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对这个新收的爱人非常地满意,以前他交往过的对象,不管是菜鸟还是高手都喜欢大叫,上床稍一撩拨就开始“嗯、哦,等正式进入之后更是气冲云霄似地乱吠,比花腔女高音还要恐怖。
他天生就有偏头痛,别人眼里情欲涌动的妩媚呻吟,在他听来就像马路上的杀鸡叫卖声,眼前的风予诺就不同了,真是少有他这么安静的,恰到好处地浅吟低唱,到后来干脆就没声音了……
风予诺没想到岑越不光外表斯文,在床上也这么体贴,知道他是第一次,动作格外轻缓,他稍稍皱眉,岑越就停下波动温柔地吻抚。这个黑道情人真的很温柔,风予诺暗自赞叹,温柔到他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喜静不喜闹到有怪癖嫌疑的岑越和爱睡成痴无人匹敌的风予诺,两个人的锦帐生活出乎意料地契合。
话说眼前这位因为打了个吹欠而莫名其妙成为“黑道情妇”的幸运男子,其原本的目的是想顺藤摸瓜升入高层好当家,谁知这一步青云直上走得太过犀利,不但没能借着特殊身份探得内中机密,差点连边脚料也摸不到了——那岑越自视体贴过人,怜其每每起床之艰难卓绝,一声令下干脆把他在堂里讨得的那个闲职也撤了,让他安心在家里养着。
岑越万般爱惜地说出这个“好消息”,差点没让风予诺满腔荒乱憋成内伤,只能化怨气为食欲,进而将食欲升华成睡意。
好在身为亲密爱人自然少不了一些耳边风,每当岑越拎起电话,风予诺就有意无意地凑过去搜刮内幕消息;有时候堂里的干部集合在别墅里开会,他就找机会事先在椅子下安装窃听器。这一招极度为凶险,有一次他忘了及时拆除,居然被清扫的老妈子发现了,幸亏那个女佣目不识丁,把高科技产品当垃圾处理,才免去一场情海生波,吓得他整整便秘了三天,暗暗叫苦。
局里根据他得来的情报,成功地破坏了风火堂的几次黑色交易。但岑越为人谨慎,从不亲自参与,被捕获地人又甘愿替他背黑锅。这一嘲以身相许”的谍报战难以在短期内取得彻底地胜利,所以风予诺“为国捐躯”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两个多月。
岑越对近来的不顺也略有怀疑,但压根没有联想到枕边人,对无欲无求、常常神游天外的情人是宠爱有加,一张张高限额信用卡像发牌一样塞给风予诺。
看着越来越鼓的皮夹,他心里这个乐呀,早就知道有外快可以拿,但没想到有这么多!要省着点花,把它们存起来买最豪华最温暖的大床,最好连浴室里也放一个,这是他的夙愿。
抽出一张崭新的美钞,高举,紧贴着鼻尖,在阳光中试辩真伪,漂亮的眼珠最大限度地靠近。
庭院里,烟霞散彩,日影摇光,这一个斗鸡眼的风情。
岑越走进饭厅,春风得意:“风,我们出国玩两天好吗?你想去哪?”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就是葵帮的那个东叔喽,六十多岁的人还不辞辛劳地跑到美国去跟我抢生意,结果被人射成马蜂窝,好可怜啊!”
“那么他在九龙的地盘马上就会变成你的了,是吗?”
岑越自负的情绪完全燃起,他炽热地吻住情人的手,“风,你知道吗,我的帝国正在一点点地建立起来,很快、很快就会实现。”
那个东叔的死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风予诺心中轻叹一声:帝国?他只要一个能用来睡觉的小窝就够了!
定好的计划在三天后被打乱,刚拿到预先订好的机票,就见岑越一脸凝重地踱出书房,两个贴身下属灰头土脑地退开。
“风,恐怕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玩了。”
“怎么啦?”这次旅行他可是很期待的,好山好水谁不喜欢?当然,最主要的是有人买单、全程免费,不去白不去。
“前几天东叔的事居然惹到个麻烦人物,现在人家来找碴了。”岑越皱起优雅的眉,捶了下桌子。“都是那帮没用的家伙,尽给我惹事生非、节外生枝。”
风予诺转转眼珠,赶快走过去,帮“短期饭票”捏捏肩,这一招他是从“完美情妇必读手册”上学来的,穴位的准确和力道的轻重可是有讲究的,据说在十指纤纤、鸡爪尖尖的捏揉下,就算是冰川纪的冻土男也会化为一瘫烂泥。
不要以为他吃饱了就睡,平时他也很爱看书的。书,是他的镜子、他的床伴、他蹲马桶的必备之物。
“是什么麻烦人物,你还对付不了他吗?”
