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常让人不自觉的心思浮动。
在阁楼上的卧房内,梅盼盼了无睡意,她将窗户打开,晚风徐徐吹来,室内即使不点灯,也被皎洁的满月照得一室微亮。
这样的夜,梅盼盼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的湖水,她放眼所及只是两极野园的一角,却已无边无际。
就在梅盼盼凝神遥望之际,位于魔幻野园的城主卧房内,正进行着每月一次的魂魄交换。
七年来,同样的场景在月圆时重复上演,楚言念着难懂的咒语,先将阎温的魂魄释出后,再以左掌持镜,右手则在镜面上比画着。
一会儿,他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将渗出的血往镜面一滴,血竟神奇的消失在镜面;他又念着咒语将阴阳镜的镜面朝向满月,瞬间有一道光射入镜中,他将镜子一收,又念起咒语,眼前旋即出现了阎螟。
阎温与阎螟两人的魂魄很有默契的错身而过,交会的瞬间他们互相凝望的跟神是复杂难懂的。直到阎螟的魂魄站在床畔,阎温的魂魄来到楚言的面前,楚言再次滴下一滴血在镜面,口中又喃喃地念起咒语来,不一会儿,阎温的魂魄便随着镜上的那滴血消失。
将阎温的魂魄安置于阴阳镜中后,楚言又念起了咒语,渐渐地,立于床畔的阎螟的魂魄缓缓地进入阎温的躯体内,然后张开双眼。
整个换魂仪式到此算是完成。
见阎螟坐起身,楚言笑道:“螟城主醒了。”
“嗯!"虚应一声,阎瞑像是不习惯这个躯体似地先是动动手、摆摆头,下一瞬就一跃而起。
不适应的感觉逐渐消失,他自顾自地走进书房,楚言也昆随其后,他一进入书房便将房门关上。
阎螟坐于案前翻阅着阎温这一个月来所写下的生活点滴,显然有些无趣。
这七年来,他与阎温用文字记录了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好让对方知道所有发生的事,这样他们才能在圆月换魂之后继续对方的生活,旁人也较不会无法适应。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楚言也答得简单。
阎螟没再追问,无聊的翻动着桌上的记事册子,再无趣,他还是得全部看过一遍。“你先下去吧。”他头也没抬,摆摆手要楚言先行离去。
楚言将阴阳镜轻放在案上后,便转身离开,独留阎螟在烛火前翻动着记事册子。
如豹的眼突然扫向阴阳镜,然后定住,阎螟整个人也陷入沉思。
七年了!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一方面感激阎温,一方面又恨自己不中用。
在阴阳镜内等待的日子是漫长而阴冷的,而等待的目的只为了重生,借由楚言的血来引导,他才能从阴暗中重获自由。
楚言是以自己的血来唤魂,也多亏有他,他才得以有重生的机会。
停止沉思,阎螟站起身,轻拿起置于案上的阴阳镜,走到书柜前轻轻转动机关,书柜旋即缓缓地打开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条漆黑的通道,他退了一步,早有准备的从书柜上取下夜明珠。就着夜明珠的光亮,他得以在漆黑的通道内畅行无阻。
走道的尽头是阎温的书房,这两个地方是相通的,他将阴阳镜置于案边的锦盒中,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半晌,他决定回去将阎温的记事册子看完。
回到自己的书房,他重新坐回案前,再度进入阎温的世界中。终于,他看到了今日的纪录,神色出现明显的不悦。“阎温是怎么回事!为了个女人竟耽误了与袁兄、楚兄的会面。”
他心里直犯嘀咕,当他翻看到阎温对袁心阳和楚风傲所说的那句“为爱疯狂”,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两人那副受惊吓的神情,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他接着看下去……
“阎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悦的将记事册子合上。
那姓梅的女子来路不明,对左将所说的故事有太多可疑之处,阎温竟还将她留在阁楼里!不行,为了安全起见,明日他得亲自确认一下,只要对两极野园有害的人,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真实野园阁楼上的梅盼盼无端地打了个冷颤,夜月依然皎洁,水面波光浮动,只是夜风已变凉。轻关上窗,她的心思飘向了覆满白雪的山头,雪白的大地上一群快乐的紫衣女子无忧的嬉戏着。
想到这儿,她鼻头一酸,泪水也渐渐泛滥,对她而言,这又是个漫长无眠的夜。
* * *
