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著方时让来到领药处,教他坐下後,卓景成只说了一句「在这等我」,然後就拿著单据走开了。
没事可做的他只能发呆。
卓……经理真的是个好男人,他很佩服他的临危不乱,还有细心体贴。
如果自己是女人的话,说不定会立刻爱上他吧?他的表现很很绅士,应该是女孩子锺爱的典型。
一思及此,他不禁浅浅漫开笑意。像在笑自己。
就在想的有些出神的当儿,卓景成走了回来,手上多了包药袋。一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方时让?」
「──嗯?」
看著他那有点反应不及的表情,卓景成不禁淡淡微笑。「我们可以走了。」说著,他俯下身子主动去拉住他的手。
「走?」他好像突然变的有点紧张。怕是,因为卓景成而起的不知所措。「可、可是……不是还要缴费领药什麽的……」
一听,卓景成忍不住轻笑数声,将药袋塞进他另一只手,难掩戏谑地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刚刚是去做什麽?」散步吗?在医院他可没那闲情逸致。
方时让一愣,顿时有股想将自己掩埋起来的冲动。他真是呆子……
紧绷的情绪像是随著笑声一扫而空,卓景成轻轻拉著他朝医院出口方向走去。「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这麽一折腾,都快要是下午茶时间了。
经他一提,方时让这才注意到他们错过了午餐,他觉得对他很不好意思。「抱歉,经理,给你添了这麽多麻烦……」
卓景成回眸,步伐未停。「我发现你礼数实在很周到。」大概只差没来跪身叩谢那一套。他扬起浅笑。「但是,我比较喜欢人家跟我说谢谢。」
闻言,方时让也不自觉地溢出淡淡一笑。「……谢谢你,经理。」
虽然加了句经理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点煞风景,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心情大好。「不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回到车上,他随口问了方时让想吃什麽,如他所料,最後还是由他做主,於是他沿著街道开了一会儿後便停在一家餐厅前,请了方时让一顿。
不过,这一顿请的不算容易,方时让似乎不太喜欢让人请客,待他随口说句下次就由他来付账时方时让才显得舒坦了些。
等用过餐,两人都上了车後,卓景成问。「你家哪个方向?我送你回去。」
「回家?」他好像有点惊讶。
「当然,离下班时间也没几个小时。更何况,」卓景成转过头,加强了语气。「别忘了你刚受伤。」
可是他从没早退过……「但是公司那边……」
他启了引擎,换档。「你的工作我已经都交代过了,不用担心。」
「喔。但是我的东西……」
他打了方向灯,看了一下後照镜。「有很重要的私人物品吗?」
「是没有……」皮夹钥匙什麽的都在自己身上。
油门一踏,他开上快车道。「你的公事包我也吩咐薇芬收在我的办公室里,不用担心。」
「呃……」他只剩最後一项坚持了。「我的机车……」还停在公司里。
卓景成终於转头瞥了他一眼,「今天我送你回去,明天我载你去上班,不用担心。」
呃?载……载他上班?「不用了,不需要这麽麻烦,我自己──」撘公车什麽的就行了,他是额头受伤,手脚可都还好好的。
「一点都不麻烦。」他截了他的话,再一次地强调。「不用担心。」怪了,他这麽献殷勤方时让竟然还不太领情呢。然後轻问。「你家往哪?」
念出地址,方时让指出大略方位,就不知道该接什麽了。
他真的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卓景成。他知道卓景成人不错,可是,对於感觉和平常不同的卓景成,他仍然不自在。
「啊,前面那个巷口停就可以了。」在经过十分钟的沉默後,他才又得以开口。「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经理。」
卓景成摆摆手,「不在公司就不用喊经理了。」听得实在很腻。他顺手解开中控锁,「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什麽都不用担心,好吗?」
「嗯……好的。」方时让点点头,然後打开了车门,「那麽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卓景成给他个微笑,「不客气。明早七点半我来接你,可以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他踏下车,「呃……你路上小心,再见。」本要脱口而出的经理两字又收了回去。
「嗯,再见。」语毕,他缓缓将车驶开。
