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看对眼 第六章

  这三天的连假真的很开心,可是欢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又到了星期天。本来打算吃过晚餐再北上的,可是沈昱中说会塞车,吃完午餐休息一会儿,他早早便押我上车,开车上路。
  “想听柏林爱乐的现场演奏吗?”在车上他问我。
  “想,想死了。”我嚷道,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双肩。“可是就算想死了,还是只能想。”
  前一阵子太忙,完全没有时间注意艺文活动的消息,等我知道柏林爱乐室内乐团即将来台的消息时,票几乎已售罄,只剩最高额的,而且都是角角的位置。我只能安慰自己,其实,听听CD也是不错的。
  “你问这干么?”我侧着眼看他,心中有一丝丝的期待。他该不会有票吧?
  微微扯起嘴角,他看我一眼。“我有票。”
  哦!YES!“我爱你,小中中,你是个大──”慢着,我想到前几天被他摆了几道,好听话先别说得太早。敛去笑容,我端起架子问他:“你有票,然后呢?”
  他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些。“我在想,不知道鄙人在下不才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能邀请美丽的谢钝钝小姐与我一同前往国家音乐厅聆赏柏林爱乐室内乐团的演奏?”
  “我去,我去!”我不停点头,点得快断了。请我去,几个字简单明了,他非得这么文诌诌地扯了大半天,让我等得急死了。不过,嘿嘿,反正结果一样。
  果然被他料中,大塞车,我们到台北时已经六点了。怕来不及,我们只在中正纪念堂附近草草吃了点东西。
  后来才发现我们紧张过度了,进到中正纪念堂时才不过七点整,距演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不过,我们也没问着,广场上有高中的乐仪队在练习着,四周已围了不少人在观看。拉着他,我也找了个有利的位置看着,
  我一直很喜欢看他们的练习,可以看到各校的特色与文化。有些学校的学生自律性很强,练习时老师几乎都只是立在一旁,不干涉的;有些学校的学生则是完全没将练习当一回事,教官、老师加上教綀,四、五个师长在一旁吼得声嘶力竭,他们仍是不断嘻闹。并且,我发现这种学校文化是传承的。大学开始,有时到央图找资料或是到两厅院观赏节目,常有机会遇到高中生在排练,看了这许多年,自律的依然自律,嘻戏笑闹的也仍是那几个学校。
  我突然想到,在美国长大的他应该是第一次来看他们的练习吧?抬头看他一眼,果然,他看得津津有味。再回过头时衱一个男人冲撞了一下,我差点跌跤,幸好沈昱中及时扶住我。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望向那个冒失鬼消失的方向,这已是他第二次冲撞到我了。沈昱中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将我拉近他,让我立于他之前,双手环住我的腰,护着我。
  又看了一会儿,我发现对面的音乐厅已开放,陆续有人入场了。
  “要进去了吗?”他俯身在我耳边问道。
  我看看腕上的表,还有一些峙间。“再等一下下。”
  “时间差不多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还是你想看这个,没关系,反正还有机会。”
  “开玩笑!”我嚷道,同时拉着他跑向音乐厅。
  还好我们是用跑的,不然再晚两分钟就会被关在门外了。
  他带老我到第三排正中央的位置,这么好的位置我还是头一次坐,以前坐过最好的位置是第五排,印象会如此深刻是因为,中场后,就衱起了起来。
  学生时代常会买最便宜的票溜到前面去坐,运气好就可以享受一场超值的豪华飨宴;运气不好,就像那一次,丢大脸被赶了起来。满有趣的,不过,那是学生时代的事了,现在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个脸。
  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真是一点也没错。第三排的位置真是棒极了,伯林爱乐的演出也真是没话说,听得我是如痴如醉的。只可惜中场的小插曲坏了我后来的兴致。
  我们遇到了一位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见到的人──沈昱中的母亲。是她来找我们的,或许在入座时看到我们的吧?
