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沉沉,天蒙蒙,晓日未出,孤月将坠,灯火已残,一室清寂中,人初醒。
荆英乍醒,脑际犹是昏沉,他甩甩头,模模糊糊的影像在脑中叠合。
“嗯……”一声软逸的嘤咛乱了他的思绪,他定眼看去,才赫然发现史绛霄罗衫半解的横在他身边。
“这……”荆英皱眉,恍惚了半晌,隐隐记起昨晚……
他霍然惊醒,一地的狼藉,证实了他一夜的荒唐。
史绛霄睡得不稳,翻了个身,手向荆英身上揽去。霎时间,荆英弹开,汗自额上渗出。
他仓促起身,看了史绛霄一眼,为她寻了一床被,轻轻盖上。
史绛霄侧身蜷缩人被中,梨颊泛开一窝甜笑。他痴痴看她,手不自觉地向她脸上探去,正要碰上她的时候,他忽地缩手,将手紧握成拳头。
望了她最后一眼后,荆英趁天未明,落荒遁逃。
薄雾已散,日头高照,毒辣辣地晒进屋内,亮晃晃地扎人。
“小姐。”侍女轻轻唤了史绛霄一声。
“嗯……”史绛霄半起,偏支着头,黛眉一蹩,第一件察觉的事情,就是荆英不在身边!
她放下手指,问道:“人呢?”美目一转,看出侍女目光中打量的意味。
侍女视线与她一触,急忙低下眼眉。“走了。”说出史绛霄心中早有的答案。
她带了一个男人过夜,男人走了。而现在的她,满身酒味,衣衫不整,云鬓散乱,何其不堪。
史绛霄闭上眼睛,昨夜的缠绵已逝,连余温都褪。可是她的心跳混乱,还恋,恋那一人。
她悠悠张眼。“备马。”简单下令。
她不知追出去又能如何,但是这里,她已不能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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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英策马狂奔,逃、逃、逃。
史绛霄驱马疾驰,追、追、追。
他不知她已追来,却是日驰夜走,直到身疲马困,才稍作休息。
她不知她要追到何时,但依然披星戴月,直到人困马乏,才略微停顿。
一逃,一追,一转眼,两人竟又前后回到“武当山”下的“高升客栈”。
已过午时,荆英滴水未进,行过客栈门口,他勒马停步,看了客栈一眼,怔了半晌,才再扬鞭。“驾!”
“驾!”史绛霄在街上驰马,经过客栈时,她猛地勒马,马嘶鸣两声,悬空踏了两步才停下。
“‘高升客栈’。”史绛霄喃喃地念着客栈的名字,忆起和荆英的过往,她随即翻身下马。
“姑娘。”掌柜的出门招呼,一见是史绛霄赶紧改口。“哎呀,原来是姑奶奶来了。”
“你还记得我?”史绛霄觑了他一眼。
“当然记得您了。”掌柜堆开满脸的笑。“姑奶奶那天行侠仗义,大快人心啊。自您和那位爷走后,这县官再也不敢生事了……”
“喔。”史绛霄应了他一声,堵住他的话,急急问他。“那你这两天有见到那位爷?”
“没有。”掌柜摇头。
史绛霄神色悄然转暗,将马交给掌柜。“给间上好的房,我要打尖。”
“是!是!是!”掌柜连声应道,再问:“那您要住多久?”
史绛霄忖了半晌。是啊,她要住多久?她这趟来,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要荆英如何吗?并不,她只是想靠近他啊。
“缘有多久,就住多久吧。”史绛霄丢了一句话,径向内走。
掌柜愣了下,赶紧把小二招呼过来牵马,自己则是快步跟在史绛霄身边款待。
“那我先带姑娘去休息。”
“嗯。”史绛霄慢了一步,让掌柜领她入房。
掌柜为史绛霄打点好之后,才走下楼,吩咐小二道:“拿最好的酒到天宇房给刚刚那位姑娘。千万、千万别怠慢了。”他再三叮嘱。
“是。”小二端了酒,小心翼翼地上楼。
掌柜目光跟着小二上去,直到一声轻软的女音响起,他才回神。“掌柜的。”唤他的姑娘,一身出尘白衣,正是云芙。
一看来了个美人,掌柜展开笑容。“姑娘是要打尖,还是用饭?”
