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的麻烦 第九章

  “火!”邵伦见到刑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着扑上前。  
  “嗨!小家伙长大了嘛!”刑魅露出了绝色的笑。  
  “咦?你的脸……”邵伦在接近刑魅时,惊见他那绝美的脸上,有着一道划过整张左脸的红色刀疤。  
  多么触目的刀疤啊!半月形的刀疤,越过他的左眼……  
  “没什么,混帮会的,身上总会带点伤嘛!倒是你,长高也长壮喽!告诉我,苍有没有‘吃’了你呀?”  
  啊!单纯的邵伦白皙小脸立刻绯红一片,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露骨,他的脸瞬间像着了火似的。  
  许久不见,刑魅的风趣、火辣依旧,连这种问题也敢拿出来问,真教人不好意思。  
  “我有没有吃了他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发问。刑魅。”  
  袁骕一把搂住邵伦细瘦的腰身,高傲霸气的宣告,这又惹得邵伦的脸更加红艳。  
  “去!看情形也知道我可爱的小伦已被你一口吞了。”刑魅不怕死的反唇相稽。  
  挑起俊眉,袁骕看了一眼塞满人的别馆,“畲嘉文,管管你这只小狐狸好不好?”他大吼着。  
  唉!又有他的事了,他都已经闪得这么远了。特地远离暴风圈的畲嘉文,只好一脸哀怨的走上前。  
  “什么事?”瞧他一脸的无辜。  
  “管好你这只狐狸好吗?”袁骕用下巴努向刑魅。  
  “我……”畲嘉文宠溺的看向一身艳丽的刑魅。  
  刑魅猫眼一瞪,直教畲嘉文头皮发麻,他那眼神像是在说“有胆你就试试看”!  
  “抱歉,现在是他管我,不是我管他。”畲嘉文摆明了臣服在刑魅的烈焰里了,还一脸的心甘情愿呢。  
  刑魅很是满意,他撒娇似的搂住畲嘉文的手臂,畲嘉文则是宠爱的摸摸他的头。  
  “哼!我就知道。”袁骕冷哼。  
  “苍,我和魅都舍弃了自己的名号,你呢?”臣彪站出来打圆场,转移大伙儿的注意力。  
  邵伦仰首看着袁骕,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你在说什么废话?你以为我努力到今天是为什么?我老早就想放弃了,要不是为了你这只小狐狸,我早就离开中国了。”袁骕转向刑魅。  
  “我?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喔!”刑魅吐着舌头,他想起了那时的气话……  
  哼!只要我刑魅还活着,只要你畲嘉文还是苍帮的成员,我发誓我一定要追到你!  
  “不好意思,口气那么大,害得身为兄长的我除了保护你外,什么也没法为你做。所以我才多撑了五年,幸好我得到了不小的报酬。”袁骕说罢,还搂了搂手中的柔软。  
  “别说了,我先回房了。”邵伦原本消退的红晕,又染回脸上。他提起自己的行李,冲回房间,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蕃茄。  
  “呵……小家伙脸红了!言归正传,你当真忘了?”刑魅突然正色的问道,他听畲嘉文说过,袁骕失去了五个月的记忆。  
  这可不得了,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小伦一定很伤心。他瞪着袁骕看。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吗?我要休息了。”袁骕冷硬着声音走入先前邵伦走进的房间,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你们看,我还没说话呢!他就气成这样。”刑魅掉头离开。  畲嘉文无奈的耸了耸肩,跟了出去。  
  “我也该去准备到英国的东西了。云儿,走吧!”臣彪向一直静坐在一旁的云伸出手。  
  云握住他的手,露出了微笑,金色大眼里闪着光芒。  
  她得到了呵,她的最爱!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她知道有个小生命成形了……  
  *  *  *  
  “别气了,魅他不是有意的,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了。”邵伦走向袁骕,轻轻的将他的头搂进怀里。  
  一股淡淡的香味和着温软身躯的触感,传入了袁骕的脑海中,他反搂住邵伦的腰,将脸更亲密的贴上他的胸口。  
  “你听到了。我常在想,为什么会忘了你呢?”袁骕感叹着,虽然上天没让他失去他,可这终究是个遗憾。“别说了!我已经要人烧热水了,洗个澡吧!”邵伦永远都是以袁骕作为第一考量,他轻轻的揉着他肌肉僵硬的肩膀。  
  “嗯。”袁骕抬眼看向邵伦,“替我擦背。”他耍赖的要求着。  
  “好,真赖皮!”邵伦笑了。  
  *  *  *  
  坐在偌大的澡池里,热气氤氲着邵伦的脸蛋,将他的脸熏得红艳诱人,袁骕一边享受着邵伦的服务,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好了,可以起来了。”邵伦甩甩手上的水。  
  但袁骕的眼却在邵伦直起身时,染上了浓浓的欲望……  
  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在邵伦纤弱的身子上……  
  “你也一起洗吧!”袁骕低吼,他伸出大手。  
  “啊?哇——你做什么……唔!”来不及反抗的邵伦,整个人被拖入浴池,出声抗议的小嘴被袁骕用吻封住。  
  他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解他的衣服;不一会儿,邵伦已全身赤裸的跪坐在袁骕的腰上。  
  “啊!你……唔!”  
