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乱坠戏中戏 第七章

  第二天,安曼正在录影,珊珊一通紧急电话打到摄影棚,她妆也来不及卸,向导演  请了假使赶赴医院。  
  “你匆匆忙忙的去哪?”碧芸在电视公司门口碰到她。  
  “医院。”  
  “我和你去。”  
  “那好,坐你的车。”  
  安曼发现她手脚都在发抖。  
  “小咪病情有变?”碧芸问。  
  “是社工找到她父母了。应该说,她继父和她妈妈。”  
  “不用说了,虐待那女孩的是她继父。”  
  “我不知道。在医院的是她继父,他要带小咪回去,珊珊说小女孩吓得躲在浴室里  不肯出来,那个男人快把医院闹翻天了,他要告医院和社工,说他们绑架他女儿。”  
  “你那位律师男朋友呢?”  
  “珊珊已经通知了他,他此刻大概也在路上。”  
  令方和她们几乎同时抵达医院。  
  小咪的继父一派无赖相,身上酒气冲天。穿得邋邋遢遢,穿着夹脚拖鞋的脚像有几  百年没洗过。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小咪的病房门口,大口大口抽着烟,一副凶神恶煞状,没人敢走  近他。  
  安曼一出现,崔文姬的装扮马上被认出来,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尖叫,有的人  立刻兴奋地奔相走告,不一会,走廊两头挤满了医生、护士和住院病患,大家赶来参加  同乐会似的。  
  小咪的主治医生和两名社工均在场,令方为安曼介绍,他们和她热情的握手。  
  “珊珊呢?”她着急地问。  
  “谁?”  
  “她女儿。”碧芸说。  
  “哦。”  
  大家都知道。  
  “在里面。”一位社工指指关着的病房门。“她很保护小女孩。”  
  小咪的继父稳坐如泰山,只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狡猾地盯住安曼打量。众人的反应,  让他知道这个衣着高贵的女人是个重要人物。  
  “他很难缠。”另一位社工说:“不管他是否带得走小咪,他都要告我们。”  
  “他休想把小咪带回去。”令方坚决地说。  
  医生很困惑。“昨天那个大女孩说她和小女孩是姊妹,而你们是她们的父母。”他  指令方和安曼。  
  “这话给那无赖听见,”碧芸对安曼和令方说:“会连你们俩一块告上。”  
  “我去和他谈谈。”安曼说。  
  “不,我去。”令方说:“你别靠近他,天晓得他会对你怎样。”  
  “我觉得你们都不要去,”碧芸阻止他们。“告医院,告社工,这人摆明了耍无赖  ,对付这种人,一个字就摆平了。”  
  “钱。”令方冷冷道。  
  “那也还是要和他谈,看他要多少,才肯让小咪留在医院平静的疗伤治病。”安曼  说。  
  “小咪的伤没有严重到非留在医院不可,她也没有其他需要治疗的病症。”  
  碧芸白医生一眼。“你不能顺应情况,撒个无伤大雅的谎吗?”  
  “没用的。”社工说:“他若关心小咪,她此刻也不会在睯院了。即使去对他说小  咪得了不治之症,他必定也是无动于衷。”  
  “说不定多一条告我们的罪名,指小孩的痛是我们的错,要我们负责赔偿呢。”另  一位社工说。  
  “总而言之……”碧芸说。  
  其他人异口同声接道:“钱。”  
  “把他找来干嘛?”碧芸责问。  
  “我们的职责是找到小孩的父母,必要时给予开导,希望他们对小孩改变爱的方式  。”  
  社工无奈地叹息。  
  “爱?你对他说酒,他说不定比较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种人,这副德行,没得开  也没得导的。”碧芸忿忿说。  
  “批评他有何用?”安曼心急如焚。“他要钱,我给他,只要他答应放过小咪。”  
  “小咪的妈妈呢?”令方问社工。  
  “在家。他不准她来。”  
  “家里还有两个比小咪小的孩子呢。”  
  “小曼,你现在给他钱,即使能打发他暂时离开,他还会来的。”碧芸说。  
  “没错。”令方说:“我不主张给他钱,那是个无底洞。”  
  “那你们想个办法呀。珊珊也给困在里面出不来,不给他钱,不能和他谈,我们能  做什么呢?”  
