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啸事件过后一个月,倪璎歇完全从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恢息她嘻笑的个性,成天缠得凌睿晨直叫救命。当她妖饶的甜叫声从他身后传来后, 他只能直直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扶在杰利肩上的那只手像被火烫到地飞快收回来,以免下一刻让倪璎歇的“柔荑”将他的手背捏成“红麦龟”后,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倪妹妹,你怎么找得到这里?”凌睿晨对着满脸笑意的倪璎歇干笑两声。呵呵,完了,她的眼里不怀好意,目光转到杰利的身上时更加阴毒,这个女人经家里两老的调教后,更加理直气地把拯救他的性倾向视为已任了。天哪——
“呀呵呵呵呀,凌姊姊,你又忘了我有一个很灵敏的鼻子了。” 倪璎歇笑得十分诡异,“除非你逃离台湾,否则我都找得到你。”她将眼光瞄向一脸懊恼的杰利,“我说菲力牛排先生,你昨天才见过凌姊姊,怎么今天又想把凌姊姊找出来狂欢作乐?这样夜夜笙歌对身体可是不好的哦!”
杰利咬牙切齿,恨死这个媲美太阳的超级电灯泡,走到哪里她就亮到哪里,连连换了好几个地方她都找得到。“我叫‘杰利’,不是‘菲力’现在我和你的凌姊姊正在热恋中,可否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都是这个女人,否则他早就和凌睿晨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
“菲力?杰利?哎呀,都一样啦!中国人取什么洋名字。”倪璎歇懒懒地挥了挥手,顺势一带把凌睿晨拉到她身边,狡诈地朝他做鬼脸,“别说我不高抬贵手,实在是有难处。凌姊姊的父母要我好好看好凌姊姊,别让他的童贞断送在莫名其妙的人手中,我正在执行我的任务耶,只好对你说声抱歉啦!”
凌睿晨着实听不下这种极难入耳的谬论,低声向她警告,“倪妹妹—一”最有可能夺走他童贞的人应该是她吧,动不动就搂住他的脖子、偷他一个吻,弄得所有的报章杂志全部追着他们不放,揣测他们的佳期是哪时候。
倪璎歇笑了笑,狐媚地斜揽上他的肩头,正想在他唇上偷吻时,恰巧被他阴阴地闪了过去,只吻着他紧崩的睑。她失望地攒眉,“凌姊姊,是不是姊妹咩?是姊妹就别闪嘛!”第二次偷袭行动开始。
“是姊妹就不可以有这种动作。”这次天外飞来一只魔爪挡在倪璎歇的唇和凌睿晨的脸颊间,还附带醋意颇浓的言语。杰利实在看不下她如此媚行的举止,为了不让心上人遭殃,干脆让她吻住自己湿冷的手心。
“啊——呸、呸、呸!”恶心的触感令倪璎歇变睑,阵阵的反胃朝她冲来,她拼命地抹自己的唇,“死玻璃!我要去刷牙、还要用消毒水漱口……啊,还不够,我要去找牙医!完了,我可能会得口蹄疫……”
“只有‘猪’才会得口蹄疫。” 凌睿晨冷眼看着两个人为他争风吃醋,嘴上泛起幸灾乐祸的笑容,她暗骂杰利是得了口蹄疫的猪,却没想到连她自己都骂进去了,他明白她在装傻,可是她装傻的样子的确很可爱,只要她能一直保持着嬉闹的个性他不介意她有多粘人,他已经被她恐怖的笑法笑怕了。
倪璎歇睨他一眼,对他脸上的讥笑咬牙切齿,“凌姊姊,你怎么可以暗骂我是猪?”太过分了,都不会帮她一把,她在拯救他耶!
