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紧抿唇,心疼地听楚捷的呻吟声。她在他身边时,他尽量压抑。他以为她离开房间了,才把他的痛苦发泄出来。
他在床上跪起来,拿枕头用力打床,打了十来下似乎仍排解不了他的焦躁。他再双手抡拳,像要打死仇敌那样猛捶枕头好一下子,捶到他呼吸喘急才停止。然后他脱下T恤往墙上丢,再脱下牛仔裤也往墙丢去。
他在干什么呀?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裤了,在这秋风徐徐吹送入窗的夜晚,太凉快了吧?
她判断他已经失去理性,因为他跳下床,杀气腾腾的直踩无辜地躺在墙边的牛仔裤和T恤。他的衣服仿佛成了他的替死鬼,他憎恨那个吸毒的自己,一股怨气全借着这种非理性的动作宣泄。
他喘息着休息了几秒钟,接着抽开牛仔裤上的皮带鞭打他自己,每打一下他就低吟一声。
安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虐待自己。
「楚捷!」她走出阴暗处。
他把皮带藏到身后,以怪异的眼光看她,脸上的皮肉还抽搐一下。「妳……出去,否则……后果我不能负责。」
「楚捷,别这样。」她的泪水滑下腮边。「别这样伤害自己,皮带给我。」
「不要过来,出去。不然……不要过来……」
她仍然慢慢接近他。
「妳不怕我打妳吗?」
「你不会。」她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在他面前停步,伸手去拿他藏在背后的皮带。他不让她拿到,把皮带从他的右手交到左手,左手再交到右手,来回不断的交换,不让她得手。
她的手没他长,他的身体又挡在她面前,她必须接触他的身体才碰得到他的手腕,在抢夺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和他的身体一再摩擦。
「楚捷!别顽皮了!皮带给我!」
他的表情变了,变得柔和却有些诡异。「好,可是,妳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亲一下。」
这好商量。「只亲一下?」
他没有回答,迫不及待似的舔舔唇,把皮带交给她。接着双手得空了,紧紧的拥抱她,衔住她的唇亲吻。
这个吻比之前的吻来得稍微粗暴一点,也猛烈一点、火辣一点。安娜简直无法招架他如许的热情,她一下子就迷失了,任由手里的皮带掉落到地上,任由她的手去回抱他。她不喜欢酒味,很少喝酒,也不曾醉过。现在她却觉得她将醉死在他甜蜜无比的热吻中。当他释放她的唇,她还有些意犹末尽的迷茫,整个人轻飘飘的,犹如置身云端。
他舔吻她的耳朵,令她兴奋得起鸡皮疙瘩。他轻咬她耳垂,她完全没有力气站了,整个人摊在他怀里。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沿着她的脊椎往下抚去,不太温柔的将她的臀部压向他的身体,逼她去感受男人欲望高涨的生理反应。
她既羞愧又晕眩,闭着眼睛,呼吸浅促的知觉他在亲她的眼皮、脸颊、颈项、锁骨,他顽皮的舌舔弄她胸前敏感的肌肤,她从头皮到脚趾都窜起一股酥麻感。
当他的唇回到她唇上,她不假思索的热烈回吻,他更加狂野的吻着她,同时身体不断的与她厮磨。她全身着了火般的灼热,胸部肿胀得不得了,腹下鼓胀不安。
「圆圆。」他粗嗄的噪音饱含情欲。「我要……」他浊重的喘息着,不言可喻他也一样激情勃发。
他抱起她,她缥缈的理智有一丝犹豫。
她的背触及床,他的唇随即压上她的唇,她的三魂七魄便全都飞走,原始的本能占领她滚烫的躯壳。她已经做了一辈子的乖女孩,现在她终于可以放纵,因为剥除她衣衫的人是她心爱的男人,是她今生今世唯一会深爱的楚捷。
他刚才没有发泄完的精力,在她身上找到战场,一寸又一寸的用他的唇烙印,用他的手占领。她无条件投降,几乎无法承受如此甜蜜的折磨,不由得轻声娇吟。
在那不可避免的痛楚时刻来临时,她失声哀叫。
「天哪!妳……」他诧异的睁大眼睛。「我没有想到妳……」
她没让他讲完,将他的头拉近她,用吻堵住他的话。她知道他需要发泄,她并不介意她此刻成为他发泄的工具,她甚至庆幸现在陪他的人是她,而不是丁香。
她忍着疼痛,蠕动身体鼓励他。他立即采取主动,不过以温柔的、缓慢的韵律让她适应。直到她重新娇吟,他也无法再自制了,才尽情享受。她吟哦如歌,一声叠过一声,音阶直线升高。到了临界点她爆炸了,轻叫着夹紧他颤抖,他也发出嗄哑的低吼声,然后他的身体放松,慢慢压到她身上。
喘息过后,他拉被子来帮他俩盖好,然后静静的躺在她身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妳是virgin。」
「你以为我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
「当然不是。」他侧转身,橕起手肘托着头凝视着她,目光比刚才清朗多了。「我只是以为妳在美国那种环境住了十几年,某些观念可能比较开放。」
「我思想开放没有错,但我还是个行为保守的传统中国女孩。」
「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妳,」他弯起食指轻抚她脸颊,柔声说:「妳还能守身如玉,实在很难得。」
「我想有很多事情决定权都操之在己,自己有主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容易受环境影响。」
「对不起,如果妳刚才先告诉我妳是处女,我即使神智不清、欲火难耐,也应该不会侵犯妳。」
「难道你希望我被别的男人侵犯?」她白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妳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他低头啄一下她的唇。「我如果知道妳没有经验,我会改天在更好的气氛、更适合的时机,用更温柔、更耐心的态度引导妳享受欢愉。」