  “谈可以谈,钱也可以给。”碧芸沉吟道:“但要一劳永逸。”  
  大家马上全部看着她。  
  “如何一劳永逸法?”安曼问。  
  “现在如果有一对合法夫妻,愿意合法收养小咪,那么就可以和他谈,然后答应给  他一笔钱,要他在一份合法文件上签字盖章,从此放弃封小咪的监护权。”  
  两位社工连连点头称是。“这是个好主意。”  
  安曼把碧芸拉到一边。“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个关头,哪里来得及去找愿意收养小  咪的夫妻?”  
  碧去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我是单身,不能收养她。”  
  “如果你能,你愿意吗?”  
  “废话,哪来的如果?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哈,那简单。”  
  碧芸向令方勾勾手。他纳闷地走过来。  
  “我问你,大律师,你可愿意收养小咪?”  
  “碧芸:”安曼大惊失色。  
  “我……”令方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是单身。”碧芸不耐地挥手。“你有结婚对象吗?”  
  “没有。”令方回答,却不自觉地看了安曼一眼。  
  他这一眼,教碧芸当下笃定了。她笑起来。  
  “你单身,你也单身。你们都愿意帮助里面那个小女孩,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  这就为你们加把力。”  
  “碧芸,你疯了!”安曼脸红到了耳根。  
  “别吵,我正忙着。大律师,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娶安曼为妻?”  
  令方张大了嘴。“你……这时候说什么疯言疯语?开什么玩笑?现在可不是编剧本  的时候。”  
  安曼瞪大双眼。“怎么?娶我有辱你大律师的身分吗?”  
  “好安曼,这才是我交的姅朋友。你怎么说,展大律师?”  
  “我……我……”令方,时不知所措。  
  安曼揪住他。“你怎样?娶不娶?”  
  “婜。娶。”令方连连点头,仍搞不清状况。  
  “说愿意。”  
  “愿意。我愿意娶安曼为妻。”  
  “这还差不多。”安曼放开他。  
  “该你了,安曼。”碧芸催促。  
  “我怎样?”  
  “你要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免谈。”  
  “什么?”令方攫住她。“你说什么?”  
  “免谈。”她对着他的脸重复。  
  “你们俩在搞什么鬼?”他吼:“玩扮家家酒吗?”  
  “喂,你可不能反悔,我是证人。”碧芸急道。  
  “你是牧师还是法官?”令方龇牙道:“还有你,”他猛地双手抓住安曼的双肩。  
  “说!”  
  她没看过他这么凶,被他吓了一跳。  
  “说,说什么?”  
  “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说就说,怕你不成?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好,礼成。”令方低头重重吻一下她的嘴。“现在,你们俩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意思?”  
  他那出其不意的一吻,令安曼头都昏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碧丢开怀她笑。“意思是,你们俩现在可以合法的领养小咪了。两个笨有情人终成  眷属,小咪也有救了。”  
  她拿下她左手食指上一只银制紫晶饰戒,和无名指上的白金碎钻戒指。  
  “这个先借你们。这只银戒比较大,借你为新郎戴。这个呢,你为新娘戴上。”  
  安曼犹一手按在唇上,看著令方发呆。  
  “等一下!”碧芸突然想起来,跑去把医生和两名社工叫过来。“好,现在我们有  两名以上的证人了。各位,请见证这封新人当下交换戒指,结成佳偶。”  
  “这是怎么回事?”  