云芙拈笑。“想先跟您打探一个人?”
“姑娘要问什么人呢?”掌柜一脸的笑。
“请问您可曾听过‘武当山’的大弟子——荆英?”提起荆英,云芙不自觉地蹩起眉。
“喔。”掌柜点了点头。“这里来来往往的,是有些‘武当山’的道爷。你说的那名字,小的有听过。那个人好像是放走一位姑娘,还是什么的,惹得那些当家做主的道爷们十分生气,‘武当山’上上下下,好像都在找那人似的。”
云芙俏脸暗沉。掌柜说的话,她全然都知道。
自从荆英放走史绛霄后,“武当山”便掀波澜。初时,“武当山”上下还以为荆英要不了多久,便会回转“武当山”,哪里知道,他们所听到的消息竟是他和史绎雷一道。“玉虚真人”一怒,告上“荆府”,甚至还扬言,荆英若不知回返,将逐他出师门。
云芙眼见荆府二老大急,便自告奋勇,愿为荆家上“武当山”求情。
她拉回神思,再问:“那些道爷,可有提过他回来与否的事吗?”
掌柜摇头。“这点我就不清楚了。”
“嗯。”云芙抿了唇,挽了一抹笑。“谢谢。”转身要走。
“姑娘。”掌柜一步跨出追喊她。
“有什么事吗?”云芙回眸一笑。
掌柜看着云芙,说道:“姑娘,您别怪我多嘴,我见您容色不对,看来已是疲累,要不要休憩片刻,再行赶路呢?”
云芙忖度一会儿,浅浅一笑。“那就麻烦您为我备间房吧。”
“好。”掌柜领着她。“请姑娘跟我上来吧。”
他为她安排的房间,正巧在史绛霄隔壁。招呼好云芙后,他关门步出,恰逢小二也自史绛霄房内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掌柜在后头叫唤小二。
小二回头,拿着空酒壶在手上摇。“我陪那位姑娘喝了壶酒,她让我再打一壶给她。对了,掌柜的,她说要是您有听到什么关于武当的消息,不管大小,都要告诉她。她还特别吩咐,让您留神其中是不是有人提到个荆英的人?”
“荆英?!”掌柜的眉头一扬。“咦!怪了,怎么所有人都在问他?”他看了看两间比邻的房,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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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殿内”,众人齐聚,气氛森严沉重。
“玉虚真人”一拍桌子,猛然站起,大喝一声。“孽徒,你可知罪?”他声如响雷,神色疾厉,让人望而生畏。
跪在殿中的荆英,神情是未曾见过的憔悴疲乏。
他低下头,淡淡地说:“弟子知罪。”
眉目之间,不像是诚心认罪,却也不是桀骜不驯。若认真要说,他竟好似是让人抽了魂一样。
几个自小看着荆英长大的老道人,见他的模样,心中都生疑怪,彼此面面相觑,却不知他何以会变得如此。
“玉虚真人”掀眉,—一数落他的罪状。“你私放人犯,不告而走,有违门规,此罪之一也。史绛霄为‘江湖酒怪’之一,声名狼藉,与我正道素不相合,你竟与她同出同进,招摇过市,此种行径,有败门风,此罪之二也。今日罚你,你可心服?”
荆英不作任何抗辩,只言:“愿领责罚。”
“好。”“玉虚真人”下令。“‘武当七子’余下六人听令,给我重重的打。”
“是。”众人领命,押下荆英。两人扣他双手,两人按他双脚,另两人手持棍棒,朝他身上打去。
由于荆英乃是七子之首,余下六人都是他同们师弟,因此他们下手时,自然而然就软了几分。
“玉虚真人”沉声。“我说的是重重的打,你们听不明白吗?”
