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第十章 一死以求灵魂会妻

  吕特生,温谷上校和原振侠三人,在到了领事馆之后,没有立即见到黄绢,他们略为商量了一下,原振侠的提议获得了通过:先去看一看。
  陈维如和上次原振侠来看他的时候一样,身子蜷缩著,缩在沙发的一角。当原振侠等三人进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失神的眼光,望著三人,身子仍然一动不动。
  原振侠来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按在他的肩头上,道:“维如,这位就是温谷上校。吕教授你是见过的了。我们三个人,已经讨论了一下,认为你是一种极其特异的现象的牺牲者。你一点也没有任何过错,这种特异的现象之所以和你有关,完全是偶然的。”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顿,才又道:“至于徐玉音,她比你更加无辜!”
  一提到了他的妻子,陈维如的身子,又剧烈地发起抖来,他仍然望著原振侠,一声不出。原振侠就开始简单扼要地把他们三个人的设想,从吕教授提出的“复式组织”开始讲起。
  等到原振侠讲到了一大半之际,陈维如尖声叫了起来:“我早已说过她,她已经不是她!”
  原振侠对陈维如的遭遇,寄以极大的同情,他道:“是的,从某方面来说,你扼死她的时候,她早已死了,是由于尼格酋长侵占了她身体而死的。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你是替她报了仇,所以,你应该尽量减轻你心中的内疚。”
  原振侠用这样的话来劝慰陈维如,这样的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绝难接受的,可是这时在场的几个人,却都觉得这样的话,十分自然。
  陈维如呆了半晌,神情仍茫茫然,他怔怔地道:“你的意思是,人的生命存在与否,并不是由……由身体决定,而是由……由……”
  吕特生接口道:“由灵魂来决定。”
  温谷上校补充道:“我们通常,说一个人死了,并不是指这个人的身体消失了。这个人的身体还在,甚至于用化学分析法来分析,他的身体也没有少了什么,可是他的生命却已消失了!”
  陈维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身子挺直了些,道:“请再说下去。”
  原振侠继续说著,等到讲完,陈维如才苦笑道:“那么,玉音的灵魂到哪里去了呢?”
  原振侠望向温谷和吕特生,两位灵学专家的神情都很苦涩,显然,这都不是他们可回答出来的问题。陈维如又道:“会不会在另一个空间?就在你们所说的另一个空间之中?”
  吕特生沉吟看,没有回答,温谷上校道:“有可能,谁知道?什么可能都存在!”
  他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得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随著房门的推开而接了上来,道:”这算是什么?一个哲学教授的话?”
  随著声音飘进来的,是长发飞扬的黄绢。她已经拆下了梳起来的发髻,可是那朵黄玫瑰,还插在她的鬓边。原振侠又一次感到有点窒息。
  温谷上校只是向黄绢冷冷地望了一眼,道:“不,不是哲学教授的话,是一个竭力在探索灵魂的秘奥,可是,所知道还极少的灵学家的话!”
  黄绢显然不准备接受任何和灵魂有关的理论,她挥了挥手,道:“温谷上校?吕教授?”然后,她又转向原振侠,蹙了蹙眉,道:“我好像没有说过,你可以带任何人来见陈先生!”
  原振侠道:“他们两位不是任何人,是对整件事,能提得出解释来的人!”
  黄绢有点肆无忌惮她笑起来,道:“灵魂学家?”
  原振侠正经的道:“是!我们也要你出点力,请你看看这些东西!”
  一面说著,一面原振侠已将化妆箱打开,递到了黄绢面前。
  黄绢满不在意地顺手抓起了一叠化妆箱中的纸张来,可是她才看了一眼,就怔住了,她显然不愿意在各人面前,过度地表露她的震惊,所以她略低著头,维持著视线才接触到纸张时的姿态,过了一会,对她内心的震惊,已渐浙平复下来了,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道:“上校,你真本事,从哪里弄来这些尼格酋长写的东西?”
  温谷上校叹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吕特生的声音有点紧张,道:“你肯定这是尼格酋长写的?”
  黄绢扬眉道:“当然!我负责调查他的失踪,你以为我没有做过准备工作?我绝对可以肯定!”
