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过程很顺利,这让孟德终於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心惊胆颤的日子,实在让他过怕了。而且,搬家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可以的话,他希望到毕业之前,都不用再搬家。不过……如果房东知道他的「资格」不符她所要求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踢出门?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光想到这件事就让他头大,反正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不打算继续念博士,到时候就得回家去,然後让等他好久的大哥和二哥奴役。所以,只要撑过这一年,他就算不想搬家也不行了。
由於午休的时间很紧迫,逼得孟德在短短的一个钟头内,先是签了约,然後把所有的东西都往房间里一塞後,再匆匆忙忙跑到便利商店,随便买了一个大汉堡,就坐在人家店门前,努力地塞塞塞,用力地把整个汉堡塞完,然後在老板踏进研究室的前一分钟,抢先一步上垒。
「喂。」对面的阿乔看见老板走到隔壁的专属办公室,忍不住探出个头来,好奇地问对面那个还在喘的同学,「你中午去跑马拉松吗?喘成这样。」
「不。」孟德努力地挪动已经没力的双腿,一边喘著气,奋力爬到开饮机前,然後抖著手,拉出纸杯,再抖著手,在纸杯放到出水口下方时,用仅存的力气按下出水键。
「同学,你也太夸张了吧?」看到孟德拼命灌水的模样,阿乔忍不住摇摇头,圈你刚从撒哈拉沙漠回来啊?」
「也不是。」猛灌下三、四杯水後,孟德终於能喘口气,「我在三十分钟之内搬完家。」
「喝!你找到住的地方啦?」孟德被房东赶出门的事,研究室里的研究生几乎都知道,所以都对他寄予无限的同情。
研究所就那么一点大,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开来,更不用说一堆有的没的小道消息了。
「嗯,终於。」走回自己的桌子,孟德从电脑里叫出中午跑到一半的程式,看看进度如何。
「恭喜你啊。」阿乔也重回自己的电脑前开始做事,不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孟德闲嗑牙。
没办法,他们实验室,就只有他跟孟德两个人。谁叫当初自己单纯,仗著成绩好,想说除非是顶尖的教授,不然他才不要跟,东挑西选下,选了现在这个在国外也颇有知名度的老板;结果没想到,老板去年才开始收研究生,今年却又不收了。老板做的研究又很大,杂事当然也就多了;研究室就他们两个,这一年,他跟孟德,上面没有可以伸援手的,下面也没有可以支使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他们包办,简直比菲佣好不到哪里去。
「拜托你,别再叹气了行不行?」当听到阿乔的第四次叹息声,孟德终於忍不住了,「有时间叹气,还不如赶快把程式跑完,我们两个对照一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交了差,今天就可以提早走人了。」
「哪那么容易提早走人啊。」阿乔认命地再叹了一口气,「你忘了老板的个性吗?就算是没事,他还是要我们待在研究室里,直到他爽才会放人。」
「今天不一样。」看程式跑得很顺利,孟德也开始有闲聊的心情,「今天是师母生日,他要赶回家帮她庆生。」
「啊……」阿乔彷佛听到晴天霹雳,开始哀号。
「好啦,你不用太兴奋啦,叫那么大声,小心等下被老板听到,留你一个人在研究室值班。」
「我哪里是兴奋啊!」阿乔差点没眺起来抗议,「我是在哀号好呗!老板娘为什么不是昨天生日啦!呜……」要不是从小被教导「男儿有泪不轻弹」,阿乔现在真想飘泪。
「今天跟昨天生日,有差吗?」只不过是一天的差别而已,连星座都没改变。
「有!」阿乔激动地站了起来,「昨天、昨天晚上,隔壁研究室的豆乾他们,约了一票企管系大一的小女生联谊,他们找我去,可是我被老板留在实验室里去不了,今天他们还在讨论说那票美眉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呜……老板娘干嘛不早一天出生啦!」今年的第N次,他的美女们又飞了。
「有那么严重吗?」孟德看著阿乔夸张的模样,失笑地摇摇头。
「很严重!」阿乔紧握双拳,一副想找人拼命的模样,「你知道我多久没接触到雌性动物了吗?一年!整整一年!」一年的非人生活。
「那又怎么样?」孟德环著双臂,整个人放松地往椅背靠,然後睁大双眼,准备好好欣赏阿乔正在演出的大戏。
「古人强调阴阳调和,因为阴阳不调和,人会就变得没精神,没精神就容易出错,出了错就会被老板削,老板削多了,就会很火大地赶我出实验室,然後,敝人在下我,就会毕不了业;一旦毕不了业,我铁定会被我家爹娘给带回家『好好』管教。」阿乔一口气说完,然後一脸哀怨地看著孟德,「所以现在你知道阴阳不调和有多糟了吧?」
简言之,他阿乔就是在发春啦!