“是。”执刑的两人,只得狠狠重打。
啪啪啪的声音,响得众人心惊,荆英虽是练武的人,却也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他趴在地上,咬紧了牙,眉头抽了几下,却连一声疼也没逸出。
倒是打他的人,已经打到手软,两人互看了一眼,丢了棍棒,跪了下来。“求玉虚师父饶了大师兄吧。”
其他四人也都跪下,为荆英求情。“求玉虚师父饶命。”
“大胆!”“玉虚真人”面色一沉。“你们这是造反了吗?”
“师弟。”在旁沉默许久的掌门人——“玄阳真人”,这时也出声了。“英儿虽是与史绛霄一道,但这一路上也没生出什么是非,败坏我武当名声,你就从宽处置吧。”
“玉虚真人”看着掌门,冷然说道:“他荆英身为武当首席弟子,一举一动,理应为他人表率。今日师弟若是纵容,只怕明日无以服众。”
“玉虚真人”这话,当场给了掌门难看,掌门不发一语,只是与他对望。
“玉虚真人”收了视线,抱拳为礼。“教不严,师之情,师弟愿与荆英一并承受重罚。”
“师弟,言重了。”掌门牵了一抹笑。“你职司戒律,下手轻重,自是由你拿捏,我不过问就是了。”
“谢掌门授权。”“玉虚真人”扬了笑,以脚踢起棍棒,一手抓起,乱棍打下。
他下手极狠,所有的人俱是面色发白,别过头去。
荆英一口气喘不过,昏厥过去。
“玉虚真人”扔了棍棒,招人朝着荆英泼了一盆水,荆英身上一抖,自冷颤中醒了起来。
“玉虚真人”问道:“往后你还敢再犯吗?”
荆英抬眸看着他,目中有几分痴傻,无意识地摇头。
不会,不会后悔的。要是让他再为史绛霄而招了一场痛打,他也不会后悔的。
“玉虚真人”看他神色不对,暗察有异,挥手说道:“把他拖下去吧。”
“大师兄。”其他人赶紧搀住荆英。
荆英却是只跪不起,唤了一声。“玉虚师父。”
“玉虚真人”皱眉。“你还有什么事吗?”
荆英抱拳。“弟子自知罪孽深重……虽是重罚……仍不能赎……愿自请关闭于后山之中……以涤一身罪孽。”他身体虚弱,心神涣散,可是这句话,却说得有条不紊,仿佛这句话在他心中已经盘算了许久。
掌门看得出他必是铁了心,才会这么说。也不阻止他,只是蹲在他的面前,温声说道:“荆英,你自己是打算关多久呢?”
荆英抽回渺远的神思,吐道:“罪有多重,便关多久。”
“荒唐、荒唐!这是什么话啊。”“玉虚真人”怒眉咆哮。“荆英既是你自求的,你就给我认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到后山去。”
“谢师父成全。”听“玉虚真人”这样吩咐,荆英竟是一笑。
众人看他此时竟是笑了,只觉得脊柱不断冒冷。
荆英怎么了?这是所有人放在心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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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昏暗,荆英关在石洞之中,周身发冷,他背部皮肉已烂,只能用前胸贴抵着石壁,假寐片刻。
“荆英。”有人进到里面,唤了他一声。
荆英抬头一看,有些吃惊地叫道:“玉虚师父。”
“玉虚真人”拿了一张被子环住他。“师父今天的下手确实是重了,你莫要怪师父。”他语中多见真诚,确实无虚。
“徒儿不敢。”荆英心中一阵感动,又忆起以往他对自己诸多教诲,眼中竟泛出水光。
“英儿。”“玉虚真人”看着他,长叹一声。“你资质好,悟性高,品行佳,师父一向都很看重你的,你千万不要因贪图美色,而误了修行。古人早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一定要戒之在色啊。当年你师祖也是这样告诫我的,为了他一句话,我这一辈子不碰女人,一辈子啊!”这些话,他自肺腑说出,洞中嗡嗡地回响着那三个沉重的字——一辈子。
荆英听他这么一说,低下头来,喃喃地说道:“徒儿有负师父期许。”
“玉虚真人”神情一转,掐住他的肩头。“你可是破了色戒?”