  陈维如仍坐在沙发的一角,这时,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原振侠勉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道:“可是,写下这些字的人,是徐玉音,就是陈维如的妻子!”
  黄绢怔了一怔,然后用力拍打著手中的纸张,道:“这种鬼话,我不会相信!”
  吕教授道:“是的,可以称之为鬼话,但是你必须把鬼话从头到尾听一遍。”
  黄绢现出一副倔强而不服的神情来,望向各人,可是她所接触到的眼光,连陈维如在内,都是那样坚定不移。
  她坐了下来,道:“好,鬼话由谁来开始说──”
  原振侠道:“我来说!”
  黄绢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忽然有点情怯似地,低下头去,道:“好,请说!”
  她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低著头,一面听原振侠说著,一面迅速地翻阅著那些写满了阿拉伯字的纸张。她的神情,看来倒还不是十分紧张,但是在她的鼻尖和上唇上,却渐渐有细小的汗珠在渗出来。
  当一个人静坐不动的时候而会有这种现象,那说明她正感到极度的恐惧、惊诧和迷离。
  就在她对面的原振侠看得很清楚,他也想到,黄绢的震惊,当然是由于纸上所写的一切。然而,娇俏如黄绢的脸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来,那是极其动人的一种情象,令得原振侠在不知不觉之中,停止了叙述,而由吕特生和温谷两人,接了下去。
  原振侠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半转过头去!黄绢也停止翻阅,静静地听看。
  等到温谷和吕特生两人讲完,黄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吸著。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使人在精神上感到极度重压的沉默。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黄绢,她道:“这些文件,是不是可以交给我处理?”
  黄绢这样问,其实是一种客套。这时,是在她国家的领事馆中,在这里,她可以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若是她要得到这一批文件,谁也没有力最阻止她。所以,原振侠等人互望了一眼,原振侠道:“那要问陈维如──”
  陈维如立时道:“可以,但是我需要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黄绢的神情,看来若无其事,道:“上面写的,全是道吉酋长国上层人物之间互相斗争的来龙去脉,他们和他们之间各自培植的政治势力之间的恩怨。”
  陈维如不由自主喘著气,道:“不止这些吧,他难道没有提及……灵魂的遭遇?”
  黄绢并不是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停了片刻,才道:“提到了一些,但他只提到说他迷路了,不知怎么,他从镜子中看出来,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他觉得这件事十分的滑稽。”
  在房间中的所有人,连讲述这几句话的黄绢在内,显然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滑稽,反而都感到了极度的阴森。
  陈维如喃喃地道:“一定……一定还说了些其他什么的,一定有……”
  黄绢冷冷地道:“没有。”
  温谷上校钉著道:“他也没有说及他失踪……迷路的经过过程?”
  黄绢摇头道:“也没有。我也有一个问题,这些文件,基本上已经可以证明你们的推测是对的,那么,现在,尼格酋长到哪里去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道:“这正是你刚才推门进来时维如在问的问题。”
  黄绢把文件放回化妆箱中,道:“这件事,我看应该宣告结束了。我回去之后,当然不能据实报告,我只好说,我的寻找失败了,就像温谷上校的报告一样!”
  温谷上校苦笑,用手指抓看他那头大红的头发,黄绢又道:“我们在这里讨论到的事,绝不是世界上普遍存在的观念所能接受的,所以,我主张这成为我们几个人之间的秘密。”
  吕特生缓缓摇著头,道:“那不行,在灵学专家的集会上,我要报告这桩典型的灵魂离开一个躯体,又进入另一个躯体的例子。”
  黄绢现出了一丝愠意,显然她对吕特生的话表示了不满,可是她也料到,自己的力量无法阻止对方这样做,所以她只是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望回温谷上校,道:“上校,有一件事,以贵国的情报局设备之齐全,倒是可以做一下调查工作的!”
  温谷上校挺了挺身子,黄绢已将王一恒给他的那三份请柬取了出来,道:“调查一下这请柬是谁发出来的!”