  见到她,沈昱中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他表现得很有礼貌,有礼得充满了距离感,7─11店员的那声“欢迎光临”都要比他热情十倍百倍。
  他母亲变了许多。我指的不是外貌,事实上,岁月几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美丽。但是她的态度变了,不再是那个高傲冷诮的陈老师。与沈昱中谈话时,她有些惴惴不安,好像怕柀拒绝。我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悲。
  她只看了我一眼,与我点点头,应该是没认出我来吧?这样也好,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看她,陈老师?或是沈昱中的母亲?我不知道。
  当她向沈昱中要联络地址时,沈昱中淡淡地拒绝了,只说他现在过得很好。他甚至没有问他母亲过得好不好,当然,也没有向她介绍我。
  她母亲又看了我一眼,离开时看来有些失落。
  “我不知道你母亲人在台湾。”待他母亲离开一会儿后我才说道。与他重逢后,从不曾谈过他的家庭,除了五年前他曾提到过他父母离婚的事。
  他一脸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舞台,不再说话。下半场即将开始,灯暗了下来,只是我再也没有欣赏音乐的心情。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冷然地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不是冷漠的人,他甚至一回国就到新竹去看我的父母亲。在美国的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发觉自己的手被握住,看向他,他却像是全神投入地看着台上的演出。我看向被握住的手,他是发现了我情绪的低落,还是向我寻求慰藉?我不知道,那不重要,我也反手握住他的。
  我们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直到演奏结束。离场时,我搜寻着身边的脸孔,却没看到沈昱中他母亲。他呢?也与我一样在找他母亲吗?抬起头,却见他正扬着眉看我。
  “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他说,带着我就近找了家小吃店。
  东西很美味,但是气氛不对。我想与他谈谈刚才的事,可是周围嘈杂的环境根本不适合,我只能乖乖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吃完东西后,他开车送我回住处。照例,他仍陪着我上楼,可是这一回,我翻遍了皮包也找不到钥匙。
  “不见了,我的钥匙不见了。”我急得差点将皮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别急,仔细找找,不会不见的。”他安抚我道。
  “找过了,就是不见了嘛。”嘴上嚷着,我仍不放弃地翻着皮包。“真的没有。”
  “这里面呢?”他晃了晃帮我提着的行李。
  “不可能,我不会放在这里面。”我非常确定。
  “别说不可能,找一找。”他将提袋交给我。
  死马当活马医,我打开袋子伸手掏了半天。“还是没有。”想了一下我嚷道:“一定是那个男的,在中正纪念堂撞了我两次的那个人。”
  “你的皮夹呢?”他问我。
  我低头看了一下皮包里面。“还在。”
  看了我一眼,他未加评论,接下我手上的提袋,说:“这么也找不到锁匠来开门了,今晚先住我那儿,其他的明天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我颓丧地随他回到他的住处。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住处,是独栋别墅型的房子。住不惯公寓,他说。
  我带去新竹当睡衣的休闲服已经在中午烤肉时熏得无法穿了,于是,他借了件T恤给我,让我先漱洗净身。走出浴室,发现他也已沐浴更衣,正等着带我到客房。
  “怕不怕?要不要跟我一块儿睡?”他问我。看来他还记得我是个胆小鬼。
  我摇摇头。他自己说过要我提防他的。
  “确定?”他又问。
  我点点头。
  “那,晚安。”说着,他转身要离开。
  不过他的手才碰到门把,我就后悔了。“中中!”
  他回头看我。
  “我……我还是跟你一块儿睡好了。”我说。
  我怕黑,怕陌生环境,怕……鬼,和这些东西比起来,他是最不可怕的。
  看着我,他露出一抹笑,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朝我伸出一双手,我连忙上前握住。
  到了他的房间,我毫不犹豫地跳上弹簧床占据一个角落,示威地看着他,不过看到他的动作时,我愣住了。他在……脱衣服。
  “你干么?”我瞪着他。
  “睡觉啊。”脱去T恤,他仅着一件拳击短裤上床来。
  “睡觉干么脱衣服?”
