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敌 第二章

  听到那句话,严灏再也无法阻止夺眶而出的泪水了!对他而言,那简直是最残酷的羞辱!
  岂料,这一幕却成了各家媒体竞相捕捉的画面。隔天报纸的政治要闻版皆是刊登那张白瑞玺附在严灏耳边说话、严灏激动落泪的照片,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白瑞玺在安慰严灏的画面……一个是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另一个则是失去了双生的姊姊,两个伤心欲绝的男人在这一刻,除去了政治立场的对立,互相慰藉、彼此打气,这是多么感人、多么令人动容的一幕啊!
  这张照片之所以能够成为敏感话题,实在是因为白瑞玺是出了名的厌恶保守派中央政府官员之故。
  将满二十九岁的白瑞玺,负笈国外求学多年,攻读国际关系与外交策略,直到两年前才返国,并决定克绍箕裘、投身政治圈。最令人感到讶异的是,当时的白瑞玺并未选择先参与地方选举历练一番,而是直接就投入全国国会议员大选!有人称赞他怀抱雄心壮志,未来必定是可造之材,但是,却有更多人批评他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白瑞玺参选时,没有人知道他是在野党创党大老白琨之子,因此更别说有什么桩脚或党部支持了,白瑞玺完全凭自己的本事争取选民认同,无论是土法炼钢下乡与基层选民握手拉票,或是马不停蹄地举办一场又一场的政见发表会增加曝光度,都是白瑞玺巩固自己票源的方式。当然,白瑞玺的仪表堂堂、一流学府高学历的出身背景,以及他的辩才无碍、清晰思路,同样也为他拉到了不少死忠支持者。
  当时,年仅二十七岁的白瑞玺就在媒体与民调一片叫好不叫座中异军突起、成为一匹突破重围的黑马,囊括该选区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选票,并挟着全国前十高票的雄厚实力顺利当选,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会议员。
  直到记者发现恭贺白瑞玺当选的花篮中,有一个署名竟然是白琨,他们的父子关系才在众人面前揭晓。不过,白瑞玺对此事还是相当低调,因为他不希望给别人自己是受父亲庇荫才当选的错觉。
  政治立场较为激进的白瑞玺,与父亲一样都属于改革派的鹰派份子,虽然是在野党的身分,但是他在国会殿堂上的表现却是出了名的积极强势。在执政党与在野党议员人数呈现五五波、分庭抗礼的国会生态下,白瑞玺毫无所惧,而且只要是他支持的法案,从来没有被挡驾的例子出现过!无论情势是多么艰困,他永远都可以成功游说身为关键少数的无党籍议员加入己方阵营,他甚至还创下鼓吹执政党鸽派保守议员阵前倒戈的纪录。
  虽然在投票通过法案的过程中,白瑞玺不免要和鸽派议员打交道,但是坦白说,他极为厌恶鸽派的政治人物,如果能避开这些他眼中守旧迂腐、食古不化的人当然是最好。
  话说当年严灏与白佩玉的婚姻,已经让政坛起过一次大地震,因为两人的结合,或许会影响到严灏与白家相左的政治理念,而且,也可能会影响到选民的信心与支持度。现在,白瑞玺一反平日不给保守派份子好脸色看的常态,竟然公然关心起严灏来了,又怎么能不成为话题呢?因此,这张照片会被拿来大作文章是可想而知的。
  拍到这张照片,媒体自以为掌握到了政坛秘辛,不过,其实有一件事却是所有媒体都不知道的──自从白瑞玺回国参选议员后,就一直借住在姊姊家,也就是说,他和严灏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两年之久了!
  不过,白瑞玺平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与严灏甚少往来,他甚至很少回家睡觉,有时候研究法案一忙起来,彻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事;若是疲倦了,便索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个地铺就算了。再者,以白瑞玺这么讨厌鸽派官员的个性来说,严灏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件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情,若能避开,他就会尽量避开。
  虽然白佩玉总是好言相劝,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常回家团聚,也希望他能放下成见与严灏和平相处,但是总是被白瑞玺断然拒绝。
  只是,在姊姊去世之后,现在的白瑞玺似乎是改变了心意。只要没事,他一定会回家,因为,他要让严灏的眼中只有自己……他要让严灏一辈子都深深记住自己……他要让严灏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两人翻云覆雨的夜晚!