梅盼盼一夜未曾合眼,哭肿的双眼是怎么也遮掩不了,她的心情低落,连早膳也没了胃口。
“梅姑娘,你好歹也吃些东西吧!”丫环小红好心的劝说著。
梅盼盼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小红,谢谢你,我吃不下,真的不饿。”
多少次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在夜深人静时,又再次被自己的怯懦打倒。
“小红,今天我都会在书库内。”
梅盼盼起身往书库而去,小红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梅盼盼的身影,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所以识趣的住嘴了。
梅盼盼走入书库,一阵书香飘来让她安心了不少,书库内的藏书远比紫云宫多。
书库的设计也是别出心裁,四面墙上皆有好几个窗子,她沿着窗绕行,一一将窗户打开,窗外是一片好大的湖泊,湖边种植了几株柳树,湖上还有鸳鸯戏水,景色恬静悠然,美不胜收。
微风的流动加上由四面窗户照射进来的亮光,书库内顿时成了绝佳的读书地方。书库内还有更贴心的摆设,那便是中间处有张铺着羊毛的软榻,案上还备有文房四宝,看得出来这是刻意区隔出来的空间,目的当然是让在这儿看书的人能更轻松自在。爱书成痴的她已经被这府藏书丰富又井然有序的书库深深吸引,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安与思乡的情怀。
她从书架上随意取了本书坐到榻上翻读着,可能是心情放松的关系,又或者是她一夜未曾合跟的关系,她觉得有些累了,姿势由坐改躺,虽是疲倦极了,她仍执意要将手中的书给看完。
硬撑了半个时辰,她终究敌不过沉重的眼皮及浓浓的睡意,不知不觉中渐渐进人梦乡。
梦中,她看见了阎温温柔的双眸,他与她优游在覆满白雪的天山上,一切是那么美好,她不再为寻回阴阳镜而苦恼。
宫主、蝶云及冷云似乎也在为她开心,她们为什么那么开心?在欢乐的气氛里,她脑海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仿佛是她不该问,念头才一起,忽然笑声渐远,阎温、宫主、蝶云及冷云都不见了,而她所站立的地方正一块一块的崩蹋,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只是本能的尖叫着,“啊——”
落地前她身子一震,猛然睁开双眼,才惊觉方才只是她的梦魇。她额上冒出了冷汗,心跳加快,以袖拭汗的同时她仿佛感觉到书库内正有双眼睛紧盯着她,为了证实自己的直觉无误般,她连忙转头。
一转头便对上阎温阴冷的双眼,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光是将身体轻靠在书架上,便已散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邪气。
整个书库的气氛因他的存在而转变成诡谲。
他的狂放与昨日是那么的不同,他让她感到害怕,只因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她熟悉的温和。
几乎是本能的,她迅速的站了起来,怯懦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道:“城主。”
他仍是一派自若的倚靠着书架,而原本无波动的神情在她刻意的远离他时,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她是第一个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女人,而这种情形通常有两种,一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在他面前故作矜持;二是他惯玩的男女游戏中的欲擒故纵,但不管是何种情况,都是为了赢得他的宠爱罢了!
而她做到了,她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她生得标致,纵使没有他眷爱的冶艳。玩兴一起,他如浪潮般袭来的欲望正在体内澎湃的蠢动着,有了躯体,他放纵他的欲念,每次欲念一起;便要达到满足。他看她的眼神忽而转为幽深,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中有说不出的邪气与蛊惑,梅盼盼意识到危险的气息,正欲转身,他便迅速的挡在她的身前,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他的气息中。