孟德失笑地摇摇头。「去!你的网友一堆,统统约出来,然後来个大审核,审核的第一名,就摆进你的百花簿,这样不就得了?」没胆一个人去搭讪就说嘛,偏偏要找一堆歪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阿乔没力地坐回椅子上,「有一点点感觉的,几乎都在外地,要碰个面,难啊。再来,你要知道,九月过了之後,冬天就快到了,那种冷风呼呼吹的时候,有个人可以跟你抱在一起取暖,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如果我的女朋友在外地,那我抱谁取暖?」唉,跟孟德这个没尝过软玉温香的人说这些,根本就是鸭子听雷嘛。
「你可以买条电毯。」冬天抱著电毯一样很暖和,而且还不用特别花钱请它吃饭,或是哄它,多省时省力。
「可是电毯不能陪你在圣诞节时吃大餐,元旦不能陪你去看烟火。」这些都要情人一起分享,才会有那种感觉。
孟德摇摇头,跟精虫上脑的人说话,就像对牛弹琴一样,「如果那是你的愿望,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继续盯著你的程式。」把目光调回萤幕,孟德淡淡地说著。
「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孟德好整以暇地看著同学,「大妈他们研究室今天约了一票外文系的美眉联谊,早上他跟我说有缺人,问我要不要补,我拒绝了,所以你可以问他们还有没有缺人。还是说,不是大一的,所以你不想去?」
「要要要!我要去!」开玩笑!外文系的耶!全校最漂亮、最会打扮、最会玩的,就是外文系的美眉。哈哈哈哈!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阿乔在心里狂笑。
看著同学笑得一脸白痴样,孟德好心给他建议:「我看你先打电话跟大妈说一声,然後专心跑完程式,不然今天你还是只有看著大钟继续哀叹的份。」
「对喔!」阿乔赶忙从自我陶醉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拨内线,匆匆忙忙讲完後,话筒一扔,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继续专注在程式上头。
唉,男人一到发情期,智商真的低到可怜。
看著同学的模样,孟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过,说归说,他可没那个胆,把他无限的同情给表现出来:今天晚上他还要整理行李,还是快点把老板吩咐的事情做完比较实在吧。
「嘿咻!」丢掉最後一个纸箱,孟德拍拍手上的灰尘。
到此为止,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到一个段落了。
孟德带著轻松的心情回到四楼。晚上他跟房东小姐打过一声招呼後,没什么表情的房东小姐就一头钻进一间据说是她工作室的小房间,整整三个钟头没出来过。
也许是因为尘埃落定,所以他开始对房东小姐的工作起了好奇心。是什么样的职业,能让年纪才二十二岁的她,这么早就有买房子的能力?虽然说房价在台中不算高,不过,三百多万对一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女孩子来说,几乎要算是天文数字了。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孟德拍拍自己的後颈。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洗掉一身的汗臭味。夏天就是这样,随便动一下就全身是汗,那种黏腻感,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孟德从浴室出来後,看到田园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上还抓著一包零食,喀滋喀滋的吃个不停。
「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很在意身材吗?」看到桌上还有包准备拆封的高热量零嘴,孟德有点傻眼。「都十一点多了还吃这么多,你不怕胖?」
孟德头上盖著一条毛巾,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今天才买的啤酒,然後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按开拉环,一口气灌了半罐下去。
田园瞄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头,继续看她的电视。「我肚子饿了。」一句话,简单地解释了她吃零食的原因。