  思及此,白瑞玺的唇际,再度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在公祭结束之后,丧假期间的严灏几乎足不出户,而且,除非必要,他绝对不会踏出房门一步。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要他单独面对白瑞玺,对他来说是一项最严苛也最残酷的考验。
  与其每天待在家里、生活在惧怕的阴影中,倒不如早点销假回去工作吧。严灏是这么想的,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国际投资贸易局,六楼,副局长办公室。
  “副座?!你怎么……”当欧阳衡见到严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急忙站起身来;而桌上一大迭原本已经整理好的公文,也因为欧阳衡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被碰倒,散落一地。
  “小心点!”严灏弯下腰,帮忙眼前神色慌张的男子捡拾掉在地上的文件。
  “啊,对不起、对不起……”欧阳衡皱着眉头收拾着眼前的烂摊子“副座,我来收就好了,你不必麻烦……”
  不过,严灏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还是坚持帮他一起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欧阳衡不仅是严灏的秘书,同时也是受他信任的朋友。在严灏两年前晋升国际投资贸易局副局长一职后,欧阳衡便一直担任他的秘书,负责协助他处理各式公文与案件,并应付媒体记者的采访,而严灏的所有行程也都是欧阳衡替他安排的。
  “没想到才请了几天的假,就累积了这么多东西没批阅……”严灏看着那堆公文,有感而发地说道。
  “哎呀!副座,拜托你现在不要烦恼这些事情好不好?”欧阳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还有,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才对啊!”
  “我在家里待不住,所以还是来上班好了,”严灏摇摇头“家里到处都充满了佩玉的身影,我实在没办法……”
  欧阳衡知道严灏的感受,所以他尽量不提起白佩玉的事。“副座,局长也知道你的情况,他请你不要烦心工作上的事,他已经安排好你的职务代理人了,”欧阳衡诚心地建议严灏“……你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我觉得你还是出国散散心好了……”
  “欧阳,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请你别再为我担心了,”严灏打断欧阳衡的话“我没事的,我只需要静一静,然后赶快投入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好。”
  欧阳衡闻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唉!他的老板就是这种人,总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遇到任何不愉快也咬着牙忍耐,要不就是借着拚命工作来发泄……这样怎能叫人不替他担心?!
  背负着失去爱妻的痛苦,严灏却决定销假上班,这件事是欧阳衡怎么也阻挡不了的。于是,欧阳衡只好替严灏开了办公室的门,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桌上那一迭公文搬去批阅。
  坐在办公桌前专心批阅着公文的严灏,觉得自己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与心安。
  只要能远离白瑞玺,他宁可不要回家!他承认,他害怕面对那个男人。虽然白瑞玺眉宇间的神韵与佩玉是那么的神似,每每见到都会让他的心揪成一团,但是,那个男人眼神中无法隐藏的邪恶与轻蔑却令他不由得恐惧起来……严灏强烈地感受到,当白瑞玺直勾勾看着自己时,他的眼中往往都会带着一丝邪气,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复杂元素,其中或许有怨恨、或许有愤怒、或许有不甘心、或许有迷惘,甚至……还充满着玉石俱焚的毁灭气息……
  不仅是对外界,就连对严灏来说也是一样,白瑞玺这个人一直都是蒙上一层神秘面纱的。他的确很神秘,除了当年他在国会议员候选人基本数据上面填写的那些内容之外,外界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即使到了两年后的今天,在政坛上已经颇有声望、甚至已被视为国会中新生代代表的白瑞玺,仍然是一位个人行事作风相当低调的政治人物。
  对于白瑞玺,外界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鹰派的他极度厌恶鸽派份子。
  虽然白瑞玺是自己妻子的弟弟,不过,说实话,严灏并不想试着去了解白瑞玺,而他知道白瑞玺也一定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隐私。何况,他明白白瑞玺对自己并无好感,自己不需要去自讨没趣。
  他对白瑞玺仅有的一丁点了解都是来自白佩玉。
  *  *  *
  想到白佩玉,严灏不自觉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记得,以前他下班以后,两个人吃过晚餐、洗了澡,在准备入睡前,他们都会窝在床上,扭开一盏小灯,甜甜蜜蜜地看着书、聊着天。
  佩玉很念旧,很多东西她都收藏得好好的,例如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他们第一次相偕旅行时在庙里祈求的平安符,还有他们第一次上超市采买食物时的收据……当时他们正准备一起下厨煮新婚后的第一顿晚餐……
  严灏总是取笑白佩玉喜欢捡破烂,收藏了那么多不实用的东西,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而白佩玉总是这么笑着回答他“这些才不是垃圾呢,这些都是珍贵的回忆!我只要一看到它们,以前那些快乐的记忆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就像它们又活过来了一样!”