荆英脑中浮出史绛霄的丽容艳色。那晚他虽是神智不清,可依稀记得与她的耳鬓厮磨,与她的缠绵亲呢。他骗不了自己,他心底有着害怕,害怕与她如何;可是他心底又藏着渴望,渴望与她如何。事实便是,他对她动心、动情、动欲。彻底沉沦在深情媚意中,情欲纠缠里。
“史绛霄那妖女,对你做了什么事情?”“玉虚真人”声音陡高。
荆英霍地抬头。“徒弟恳请师父莫这样说她。”
“她勾引你,对不对?”“玉虚真人”神情趋于激动。
“没有。”荆英坚定地摇头。他清楚,他与史绛霄是两情相悦,无关乎她的勾引,他早已情动。
“骗人,那妖女姿色无双,媚态万千,分明是个孤媚男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勾引你?”“玉虚真人”每一句话,都将史绛霄说得难听。
荆英扬眉。“师父这样说她,有失公允。”
“你这是在替她说话了?!”“玉虚真人”掐着荆英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与她之间,必然有过苟且之事,对不对?说,你们是不是牵过手了,是不是碰过嘴了,是不是……”他不断逼问,目光异常炯亮。
“师父。”荆英忍住肩膀的痛,说道:“关于我与史姑娘的事情,请恕徒儿无可奉告。”
“你竟敢这样与我说话?”“玉虚真人”痛掴荆英一耳刮子。
荆英失衡,撞向石壁,绽开的皮肉疼痛不堪,他抽了口冷气。
“玉虚真人”见他这样,眉头一抽,心中软了几分。
荆英挺直背梁,硬是挤出话。“徒儿为不敬师父的态度道歉,可是今日徒儿所有罪过,都与史姑娘无关,请师父不要再费心探问了。”
“玉虚真人”听他这么一说,怒气又上。“你……你给我好好反省。”拂袖而走。
荆英见他离开,身子软下,往前一倾,没入被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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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真人”怒气冲冲地离开后山,回到自己的房间。入到房间之后,他砰地将门关上,从柜子中拿出一张图,图中所画的人,赫然是史绛霄。倔傲的神情,维妙维肖,就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媚态。
“玉虚真人”痴痴地看她,莫名地发了声笑,两眼之间,忽又变得疾厉。他把图放在桌上,用纸镇压着,执起拂尘狠狠地刮着图。“贱女人,看你还敢不敢勾引男人?”他神态之间,一时爱、一时恨,像是发狂一样。
原来,数月之前,他见到史绛霄后,一眼之间,便痴迷于她的美貌与倔性。只是他素来持戒极严,几番心理挣扎后,就变成这样的扭曲变态。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对于荆英的事情,特别耿耿于怀。
此刻他想到史绛霄与荆英恐怕已经共赴云雨,心绪更加不能平静。他以拂尘挑起图像,一飕,图像被刮破萎顿在地。
他赶紧屈膝,双手捧起它,将它揉成一团,揣放在胸口前,低低地说:“给我机会,我也能对你好的。”
一时,他又猛然惊醒,把纸抛扔掉。“不行,我不能受这妖女的蛊惑。”
他窜回床上,想要运功收摄心神,哪里知道,脑中不但不能澄明,反而冒出史绛霄和荆英之间,亲密无间,调戏浪笑的画面。
他赶紧收功,一头闷窝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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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前门,一名巡守的道士,听到声响,打开大门探看。“谁在外头吗?”一瞧,一名白衣女子在外面徘徊。
白衣女子一听有人出来,赶紧转身,盈盈一拜。“小道长。”女子仪容娴婉,秀姿丽颜,正是云芙。
道士单手在胸前一拜。“姑娘,这么晚了,我们不收女眷过夜,您要参访的话,等明天一早吧。”
“小道长。”云芙抿出一弯笑。“我不是来参访的,而是有事求见贵派掌门的,无奈我在山下的客栈休息过头了,赶上来已经太迟。小道长若是不方便收留过夜的话,小女子也是不敢打扰,只是,不知是否能向您打听一人?”
道士见她不只貌美,说话又是极为客气,心下对她生了好感,问道:“姑娘要问谁?”