  “我有穿裤子不错了,平时我是裸睡的。”
  “裸……睡?”我瞪大了眼,随即踢了他一脚。“不管,去把衣服穿起来。”
  “你很烦耶,”看得出来,他不耐烦了。“再吵,我连裤子都脱了。”
  他的话令我乖乖的闭上嘴巴。可是,我想说话,我想与他谈他母亲的事。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了。
  “中中,你妈妈……”才说五个字我又停住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该说些什么。
  静了好一会儿,他以肘支起身体侧身看我。
  我怕黑,所以他留了盏床头灯,充足的光线让我们得以看清彼此的表情。可是,那对我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因为他的脸上不带任何的情绪,然后,勾起嘴角,他笑了。“你知道对不对?”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是我没问,只是盯着他。
  “我母亲与体育老师的事。”又看了我一眼,他躺回枕上。
  他知道这件事了!难道他父母真的是因为这件事离婚的?想着,我觉得好难过、好愧疚。“对不起。”我说。
  他在枕上转过头来看我。“干么道歉?”
  眉心一紧,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哭。我发现自己爱哭是因为他,平时的我不爱哭的,可是每回碰到他,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就是爱哭。
  不想眼泪流下来,我眨眨眼,转过头平躺着。
  “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她和吴老师也有关系,隔壁班的导师,记得吗?”他的语气轻松自在,令找吏难过。
  “我想,大概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嗤笑一声。“她到了美国还是一样,甚至是变本加厉。我爸也是,他们两人或许在相互较量,看谁的床伴比较多吧?”
  “他们到底还是离婚了。我爸太嚣张,把女人带回家,就在他们的床上。我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好丑。我妈和我爸打了起来,那个女人溜走了。然后,他们说要离婚。为此他们吵得很凶,因为他们都不要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小孩?转过头去看他,他没看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再也忍不住,我的泪滑了下来,
  “所以我被送去伯父家。伯父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爷爷,很疼我,把我当宝。”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说着,我甚至听到他笑了。“还有,他们养了一只狗,古代牧羊犬,很大,像玩具的那一种,那时候我就想,你一定──”
  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我哭了。他起身,将手撑在我耳边看着我,然后抽了张面纸,很轻、很轻地擦着我的泪。
  确定我止住眼泪了,他微微一哂。“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其实,他们离婚对我来说是好事。我很庆幸自己到伯父家去。伯父和伯母感情很好,让我发现,婚姻其实可以是很美好的。”
  他伸手轻抚我的发。“所以,我告诉自己,将来我要用心经营我的婚姻。我会很疼、很疼我的老婆,绝不让她后悔嫁给我。”
  “哦。”我应道,心中竟有些些的酸意,好像在妒忌着那个将被他珍惜疼爱的女人。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朝我俯下身,然后,吻了我。
  直觉地,我想将他推开。他才告诉我他将如何疼爱他的妻子,怎么可以转眼间又来吻我?我抓着他的肩想将他推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睁着眼,动也不动。
  指下的皮肤是温热的,吻着我的唇也是。这个吻很轻,湿湿的。他闭着眼轻轻地吮着我的唇,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看着我,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颊。“睡吧。”他说,在我身旁躺了下来。
  我该骂他的,至少,该说声晚安,可是我说不出话,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晚安。”他在我耳边说道,轻轻握住我的手。
  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已闭起眼睛。
  我很难过他曾经历过的不愉快,也很难过我没能陪在他身边,虽然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很高兴知道他后来过得不错,还有,他愿意与我分享。我觉得自己心头暖暖的。
  “晚安。”我说,也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
  ※※※  
  哦,天亮了。
  我没睁开眼,但是透过眼睑的刺人强光让我确定天亮了。微侧转过头,避开刺目的阳光,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恐怕是我的第一次,没有闹钟的催促自己醒来。
  用手撑着,我用力地伸展全身。好舒服,只是……我皱起眉头。指下怎么有个奇怪的小凸起?我揉了揉,奇怪了,抱忱的棉花跑出来了吗?不像呀。我又压了压,搓了搓,然后,我意识到那是……
  我睁开眼。没错,那是……乳头,而且,是沈昱中的。
  我轻轻地将原本摊平的手掌缩成拳头,慢慢地收回来,祈祷着他还没有醒。偷偷地,我抬起眼皮瞄他。嗄!他早醒了,而且正咧着嘴,笑着看我。
  “喜欢吗?”他问得贼贼的。
  “呃……”我尴尬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可是一动却发现另一件令我自己更尴尬的事──我的天然矿泉水流了他一身,他的胸前成了一片小水泽。
  尴尬地闭了闭眼,我自地望向他。他显然也发现了,扬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他抽了张面纸,捧起我的脸,缓缓地拭去我嘴角颊边的一片濡湿。
  “谢谢。”我嗫嚅地向他道谢。不敢看他,接下他手上的面纸,为他擦去他胸前的我的口水。
  “如何?摸了半天,你还满意吗?我算不算肌肉猛男?”他的声音在我头顶起。
  我先是一愣,随即在他胸前的小豆子用力地拧了一下。这个动作惹来他的惊声怪叫。活该!