  *  *  *  
  “还在担心那两人?”云看向一旁沉思的臣彪。  
  “没办法,谁教他是我大哥。”臣彪将她搂个满怀。  
  拥有禁忌之血的云,是被诅咒永远得不到真爱的;但她拥有了臣彪,一个邪肆狂妄到极点的强盗头子。  
  “承蒙你不嫌弃我的低贱,我会尽力替他们化解灾厄的;至少,不让他们受伤。”她倚进背后雄壮的胸膛。臣彪圈住她的纤腰,抗议似的蹙眉,“我不喜欢你说自己低贱,你是我臣彪的妻子,替我生儿育女的人,谁敢说你低下!”说毕,他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月光是那样温柔的洒上一切……  
  直至晨曦划破黑暗的大地——  
  死神,一步步的靠近了……  
  “啊!”  
  云突然从床上坐起,连带的惊醒了臣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臣彪让她吓得差点丢了魂。  
  “来了……来了……”云充满灵气的琥珀色大眼溢满了恐惧。  
  臣彪不由得蹙起眉头。“什么来了?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他有些不太高兴好眠被打扰,但云却轻盈而迅速的翻身下床,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套上,便要奔出房间。  
  “去叫刑魅他们到袁骕那里,死神找上他了。”  
  云丢下话便加速离去,这一劫,就算赌上性命,她也要扭转命运。  
  “什么?云儿?跑得跟风一样快。”  
  被留在床上的臣彪,虽然懊恼,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拨了通电话给刑魅。  
  “喂?谁啊?大清早的……”仍处于睡梦中的刑魅推开搂住自己的手臂,懒懒的接起电话。  
  “还睡啊?他出事了,快去别馆!”  
  这一吼,可把刑魅从床上吓得跌坐在地上,痛得他惨叫连连。  
  “哇!好痛!没事吼那么大声干嘛?去就去嘛!”刑魅不甘愿的爬了起来,抬起光裸白皙的长腿,从熟睡不醒的“大猪”身上踹去。  
  “哇!你要踢死我啊?魅!”从床上一古脑儿摔跌下地的畲嘉文,狼狈的爬了起来。  
  “别睡了!出事了,我们得赶去帮忙。”刑魅一边说一边更衣。  
  这句话惊得畲嘉文没空欣赏眼前的美景,他迅速地跳了起来,连忙更衣梳洗。  
  *  *  *  
  晓云一直找不到机会施以毒计。自从袁骕回来后,便一直忙于公事,根本不可能前来忘忧阁。  
  所以,她决定在自己的工作结束后前去找他。  
  握紧了手上的药,她梳妆完毕后,招了一辆三轮车,往袁骕的别馆而去。  
  *  *  *  
  “真是的,这么早谁来找?而且他去了好久都没回来……”邵伦一面嘀咕一面穿衣走进客厅;猛地,被一幕景象给夺去了呼吸。  
  那是……那是什么?他的……他的竟然任一个陌生女子……以那姿势……天哪!  