“嗯……”岑越舒服地低呤,闭着眼睛享受片刻,说道:“一个阿拉伯人,听说他是某个酋长国的王储,人家都叫他殿下,不但有权有势,行踪更是神秘,从阿拉伯到埃及每一片沙漠都有他的行宫。”
“那要怎么办好?”讨厌,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突然跳出来破坏他吃唱玩乐的大计。
“尽量跟他谈判吧,不然的话只有硬碰硬了,我们风火堂也不是怕他!”岑越侧头,语气转为轻柔。“风,我不想扫你的兴,反正机票已经送来了,明天你一个人先去布拉格吧,宾馆我都替你订好了。”
喜出望外啊!一鸟单飞,无羁无绊!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脸上还要挤出两撇难舍难分相思眉,他又一次完成了组织交给他的高难度任务。
捷克首都,布拉格。
一个适宜作奸犯科、抢男霸女的不毛之夜。
沿河的绿树尽头,隐藏着一座巴洛克式的三层小洋房。二楼东面的窗户旁依稀站着个高挑男子,眸中的星光直逼月华。
奢华的水晶灯点点如钻,辗碎夜色的幽皇,殷勤地描摹着室内若有若无的细微声息。
沙穆微微仰首,玻璃怀中的降红液体轻滑入喉,品味完舌尖徘徊不去的芬芳气流,他慢慢踱步,走近床边,审视的目光如舞台上的聚光灯般打量着床上犹自昏睡的宁静身影。
他,是他报复的手段之一,其中最精彩的一环。
本来他和风火堂是没什么过节的,平衡线的崩裂始于四天前。
新收的情妇缠着他要去美国,那就去吧!谁知在一家餐厅里用餐时,居然发生暗杀事件,两伙黑帮火拼,本来也不干他什么事,偏偏就这么巧,一颗流弹要了那个银发女郎的性命。这让他有点遗憾:他还没有玩够呢,那女人怎么可以死!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女人溅出的鲜血染到了他的西服,这对他来说是个忌讳,简直是污了他的眼。
这个青年就是岑越的情人?眉目尚且清秀,但离超级美形还差了一段距离,听手下报告他非常的得宠,那一定是床上功夫了得吧!这年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嗯……”床上的人仍未完全苏醒,但潜意识里溢出破碎的呻呤,似乎非常的烦燥、痛苦。
沙穆牵起唇角,水晶灯下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他下的药开始生效了。
睫毛覆盖处的一条细线缓缓撑开,一双带着点朦胧、带着点无措的黑色眸子收入水晶灯的光泽。
这是风予诺第一次看到沙穆。
一张混着拉丁血统的脸,浅棕的肤色,刀削的五官,像一位画匠的写意之作,放笔恣肆,豪畅不羁,看似漫不经心的眉眼,却是一片烈焰狂烧,咄咄逼人心坎。黑巧克力色的波浪卷发整齐地束在颈后,其中有几缕浪涛不甘寂寞,调皮地绕过肩头,躲入领口。
“你……”一字方出口,只觉喉咙沙哑,浑身燥热暗挡,裹着窄身长裤的双腿不自觉得在床单上摩擦起来。他只记得自己独身来到布拉格,观光了一天后叫了辆出租车准备回酒店,进了车以后的事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低下头,沙穆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猎物的困惑:“很难受吧!别担心,我给你服的药没有毒,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惊艳。”
“惊艳?是春药,为什么……”仿佛回到炎炎夏日,稍一挣扎,身子就湿黏黏地倍感烘热。风予诺紧张地皱起眉,这个陌生的外国男子究竟是谁?