但是,在卓景成的车子消失在巷口後,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跟著从口袋掏出内里已经沾满血迹的手帕。
看这情况,怕是已经洗不乾净,他还是买条新的还人家好了。回过身子朝家里方向走去,方时让开始想著要怎麽和父亲好好解释今天的早退。
然,几乎在同一时间,正要开回公司的卓景成也突地忆起,方时让的眼镜还在他口袋里,他思索了一会儿,接著,轻轻地漫开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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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回到家里,卓景成一开门才发现里头的灯是亮著的。在玄关脱了鞋,走进客厅,他解开领带,朝仍然坐得跟女王一样的谢绍伶说道。
「老婆大人今天怎麽有空光临寒舍?」
谢绍伶绽出她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因为今天任语又要加班嘛。」为了他视为超级挑战的官司,任语已经冷落她五天了,她独守空闺的,好无聊。
他挑眉,松开衬衫第一个扣子。「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往我这儿跑。」
「别这麽说嘛。」谢绍伶很讨好地笑道。「怎麽说我也是你配偶栏上的老婆啊。」
卓景成将自己扔进沙发,很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我比较像你情夫。」她心血来潮时才会来找他,不同的是,他这小白脸有时候还得花钱养谢绍伶那张嘴。
「怎麽?」她笑笑,然後学著他低沉的语调。「这是在怨我罗?」
惹来他轻笑几声。「看来你已尽得真传,不枉为我得意弟子。」
闻言,谢绍伶立刻为他奉上一罐冰镇後的啤酒。「师尊大人请用。」
「好好。」他满意地打开,灌上几口。
「对了,你那个助理……还好吧?」
「在医院缝了几针,应该没什麽大碍。」
谢绍伶一听到针就皱皱鼻,彷佛是扎在她身上似的。「喔,那就好。」接著,她双肘支在大腿上,带著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继续道。「不过,我看你那时候好像挺紧张的。」她可没漏看那时他沉凝的神情。
他咽下一口啤酒,转头,望进她那双人人称赞的漂亮黑眼。「……人都见血了,你能冷静到哪去?」
她倒是耸耸肩。「以你的反应还有自制能力,我不觉得这点意外会让你有任何情绪上的失控。」说得头头是道。
然,卓景成只轻轻哼了一声。「好敏锐的观察力,跟任语学来的?」
「别转移话题。」谢绍伶有丁点不满地皱皱眉。
「不然你的重点在哪里?」他满脸无辜,然後给了她一个极其迷人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眸底。
谢绍伶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在卓景成面前,她耍耍嘴皮子还可以,但是真要套出什麽可不容易。
认识卓景成这麽些年,正经要玩起这种文字游戏,她和任语加起来也没赢过他一次。
她投降。「既然你听不出来就算了,我不想多费唇舌解释。」还以为他转性,总算有了点像人的地方,没想到还是一样。
看她放弃前还要咬人一口,卓景成是真的缓缓地微笑了一下。「是,在下愚昧,还望小姐多多包涵。」他起身,打算将空了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里。
刚好擦过沙发扶手,结果还放在上头的西装外套就这麽滑了下去,但却发出「叩」的一声。
卓景成这才想起一件事,弯身拾起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卓景成还是有很轻微的近视,不过他只有在开车或者需要看得仔细的场合才戴。「你的眼镜?」但那眼镜盒看起来好像又不是他原来那一个。
「方时让的。」墨绿色的精美盒身把玩在掌心。「他的眼镜摔坏了,我拿去换了镜片。」因为相当熟识而且恰好有合适的镜片,所以老板替他先赶著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让他不用等到明天。
「……你亲自替他跑的一趟?」
将外套挂上手臂,他打算走进房间,「──所以?」是又如何。
难怪今天这麽晚回来,她还以为他加班。「你竟然愿意为他这般劳驾?」了不起,肯让讨厌麻烦的卓景成亲自去办这些小事,她要对那个貌不惊人的方时让刮目相看了。
「亲爱的,你今天一直对我打哑谜,」他回头,浅浅笑道,「到底想说什麽?」
「……他不像是你要这样讨好的对象。」是的,只是个助理,对卓景成来说,没这必要。
她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但是最起码她还看得出来,今天的他绝对有异於以往的表现与心思。
