真是够了。
  “这叫做情人间久别重逢的拥抱,你不怀念吗?”将她不停张望外头的身子给转了过来,他要把她的注意力全都诱回。
  “你少恶心了,谁跟你是情人啊!”孙甜甜气得奋力一搏,把他的手臂给扯开。
  靳予诫耸耸肩,状似回忆地喃喃自语,“我们不是吗?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高中毕业舞会那天晚上,我们之间发生的……”
  孙甜甜吓了一大跳,正要离开的脚尖又转了回来,不需要他动手,她就很自动地扑回他的怀里,小手捂住他的薄唇,“你还说,我们明明说好不讲的。”
  “说好的?我有跟你说好什么吗?”他忍住笑,装傻。
  “怎么没有?我们明明就说好,那次只是不小心,我根本不想要的,你、你……”好不容易脸上红潮退去的孙甜甜,此刻又被一整片更粉的红晕给攻占。
  “嗯哼。”他眯起眼,表情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很恐怖耶。”她搓搓自己的手臂,总觉得他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你认为那次只是所谓的……不小心而已,是吗?”
  “本来就是。”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要跟我说,那晚只是个错误,嗯?”靳予诫对她理所当然的态度很不以为然,他哼了哼,轻易地猜出她心里打的主意。
  “当然……”不是。
  她的话尾拖得长长的,很不想承认,其实她并不觉得那是个错误,相反的,她很小心地珍惜那次温存的回忆,只是……只是他老是这样逗弄她,让她下意识忍不住想要反抗。
  “甜甜,我想你或许真的是太久没见到我了,所以都忘了,其实我们之间的错误,并不只有那一次而已。”他对她否认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几乎有点动怒了。
  “靳予诫,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要这样口没遮拦的好不好!”她回头左右探看,就怕有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要是传回家的话她就糟了。
  幸好今天下午来图书馆的人不多,现在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其他人在场,幸好。
  “我不知道的话,又是怎么来的?”
  “那你就不要老是说那种暧味的话好不好?要是被我老爸听到了,我肯定会被修理得金光闪闪耶,你是想害死我啊!”拍了拍跳得急的胸口,她发现自己老是被他吓来吓去的。
  “好吧,要我不说可以,你跟我过来一下。”
  “做什么?”她没什么戒心乖乖地跟了过去。
  “这本书,我想借。”走到后头,靳予诫指着半开的玻璃柜里,摆着的一本蓝皮旧书。
  “哪本?”站在他后头视线被挡住看不到,孙甜甜边问边绕过他。
  “《颐古选集》”他好心地为她解答。
  用力拍开他准备要伸出去的手,孙甜甜送给他一个超大白眼,“不行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本书老爸规定不能外借的,你故意闹我的是不是?”
  “你知道,我一向对规定有极高的挑战欲望。”看着护卫著书的她,靳予诫心里打起了算盘。
  “那也不要拿我来玩,你要是把书给借走,我肯定会完蛋的。”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家门,老爸的怒气向来很难预料的,尤其动到他的宝贝,下场凄惨的程度要以双倍计算才够。
  “书是我借走的,你怕什么?”他一付赖皮的语气,弄得她很无力。
  “我到底又惹到你哪里了?”不然怎么突然想到这样的恶作剧,故意整她的嘛。
  “惹到我?很有趣的说法。”不过却一标中的,他的确是不怎么高兴。“你有没有男朋友?”
  他千里迢迢地南下,家还没回就先来看她,没想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有了那么多的追求者,还在他眼皮底下动人。
  “怎么连你也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你明知道我没——”
  “你有。”他俯身吻住了她鲜嫩欲滴的玫瑰色唇瓣,辗转舔吮,温柔得让孙甜甜忍不住闭上双眼,柔柔地回应着那熟悉的气味。
  她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肩颈,在他要抽身的同时,手指舍不得放开地钻进他的发问,缝继缠绕,轻施力道地将他远离的唇给压回。
  对于她的主动与回应,他一向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轻叹了一口气,再度与她的唇瓣相贴,撬开她甜美的贝齿,与她的唇舌嬉戏,在不知不觉中点燃了火焰。
  一触即发。
  轻轻地抱起她,靳予诫像是在走自家的厨房后院一样熟悉,绕到最后一排书架旁,有一道狭窄的楼梯,他抱着她踏上阶梯往三楼走去。
  “嗯……”不满他的唇离开,感受不到他的孙甜甜,伸手又将他的头拉了回来,像个爱娇小猫咪一样,闭上眼睛享受这醉人心神的甜蜜时刻,窝在主人脖子旁边轻啃撒娇,没了刚刚那种反抗的挣扎。
  “你知道吗?”看着她温驯依赖的清美脸庞,他轻吻着她珍珠般的耳垂,低声道:“你一直都有。”
  “啊?我?我……有什么?”意乱情迷的孙甜甜,睁开一双大眼,反应不了他话里的意思,迷蒙大眼里尽是被他挑起的情欲。
  “你是我的。”全世界只有他,知道她的单纯可人,尝过她的甜美温馨,也只有他,能够拥有全部的她。
  “什么……”脑子已经纷纷乱乱的孙甜甜,只是傻傻地反问。
  靳予诫没再说话,迳自走过长廊,走进长廊尽头一间当初改装时特地留下来使用的小套房,长腿往后一踢,便踢上了房门,阻隔掉外头所有的声音。
  契合的两人,有着极高的默契,在双双倒向床铺之前,快速地拉扯着彼此之间碍事的衣裳。
  午后的阳光悄悄地隐去,此刻,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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