他的黑发微潮,贴着白晳的脸颊,连双唇都似刚喝完冰镇莲子汤般润泽起来。
“因为你是岑越的人。他害我失去一个玩具,那我自然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掠夺成性的大掌像藤蔓一样钻进衣衫掩盖下的皎洁肌肤,在腰侧滑来滑去。
沙穆游走的眼光满意地捕捉到身上人儿脚趾头倏地缩起又张开的小动作,叹道:“真是敏感的身体,不过瘦了一点,岑越养不起你吗?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我的‘食欲’是很强的,今天一整晚都不会放开你的。”
如他所料,困在网中的猎物一阵战栗,潜藏在他血液中的残暴因子开始快乐地歌唱:对!就是这样。哭吧,哭吧!宝贝,我最喜欢把别人弄哭了,尤其是在床上!哇哈哈哈哈……这个美神面容、魔鬼心肠的诡异男子就是风火堂目前最大的麻烦人物,神秘的阿拉伯殿下。这位殿下游戏人间有一大原则,即“男女平等”。只要能挑起他的兴趣,两种不同身体构造的生物他都能迁就。
有财有势,一张让人难以抗拒甘心巨服的帝王脸,再加上玩完就扔教众家卿卿又爱又恨的恶魔个性,坏男人的杀伤力无远弗届。
听说外面的人背地里都称他为“沙漠暴君”,冤枉啊!其实他一点也不暴,他只不过有点阴险、有点恶劣、有点变态——而已。
“别……”风予诺侧过头,不让他的唇欺近。
“你最好不要乱动,如果你乖乖地让我上,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两天,不然的话,只有让我的手下‘照顾’你了。他们可没我这么温柔,以你这么弱的体质,经不起几次折腾的。当然啦,适当的挣扎还是允许滴,可以增加运动中的情趣嘛!”
风予诺微弱地推拒毫无作用,只能挑起狩猎者的施虐情绪。单手扣住他的下颌,沙穆翻江倒海就是一吻。忽缓忽急,或咬或缠,藏匿在唇舌间的精灵纷纷苏醒被迫加入这场氧气争霸战。
主控方大获全胜,他抬起头来,愉悦地发现那拥有黑丝绒质地般的双瞳已然泛潮,似笼了一层雾里轻纱,原本象牙色的肌肤褪却了霜气,转至淡红,又浓至嫣然。
不愧叫做惊艳,果然是春药中的极品,连不丑的小鸭也能变成天鹅。他性致勃勃,欲求不满中又是一阵乱吻。
“不要,放手、放手!”身下的玩具负隅顽抗,几次想翻身坐起,都被他大力地压回床铺。
“哈哈,你尽情地叫好了,我最喜欢听别人说‘不要’了!”沙漠暴君放声大笑,耳畔传入的声声哀鸣对他而言好比肾上腺激素增加了的兴奋。
可叹唷,位魔神兴奋过头,只注意到那黑色眸子中的波光敛艳,却忽略了水中的晶透狡黠。伟大如他,今夜也注定要被小石头撂倒。
风予诺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自从当上卧底演技也跟着升了一个台阶。初次睁开眼眸的仓皇,服下媚药后的羞急,以及守身如玉的挣扎,其实他觉得蛮舒服地,一点也不想动。这其中最因难的就数那两滴为了增加气氛而硬挤出来的眼泪,他眨啊眨的眼睛都酸了,最后只能偷掐大腿。唉,肯定是一块乌青,这可称得上英勇负伤了,回去后非要让长官给他报医疗费不可。
压在身上的男人还在大笑,他咧着嘴的样子真是好看。说心里话,风予诺并不想打扰他,美丽的风景总让人留恋。
好吧,那他就轻一点好了,真的很轻、很轻……“哈哈,蔼—”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那个发出痛呼的男人捂着下身跪倒在床上,他艰难地、不可置信地、冷汗滚滚地抬起头,说出的每一个都非常地吃力:“你……你居然敢踢我!”
风予诺怕怕地把身体缩到床头,非常之委屈,“你干嘛那么凶啊,人家已经很轻了,只用了这么一咪咪的力气。“他把食指和拇指拉开几毫米的距离,用事实做说明。
“废话!你不想想自己踢的是什么地方!”他一声怒吼,冲上去就想扁人,可是才一挺腰就引出一阵巨痛,害得他只能把身体缩成个虾米。呜呜……这个痛啊,难道他的小弟弟就这么永垂不朽了!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黑发青年轻抿着双唇,小心翼翼地靠近呲牙咧嘴的魔王。“我以前当过警察,你猜猜我是哪个部门的?”
“哪个部门?”