  过度的刺激让邵伦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捂住不停抽噎的小嘴,猛烈的心痛让他忽略了沙发上两人的对话。  
  “该死的你!竟然敢下药……唔……”  
  袁骕恶狠狠的瞪着晓云。这可恶的贱人,敢对他下这女人才能用的春药!该死的她!  
  “别怪我……啊……我实在……太……太想您了!袁老板……啊……”晓云扭动着蛇腰……  
  说明白点,她晓云在“强暴”一个大男人呢!  
  完全无法抵抗她的勾挑,袁骕知道自己快爆发了,但是他忍住,他绝对要这个女人死上一千万次!  
  晓云抬起一张媚人的脸,看向角落站着的脆弱人儿。  
  “呵……你那可爱的小情人正在看我们玩呢……啊……嗯……”她俯身在袁骕耳边低语,然后更加狂浪的摆动腰肢。  
  伦?不!别看!袁骕的眼更深沉了,他要把这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段!  
  “不——”  
  邵伦心碎的转身离去。  
  听见爱人心碎的呐喊,袁骕奋起潜藏的蛮力,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挣扎着要去追邵伦。  
  但一股黑甜的液体却自袁骕的喉间涌出,形成一道道的血柱喷吐出口,加上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当场让晓云吓得魂飞魄散。  
  “该死的你……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便倒地不起,黑色的血水不断从他的七孔流出。  
  “不好,来晚一步!”  
  突然出现在客厅的云,令原就被吓得失神的晓云,差点晕在当场。  
  她迅速举起右手,在手心上汇聚了如白昼般耀目的光球,然后将光球埋入袁骕胸前。  
  这一幕教随后而至的人当场楞住,那耀眼如日的光芒笼罩着性命垂危的袁骕,时间就这么静止下来……  
  *  *  *  
  不!不要……他怎么可以和别人做这种事?难道他说喜欢他是假的?不,他不要!邵伦泪眼朦胧的在大街上奔跑。  
  突然,砰的一声,他在一条小巷内遭人袭击,晕死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只好请你走一趟了。”  
  马车载着昏迷的邵伦远去……  
  *  *  *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低气压中心——袁骕。  
  被女人强暴的耻辱,让袁骕心情低落到谷底;只要接近他身边三尺以内,都可以感受到从背脊凉到头顶的寒意。  
  但,总得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他。于是,年纪最大的畲嘉文就成了代罪羔羊。  
  “呃……我说啊……”才刚走近袁骕身边,就有两道杀人的目光射来,害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什么事?”袁骕的心情差透了。  
  本想就这样被毒死算了,一想到那可恶的女人……妈的!他气得把她卖到军队去了。气死人了,连伦都不要他了!  
  “呃,邵伦失踪了。”深吸了口气,畲嘉文丢下一颗炸弹。  
  “你说什么?伦失踪了?”袁骕的火气直线上升,一双冰蓝眼眸闪着赤焰。  
  他一把扯往畲嘉文的领子,一副吃人样的死瞪着他,吓得他浑身起冷颤。  
  “是啊!你……中毒的那天早上,他就没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他闹脾气呢。”他可怜兮兮的说。  
  “不!他不会闹脾气的,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坚强、稳重……”袁骕颓坐在椅子上,两手插入黑发中。  
  当气氛陷入低迷时,有个不速之客闯入房内。  
  “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紧急密件,请老板拆封。”  
  “密件?拿过来。”接过信件,袁骕立刻拆阅。  
  孰料,袁骕的脸色越来越冰冷,看得畲嘉文一颗心直蹦上喉间,他还比较怀念之前的袁骕呢。真的。  
  “不要命了,这家伙竟敢动我的人!”  
  袁骕甩开手上的信纸,绝冷的脸上扬起酷寒的笑容。  
  很好!他想逼他出手,那他就没必要客气了。  
  捡起地上的信纸,畲嘉文看得差点眼珠凸出。绑架?  