「吃这些不好吧?」孟德随便抓起一包,看了上面的成分标示,除了碳水化合物之外,就是一些防腐剂和盐巴,「我们这栋大厦,不是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夜市了吗?那里卖的东西又多,还比你手上拿的要有营养。我刚好还没吃晚餐,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可以带回来吃。」田园听到孟德说的话,转过头来定定地看著他。
「去外面吃多好,又不会在家里制造垃圾,还是出去吃吧。」孟德单纯地想著。
「带回来。」田园用不容他置喙的语气,很坚定地说。
「呃……好吧。」在田园惊人的气势下,孟德很不争气地让了步。
「我要吃阿陈的蚵仔煎。」见他答应了,她田大小姐开始毫不客气地点起餐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孟德止住了回房换衣服、拿钱包的脚步,皱著眉,回头问还在吃个不停的田园。
「不要,好热。」田园连转头都没,很理所当然地说:「回来我再给你钱啦。」
孟德看著沙发上那个已经开始发号施令的女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感觉……以後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到哪去。
田园唏哩呼噜的吃著蚵仔煎,自始至终,她的双眼没离开过电视萤幕超过三秒钟,所以,她对孟德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一点感应都没有。
孟德无奈地低下头,看著已经把流著口水的下巴嚣张地放在他大腿上的阿牛。
而阿牛的一双大眼睛,正闪闪发亮地直盯著他手上的那一大块排骨。
「你……能不能去找你主人?」孟德好言相劝,不过阿牛不为所动。
「这个,」他用筷子戳戳排骨,「狗狗不能吃,对狗狗不好。」孟德不得已,只好开始白痴的「骗狗」计画。
可是,很显然地,阿牛没被他差劲的说法「说服」,不但口水流得更多,眼中更是传达出:它非吃到不可的决心。
「算我怕你好不好?」孟德无计可施,只好开始哀求它:「你可不可以回去睡觉?」
「呜……」阿牛呜咽一声,皱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好像欺负人的,不是它,是孟德。
「阿牛,」这厢已经吃完蚵仔煎的主人,悠哉悠哉地擦著嘴,然後慢条斯理地唤著爱狗,「不可以。」
阿牛扭过头,用它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心爱的主人。
「狗狗下吃的。」田园很认真地看著它说,然後,用两根手指头捏起一片孟德饭盒里炒青菜的叶子,递到阿牛鼻子前,「不然,你闻闻看。」
阿牛怀疑地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再用嘴巴含了含叶子,确定是它不吃的东西後,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睡觉的垫子上,准备继续睡觉;不过它的一双大眼还是三不五时睁开一下,不死心地看向孟德。
孟德傻傻地看著这一人一狗的互动,他有一种「今天终於见识到了」的感觉。
「对付它,」田园把菜叶放到一边收集垃圾的塑胶袋里,再顺手抽出一张面纸,擦擦嘴兼擦擦手,「你就要像我这样才行。」这样才骗得过「狗」。
「喔。」孟德愣愣地应了一声。
「还有,」田园优雅地站起身,「最後吃完的人,要收拾善後,所以这些,就麻烦你了。」她指指桌上那一堆油腻腻的空盒子和零食空袋子,接著,转身回房,准备睡她的大头觉。
「喔,对了。」走没两步,田园又回过头,指著地上的一摊水。「阿牛的口水,要记得擦唷。」女王陛下理所当然地又吩咐下来,仿佛吃定了孟德的老实,知道他一定会乖乖照做,所以田园女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回房安心地去睡她的美容觉了。
客厅里,只剩下仍然呆住的孟德,和已经呼声大作的阿牛。
「台北黄先生那边,要我们帮他找画,你觉得怎么样?」凯莉一边核对进出货的资料,一边分神对正在欣赏画作的田园问著。
她是田园画廊的合夥人。
田园是念室内设计出身的,当初她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被老师推举去参加了一项国际知名的比赛。那一次,她以一个学生的身分,打败了各国知名的设计师,因此,在还没毕业之前,她就开始接了许多case来做,而且颇擭好评。
凯莉原本也是她的客户。在帮凯莉设计房子的过程中,凯莉对田园在艺术方面的监赏能力惊为天人,本来就有打算开艺廊的凯莉,下定决心要拉田园入股,不过田园以自己还没毕业为由,推托了一年。
两年前,田园从专科毕业後,终於被凯莉说服,两人开始合作。短短两年间,两个女孩子将画廊经营得有声有色,而且,无论是新秀作品发表,或是监定名作,她们的眼光,也比许多从事艺术多年的老手还神准。