“是——扫黄组啦!”风予诺微笑着抓起床柜上的烟灰缸,再一个微笑,然后扬手。
“咚”地一声,沙漠暴君就这么暂时性的“香消玉殒”了。
呼……降魔使者吁了口气,大麻烦终算晕过去了!呃,他漂亮的额头上红了好大的一块,好像太狠了一点耶,这样算不算棘手催花啊?
把立了大功的白瓷烟灰缸放回原位,眼睛一扫,发现了那个装着淡紫药丸的小瓶子,他拧开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颗‘惊艳’入喉,“嗯,还是那个甜甜的味道。好怀念啊,以前组里的伙伴们都把它当成水果糖来吃!YESTERDAY ONCE MORE.”
收起淡淡往事,他走到窗口缩头缩脑地往下张望,有人巡逻,看来要等月光暗一点他才有机会逃。现在是十点多,离夜深还有刻把钟头,干点什么好呢?乌亮的眼珠轻转,无所事事的眸光重新凝思在铜床上——果然是个美人啊,连身为同性的他也得不得感叹撒旦的杰作。
嘿嘿,月明星息四下无人,此时不占便宜何时再占便宜!伸出魔爪,风大警官爽爽地在“睡美男”的脸上揩了一手的嫩豆腐。
张扬的眉毛是他的狂狷、刀削的鼻子是他的桀傲,弧度清晰的唇瓣带着凌人的自信,长睫覆盖下的眼眸只有在闭着时才略微敛去其中的霸道。唉,又一个颠倒众生的魔星!
饱餐秀色的眼光顺着颈项往下滑,稍稍窥见那性感的锁骨就被碍事的领口挡住了满园的春光。什么!不让我看,太可惜了吧!
懒人有时候也会特别地执著,所谓“色胆包天”就是在这种时候产生的。
有狼人潜质的风大卧底,开抬扒人家的衣服,其间他怕被害人突然醒来大声呼救,只能很恶毒地、很不怜香惜玉地用皮带将被害人的双手扣在床头,又用扯破了的衬衫把人家的双脚缚在床尾。
柔和的灯光下,放眼望去,一片靡颜腻理让人心摇神荡,起伏有致的男性肌体蔚为壮观。滑溜溜、溜溜滑的异国美男,再加上咖啡色的皮带和撕成条状的衬衫,简直就是他梦中的缪斯,风予诺由衷地赞叹着。
这是一件杰作!想不到他这么有艺术细胞,在平凡生活的点滴间领悟出美丽的真谛,在海底两万里挖出绝世的沙漠之珠,想必这位帅哥艳冠四方,却从来也没有尝试过这种赤裸裸的造型,真是清爽洒脱到极致!早知道自己这么有创造力以前就该去才考美校!
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完床上那具充满爆发力的完美躯体,风予诺抽下床单,意犹未尽地挪到窗边,这其中的恋恋不舍,已达到一步三回首的意境。
午夜时分,巡逻的人不知躲到哪去偷懒了,正是胜利大逃亡的最佳时刻,难以割舍地回过头:哦,让我再看你一眼!远去矣,运去矣,从此后梦萦魂牵……把床单的一头紧系在窗棂上,另一头扔出窗外,布拉格的夜晚静悄悄,只有树上的一只小麻雀睁着小圆眼睛发现了这个秘密行动。风予诺竖起食指依到唇边,轻轻地打招呼:“拜托,不要叫哦,以后你到我们局里玩我给你饼干吃。”
颤颤巍巍地顺着床单滑到院子,他不敢走大门,只能选择爬墙,以他三角猫的身手当然是困难重重,还好墙边有颗小树被他当成梯子。蹭到一半,突听脚下声息不对——天!居然是条大狼狗,正伸着长舌头对他狗视眈眈。
他急中生智,摸出怀中顺手牵羊得来的半瓶“惊艳”,“唏哩哗啦”通通贿赂给狗狗。一时间墙角内果香四溢,那呆犬美食当前立刻埋头狂吃,心无旁骛。风予诺的逃亡大业于有惊无险中顺利完成。
话说风公子一溜烟地遁地而去好不快活,却扔下了一屁股的烂债。且不提房中那新鲜出炉的“缪斯”醒来后要怎样地抓狂,单表花园里有一头天涯孤客,自从吃了陌生哥哥的“水果糖”,一腔虚火上升、满面春意浓浓,奈何独对秋月、唯叹无以解忧。
多少年后,人们依稀还记得那一晚,诡谲地狗吠声声哀怨,直搅得四邻不安,怨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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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狂沙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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