  温谷接过了请柬来,看著,在旁边的其余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三份请柬,黄绢又解释了有关请柬的一切。吕特生“啊”地一声,道:“尼格酋长是应邀前去的,他到了那里,才生了意外!”
  黄绢沉声道:“你们的假设,我其实还只是接受下半部,我不相信什么迷失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这种说法,你们都看到了请柬,尼格酋长的失踪,毫无疑问,是一桩经过极度精密安排的阴谋了!”
  温谷上校虽然是灵学家,但是他由于工作的关系,想法倒和黄绢比较接近。
  所以,温谷上校在听得黄绢这样说之后,道:“对,不应该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你又如何解释他以后的事呢?”
  黄绢相当沉著,道:“我认为在那件阴谋之中,尼格酋长已经死了!就像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样,在通常的情形下,灵魂和躯体分开,都是在一个人死了之后的事情──”
  吕特生举起手来,道:“这只是一般的说法,其中情形相当复杂,不可一概而论,灵魂和躯体,我们认为本来就是分开存在的,不过其间有看联系而已!”
  黄绢毫不客气地道:“不必咬文嚼字了,总之,我认为是尼格酋长在阴谋之中丧生,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她忽然低叹了一声,道:“至于尼格酋长的灵魂,和徐玉音的脑部发生了联系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的。”
  温谷闷哼了一声,道:“黄小姐,尼格酋长在他的记载中,应该说明了那是什么阴谋,以及他是如何遇害的!”
  黄绢冷冷地道:“你不相信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没有提到!”
  这时侯,原振侠、吕特生和温谷三人,都不禁有点后侮,化妆箱中的那批文件,不应该带到这里来让黄绢看的。懂阿拉伯文的人很多,为什么要给她看?如果是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看了,他们就可以知道全部内容,但是这时,黄绢却明显地不肯将全部内容告诉他们,只是约略而含糊地提了一下*原振侠缓缓地道:“难道尼格酋长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未曾提及?”
  黄绢道:“没有,他只是说突然之间,当他再看到自己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几个人对黄绢这样的答覆,显然都不满意,是以他们都保持著沉默,一声不出。黄绢感到了各人态度的不友善,她恼怒地道:“我相信意外是突如其来的,皆如说,他正在驾车前驶,忽然之间死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死!”这个解释,虽然比较合理一些,但是也无法解释何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会连人带车一起失了踪影这种怪现象。黄绢像是不准备再讨论下去,道:“陈先生,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会乘搭外交飞机到巴西去,你舅父说,在巴西他已经叫人照顾你!”
  陈维如的神情,一直十分沮丧、惘然,像是失魂落魄一样。可是这时,他陡然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到巴西去!”
  各人都怔了一怔,黄绢道:“陈先生,除了巴西之外,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陈维如的神态更镇定,显见得他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一字一顿,道:“我有我的地方去,玉音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找她!”
  这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出自一个对妻子感情深厚的丈夫之口,更不足为怪。可是这种话,竟出自陈维如之口,却人人为之一震!
  谁都知道,徐玉音已经死了!那么,陈维如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原振侠首先叫道:“维如──”
  可是他还未曾来得及讲下去,陈维如已经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他像是在演讲一样地站著,道:“各位,本来,我对于灵魂,一无认识,也根本不认为人有灵魂,是一种什么另外存在的组合,可是发生在玉音身上的事,除了确定灵魂确然存在之外,似乎无法作别的解释!”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他的神情是那样认真,以致令得人人心中,都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寒意。自然,也由于各人都料到了他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之故。陈维如继续道:“你们又推测尼格死了,灵魂害了玉音,这说明,如果我要找玉音的话,我的身体是找不到她的了,唯有──”
  他讲到这里,陡地住了口,而且“嗖”地一声,吸进了一口气。然后,他陡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所以,我不要到巴西去,玉音在巴西么?当然不会,我要到她的地方去!”
  这时,人人都屏住了气息,说不出话来。陈维如却越说越是坚决,道:“玉音被尼格切断了……那极联系,我要自己切断那种联系,只有那样,才能使我再找到玉音,黄小姐,你说是不是?”