再加上两人拥有亮眼的外型,因此,在业界,在短时间之内,她们的名号就这样传开了。
「哪个黄先生?」隔著玻璃,田园正著迷地用她手指的触感,去感受画作的热情生命力,眼中有著无限的赞叹。
「达文西画廊那一个黄老板啊。」凯莉停下笔,抬头望著眼前那个只顾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喔,他喔。」田园脑海里浮现的那张脸,让她赏画的心情,一瞬间消失无踪。
「你不喜欢他?」凯莉拿著笔,支著下巴问。
「何止不喜欢。」田园不屑时哼著,「那家伙,老把已经卖出去的画骗我们说还没卖掉,然後一直欠著货款不给,再一直杀价;不然咧,就是价钱卖得很高,却还要跟我们杀价;还有上上次,你忘了吗?他明明就是把我客人要的画给卖掉,还硬说他那里没那幅画。我们的出货单上,明明就写得清清楚楚出了那幅画,还特别在单子上注明是寄放,他居然敢睁眼说瞎话!」就这样,一幅价值一百多万的画平空消失在空气中。
「不过,你也不能否认,黄老板的交际手腕的确很高竿,不然,我们当初刚开始经营画廊的时候,也不会靠他的管道赚了一点钱。」凯莉叹口气,全身放松的往椅背上靠。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不觉得,他最近愈来愈过分了吗?」
「是呀,所以我也很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他合作下去。」凯莉嘴巴咬著笔,一脸苦恼的样子。毕竟受过他的恩惠,两方的关系说断就断的话,未免太绝情了一点。「而且,你的室内设计工作室,不是也靠他接了满多case?」
「那是之前,」田园撇撇嘴,「现在我都是靠客人口耳相传。就是因为之前他介绍了好几个不错的case,所以我才会忍到现在才说,让他A我们这么多钱,我们忍到现在才跟他划清界线,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吧。」凯莉把笔扔回桌子上,然後环著双臂,「以後还是多少接一点他的单,要是完全不接也太明显了,这样得罪人不大好。不过,这一次我们还是推掉,下次看情形再说。」
「也好。」敌人哪,少一个是一个,像那种喜欢玩下流手段的人,还是别跟他硬碰比较好。
「对了。」凯莉继续核对进出货资料,「你找到室友了没?」
「唔。」田园把无心再欣赏的画作拿到一旁放好,然後走到办公室前的落地窗,轻轻拨开窗帘,从凯莉的办公室,看向整个展示区的大厅。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急性子的凯莉,没听到一个肯定的答覆,忍不住追问起来。
「有。」田园慢条斯理的回答。她的心神,全摆在展示厅里。
「也是个gay?」凯莉好奇的走近她身边,顺著田园的目光,看看展示厅里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人。
「应该吧。」
「应该?」凯莉不可思议的看著好友,「你连他的身家背景都不清楚,就随随便便放一个陌生人进门?」
「你觉得……」田园没什么好气的说:「我看起来像白痴吗?」
「就是不像,我才会觉得奇怪。」凯莉摇摇头。跟田园认识虽然才三年,不过这个看似懒散、没在动脑的大美人,其实精明得让人害怕;不过,她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很懂得装笨,这样,才能吸引一票不知死活的苍蝇来让她奴役。
「我的直觉跟我说,那家伙,很好用。」不是田园自夸,她识人的眼光超级神准。曹孟德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挺聪明的,不过念书念太多了,感觉有点嫩;那种人,满好拐的,就像昨天晚上,他不就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到直觉,凯莉就没话说了。田园在看人这方面的直觉,有时候准到教人害怕,所以她们这群好友,背地里都叫她「田仙姑」。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该担心的,是你的新室友,不是你。」依照田仙姑的个性,在她的奴役之下,那个新室友,不死大概也会少一层皮。
「不用担心,他挺得住。」曹孟德的体格还可以,应该不会那么不耐操。
「唉,算了。」凯莉大叹了一口气,各人做业,各人担,既然田园的新房客自己笨笨的飞到她张的陷阱网里,那也只能祝他幸运喽。
「我要走了。」田园突然脚跟一转,定到一旁的沙发,拿起自己的皮包,挂到肩上。
「不一起吃午饭吗?」
「不了,我跟阿崔有约,」一边伸手拨拨被皮包带子压到的头发,田园一边走出去。
「你要开始接工作了?」凯莉仍旧站在窗边,目送好友离开。
「对呀,我都已经休息快三个月了,够本了。」田园握住门把,回过身对凯莉随手挥了两下,「拜。」