  所以,佩玉也很喜欢和他一起翻以前的旧相簿看,她总是会微笑着跟他解释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天哪……”当严灏第一次看到白佩玉与白瑞玺姊弟俩儿时的合照时,他惊讶万分“你们小时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几乎分不出来!”
  “对呀!”白佩玉轻声笑道“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嘛!”
  “可是,这张照片里怎么有两个小男生?这又是谁?”严灏伸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疑惑地问道。
  “呵呵……这是我妈妈故意的!右边的那个是我喔!”白佩玉靠在严灏的肩膀上,她笑着说“那时候天气热,我被带去剪了个短短的男生头,结果我妈妈就故意让我跟瑞玺穿上一样的格子衬衫和吊带裤,把我装扮成小男生!”
  “那么这一张呢?”严灏指着另一张照片,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噢!这一张照片可就好玩了!后来为了公平起见,我妈妈就把瑞玺也打扮成小女生啦!”白佩玉的脸颊红扑扑的,笑容甜美可人“你看,他和我一起穿着粉红色的碎花小洋装,头发上还扎着有蕾丝的蝴蝶结呢……怎么样?很漂亮吧!”
  当时,严灏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实在没办法想象那个冷酷犀利、咄咄逼人的国会议员白瑞玺,小时候居然是这么的……这么的可爱!
  “不过,千万不要告诉瑞玺说你看过这张照片喔!他一定会生气的。”白佩玉柔声叮咛着严灏。
  “我知道。”严灏点头“妳和妳弟弟的感情好像还满好的嘛!”
  “对呀!不过,这一两年虽然瑞玺跟我们住在一起,可是我和他见面的时间反而变少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开始在政界发展,平常很忙,另一方面是他一直不太谅解我跟你结婚……”白佩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我不在乎,佩玉。”严灏坚定地说道“只要能跟妳在一起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可是,我也希望我们的婚姻可以得到瑞玺的祝福呀!”白佩玉用充满忧愁的双眼看着他。
  “佩玉,这是不能勉强的。”严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一直希望他也可以多了解你,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白佩玉低下头“其实我很担心他,你知道吗?”
  “为什么要担心他?”严灏觉得很好奇“他应该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吧!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不,就是因为他太独立了,我才替他担心啊!”白佩玉急切地说道。
  “怎么说?”他问。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爸爸就一直很忙,他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参加不完的游行抗争,还有永无止尽的演说……他根本就没时间管我们。”白佩玉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后来,在我妈妈去世之后,我们就更孤单了……那时候我们才十五岁,正是需要别人关心的年龄啊!”
  “我知道瑞玺一直很崇拜爸爸,想要变成像我爸爸一样有影响力的人……爸爸是我们姊弟俩的偶像,但是,我们对亲情的需求却迟迟没有得到响应……”白佩玉缓缓说道“我记得从那个时候开始,瑞玺就变得比较沉默了。虽然他有心事的时候还是愿意跟我说,但是他和爸爸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我们两个人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我比较依赖,他比较独立,”说着说着,白佩玉的语气里竟夹杂了一丝无奈“受到挫折的时候我会找人倾诉,不过瑞玺却总是独自承受一切,有时候他甚至给我一种即使他没有任何朋友也无所谓的感觉……我真怕他终其一生都抱着这么灰暗的人生观活下去……”
  “佩玉,妳别想这么多了,”严灏不忍心地打断她的话“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也许对他来说,自己一个人反而比较自由吧!”