  他说著,忽然问了黄绢一句,黄绢正因为陈维如的话,而感到震撼,陈维如忽然向她发问,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陡地怔了一怔。
  就在黄绢一呆之间,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陈维如站起来讲话,大家都在注意他的话,没有注意到他站立的位置在移动,更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移到了黄绢的身边。
  黄绢这时,穿的是一套军服,腰际,挂著手抢,这样的打扮,正是卡尔斯将军最喜欢的装束,黄绢在这种装束下,看来倒也英姿勃发。陈维如在这时,就在黄绢一呆之间,突然极用力地一下子撞向她!
  陈维如的那一撞,令得黄绢的身子,一下子向身旁的沙发跌去,而陈维如的动作,快疾无比,在其余几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擦,他已经扑过去,扑在黄绢的身上!
  平时看来文质彬彬的陈维如,这时的动作,却又快又有力,他方一扑向黄绢,手一伸,已将黄绢腰际所佩的那柄手枪,拔在手中。
  那是一柄威力十分强大的军用手枪。对于枪械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知道,这种手枪如果在近距离发射,子弹射进人体的后果是如何可怕。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陈维如握枪的手势,极其笨拙,那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握了这样的武器在手,但是这并不能令得紧张的气氛减轻,因为他至少懂得把手指扣在枪的扳机上。那大约只要二十克的重量,就可以使子弹呼啸而出!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当他站起来之际,他有点决不定枪口应该向什么地方,所以手枪在他的手中摇幌著。当枪口无意中指向原振侠时,原振侠不由自主,“嗖”地吸了一口凉气。
  陈维如终于站直了身子,他喘著气,说道:“你们不要阻止我!”
  黄绢神情惊怒,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她陡地挥了一下手,想说什么,但是却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谁都看得出,还是不要激怒陈维如的好。
  陈维如的手发著抖,他握著手枪的手,指节在泛白,可知他是如何出力,心情是如何紧张。
  除了喘息声之外,房间中几乎没有任何声响,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原振侠,他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不发颤,道:“维如,没有用的!”
  陈维如陡然转头,向他望来,道:“怎么没有用?你们不是已经肯定……有灵魂么?为什么会没有用?”
  原振侠在说了一句话之后,已经镇定了许多,他道:“可是,你根本不知道灵魂是存在于一个什么样的空间之中,你怎么能找到玉音?”
  陈维如怔了一怔,但是随却有点神经质笑了起来,道:“那总比到巴西去好!”
  他说著,陡地一停,然后,目光射回吕特生和温谷,陈维如这时的这种目光,令得吕特生和温谷两人,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陈维如的声音,听来很尖利刺耳,道:“你们是灵学家,我舍弃了身体,我会尽量和你们接触!”
  吕特主和温谷两人,这时的心理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从事灵学研究多年,从来也没有遇上过一个人,为了切断自己肉体和灵魂之间的联系而采取过行动。这种行动,对灵学家来说,实在是极大的诱惑,可是他们又实在没有理由去鼓励这种行动。
  一时之间,他们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而陈维如的主意,看来更坚定了,他已经回过手枪来,使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黄绢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倏地转过头去,原振侠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向陈维如扑了过去。可是原振侠的动作再快,也及不上陈维如手指的略略一扳。陈维如先是现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来,他那种笑容才一现出,枪声就响了。枪声是这样震耳,令得在向前扑去的原振侠眼前一阵发黑。
  他在感觉上,感到自己已经扑中了陈维如,由于他向前扑出的势子十分急骤,所以他一扑中了陈维如,就和陈维如一起跌倒在地。
  他立时恢复了视觉,眼前所看到的情形,即使原振侠久经医学上解剖人体的训练,也忍不住心胃一起翻滚,起了一阵强烈的要呕吐之感。
  陈维如的半边头颅,几乎全不见了,血和脑浆、碎骨,迸射了开来,形成一个可怕无比的深洞。原振侠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想站起来,可是只觉得双腿发软,身子才挺了一下,又“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在枪声还在各人耳际,发出回响之际,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房门打开,几个军装、便装的人出现在门口,叫道:“部长──”
  黄绢立时道:“没有事!”她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又道:“各位,我们换一个地方,这里──”她向那在门口的几个人:“你们要用最快、最乾净的方法,处理这个尸体!”