  碧芸简短地说明他们为了要有领养小咪的资格,临时决定马上结为夫妇。  
  众人感动地鼓掌。  
  “不行,这样还不行。”医生说:“医院今天正好有位神父到小儿科病房探望病童  ,我去把他找来。”  
  广播很快便把神父请了来。  
  热诚的医生把他的办公室借给他们,充当婚礼场地。这时“见证人”已由碧芸拉来  的三两个,增加到二、三十个。其余那些本是跟来一睹“崔文姬”的明星丰釆,不料恰  逢其时参加了她的婚礼。  
  安曼没料到事情突然弄假成真了,众多观众热烈参与、喝采之下,她全然没有发言  或反对的余地。  
  她也不是真有反对的想法,只是……这样大不像话了嘛,太便宜了展令方。他连追  求她都不曾呢!  
  令方却是意外的惊喜,喜上眉梢。神父为一对璧人祝福之后,他欢天喜地把戒指套  上安曼的纤指。碧芸的银戒正巧合他的无名指。  
  观礼的众人热烈掌声中,他再度吻了新娘。  
  而小咪病房外,她的继父兀自纳闷。方才一大群人在走廊两边远远严阵以待地看着  他,仿佛他是个枪击要犯,怎地转眼间,跑得半个人影不见,使他顿时感到十分无聊。  
  他可不是天天有机会如此受人注意的,简直比大明星还要风光。  
  “喂!喂!”他站起来大喊:“人都到哪里去了?再不来人,老子就要踢破这间该  死的病房的门,把我女儿带走了。”  
  没有人来理他。  
  附近这层病房的护理站上,一名留着值班的护士,赶紧跑向医生办公室。  
  “原医生!原医生!那个男人在大叫大嚷,要破门进病房带走小女孩!”  
  一群人马上搬师赶往病房。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无赖叼着香烟凶恶地质问:“我要把人带走,你们不管了  吗?”  
  “什么口气?”碧芸骂道:“好像他是绑匪,小咪是他的人质似的!”  
  “别忘了还有珊珊也在里面。”安曼说:“现在谁人和他谈判?”  
  “我去。”令方说。  
  “我和你一起去。”安曼说。  
  “喂,还有我。”碧芸忙加入。  
  “你们是这家破医院的代表吗?”无赖一一看过他们,“谁是老板?”  
  谁是都不要紧,看这三人个个穿着考究,他这下准定可以大捞一笔。  
  嘿,想不到那个小哑巴还可以当一棵小摇钱树哩!  
  “你要怎样?”令方问他。  
  “你要多少?”安曼问。  
  “哟,还是小姐爽快。”无赖色迷迷的对她笑,“漂亮小姐是老板吗?”  
  令方把安曼拉到身边,搂住她的腰。“她是我太太。你不能带小咪走。”  
  “漂亮小姐叫小咪呀?好名字。我要带走的是我女儿,不过小咪小姐要跟我走,我  也不反对。用你换那个小哑巴,很划算。”  
  “在里面的是我女儿,”安曼说:“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  
  无赖哈哈大笑。“小哑巴是你和我的女儿呀?我倒不知道,有意思。好,你们母女  和我一起回家吧。”  
  “我来跟他说,小曼。”令方低语,在她腰际的手搂搂她。  
  “我要进去看肴孩子们。”安曼说。  
  “条件谈好再说。”无赖坐回门口的椅子,跷起二郎腿。“你们谁有资格,站出来  说话,否则老子告得这家臭医院倒店!”  
  “你女儿是他们发现她,送她到医院来。”医生说:“她那时已编体鳞伤……”  
  “你还打伤我女儿?”无赖向令方大叫:“我连你一起告!”  
  “你继女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你最清楚。”令方静静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  ,签字同意放弃所有权利,从此不准探视她或骚扰她。二,你继续坐在这胡闹,等我回  去准备文件,告你虐待、重伤害、妨害安宁、勒索威胁……”  
  “及绑架我们的女儿。”安曼加上一条。  
  “你告我?笑话!”无赖哇哇叫,跳起来,用香烟指着他们每一个人,“你们和这  个医院,那个臭医生,串通起来绑架我女儿,打伤她,把她锁在这个房间,不让我带她  走,条条大罪。老子告你们全部!”  