「拜。」
「哈罗。」对著阿崔打了声招呼,田园轻轻落坐。
「你终於休息够了。」阿崔哀怨的嗔了她一眼。
「就算是机器人,偶尔也要保养一下吧?」翻开放在桌上的菜单,田园专心的研究著。
「那你也给人家个时间表嘛!」阿崔嘟著嘴,一副人家不依的模样,让经过的服务生惊愕的瞪大了眼。「你都不知道,人家被一堆客人问得好烦喔。」
阿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家具经销业者,专门进口国外的家具,很多国外知名的品牌,都是他独家代理的。
几年前,阿崔刚到台中要开设旗舰店,田园那时候刚好帮一个广告公司总监设计房子。搞创意的人,总是喜欢新潮的东西,阿崔店里的家具,刚好符合了他的要求,因此,田园专门到阿崔的店里寻找适合的家具,两个相见恨晚的人,就这样认识了。
阿崔对这个才华洋溢的小妹妹非常佩服。热情的天性,让他不分亲疏,开始对周围的朋友和顾客推荐田园;就这样,田园渐渐地打开了知名度:阿崔,也顺理成章的变成帮田园接case的窗口。
「你不会跟他们说我出国了。」决定好了要吃什么,田园招手要侍者过来点菜。
「人家说啦,然後他们就一直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阿崔装可爱的鼓起双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是你请的总机咧。」
「把你那个丑样子给我收起来。」天哪!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装可爱,他不要做人,她还要呢。「你看我的鸡皮疙瘩全都在跟你起立敬礼了。」说完,田园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过分!」被人这样一说,阿崔的眼眶霎时间盈满了泪水,双唇还不住的抖动,眼看他就快要「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起来了--
「你乖乖不乱哭,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田园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水,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帅哥?!真的?!」本来快排山倒海而来的海啸在一瞬间退了下去,收放自如的功力实在让人佩服到极点。「哪里来的帅哥?」
「我的新室友。」田园毫不愧疚的开始出卖曹孟德,「那家伙跟你有同倾向,长得也不赖,改天约个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小田田,你真是人家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人家爱死你了!」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魁梧男,身边飘起了粉红色的玫瑰花,一双牛铃大眼里,还充斥著一堆爱心,那景象,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好,我知道。」为了拯救餐厅里其他顾客的食欲,田园决定善心大发的转移话题,「对了,你要不要把那些case跟我说个大概,我好决定要不要接。」
「喔,对厚,人家差点都忘了。」阿崔连忙从脚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大叠文件。
「这么多啊?」田园忍不住蹙起眉头。看来,接下来的半年内,她大概都会累得跟只狗一样。
「喏。」阿崔用他的莲花指从厚厚的文件中挑出其中一份。「这是最紧急的,下个月下旬要开幕的店。」
「下个月?太赶了吧?」田园伸手接过,「不是住家?」看著跟住家不大一样的平面图,田园好奇的问。
「不是。」阿崔把桌面清了清,让送餐点来的侍者方便放下餐盘,「这个老板要在科博馆附近开一家Lounge bar,他上次到过你设计的那家店,就是、就是那家……」
「Ohla是吧?」那是她唯一接过的夜店case。
「对对对!」阿崔把餐巾「唰」的一声摊开来,然後拿起一角塞在衣领里,「他跟那个Ohla的老板是朋友,上次去他们店里,觉得你设计的风格感觉很好,刚好他也想经营一家Lounge bar,所以也想找你帮他设计一下。」
「我可不可以不要接?」上次Ohla的case差点把她搞死。这种会有很多人潮的店家是最麻烦的,不是光有设计的感觉就好,还要考虑一堆安全问题,不然安检不过,老板也不用开门营业了;而且由於客人往来多,各方面都要比住家设计来得更加小心,上次做完Ohla後,她就发誓不再接这种类似的case了。