  在门口的几个人,大声答应著,黄绢已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出去。
  温谷上校和吕特生,望著倒在地上的陈维如,喃喃地说了一句连他们自己都听不到的话,也跟著走了出去。原振侠实在也没有勇气再多看陈维如一眼。一个好朋友死了,活著的人能做的事,或许是抚下死者的眼皮。可是陈维如的眼睛也根本不见了,原振侠还有甚么事情可做的呢?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心中只是极度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向陈维如述及那么多关于灵魂的事,使陈维如相信他的行动,可以和他的妻子相会合。
  可是,陈维如如果不采取这个行动,逃到巴西去,他有什么办法如常人一般地生活?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那些离奇的事,根本令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他亲手扼死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却早已不是他的妻子了!这是足以令得神经最坚强的人疯狂的事!
  这样看来,陈维如的行动,倒是唯一的解脱之道了。原振侠心中十分茫然,他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们全跟著黄绢,进入了另一间房间,黄绢先斟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原振侠走过去,在她的手中取过了酒瓶来,对著瓶口就喝,然后,又将酒瓶,递给了温谷和吕特生。四个人都不说话。
  黄绢来回踱了几步,脸色仍然十分苍白,道:“好了,整件事,已经全结束了!”
  她为了加强语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力挥著只手,做了一个“一切全结束了”的手势。
  吕特生喃喃地道:“对我来说,事情只不过才开始!”
  黄绢一扬眉,道:“教授,请你进一步说明这句话的意思!”
  吕特生吸了一口气,道:“陈维如临死之前说,他会尽力和我联络、接触,这对于一个灵学家来说,是头等大事!”
  一听得吕特生这样说,黄绢的神色,立时和缓了下来。刚才,她显然误解了吕特生的意思,是还要追究这件事。如果吕特生只是研究和灵魂的接触,那对黄绢来说,是全然没有关系的。
  她有点嘲讽似地道:“希望你能成功!”当她这样讲的时候,她神情冰冷,眼望著门口,又如了一句,道:“会有人领你们出去的。”
  吕特生和温谷互望了一眼,温谷随即望向被黄绢带出来的那只化妆箱。黄绢立时把手按在箱上,道:“上校,你的调查任务早已结束了!”
  温谷一脸不服气的神色,但是他却地想不出法子,把化妆箱中的文件自黄绢的手中夺过来,所以他只好叹了一声,转身向外便走。吕特生和温谷离去之后,原振侠也慢慢站了起来,道:“看来,也没有我的事了!”
  黄绢徒然叫道:“等一等!”
  黄绢在叫了一声之后,原振侠向她望过去,看到她蹙著眉,像是正在想什么。原振侠等著,过了好一会,黄绢才道:“王一恒那边,由你去告诉他吧,我暂时不想和他再见面!”
  原振侠感到十分失望,黄绢要对他讲的,就是这些?他仍然不出声,黄绢转过头去,故意不和他的目光相对,道:“我要立即赶回去──”
  她指著化妆箱,道:“这里面的记载,可以使我们的势力,轻而易举地进入道吉尔酋长国!”
  原振侠感到了极度的反感,道:“我们?”
  黄绢“哦”地一声,道:“我是指我和将军。”
  原振侠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实在没有什么好说,他转身回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黄绢的侧影,看来是这样的俏丽。在那一刹间,原振侠心中想:她为什么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要那么突出?
  他不愿意让黄绢听到他的叹息声,所以他急急向外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了门口,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在门外,可是黄绢还是听到了那一下叹息声。黄绢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浮起了在暴风雪中,和原振侠在山洞中相处的日子。她真不知道,是那几天的日子令她快乐,还是迅速增加的权力能令她满足。她所知道的是,如今,她已经无法退缩了。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像幼狮尝到了血腥一样,再也不能放弃,终其一生,会连续不断地吞噬著权力!
  她坐了下来,点著了一支烟,深深地吸著,然后喷出烟来,让烟雾在她的面前,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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