  “是我们堵在病房门口,吓得两个女孩不敢出来吗?”令方口气平静,而冷静中自  有一份律师威严。  
  无赖马上把门口的椅子一脚踢得老远,踢痛了脚趾头,他抱着脚又跳又叫,状极滑  稽,引起四周一片笑声。  
  “不许笑!”他大吼。  
  安曼摇摇头。“你根本不在乎小女孩的死活。你要多少钱,你说出来,不要在这无  理取闹。”  
  “律师!我要找律师,告你们,非告不可!”无赖犹在装腔作势鬼吼鬼叫。  
  心想,吓吓他们,可以要得多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最怕打官司,闹厉害了,医院的  生意也会完蛋。  
  “我就是律师。”令方给他一张名片。“欢迎你肯我们。我同时免费为你服务,如  何?”  
  无赖一看名片,脸色变灰,噤了声。  
  不过是个无知、贪婪之徒。或许可庆幸的是,他不是小咪的生父,而是继父。  
  “你让开,我进去把孩子们带出来。假如小咪……我是说你的继女,她愿意和你回  去,我们没有话说。你不能威吓她。这里每个人都会看着,都是证人。”  
  安曼心平气和。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小女孩虽是哑巴,”一名社工站向前,“我们有懂手语的人,可以问她是谁打她  ,用香烟头烫她。”  
  “手语?那个小哑巴,小蠢货,只会比手画脚,她会狗屁的手语!”  
  “她会!”  
  病房门突然打开,珊珊抱着小咪,小女孩一眼看到继父,害怕地双手紧紧搂住珊珊  的脖子,把脸藏在她肩上。  
  “他妈的,你这个小贱……”无赖吼着伸手抓小咪。  
  令方和原医生冲上去,一人一边抓住他,把他拽开。安曼和碧芸赶快将抱在一起的  两个女孩拉过来。  
  “哎呀,痛!痛啊!要断掉啦!”无赖杀猪般嚎叫。  
  令方和原医生一人扭着他一只手臂不放。  
  “现在还没断,不过我可以帮帮你。”令方手上加使些力,温和无比地说:“干脆  把他的两只手都扭断,好方便他有充足的理由告我们,你说如何,原医生?”  
  原医生微笑。“没问题,好主意。我知道如何让他断得接不回去。”  
  “不要!不要!不告了!不告啦!”  
  “不告了!”令方柔和地问:“真的不告了?”  
  “不告了,不告了,不告了!”  
  “真不告了?”原医生礼貌地问:“再考虑一下吧?”  
  “说不告就不告了嘛,啰嗦!”  
  “那,带不带小女孩走啊?”  
  “她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带她回家?”  
  “小咪,要不要和恐龙爸爸回家?”珊珊问。  
  小女孩仍趴在她肩上,头也不台地用力摇着。  
  “你看见了,她不要。”碧芸说:“她看都不敢看你。你这个继父可真做得威风八  面。”  
  无赖不作声。  
  “关于小女孩的认养问题,我们坐下来谈谈,你有意见吗?”令方问他。  
  “她不是我生的,我得回去问问她妈。”他狡猾地答。  
  “原来你还懂得尊重你太太,失敬。我们派人去请她来好了。”  
  “妈的,这个拖油瓶带过来时才几个月大,老子养了她好几年,凭什么白白送给你  们!”  