“荆英。”云芙见小道士面露吃惊,先行解释。“不敢瞒骗小道长,小女子云芙,乃江南云家的人,特地为荆家上门拜见贵派掌门,恳请他宽饶荆哥哥这次闹出的事情。”
“原来是云姑娘。”小道士对他和荆英的事情略有耳闻,此刻见她,更觉亲切。“唉,你来得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这话怎么说?”云芙眉心微蹙。
“大师兄刚回山上,还遭了玉虚师父一顿打呢。大师兄也不知怎么了,挨了毒打之后,还说要自请关在后山之中。唉,大师兄平日待我们,实在没话说,我们大伙现在都很担心他呢。”小道士两道眉结在一起。
云芙心头一拧,跪了下来。“小道长,请您行行好,让我去看看他吧。”
小道士赶紧扶她起来。“云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眼下大师兄被打成这样,实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他。我看,你明天再去看他吧。”
云芙不语。小道士看得出,她心中对荆英多有担忧,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说道:“云姑娘,我看让你在外过夜也不是,让你去看大师兄也不好,要不,你去和玉虚师父求情看看好了。”
云芙曾听荆英说过“玉虚真人”,只是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能请小道长说得清楚一些吗?”
道士说道:“要是玉虚师父肯放了大师兄,大师兄什么苦头都不用吃了。我知道师父住的地方清幽,他常会练功练到很晚才睡的。我看这时候,他一定还没睡,要不,你也别浪费时间了,就去向师父求看看。”
云芙粲笑如花。情身款拜。“谢小道长指点。”
“你可别谢得太早。”小道土扶她一把。“自从大师兄走了之后,玉虚师父的脾气变得更加古怪,这件事情成不成,我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就看你的诚意和大师兄的造化了。”
玉面含笑。“云芙知道,必当尽力。”只要是为了荆英好,什么事情她都肯做的。她相信这样的心意,总能感动“玉虚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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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人将云芙领到“玉虚真人”房门前。不过,因为他还要巡视,又怕挨了“玉虚真人”的骂,因此将云芙一人留在门前。云芙在门外徘徊几步,盘量好合适的说辞,才转身要敲门。
就在她举手之际,却听到门里,传来隐微的嗯啊之声。
她皱眉,贴在门板倾听,那声音听来浊重低哑。
她自是不明究理,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玉虚真人”此刻心魔缠绕,陷溺在无边春梦中。
她咬唇,怕他是因为练气乱了岔子。她侧身用肩顶着门,想在不惊扰“玉虚真人”的情形下,顶撞开门。
哪里知道,门竟然没锁,她就这样闯了进去。
“……”她轻启檀口,才想为冒失的举动道歉,却发现他口吐呓语,额上冒汗。“真人。”她挪移莲步,小心地探靠上他。
“玉虚真人”模模糊糊间,半醒半梦中睁开眼睛。他的神魂,还在欲仙欲死的合欢中,乍然见到云芙出现,飘然若仙,一时竟分不清真假。
云芙见他神色有异,心头慌乱跳动,停杵在他半步之遥的距离。
“你是……”“玉虚真人”半起身,神智还未全然的清醒,下半身甚至还是热血充盈。
“在下云芙冒昧来访,还请真人原谅。”云芙见他汗冒得厉害,又不回话,纤手递出一条香气袭人的手绢。“真人要先擦个汗吗?”
“玉虚真人”一触到她,心神一荡。过度压抑的欲念,一旦冲破,人便只是禽兽罢了。
云芙一惊,连忙扭身高喊。“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他惊然惊醒,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她的口。云芙柳腰还在扭挣,更激得“玉虚真人”被一股兴奋充满。
他一把撕扯开云芙衣裳,亵衣紧贴着白皙嫩滑的酥胸,说不出的撩人。
这就是女人啊!“玉虚真人”心头猛跳,双目赤红,燃烧着异光。咽下口水,敲昏云芙,解下裤头,俯身一欺,依凭着本能入侵。
窗外,一轮皓月被乌云掠吞。
屋内,一朵清莲在暗夜殒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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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认栽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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