“这不用讲大家都知道了,只有猪才有可能得口蹄疫,不是吗?” 杰利满意的嘴角咧得老大,得意得压根不清楚自己死期在即。
“那么说来,你怎么还没有被抓去焚化炉烧掉掩埋?你应该是全台湾第一个得到口蹄疫的带原者嘛!”倪璎歇反唇相稽,瞧他的脸被她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想跟她斗,哈!回去修炼三十年再来吧!她转了转可爱的猫瞳,语调亲切而甜蜜地说:“我看在凌姊姊的份上才没打电话去告密,如果你活得太不耐烦,看到那么多同类死相凄惨而想跟进,我可以成全你。”
“你——”杰利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怎么会有女人讲话如此恶毒?难怪他没有喜欢过女人
“可以了,杰利,你先回去吧!”凌睿晨被倪璎歇跟上,出来玩的兴致早就没了,加上她这么一闹,酒吧里对对眼光纷纷投向这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然有几个人很可能已经认出了他们,还以颇富兴味的眼光不断望着他们。
“每次她一来搅局,你总是叫我走,你人都已经在这间同志酒吧了,还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GAY?”杰利气上心头地问道,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凌睿晨和自己也有过比接吻更进一步的接触,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他总筑起自己的防线,好似他是个异性恋?
凌睿晨不悦地蹩眉,“杰利,你今天情绪不是很稳,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以往的杰利非常善解人意,今天看来真的已经被倪璎歇的打搅给惹怒了,
“是不是Gay又如何?”倪璎歇最讨厌有人得寸进尺,凌姊姊已经跟他说得很婉转了,要是她才没那么大的耐心。“恋爱或许并没有性别上的差异,就像有人喜欢喝酒,可是有人滴酒不沾,你能说一个不喝酒的人就异常吗?你可以接受同性、不能接受异性,我也没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变态,但你喜欢凌姊姊,认定凌姊姊是个Gay,就要凌姊姊只能接受男人,那么你的想法和歧视同性恋的人有何不同?”
“够了,倪妹妹,少说一点。”凌睿晨阻止她再说下去,他还不需要有人来为他的性倾向很可能是变态而抱不平。
倪璎歇和杰利卯上了,哪管凌睿晨像个可怜的夹心饼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嘛你就接受凌妹妹不一定是个 GAY的事实,他可以爱女人;要嘛你就掉头走人,把凌姊姊当成美好的回忆,省得总有一天你发觉有个女人夺走你的地位后,拿硫酸要泼人家。” 同志间的情感多半极端,若经过万难后可以厮守,一定是相守一生,但若得不到,相对的爱恨也令人讶然,她才不要凌姊姊有一天可能出事情。
杰利被气得哑口无言,他狠狠地瞪着叉腰以视的倪璎歇,“好男不跟女斗。”
他回头瞅着凌睿晨,“但是我并非不明理的人,如果你真是不能接受我,我大可以不来找你,等到你确定你自己可以接受我,来找我,我一定等你。”不等凌睿晨回答,他就推开了凌睿晨伸来的手,一个人离开酒吧。
凌睿晨看着杰利怒气冲冲地离开,脸上的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他瞪着满面奸笑的倪璎歇,“这样你满意了吧?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气走,确定我和同性没有一点接触的机会,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和家里的两个老人报备,说我没问题了,只等着有哪个女人替换男人的位置,跳上我的床,等着和我结婚。”
“你在中伤我。” 倪璎歇拧眉,不假思索地从桌上拿起他的酒杯,将里头的液体一仰而尽。
“不准喝!”来不及了,他只让杯里残存约三分之一的酒泼到杯子外头,其余的全进了她的喉头。凌睿晨火气上扬地瞅着她压低了声量,“你不能喝酒,忘了吗?”她一喝酒就原形毕露,难道她想找死?
“干嘛关心我这么多?” 倪璎歇口气颇冲地回道,声量不自觉大了许多,“我伤心,所以想喝酒,你不知道吗?”或许她是在逃避心里的伤口,她气自己如此容易被他的话语影响,因为她在乎。
“不关心你我要关心谁?”她的猫瞳闪着发泼前的光芒,凌睿晨毫不考虑地掏出皮夹,丢了几张钞票给吧台的服务生,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强迫她跟他走。
“不要啦!”倪璎歇肚里的酒虫一旦得到慰藉,就渴望更多酒精来平息,她随手将手边的酒杯朝凌睿晨的方向丢去大吼,“你管我怎么样!”