  “所以我说我们坐下来谈。”  
  原医生的办公室于是又变成谈判协议处。  
  无赖自知理亏,协谈进行得很顺利。  
  说协谈,不如说是议价。他狮子大开口,索取五百万。  
  他们绝不会亲眼目睹此人多么可恶之后,放弃为小咪争取脱离他的魔掌。但也不容  他把小女孩当发横财的利用对象。  
  令方软硬兼施,安曼配合他敲边鼓,两个人合作无间。  
  最后小咪的继父同意以六十万“成交”。带她回去,他得多养一张嘴,她又是哑巴  ,残废一个,能“赚”到六十万,聊胜于无了。  
  夜长梦多。令方立即去备了必要文件回来医院,要他当场签名盖手印。  
  他指定要现钞,不收支票。银行已打烊,安曼和令方、碧芸,原医生也加人凑数,  四个人用提款卡及个人现有的现金,凑了六十万。  
  安曼担心无赖再回来医院,经原医生同意,他们当晚便为小咪办出院,带她回家。  
  两个女孩吃过令方打电话叫的外送晚餐,便上床了。小咪和珊珊同睡,她仍然一步  离不开珊珊。  
  “我们为她差点没有肝脑涂地的牺牲,在她眼中,却只有珊珊是好人。”碧芸瘫倒  在沙发上。  
  “说到牺牲,”安曼揪着她,“你不过捐出两只戒指,却逼我把终身都捐出去了。  ”  
  “你说什么?”令方瞪眼。“是你揪住我,逼我说我愿意的。”  
  “是我起的头吗?”  
  “反正不是我的主意!”  
  “哎呀,”碧芸跳起来。“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  
  “站住!”  
  “且慢!”  
  “哟,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哩,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让良辰虚设呀!”  
  “碧芸!”  
  “汪碧芸!”  
  她已夺门而逃。留下他俩相瞪视。  
  “展令方,你不要想歪了,我是为了救小咪。”  
  “小姐,那一刻,你给了我机会“想”吗?把我领带拉那么紧,我到现在喉咙还在  痛呢。”  
  “喝,你吼那么大声,我耳朵都要聋了。”  
  “你以为你很秀气文雅吗?”  
  “你才是野蛮又粗暴,居然当众吻我!”  
  “现在没有旁观者了!”  
  “那又……”  
  她其他的话被他突然覆下来的嘴唇盖住了。  
  他动作突兀,却温柔无比。  
  她吟哦了一声,膝盖一软,倒进他的怀里。  
  啊,天旋地转,甜蜜得她觉得她会化成水。  
  这一吻结束时,他若没有扶着她,她大概会跌滑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她呆呆地问。  
  “新郎、新娘进洞房?”他是打趣,也是渴望。  
  她打他一下。“别开玩笑。”  
  “谁说我开玩笑?”他无辜地摊摊手。  
  她盯住他。“你是律师……”  
  “正确。你是嫁了个律师。”  
  “别闹啦,我有正经话要问你。今天……那样……究竟算不算?”  
  他笑。“算不算合法?算不算有效?恐怕是。有一大群人观礼,有证人,有神父,  还有你和我。”  
  “没有主婚和证婚人,没有结婚证书。”  
  “前者可有可无,证书可以补。我明天去买。你等不及的话,我现在去找看看有没  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文具店。”  
  “你还嘻皮笑脸?这件事非同小可呀!”  
  “婚姻大事嘛,本来就是大事。我是男主角,不笑,要我哭不成?”  
  “我就这样把自己嫁掉了吗?”她跺脚。  
  “今天情况紧急,所以以简速为便。不要感到委屈,我们择日再隆重办一次热热闹  闹的婚礼。”  
  他怎么没一点后悔、烦恼的样子?  
  “今天够热闹了。”她咕哝。  
  他笑。“倒也是。”  
  “你好像很乐在其中。”  
  “此刻,说真的,我累极了。”说着,他连打了两个呵欠。“还好我们结婚了,我  不必还得开车回去,可以就在这过夜。”  
  “不行!”  
  这房子是她买给自己的贵族窝,留着一间客房,是以备她父亲返国来看她,可与她  同住,不必去住饭店。它现在让珊珊和小咪住了,就只剩下一间主卧室。  
  她可不打算和令方同床共寝。  
  虽然这其实不是令人不愉快的事。  
  “不行?”  