「不行啦!」阿崔赶忙挥挥手,「这个老板不好得罪啦,他家不只有钱,也有权,听说他家有亲戚在当政务官,官位还满大的。遇到这种人哪,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还是认命一点啦。」
「而且,」看田园仍是一副不大想接的样子,阿崔赶忙再说:「人家有跟那个老板聊过,他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谈吐有礼,又高又帅,要不是人家确定他是个异性恋,人家一定马上爬到他床上去。」
「是是是。」田园看到阿崔那副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翻白眼。
「好啦,你就接啦!」即使无缘成为恋人,能跟帅哥多相处一点时间也好。
「这个案子我想跟案主谈过再说。」该怎么做,她心里自有一把尺,管他是不是皇亲国戚,反正只要与她的原则相违背,她大姐不接就是不接。
「哎唷!不要这么麻烦啦!」阿崔想发回更审再上诉。
「少罗嗦!」法官大槌一落,上诉无效,就此定案。「这个先放一边,等你帮我和案主约时间,谈过後再说。现在,我们先聊其它案子。」
田园把所有的文件往一旁推,好让服务生送上餐点。「还有,我肚子饿了,吃完饭再说吧。』
孟德一回到家,就发现客厅里满坑满谷的纸袋,和一个个打开的纸盒,然後,一个女人,正对著不知从哪搬出来的穿衣镜,不停的搔首弄姿。
「你回来了啊?」田园的眼角突然瞄到他的存在,所以意思意思的问一下。
「嗯。」孟德有点迟疑,「你在做什么?」
「试穿衣服。」亏他眼睛那么大,啊是长假的哦?「看我新买的衣服和鞋子要怎么搭配。」
「呃……」孟德脸红的指著一件挂在沙发椅背上的性感内衣。「你连这件也要在客厅试吗?」
「想太多。」田园没好气的哼了哼,「啊!你等等喔。」田园突然想到她有一件衣服,想问问孟德的意见,於是匆匆忙忙跑回房间里去。
孟德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愣在原地。女人的脾气真的很诡异,说风就是雨,不知道这个俏房东又要出什么难题让他做?
「当当当当!」谜题揭晓,让本来还悠悠哉哉的孟德差点没喷出鼻血。「你看,我新买的睡衣,你觉得性不性感?会不会让人很冲动?」
「会!」现场就有一个已经开始冲动的人了,他实在很想这么大吼,「这是睡衣?」
就只是几块薄薄的布,加上一堆什么都挡不了的蕾丝,裙摆短到连她浑圆的臀部都快遮不住。让里面那件细细的T字裤,若隐若现,真是……超、级、诱、人哪!
「对啊。」田园光顾著照镜子,丝毫没有察觉另一个人尴尬的处境。
「你要穿给你男朋友看?」孟德发觉自己用有点咬牙切齿的语气问著田园。好吧,不管是谁,他真的有点嫉妒、也有点羡慕那家伙。
「男朋友?」田园伸出食指对他晃了两下,「我没有男朋友。不过,可以买来预备啊。」
「喔。」孟德有点尴尬的往自己房间移动,他的「冲动」指数正不断往上爬升,若继续再跟田园聊下去,他怕自己最後会忍不住把她给扑倒。
可是,田园刚好站在他回房间的动线上,不管他从哪边走,一定都会跟田园擦身而过,那样,反而更刺激到他的感官。
孟德在心里苦笑。他怕他房门关起的那一瞬间,努力憋住的鼻血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源源不绝的喷射而出。他的天老爷啊,可不可以叫房东大人回房去把那一身东西给换掉,不要再折磨他了啦!
缓缓移动中,孟德忍下住开始祈祷。
然後在经过田园身边时,孟德下著痕迹的闭上了他的双眼,想藉此减少视觉上的刺激:不过,少了视觉,没想到却让其它的感觉更敏锐。
比如说,田园呼出的热气,和她身上那股子魅惑人的香味……
孟德为了不让无止境的遐想蔓延,他用最快的速度奔回房间,然後,喀答一声将房门落了锁。
「怪人。」田园看到孟德那副怪里怪气的模样,不知所以的瘪了瘪嘴。「反应干嘛那么大啊?」
他应该不会是在害羞吧?同志对这种事不是都很open的?她的前室友David,不但大大方方的给她意见,有时候,两个人一时兴起,还会一起出门血拚,并给对方穿衣搭配上的意见,哪像曹孟德这么别扭。
唉,原来也有害羞的gay喔,认识阿崔和David之後,她还以为同志都很大方呢。
把手上的衣服抛开,田园又捞起另一件,在身上比试;然後,曹孟德的奇怪行为,一瞬间就被她抛到脑後,她的注意力,全被脚下那堆小山给吸引去了;她忙著一件接著一件的试穿,无暇再去探讨她室友的怪异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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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不同房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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