  *  *  *  
  头好痛……邵伦抬起仍昏沉的头看了看陌生的四周。  
  他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全是陌生的景象,欲裂的疼痛,从他的后颈扩散开来。  
  他困难的坐起身,便看到有人正看着自己。  
  那是一双锐利的眼眸,犀利、冷然的将视线投射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的。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邵伦无惧的直视着那双写满冷情的利眸。  
  他是个相当好看的年轻男子,年轻的脸上却拥有霸肆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你不怕我?呵……很少有人敢直视我,真不愧是苍狼的伴侣!”男子讪笑道,语气里讽刺多于称赞。  
  邵伦不懂他的意思,眯着黑眸看他。  
  “你知道吗?狼是一种选择终生孤独的动物,因为它们从不相信自身以外的事物,包括自己的同类……”他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但是,一旦它们认定了的伴侣,就会付出全心全意的信赖对方,直到老死为止。”  
  邵伦平静的听完,脸上没有一丝反应。  
  他在乎吗?他会在乎他的失踪?还是就此遗忘呢?  
  “你的苍狼大概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吧!我给的药,足足有三天的分量,女人吃了顶多发浪罢了,男人吃了会全身无力、燥热难当,最——”  
  他停下声音,伸出手从颈项一划。  
  “天哪?死?你对下药?所以他才会……”  
  这下邵伦可平静不下来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堵住话,雾气迅速在眼眶中凝结成水珠。  
  而他竟然丢下他一人去面对死亡!他好狠心……  
  泪水肆无忌惮的自邵伦的大眼中狂流而下,他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竟不信任自己的爱人……  
  “喂!你别哭了!”  
  被他说来就来的泪水给震慑住,他手忙脚乱了起来……  
  *  *  *  
  袁骕丢下信后,一直没有援救邵伦的动作,只是一径的埋首于他偌大的产业中。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去救人?”  
  拍着桌子问话的是刑魅,他大咧咧的坐在袁骕的桌上。  
  袁骕依旧埋首于整理自己的东西。  
  见他不理会自己,刑魅索性跳下桌子。  
  “好。你不去,我去!”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袁骕终于抬眼看他,且出声唤住他。  
  “终于肯看我了?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拉住了刑魅的手臂,阻止了他即将爆发的怒气。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云,使出异于常人的能力救袁骕脱险的人,露出连刑魅都会着迷的笑颜。  
  “别急,袁骕先生他自有其用意,如果你这一去打草惊蛇了,那邵先生怎么办?”  
  她柔柔的嗓音,宛若春风拂面似的,抚平了刑魅的火气。  
  无法对云的笑脸生气,刑魅转而对可怜的畲嘉文发泄,他狠瞪了他一眼,即使他只剩右眼;但那如火炬的猫眼,仍然可以迸射出狂焰般烧灼着畲嘉文的全身。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只等时机……”  
  袁骕疲累的合上双眼,他利用回来的数日,已经将手上的主控权脱手,就只差一些地权还没解决;而发生绑架事件,就表示对方急于掌控他的一切。  
  伦一定很伤心,只要一想到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低泣,他的心就很疼;看到他和别人亲热,伦一定很痛苦,就跟他一样……  
  *  *  *  
  “喂!吃饭了,你再不吃饭是会饿死的,我可不想落个虐待人质的恶名。”  
  张慕阳亲自将食物送入房里。  
  说是绑架,却任邵伦在屋内自由走动,只是不准踏出房间,充其量也只是软禁罢了。  
  坐在床沿的邵伦,背对着张慕阳,完全无动于衷。  
  “叫你啊!没听到吗?你……”张慕阳想说出口的话,在见到邵伦沾泪的小脸后,硬是吞了回去。  
  天哪,还在哭?这人是水做的吗?不累啊?  
  出乎意料的,张慕阳抬起手腕,用自己的军服衣袖,抹着那好似流不尽的泪水。  
  终于,邵伦肯看他了。那双闪着水光的黑眸,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色。  
  “天哪!我被你打败了。算了算了,快些吃饭吧!只要袁骕肯来接你,我就放你回去。”张慕阳一脸的挫败,他真是拜给邵伦那永无止境的泪潮了。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知道一向强势的袁骕才不会那么早死,而且,他也不会甘心早死的。  
  谁教他有个水做的大包袱呢!还是还给他好了,省得等会儿把我给淹死。  
  *  *  *  
  一身黑色的劲装,这是苍狼最后一次现身。袁骕在心底起誓。  
  手指爬了爬垂在前额的头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决心,这次去不只是救人,更要把一切终结掉!  