  “你的倒是不踖,我很喜欢。”他又说。
  我一惊,连忙低头看看胸前。哼,唬我,这回我记得了,昨晚我是穿着内衣睡的。我赏他一个大白眼。
  他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腿很漂亮,臀形也不错,可是,你为什么要穿那种卡通图案的内裤?一点都不性感,”
  眨着眼看他,我又朝自己的下身望去。天!原本及大腿一半的T恤这会儿却往上翻,卷到我的腰部,露出我的腿及穿着史努比图案三角裤的臀部。
  抽起枕头,我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大色狼、猪八戒、乱视眼、不要脸!”
  “拜讬,”他抓下枕头。“你自己睡相不好还怪我!”
  我生气地瞪着他。
  “不是,纯纯,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他的表情变得正经八百的。“你把这种内裤换掉,换成透明、有蕾丝的那种,再配上……噢!”他的话变成一声惨叫。
  “大猪头!”我骂着,起身朝他的胸口踩了下去,然后跳下床,冲进浴室。
  上完厕所出来,见他抚着胸口坐在床上瞪我。“小胖妹,减肥啦,这么重当心我不抱你入洞房。”他竖着眉对我说道。
  说我胖?严重伤到我纯洁少女单纯的一颗心,我也瞪大了眼回嘴:“你自己这么没用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这么没用,踩一下就挂了,还好你早早出国不用当兵,要不然我们国家的军队就会被你给毁了。”
  劈哩啪啦说完一串,我自己也颇为得意,可是下一刻我便想到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高张的气焰全没了。
  “中中,”我苦着一张脸看他,“我要上班。”
  他故作姿态地睨了我一眼。“去啊!”
  废话,我也知道。忍着气,我又说:“可是我没衣服穿。”总不能叫我穿T恤去吧?这个时间赶回住处再请锁匠开门一定来不及的。
  仍是一副高姿态的模样,他考虑了一下说:“那我的西装借你。”说完,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好笑!”我朝他吼道。其实想到那个画面我自己都觉得满滑稽的,只是,我这么苦恼,他不该在这时候寻我开心。
  我愈想愈生气,冲上前去抓起枕头朝他胡乱打了一阵。
  没关系,女性当自强,我自己想办法。出完了气,我开始思索该怎么办。
  有了,当下我便想到,我穿去新竹的那一套衣服应该还是干净的,或许绉了,不过非常时期,应应急应该是没问题的。连忙打开行李袋,里面东西塞得满满的,还有二嫂塞给我的化粈品和一盒巧克力。我记得那套衣服是摺在最底层,翻了半天,有些火气,失了耐心,我将整个袋子翻过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立刻,我看到我要找的那一套衣服,一把抓起,却听见“当啷”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低头一看,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我的钥匙找到了。
  “看吧,我就说,没有不可能的,果真在这里面。”他仍坐在床上,得意地对我说。
  事后孔明,我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
  突然他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夸张,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我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不明白我找到钥匙有这么好笑吗?