  “嗯,我知道,可是……”白佩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妳不是已经叫他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吗?”严灏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相信妳可以慢慢改变他的……”
  “我怕我不行,”她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信心“因为……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他呀……”
  “佩玉,别担心了,一定会有人可以改变他的……”严灏轻轻拥住白佩玉的肩,亲吻她的发梢“一定的,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出现的……”
  严灏还记得,当时白佩玉点了点头,然后伏在他的胸膛上,就这样睡着了。她睡得好甜,几乎让严灏产生祈求上苍让时间永远暂停在这一刻的冲动……所谓幸福的面貌,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不过,回到现实之后,严灏只觉得命运之神对他太残酷。现在他只要一看到白佩玉以前搜集的小东西,就不禁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内心难免一阵痛苦撕扯……于是,他原本摆在办公桌上的两人合照,此刻也被他收在抽屉的最底层了,也许等到他心口上的伤痕不再抽痛渗血时,这张照片就会再度被取出来,重见天日。
  不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严灏叹了一口气,重新埋首于案牍中。
  自从严灏销假回去上班之后,连续好几天他都过着这种在办公之外可说是行尸走肉的生活。而他这种以办公室为家的工作狂态度,让他的秘书欧阳衡都快看不下去了!欧阳衡尝试过各种方式了,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严灏继续虐待自己,于是,欧阳衡只好替他准备一堆补品,例如鸡精、人参茶或桂圆红枣汤,然后三不五时就送进办公室逼迫严灏将这些食物吞下肚。
  这天,欧阳衡特地拜托局里员工餐厅的厨师替严灏炖了一盅冰糖燕窝。他小心翼翼地端着冰糖燕窝,敲了门以后就径自走入严灏的办公室。
  “副座……吃一点东西吧,”他叫唤着正专心批阅公文的严灏“还有,你偶尔也该休息一下……”
  “欧阳,你这次又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灌饱我了?”严灏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欧阳衡手中端着的食物。
  “是冰糖燕窝,很补的,”端着燕窝,欧阳衡慢慢走近严灏的办公桌“我请楼下餐厅帮你炖的……”
  “唉!你又去麻烦人家了?”严灏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就要接过欧阳衡手中的燕窝“……来来来,我来拿吧!还有,拜托你,下次别再帮我进补了……”
  不过,就在严灏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眼前忽然发黑,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于是,他倒退了一步,又跌回座位上。
  “副座!你怎么了?!”见状,欧阳衡急忙把冰糖燕窝搁在桌上,冲上前去扶着严灏“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边不舒服?”
  “我……我只是头有点晕而已,可能是忽然站起来的关系吧!”严灏摇手表示自己没事“我只要休息一下就行了……”
  “你确定真的没事吗?”欧阳衡不放心地问“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必了,我又没有生病,去医院做什么?”严灏勉强挺直背脊“况且,我还有一些公事还没处理好……”
  “这时候你还提什么公事不公事的啊!”看到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状况的严灏,欧阳衡不禁又急又气“你非要弄到自己垮掉才甘愿吗?!”
  “我……”严灏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
  “你别再讲了!”欧阳衡断然说道“副座,我拜托你今天下午回家去休息吧!这几天你太疲倦了。”
  就这样,在欧阳衡的监视之下,严灏乖乖地把那盅冰糖燕窝喝掉,然后,欧阳衡还派了一辆公务车送严灏回家。
  严灏有一种被强制遣返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实在是晕到有点想呕吐,如果再继续盯着计算机屏幕看,或是再多批阅几份公文,也许他真的会不支倒地吧!
  严灏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瘫平了躺在床上,连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没力气脱。约莫到了下午六点钟,在他足足昏睡了三、四个小时后,那股晕眩感才渐渐消褪。静静躺在床上,严灏望向窗外,看着天色缓缓暗了下来。
  忽然间,他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难道……难道是“他”回来了吗?!
  犹如惊弓之鸟,严灏撑起虚弱的身体,挣扎着想要下床把自己的房门关上。他之前进了房间以后就直接倒在床上,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去阖上房门或是上锁。
  不过,显然他的动作还不够快。当严灏勉强坐直身体打算下床时,他的房门口就走进了一个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再见到的人──
  “好久不见,”白瑞玺身穿浅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挺拔帅气,不过他的嘴角却很不搭调地浮着一丝冷傲的微笑“严副局长,今天你终于愿意回家了啊!”
  严灏难掩恐惧地又缩回床上,瞪大了双眼,全身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僵硬。
  “你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喔!”白瑞玺瞟了他一眼,语带讥刺“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看到我被吓坏了?”
  他不喜欢白瑞玺这种眼神!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彷佛可以透视一切似的……而且,从他瞳孔射出的光芒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总之,好好保重。”白瑞玺转身就要离去,而在他关上房门之前,却似笑非笑、故作不经意地又回头看了床上的严灏一眼,幽幽地说“啊!真是好令人怀念的床啊……”
  严灏气得浑身发抖,不过此刻的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好眼睁睁看着得意的白瑞玺扬长而去。
  ──我绝不原谅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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