  “啧!这么好玩的事怎么可以忘了我们呢?”  
  袁骕一回头,便看到刑魅披着一头过肩长发,坐在窗棂上,把玩着他随身携带的银色小刀。  
  “我不是去玩,魅!”袁骕没有半点讶异。  
  双手抱胸俨然一尊神像般、浑身布满霸火的刑魅,冷冷的说:“我也不是,还有他们。”他握住刀柄,用尖端指向门。  
  “你们……”袁骕哑口无语了。  
  “别说了,你是我的老板呢!没理由老板去卖命,伙计在一旁纳凉吧?”畲嘉文眨了眨眼。  
  “我执意要参加,别劝我了。”臣彪说得坚定而不容置疑。  
  一旁的云也开口了:“只有一起去才是惟一能解决一切的办法,请相信我。”  
  那双洞悉一切的灵慧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视在袁骕身上。  
  “唉!我能说不吗?”袁骕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然不行!走吧!”  
  这一去,注定了不能回头。  
  也罢,让一切随风而去吧!什么世俗、什么名利,都只是虚幻的身外物而已,一旦已非必要,就没有留恋的价值,留着只是累赘罢了。  
  *  *  *  
  坐在代表将军身份的位子上,一向意气风发的张慕阳,如今却是一脸疲累的靠在椅背上。  
  “怎么,不舒服?”洚昕走近他,关心的问着。  
  迎视他的眼眸,张慕阳扯起一抹轻笑。  
  “我累了!昕,好累好累。今年八月一过,大和民族便可长驻中国,我的责任也已了结;可是,我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苍白的斯文五官上布满了倦容。  
  洚昕虽是个东北汉子,却有着细腻的心思,他不由分说的抱住自己最关心的人,希望能给他些温暖。  
  反抱住洚昕的腰,张慕阳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希望靠近拥有温暖的人……  
  “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洚昕信誓旦旦的保证,暖暖的热气传给了怀中的人。  
  “嗯……”  
  *  *  *  
  咻的一声,两个人翻越过高墙,利落的跃入花园。  
  至于云,她卖了个关子,不肯透露行踪。  
  而袁骕和臣彪则光明正大的来到大门口。  
  “你们是谁?”卫兵用枪指住气势不凡的两人。  
  “告诉你的主人,苍狼来了!”臣彪不耐的拨开指住两人的枪。  
  袁骕冷冷的瞪视着卫兵身后的白色大门,这道阻隔他和邵伦的大门,一双眸子像要燃烧似的燃起冰焰,几乎烧透白色的大门。  
  不一会儿,他们二人被请了进去。  
  “你终于来了……袁骕,不!苍狼。”  
  支着下颚的张慕阳,恢复轻松自然的神态,微扬的唇角勾勒出霸气的冷笑。  
  “我来要人的。”袁骕劈头就说明来意。  
  他的直接在张慕阳的意料中,反正他也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除非你拿我想要的东西交换。”他毫不妥协。  
  袁骕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气势惊人的年轻脸孔。  
  这张脸似曾相识……对了,跟他年轻时的狂妄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想不到你还能活着来找我要人,晓云姑娘的床上功夫如何呢?”  
  一张斯文却冷戾吓人的脸嘻笑着,张慕阳调整了一下坐姿,闲逸的问道。  
  而他那一脸闲逸的表情却触怒了性格暴烈的臣彪,他蹙起浓眉,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人呢?我要见到人。”袁骕伸手挡住他。  
  冷凝着一双冰蓝色的瞳眸,袁骕很是欣赏眼前器宇不凡的张慕阳,他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独霸气息。  
  但,他的目的是来要人的,所以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法子。  
  “邵伦很可爱,我不太想还你呢!”张慕阳再度扬起笑容,他似乎不怕袁骕随时会取他性命,依旧闲散的说着。  
  即使怒火中烧,袁骕还是冷静的一再忍让,他对他的加害还不够吗?还敢夺其所爱?不可原谅!  