“我如你所愿。”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在她还意会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时,他湿热的唇便已覆上她的,只愣了一下,她便受惊吓的用力推他,但他像是脚底生根般,任她如何推打,仍是文风不动。
他不顾她的反抗,任她拳打脚赐,仍一迳的索吻。也许是嫌她的动作碍手碍脚,他有些不耐烦的以左掌紧抓住她的双手,右手臂更是将她的纤腰猛力一拢,她娇柔的躯体立刻紧紧贴着他的。
梅盼盼惊吓的睁大双眼,愤怒的欲挣脱他的箝制,但任凭她使尽全力也挣脱不了,她害怕得直往后退,他却一再逼近,终于她的背抵上了墙,已是无路可退。
“你……”
她欲出声怒骂,却让他有机可乘,他大胆的将舌伸人她的口中,不再是轻吻,而是浓烈的渴求,她清楚的听到他的喘息声,他的大手更是过分的在她胸前抚弄,羞辱的感觉让她泪如雨下。
她已没有力气抵抗他的侵犯。
在他吻遍她的耳垂、颈项,再次来到她的唇时,她愤恨的往他的嘴唇一咬,旋即尝到了血的味道。
阎螟放开了她,莫测高深的看着她那被他吻得艳红的双唇而恣意狂笑起来,轻舔去唇上的血,她害怕发抖的样子像极了被他百般逗弄的猎物,这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看到了她眼里那股厌恶的怒火,她不喜欢他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闪,他笑得更加狂妄了,方才的意乱情迷已然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碰过,但像她这样百般抗拒的女子却不多,而且末了她们还不是一个劲儿的对他死心蹋地。
阎螟拥有过无数的女人,却没真心爱过任何一个,他要的不是爱,而是追求的乐趣,对他越是抗拒的女子,越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他要把她的真心把玩于掌中,再慢慢地将它捏得粉碎。
他的视线始终未离开她;以指腹轻抚过被她咬破的下唇,有些刺痛呢。胆敢如此对他的后果通常只有死,这次他却放过了她。
“从现在起,你早上留在这书库整理书册,午时过后便随侍在我身旁,直到我就寝为止。”他冷冷地命令,不容她反驳。
梅盼盼的眼里仍泛着泪光,颤抖的身子只能勉强靠在墙上支撑,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情绪是委屈。
是她太容易相信人,才会误把眼前这个无耻的男子当成大好人。
阎螟不期望梅盼盼会温顺的回话,临离去前,他又走到她身前,她旋即害怕的缩了缩身子,而她的害怕让他觉得开心。
他不在意的轻扯唇角,笑得极邪气,一低头对她又是霸道的一吻,尝尽了甜头后,他在她的唇边低声道:“它是我的了,哈哈哈……”
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他像风一般的消失无踪,梅盼盼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 * *
月完午膳后,果然有位丫环前来,说是城主亲自下的命令,要她带梅盼盼到魔幻野园。
随着丫环前去,梅盼盼猛然发现,原来书库正位于真实野园与魔幻野园之间。也对,纵使城主个性多变,也没理由建造两座书库嘛!
才一踏人魔幻野园,梅盼盼马上因眼前所见而讶异不已,这里与真实野园的确大大的不同。
真实野园的布置都是以花草树木、湖泊的大自然景物为主,所以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魔幻野园正好与真实野园相反,庭院中处处是奇岩怪石,说它怪,但这些精心设计的怪石又很适合魔幻野园,与周遭的气氛相得益彰。
梅盼盼忍不住想亲手摸摸看,正当她要碰那些石头时,丫环突然对她惊喊道:“别碰!”
她被丫环吓住了,抚住心口,问道:“为什么不能碰?”
“城主有令,叫你别碰就是了!”丫环的口气极差。
梅盼盼没再说什么,收起好奇心,紧跟在丫环身后,并仔细的记住魔幻野园的地形。
老实说,自从早上阎温轻薄了她后,她便恨透了他,若非阴阳镜在这儿,她早收拾包袱走人了,也不必留在这儿受他的侮辱。这会儿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偏偏命运喜欢和她作对,从现在起还必须天天服侍他。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丫环面无表情的说,语气冰冷。
梅盼盼颔首,心里有许多的疑问,真实野园的丫环奴仆个个亲切有礼,而在魔幻野园的丫环却异常的冷漠,这是为什么呢?
更令她不解的是,阎温为什么一个人要住两个地方?昨夜所见温文儒雅的他,难道只是她的错觉?