  “不行!”她重复,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不介意睡在我老婆的家,这又不表示我没有能力供养你。”  
  她脸颊绯红。“我才不要你供养。我介意让一个男人睡在我床上,而且和我睡在一  起。”  
  “我不会打呼。”  
  “我不管。”  
  “我今天筋疲力竭了,不会对你性骚扰。”  
  “你甚至不会有机会碰到我。”  
  “等一下。”他眯起眼。““一个男人”?”  
  他真的累了,反应如此迟钝。  
  “你不是个男人吗?”  
  “我不是男人,如何做你丈夫?除非你有特殊癖好?”  
  她扔给他一记大白眼。“做我丈夫这么容易吗?”  
  “哎,我说过,我今天太累了嘛。也不是不行,怕体力不足,令你失望而已。你坚  持要的话……”  
  白眼不够。她拿起沙发上一个椅垫扔过去。  
  “少自作多情啦!我不承认今天的事,不能算数,根本胡闹一气。”  
  他静静看她半晌。  
  他在想什么?她不是后悔,就是不甘心。她怎么说嘛!  
  “你在婚礼进行前和中间,都可以提出反对,现在,不嫌迟了些吗?”  
  她不反对,她懊恼他捡了现成的便宜,还一副理所当然。  
  起码他可以说声他爱她。  
  哎呀,她爱上他了吗?几时发生的?  
  “那时围了一群人,闹烘烘的,我觉得不妥、不对,但碧芸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而  且我又担心着珊珊和小咪,哪里还有余暇思考?”  
  她现在仍是心烦意乱。更乱。  
  “你是说你胁迫我答应娶你时,未经思考,全是本能行为?”  
  “我胁迫你?”她喊。  
  他笑容满面,温柔地凝视她。“我们都忙得团团转,那一场混乱够瞧的。晚了,睡  吧。  
  借我一个枕头,一条毡子,我睡沙发。”  
  “沙发?”  
  原来他根本无意和她同睡,故意逗她,消遣她。她又羞又恼。  
  “今晚真的不能洞房,下次一定加倍补偿。”  
  “谁要你补偿!”  
  她转身跑开,听到他哈哈大笑,恨不得回去踹他一脚。  
  当安曼拿着枕头和毛毡出来,他横倒在长沙发上,曲起一臂当枕,已经睡着了。  
  长沙发碰上他这个长人,变成短沙发了。缩着腿,睡列明早,不成畸形才怪。  
  “令方,令方。醒醒,令方。”  
  “唔。唔。”  
  他费力地张开困倦巳极的眼睛。  
  “什么?什么?是珊珊还是小咪?”  
  即便她想不起何时不小心坠入情网,此时此刻,她确定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她们都很好。起来,到房间床上去睡。”  
  “房间?什么?”他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  
  放下枕头、毛毡,她用双手拉他起来。  
  可怜的人,边温驯地跟着她,边走边打瞌睡。  
  刚才不晓得用了多少残余的力气和她斗嘴。  
  可怜的老爸,珊珊曾说。  
  这会儿他倒很贴切符合“可怜的老爸”了。  
  倒上床,他舒适地吐出一声叹息,她怎么叫他都没用了,他一动也不动。  
  没法子,安曼只好帮他脱鞋脱袜。  
  衣裤可以由他穿着,脱掉西装得了。  
  她将他一只手臂山一管袖子中拉出来,再拉另一边时,他忽然来个大翻身,她反应  不及,给撞倒下来,他一手一腿一伸,结结实实把她扣压住,她怎么也推不开他。  
  安曼心跳如飞、呼吸急促、血液温度上升。  
  他只管睡他的。  
  神经病,他连美人在怀都没知觉,她在这穷紧张,瞎兴奋。  
  失望地叹一口气,她偷偷把头偎近他一些,靠着他的肩窝。  
  啊,感觉真好。他男性的体息,真迷人、诱人。  
  无奈哦,良辰虚设。  
  真教碧芸说中了。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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