  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已经不是苍帮的人了,只是一匹想夺回心爱之人的野狼罢了。拜托你,把邵伦还我。”  
  出人意料的,袁骕低头了。这举动可吓傻了臣彪。  
  一抹笑意更浓烈的浮现在张慕阳的唇边。呵……幸福的人!  
  “、,你来了!”  
  忽地,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内厅奔出,直扑进袁骕的怀中。  
  袁骕伸手抱了个满怀,才发现是邵伦,而不肯透露行踪的云也尾随在后。  
  原来云利用她的神秘力量,先行救出了邵伦。  
  “伦,你没事吧?太好了!”搂紧怀中的柔软身子,袁骕内心的不安在瞬间消失。他回来了,回来了!  
  “袁骕,人已经回到你身边,你该给我个答复吧?”张慕阳出声提醒沉浸在幸福中的袁骕。  
  “什么答复?”将怀中的邵伦护在身后,袁骕睨着从座位上站起的张慕阳。  
  张慕阳缓步走下台阶,一身笔挺的军服遮不住他的纤细身躯,他好瘦;过分苍白的脸孔上,却有一双闪着精锐光芒的黑眸,熠熠生耀的盯住袁骕。  
  “我不要你的一切了,我只要和你好好比划一场。”  
  他丢给袁骕一把军刀,反手抽出自己亮得足以映出人脸的军刀,他正式向袁骕挑战。  
  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一对一的单挑。  
  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袁骕挑了挑俊眉。  
  “既然你有心,那我只得奉陪了。”  
  咻的一声,刀立即出鞘。袁骕单手握住刀柄,情势一触即发……  
  “!”邵伦低呼,他不想让袁骕涉险。  
  握住邵伦的大手,使力一握后便松开,他要全心的对付眼前的敌人。  
  “……”  
  邵伦还想说什么,一只手却拉住了他。  
  “没事的,你放心吧!”云一脸笑意的将邵伦拉到一旁。  
  大厅就留给蓄势待发的二人……  
  军刀横在身前,自小即受日式训练的袁骕,他的第一个恩人是个日本武术界的正宗大师,因为反对日军残虐的作风,故迁徙到中国。  
  也因此收了四个了不得的徒弟,而其中教给袁骕的,是刀。  
  锵的一声,两刃相击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这两人互不相让的彼此狠拼,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比试。  
  张慕阳反转刀面,脱离袁骕的箝制,迅速的一刀横砍向他的腰际。  
  袁骕身形微闪避过刀锋,却仍被划破衣裳;看了看破损的衣角,他舔了舔因兴奋而干燥的嘴唇。  
  现在的他,只是一匹和猎物玩上瘾的狼,一双狼眸里呈现的是噬血的兴奋。  
  尽管张慕阳的刀势再凌厉,却丝毫伤不了袁骕半分,他成了狼嘴上的一块肉。  
  猎物啊……张慕阳似乎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呵!也罢,反正他也懒得再挣扎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张慕阳节节败退时,蓦地传来阵阵的嘈杂人声。  
  “不好了!后面着火了!快救火!”  
  然而,脸色苍白的张慕阳一心只想和眼前的男人分出个高下,所以他怒吼一声,举刀以最快、最狠的刀势砍向袁骕。  
  “——”邵伦忍不住了,他尖声叫着。  
  在这同时,朝袁骕砍去的刀子却在瞬间翻转成刀背,砍在他的肩上。  
  而大吃一惊的袁骕没能立刻收回长刀,锐利的银光一闪,划过张慕阳的胸前。  
  “唔……”他的胸前缓缓渗出深红色的液体,染上了咖啡色的军装。  
  他顺着刀势跌向一边,苍白的脸益发苍白,几与白纸无异。  
  “为什么?你想自杀?”袁骕将染上血的长刀,指向张慕阳的雪白颈项。  
  呵……就这样吧!“我输了,你们走吧……失火了……走啊!”他闭上眼睑,才发现原来他有着与邵伦相似的脆弱与倔强。  
  目送他们离去,一直躲在帘幕后的洚昕这才现身,他抱起昏迷的张慕阳。  
  “傻瓜!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眼底净是爱怜与不舍,在火势延烧到前厅时,他带着连死时都还那么不可一世的军阀张慕阳,永远的离开了……  
  将军府,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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