厚实的玻璃怀擦过凌睿晨的耳际,在他后头的某个倒霉鬼发出悲惨的痛呼,而后酒杯应声破袭,在地上碎成两半。
维持场内秩序的吧台保镖立即闻声围上,看着店里的贵客,语调客气却又严厉。“凌先生……” 保镖眼里的意思很明白,这种会员制的同志酒吧不容许有人闹事。
“我明白。” 凌睿晨伸手阻止两名保镖打算从后头拉出发泼的倪璎歇,他上前抓住她不停挥舞的手,便揽着她的肩,“我自己带她走。”
“放开我。”倪璎歇咬住他的手背,以脚踢着他。
其中一名保镖蹩起眉头,看着凌睿晨缓慢地把倪璎歇拖出去,“需要我们的帮忙吗?看来这个女人不好惹,但是挺面熟的,好像也是个演员。”
“不用了,麻烦你请人帮我把我的车开过来。” 凌睿晨咬牙承受下她的攻击,该死的,她的力气就不能和平常女人一样吗?真是要命,她快变身了,他感觉得到,她不寻常的体热,那通常是她露出原形前的征兆。“能不能快一点?”
“凌姊姊……”倪璎歇硬生生地被凌睿晨拖着塞进车子里,他不留情地把她重摔下去,摔得她头晕眼花,她扶了扶头,结果他又拿起一顶早预备好的白色帽子压在她的头上,差点把她纤细的脖子压进她的体腔。
“坐好。” 凌睿晨迅速地踩下油门,火速逃离是非之地。
倪璎歇迷起眼瞳瞪他,但他似乎没意思跟她对骂,崩紧下颚,一语不发地开着车。耍酷?谁不会啊?她负气地伸手拂过掉在颊边的头发。哎呀,毛绒绒的,她的耳朵……她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瞄去,果然没错,她原形毕露了。
“你想找死吗?”怒气隐忍着总不是办法,憋久了会得内伤。花了大半晌的时间,凌睿晨熟练地将车子弯上坪林的道路,劈头就开骂。“还是要我找人先解剖你,这样你才高兴?”倪璎歇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耳朵透气,又被他挪出一只手把帽子压回,他没好气地朝她下命令了,“戴好,否则你把我家里的人吓到了,我定送你去医学院作教材。”
倪璎歇不满地皱起鼻子,“干脆你现在就转弯,直接把我送过去作教材好了。”每次她出去找他,最后就会得到他霸道的命令,他不高兴,她更不高兴啊!看着他和男人卿卿我我,她全身的嫉妒就开始作怪,啃着她伤痕累累而残缺不全的心。
“可以。” 凌睿晨正在气头上,猛然地踩下煞车,一副真的想倒车回去的样子,吓得倪璎歇按住了他正在打排当的手,“你干嘛?”
“送你去医学院。”凌睿晨愤怒地睨她,“既然你不自爱,我就不用费心怕你的身分暴光。”
倪璎歇心都快凉掉了,脸色蓦然地转为惨白,“你确定?”她只是负气随口说说,他竟毫不考虑就真的要送她去。这算哪门子的事?就算是哥哥也不会眼睁睁地把妹妹双手捧出去送死。
他哪里真的想送她去呢?凌睿晨深深地叹口气,不忍见她如此慌张的表情,“能送早就把你送去了,用不着等到今天。”两人同样老爱在嘴头上逞强,其实并非真的那么难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倪璎歇甜甜地笑开,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响吻。
这次凌睿晨避都没来得及避开,被她盖上来的唇吻个正着,他扳着她的脸,一不注意就将她头上的帽子弄掉了。“你等一下,有人会看到你的耳朵……”
“哎呀,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好了。”倪璎歇的尾巴在车窗旁边摇得正起劲,小小两撮耳朵算什么?这里靠近山路,除非有人上山欣赏夜景,否则这条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你配合点嘛!我的脸被你搓得痛耶!”她兴奋地吻着他的嘴角,将他的抗拒当成吻他必要的一种过程。
“倪妹妹——”惨遭“狐吻” 的凌睿晨仍不放弃地挣扎着,他摇头苦笑,如果每个女人都像她这个样子,那难怪世上会有许多对女人害怕的男人存在,他正是其中之一。“你不能每次喝酒就侵犯我……”
“呀呵呵呵,谁教我喝完酒以后就会很兴奋。”倪璎歇理所当然地露齿贼笑,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一天吻他一次,让他习惯她的吻,那么出去抓他的时候总可以吧。“你每次出门都故意找间有酒的酒吧,简直变相引诱我喝酒,我是只酒狐,有那么多的酒摆在那里,你想我可能不喝吗?”