她的思绪被屋内传来的笑声打断了。
“城主,一个月不见,水灵想死城主了。”
“哈哈哈!乖宝贝,让我亲一个。”
“城主好坏喔,水灵不依。”
“哈哈哈……”
女子的娇嗔混合着阎温狂放的笑声,想也知道屋内是怎般的光景。梅盼盼立于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为难。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轻敲了房门,听到一声女子的回应要她进入,她才脚步沉重的步人屋内,决定来个不看不听。
果然一入屋映入眼帘的就是阎温舒服的躺在榻上,而一位绝美冶艳的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他怀里娇笑着。
这样引人遐想的景象使梅盼盼不敢多看,她立刻低下头。生为女子,她觉得可耻,男女间的亲爱应该是最私密的,不该像他们这样旁若无人。
梅盼盼的进人引起了阎螟的注意,他搂着殷水灵慵懒的坐起身,看着她,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我要吃葡萄。”
殷水灵旋即娇笑道:“水灵这就帮城主剥葡萄皮。”
“不是你,是她。”阎螟将要起身的殷水灵搂回怀里,视线始终落在梅盼盼的身上。
梅盼盼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从茶几上取了颗葡萄,剥好皮后递到他的嘴边。她明显的不悦,心里直咒鸟他最好被葡萄噎死。
阎煤满意的笑了,张口把葡萄与她的手指一起含入口中,还暖昧的以舌在她指尖轻舔着,眼里净是邪邪的笑意。
梅盼盼惊得猛收回手,眼儿正好瞧见他半敞衣襟内的厚实肌肉,她又是一惊,脸色发白,心里有更多的鄙视了。
他的狂放惹怒了她,让她有勇气迎向他,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她更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能称了他的意。
“城主好坏喔!”受到冷落的殷水灵眼儿带媚,柔声抗议着。
殷水灵原本不把梅盼盼放在心上,可是阎温对梅盼盼的戏弄,让她起了防备之心。阎温从不会这般对待女子的。
通常,阎温只要看上眼便率性的要了那名女子,从不花心思在女子身上,即使受宠如她也常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为了得到他的宠爱,她学会了他的游戏规则,除了懂得看他的脸色外,也从不要他承诺爱她,不粘不腻是她爱他的铁则。
然而,进退合宜的外表下可是疯狂的爱恋,但那些只能深藏在她自己心中,绝不能让阎温察觉,否则她再也不能待在他身边。
阎螟似乎没听到殷水灵的抗议,整个心思都放在梅盼盼身上。
“再来!”他张口,葡萄的滋味酸酸甜甜,他喜欢。
吃了一次亏,梅盼盼这次更加小心了,剥好的葡萄一碰触到他的唇,她便忙将纤指收回,同样的动作持续将近半个时辰,她只记得他那张该死又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地对她嘲弄般。
不过,一触及他被她咬破的唇瓣,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快活,她总算让他付出了代价。
终于,他以手势制止她,表示不再吃葡萄了。
“城主,请用茶。”另一名丫环马上递上参茶。
阎螟危险的眯起双眼。
殷水灵旋即意会的怒骂丫环,“退下!谁教你送上来的!”
丫环显然被突来的状况给吓傻了,见她动也不动,殷水灵火气上升,一起身就给丫环一巴掌。
火辣辣的巴掌挥向丫环,丫环一时脚步不稳,手中的参茶眼看即将泼到城主大人身上,她连忙转身,参茶便直往梅盼盼左肩飞去。
“啊!”热茶洒了梅盼盼一身,茶杯也碎落在地。
好痛!梅盼盼咬唇强忍着肩上传来的痛楚。
这景象吓坏了丫环,她立刻双膝跪地,哀求道:“城主饶命!城主饶命……”
“给我押下去!”阎螟怒吼一声,神情阴沉得可怕。
顿时,屋内的气氛沉窒。
殷水灵脸色微微泛白,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乖乖地站立一旁不敢出声,以免被波及。
“是!”侍卫强悍的架起瘫软的丫环往屋外走去。
梅盼盼见状,忍痛急呼道:“等等!城主打算如何处置她?”那丫环不过是不小心弄翻了茶水,需要动用侍卫押送吗?
阎螟冷笑道:“犯错者死。”
梅盼盼太惊愕了,简直无法相信他口中所言,他竟如此草菅人命。“就因为她犯下小小的错?”她音量微高,为他滥杀无辜而发怒。
梅盼盼的质问让阎螟神情更加阴森,他冷冷地看着不知死活的梅盼盼,怒道:“押下!”他这话是故意对着她说的。
他向来说一是一,而梅盼盼竟胆敢怀疑他的命令,他定要她清楚的知道,他是主宰者,所作的决定不需要任何理由。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丫环的求救声随着侍卫脚步的加快而渐渐远去。
梅盼盼瞪着他满是揶揄的阴笑,他好像是在告诉她,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要她别白费心力。
场面至此,阎螟也失了兴致,猛然站起身大步的走到梅盼盼眼前,他微施力道的捏紧她的下巴,眯起眼阴沉的道:“既然留下你,你便是我的所有物,要生要死,由我决定!”活完,他愤怒的对另一名丫环命令道:“带她下去处理肩上的烫伤。”
“是。”丫环诚惶诚恐的领命。
梅盼盼脚步踉跄的抚着发疼的下巴,对他突来的好心并不领情,他这算什么?她不会感激他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那名艳丽的女子在她离去前,会对她投来深深的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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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镜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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