  笑了半天,他才抬起头看我,肩膀还微微抖动着。“你还说是中正纪念堂的那个人抓走的,你的联想力够丰富,那个人也够倒楣的。”
  这有什么好笑?“你就会放马后炮,当时你怎么不帮他申冤?”我狼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都快哭了我还帮他申冤?想就知道了,他不要你的皮夹拿你的钥匙做什么?就有你这种笨小孩。”说着,他又开始笑了。
  嘲笑我,还说我笨?斜眼瞪着他,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慢慢地朝他走去。伸出手,我用力掐住他因为笑而鼓起的腮,使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猪八戒!”
  大概没想到我会掐他,他的笑岔了气,瞪着眼看我,然后抓住我的手,一个转身将我压倒在床上。
  看着他愈来愈逼近的脸,我知道他的企图,他又想吻我。我想躲开,但是整个人都被定得死死的,我根本无法动弹。我只能运用我仅有的武器──嘴,对他喊道:“沈昱中,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吻我,我一定跟你誓不两──哇啊!”我嫌恶地惊叫了出来。
  他没有吻我,他伸出舌头舔我!
  然后他放开我,开始大笑,就像电视上坏人奸计得逞之后的那种笑。
  “恶心鬼!死猪头!”我用力擦着脸上的口水,想到一件更恶心的事──他还没刷牙!
  “你去死!”踹他两脚不够,我又补了一拳。
  不再理他,我下床准备更衣。可是脚才刚触地,又被他拉了回去,整个人再次被抛到床上。
  这一次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张嘴罩住我的。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只感到脑袋轰然巨响,完全忘了我该推开他。直到我听见自己呻吟的声音,用力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他仍闭着眼吻着我,我甚至感觉到他的舌在我口中逗弄着。
  使尽力气,我将他推开,然后脚下一蹬我下了床,连忙退开两步瞪着他。
  我被吓坏了,被他,也被自己。从没想到他会这样吻我,更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回应他。
  想到了他第一次吻我时说过的话,他说,被男人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最好再呻吟两声。当时对他的话我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天知道,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维持着我将他推开时的姿势,这么躺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个使劲坐起身,伸手耙着头发,看着我。
  “给你五分钟。”他忽然说道,听得我一头雾水。
  我眨着眼看他。“什么?”
  “五分钟内刷牙洗脸,整装完毕,要不然……”他拉长了语调,有几分威胁的意味。“我会再吻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弹了起来,整个人像支箭似地冲进浴室。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超过五分钟,我已经尽我所能地快了。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超过,因为他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开车载我回住处。既然钥匙已经找到了,我没道理再委曲自己穿着绉巴巴的衣服去上班。何况,我不认为让他载我去上班是明智之举,那必定会引来许多流言。
  第N次看向开车的他,考虑再三,我仍决定现在与他谈。“你以后不可以再吻我。”我说。
  他的反应令我生气。我如此慎重地与他沟通,他却只是不当一回事地睨了我一眼。
  “我是说真的,你不可以再吻我。”加重话气,我又说了一次。“或许你在美国都是这么与朋友相处的,可是,这里不是美国,我也不是你在美国的那些朋友,我不喜欢这种对待的方式。”
  他仍是一脸的无所谓,这次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自己答应尊重我的,记得吗?”我想起了曾与他沟通过的事,决定换个方式与他谈。“刚才的行为就是不尊重我,我不喜欢,我希望你不要再这么做了。”
  “你不喜欢?”他扬起一道眉看了我一眼,“我吻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会换个方式。”
  “我──”我被你吻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我怎么……且慢,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说了,他会换一种方式?他根本没搞懂我在说些什么。“你不需要换什么方式,我不喜欢的是你吻我的这件事,与你用什么方式无关,懂吗?我不喜欢你吻我,”我再强调了一次。
  “你不喜欢我吻你?”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那你还呻吟得那么大声?我倒真想看看你喜欢是什么样子。”
  “我哪有……”我知道自己是有呻吟出声,可是,很大声吗?我不知道。生气又难堪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没有风度地提起这件事。
  “反正我不许你再吻我。”彼方完全缺乏谈判的诚意,我也就放弃了沟通,直接告诉他我的决定。
  他没说话,应该是同意了。很好,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强势些,害我平白浪费许多口水还受气。不过还好,最终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
  我微微扬起嘴角,为自己的果断有一些些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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