“喝归喝,借酒装疯就是理由。”他的胸口怪怪的,该不会是被她吻得透不过气来吧?最近被她吻的感觉愈来愈怪了,好似他不应该如此不合作,他该多做点事顺从内心给他的劝告,譬如说回应她……他在想什么?!回应?凌睿晨眉头揪成一团,用力推开她的睑,望进她满脸失望的表情。“你只是我妹妹。”
倪璎歇侧头捧着他的脸,声音低低柔柔的,却又充满感情。“你只能当我是‘妹妹’吗?我压根也不想做你妹妹。”
凌睿晨很想抚着她下垂的狐狸耳朵,但他握紧拳头,阻止自己真的放手去摸,“做我妹妹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我没办法给得更多。”
“你不喜欢我吗?”倪璎歇在付出这么多后,她的心只能更加确定不会给其他人。
“喜欢,但我是个Gay。”凌睿晨以这句话来说服她,也说服自己愈发不确定的反应。
“你不是!”
“我是。”凌睿晨笃定地说道。“所以我可以给你属于姊妹的关怀,却不能给你恋人的感情。”让她死了心也好,即使要他重复说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没关系。
倪璎歇紧咬着唇,下巴微微地颤抖,过了半晌,她缓缓地坐回她的位置,将头垂到前座的置物箱上,幽幽地叹道:“可是我爱你。”
“对不起”他干涩的喉头挤不出其他安慰的字眼,此刻给她温柔的安抚,只会让她更难过。
“我爱你。”倪璎歇非常坚持地重复一遍,“从很久以前开始。”
“对不起。”还是只有这三个字,刹那间凌睿晨觉得自己好残忍,如此重重地伤一个深爱他的人,但他真的给不起感情。“如果对我评分,我想我的分数不仅是零,我是个负一百分的情人。”
“你说对了,不懂得爱人的情人永远只能得到负数,我嫉妒将来可以得到你爱的男人,也嫉妒你可以伤人伤得那么容易。”完了,她好想哭、又好想笑……
“璎歇.深呼吸。”凌睿晨怕她突然狂笑出声,连忙命令她。
倪璎歇深深地瞅着他,然后强迫自己听他的话呼吸,虽然她觉得这么做只会令她的悲伤更加无处发泄、伤口扯得更痛……
凌家人全部入睡后,倪璎歇偷偷地溜到后山去狂笑。
但浅眠的南宫慕容却已注意到倪璎歇回家后的异常,便跟了出去,她静静地瞅着倪璎歇用尽力气的笑着,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奔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倪璎歇的身边,望着冰冷的月色访问:“还是不行吗?” 唉!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笨女人?为睿晨哥弄得快完蛋了。
倪璎歇点了点头,咬着下唇闷哼地笑着。她伤心地想,他还是不能接受她,他内心深处仍相信自己是个同性恋,她再怎么勾引他、导引他也没有用,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去爱吗?愈爱心愈痛、努力愈久心愈寒,她还能坚持多久?
哦!天啊,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但她自己为何还是不能死心呢?她阴恻恻地启唇无声苦笑,气自己无法放弃他。他世界的人都看得出她爱他,可是他却把自己拒于心房之外,只因为他觉得他要的是男人。
南宫慕容看着好友伤心欲绝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揽过她笑得颤抖的纤弱肩膀。“好吧!倪璎歇,我答应你上次说的提议,把睿恒借给你,但倘若他还是不懂得珍惜你,你可以不要那个男人,若你狠不下心离开他,我会把他给杀了。”
“慕容……” 倪璎歇抬头望着一脸严肃的南宫慕容,难以置信慕容不仅要把自己未来的老公借给她,还竟然对她说如果凌睿晨仍然无动于衷,会帮自己杀了凌睿晨?
南宫慕容弯起嘴角,揽手将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学着倪璎歇惯有的语气说:“没办法,谁教我们是朋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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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狐妹妹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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