「不过顺手帮个忙。」卓景成笑得很亲切。「你想太多了吧。」
谢绍伶翻翻白眼,决定不再废言。「懒得再跟你说了。」一点建设性都没有。「我要走了。」
「不送。」他回身走入房间。
手里,依旧握著那只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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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卓景成手中接过那烫印著漂亮书写英文字体的墨绿色镜盒,他彷佛可以感觉到遗留自卓景成身上,仍未完全褪散的温度。
「你戴戴看,有不习惯的地方我再带你去调整。」
摘下了备用的旧眼镜,他将已经修好的自镜盒里取出,架在鼻梁上。「没有问题……」戴起来跟以前一样。「谢谢你。请问这样多少钱?」
昨天回来後发现自己的眼镜不晓得丢在哪儿了,他只有先暂时拿很久以前的旧眼镜先应急,然後再找个时间配副新的,没想到,卓景成已经帮他处理好了。
卓景成看了他一眼。「昨晚睡的好吗?」
他轻轻一怔。「呃……还不错。」虽然麻醉退了之後有点难受,不过睡前吃了止疼药就没什麽关系了。
卓景成点头,似乎还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那个……」他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卓景成抢先了一拍。「早餐吃了吗?」
「吃过了。」他一向是在家里吃过才出门的。「那个──」
「这样啊。」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突然打了方向灯,在一家便利商店前停了下来,然後对方时让笑了笑。「我帮你弄好了眼镜,你就请我吃这顿早餐,可以吧?」
「当然可以……」他帮了他个忙,请个早餐也很合理。
下了车,卓景成像是心情很好,跟在後头的他彷佛听见了他走路时的轻哼,等走出店门,方时让才又重新问了一次。
这让卓景成有点怪异地看著他。
原来方时让没听懂?「报酬我不是已经拿在手上了?」他没打算跟他计较那些。
不过方时让却很介意。「咦?」顿觉有点尴尬,「可是……」他不能这样占卓景成便宜。
卓景成挥挥手,「就这样了。」他跟他一定要这麽客气?
这次他一定要郑重立场。「可是经理──」
但很可惜地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卓景成话锋一转,抢话说道。「我发现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好像一直都是经理经理的。
叫他名字?没事这麽叫他干嘛?「呃……卓先生?」
「你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好看的唇角勾起淡淡的一丝苦笑。
这跟……「情趣」有什麽关系?
看著明显把疑问写在脸上的方时让,英挺脸庞上唇际的弧度便愉悦地漫开。「我们认识少说也有半个月,可是你从来没喊过我的名字,让我觉得很伤心。」
──伤、伤心?
方时让眼睛瞠的好大,直直盯著卓景成。不会吧……怎麽看……也实在不像啊。
「所以,」他微微眯起眼睛笑了。「来,喊一次听听。」口气像在哄小孩,只差没在手上扬著糖。
虽然是如此幼稚的招数,但是不善反应的方时让却是无毫招架馀地。
他觉得好尴尬……「呃……卓,卓景成……」纵使困窘至极,他还是很听话地照作了。
虽然说,他不晓得自己为什麽会这麽难为情就是。
「很好。」他满意地拍拍他肩膀。「以後要记得。好了,我们该去公司了。」
虽然觉得事情的演变很诡异,但方时让也只能乖乖跟著上车。
在抵达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甫下车後他又想到了一件事,然後自口袋里掏出手帕,朝刚把车子锁好的卓景成说道。
「经理。」
「嗯?」
他走到他面前,「抱歉,昨天你借我的手帕沾了血迹洗不掉。」他递出一条新的。「所以请收下这个。」
卓景成看著他手上那条浅色细纹的新手帕。虽然颜色有点不同,不过式样却很像,想必是他特地去找的吧。
他接了过来,为此,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交换定情之物?」瞧,他捡了他的眼镜,而他则留著他的手帕,然後再交换回来,满古典的戏码,挺浪漫的不是?
但方时让却差点让口水呛到。
也不晓得是他想多了,还是情况本该这样演变。
自那天开始,卓景成似乎突然变的跟他很熟似的,有时没事就会找他聊上个一两句,中午常和他一道吃饭,才没多久,就连称称呼都改了,即使卓景成觉得光叫「时让」两字有点咬舌头,还是很坚持。
最教他觉得纳闷的是,这个结了婚的男人为什麽接连著几天都邀他下班後去看电影?
「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大前天中午无意之间聊到,他当时就邀了他一次,不过他说那天有事,所以作罢。
「我是这麽说过没错……」但是,跟卓景成去看电影?不知怎地,怎麽想怎麽怪异。
卓景成在咖啡里加了半匙塘。「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啊。」他不懂方时让在犹豫什麽。
他还是疑困。「经理你……」脱口而出的称谓让卓景成抬眼一瞄,很硬地改口。「卓景成你……不用回家陪太太吗?」
就他的印象里,除了去小酌两杯之外,课里很多同事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家里。
闻言,卓景成浅浅笑了下。「……没关系。」他的老婆早有别的男人陪。他接著道。「我也很久没看电影了……就当是陪我?」
噙著难得温煦的淡淡笑意,卓景成微微歪著头,轻轻问著。任谁,都不忍拒绝。
奇异地被蛊诱,等回神时他已经点了头。
事後想了想,总有说不出的诡异,但,都已经下班回家吃过饭然後又出门让他载著来到电影院入口,多想这些也是没有意义。
「你怎麽了?」看方时让拿著刚买好的票发呆,他靠近问。
「呃?没事。」回神,他摇摇头。
卓景成深深望了他一眼,「那我们去位置上吧。」浅浅勾出一线方时让没看懂的笑纹,他侧首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
「卓、卓景成?」他干嘛拉他的手?
他像是赞许地对方时让笑了笑。「现在喊我的名字应该习惯了吧。」
这……还不是被他训练出来的。方时让有点僵硬地点头,下意识地稍稍扭动手腕,「嗯……我……我现在有戴眼镜……」看得很清楚,应该不用让他牵著吧?
怔了一秒才听出他言下之意,卓景成在意会後不禁轻笑了几声,然後在经过入口时抽走他手上的票,一起交给了服务小姐撕去一角。
「这样你会觉得不自在吗?」他问得直接,然後依旧没放手地推开门。
这是当然的吧……「嗯……」他回答地很没力,并暗暗希冀卓景成会松开。
但,卓景成却没如了他的心愿,看了一眼票根後,他拉著他走下阶梯。「放心吧。」
放心什麽?他一头雾水,可,卓景成转头过来对他一笑。
「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习……习惯什麽东西?让他牵著手?
方时让有些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头。为什麽卓景成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标准中文,他却听不懂?
卓景成像是挺愉悦地带他来到两人的位置坐下,而方时让的问题也没困扰他自己太久,等电影一开演,他就什麽都忘了。
整整两个小时,他忘记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左腕一直,被轻稳地执在卓景成掌中。
专注在大萤幕织就出的阔丽氛围,他单纯的感动都透过手腕的轻动直接地传达给卓景成,他没有发现,卓景成微微侧首看他的时间比放在眼前动人肺腑的史诗钜片来得多。
在随著人潮步出戏院时,方时让似乎依旧沉浸在那情节里,这就让卓景成有那麽一点不满了。
浓挺的眉悄悄一挑,决定挽回某人的注意力。
「明天还要上班,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低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畔,他回神,撞上了明亮慑人的眸光。「啊……好的,谢谢。」
噙著浅浅微笑坐进车里,卓景成又问,「还喜欢这部电影吗?」
「嗯,很喜欢。」方时让点了一个很大的头,也许是还有点兴奋,他不自觉地对他绽出了一抹笑容。
「喔?」看得出来……他甚少会对他这麽笑呢。他转动钥匙,轻浅地道。「看来我的魅力还比不上一部电影。」是因为人老了吧。
「──什麽?」
卓景成微微侧首,看著他不解的脸,轻轻笑了一下。「不懂?」
的确不太懂……卓景成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和一部好电影要怎麽比较?
望著满眼都是疑问的方时让。「你可从没说过喜欢我。」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笑道。「我吃醋了。」
看到方时让一听就傻眼的表情,漫在眸底的畅怀笑意更潜进一丝邪气。
「你、你──」到底在说什麽?方时让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在作梦,不然就是出现幻听……
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顿时丕变。
「你没看出来我在勾引你?」呵,他喜欢这个字眼。虽说,和他以往「勾引」的手段是有点不同。
优雅的唇角此刻,根本就是了然的恶劣笑意。
「我以为我做得很明显。」他朝他,漾出一抹极其魅人的微笑。
头一次洒下这味鱼饵,他觉得很新鲜,然而,已经怔愣到脑筋完全一片空白的小鱼儿,什麽时候上钩呢?
他,很期待。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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