她讪讪的说:「我无从比较,不过我觉得你刚才已经够温柔够耐心了,我也已经享受到欢喻。」
他眉开眼笑,是那种打自心底极其愉悦的微笑。「我保证下次会更好。还会痛吗?」他无限温柔的问。
她羞涩的摇头。「有一剎那非常痛,渐渐的快戚愈来愈大于痛感……啊!」她用十指捂住自己的大半张睑。「我们可不可以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她放开十指,再正色说:「你不要觉得你亏欠我什么,这是很单纯的你情我愿,别当一回事。」
「我怎么能不当一回事?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因此而改观。」
安娜蹙眉。「没有那么严重吧?」
「绝对有。」他正经得很,不像是在开玩笑。「妳有没有想到,你可能因此怀孕。」
她一愣,直觉的去摸肚子,可能吗?一个小生命已孕育成功了?果真如此,她死也不会堕胎,不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别紧张,可能性很低,不过,我没戴套子,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没戴套子,第一次真枪实弹的和女人做爱。」他微笑。「所以这也算是我的第一次。这样想,我就不至于觉得太对不起妳。」
「好啦!」她瞋道。「我们扯平了。」
「安娜,我……」
「等一下,你为什么不叫我圆圆,改叫安娜?」
「因为我爱的是现在的妳,而不是对圆圆的回忆。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快就爱上现在的妳,有一部份是因为妳是圆圆。那时候还小不识情爱,只是单纯的喜欢妳。现在长大了、成熟了,爱就不单纯了,还包含了欲。这种灵肉合一的欲,就不光只是感官的享乐,还必须顾虑到忠诚和责任。」
「你说得太严肃,想得太多了。」
「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少,所以做出吸毒这种胡涂事,害了自己也连累妳和一修。我刚才说我觉得我的人生因此改观,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们刚才做完后,我想到我忘了戴套子,心里一惊。我从来不会忘记戴套子的,以前即使喝醉了,我也会戴套子才办事。接着我开心的嘲笑自己,和妳做爱我何必戴套子,妳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我们做爱是真正的做爱,不是一时贪欢。然后我想到妳也许会怀孕,我必须负起责任,开始为我可能当爸爸做心理准备。」
「你比我还紧张,我们以后都做避孕措施就没事了。」
「我在讲的其实不是怀孕的问题,是我心境上的转变,妳明白吗?以前我孤家寡人一个,可以醉生梦死、可以自甘堕落、可以像个游魂,现在我有了妳,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就必须承担起做家长的责任,不能再随性的活,凡事都要先考虑到家庭?」
「我没有想那么远。」安娜轻蹙眉头。「我不想给你压力,也不想拘束你。我们发生关系并没有改变什么,你还是有百分之百的自由。」
「妳不了解,我喜欢这种爱的拘束、爱的牵挂。从我懂事以来,我爸妈离婚,我没有完整的家庭。我知道我爸爸爱我,可是他是个话不多,也不会直接表达的人。我妈妈再嫁,爱她的新家庭比爱我还多。我认识妳的时候,正值叛逆期,又长了一睑的青春痘,有点愤世嫉俗。我嫉妒妳爸妈疼爱妳,妳家又有钱。妳是老板的女儿,我是司机的儿子。我们身份不同,妳却不曾看不起我,我反而常常借机欺负妳,故意叫妳圆圆,嘲笑妳胖,可是妳都不以为意,有什么好东西都跟我分享。妳无条件对我好,完全不求回报,让我感受到友谊的温暖。我开始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后,感受到老板的压榨与同事的排挤,更觉得世上只有妳真正对我好。」
安娜怜惜地轻抚他的脸。「你吃了很多苦,我跟你比起来太幸运了。」
「我们明天就去公证结婚。」
她吓得放开手。「你疯了!」
「我今天已经疯够了。我现在没疯,现在是我这辈子最清醒、最快乐的时候。安娜,」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妳愿意嫁给我吗?」
她张开嘴巴,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太突然了!你……你不必因为夺取我的贞操,或我可能怀孕就向我求婚,是我自愿和你发生关系。」
「妳怎么还不懂?」他苦恼的呻吟。「我不是因为那样而向妳求婚。我渴望一个家庭,我自愿拋弃单身的自由,和妳一起建立一个甜蜜的家庭,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在受孕的那一刻就是合法的。但即使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还是渴望和妳做夫妻,白首偕老。我渴望被婚姻框住,这样我才会有踏实感,才会觉得我的人生有意义,而不再是一缕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有可无的游魂。」
「可是……你不怕结婚会影响你的演艺事业吗?」
「结婚是我人生的大事,演艺事业只是小事。妳成为楚太太,我就不必担心亚伦或焦光浩之类的人来抢夺妳。我是嫉护心强的天蝎座。不过,」楚捷歪头想一想。「我的嫉妒心只有在妳身上发挥过。」
「我还是觉得你太冲动了。我们没必要急着结婚,我还是会一样爱你。你现在有机会发行新专辑,你的演艺事业正要重新起步,我不以为现在是你结婚的好时机。」
「我如果为了我的演艺事业而不跟妳结婚,即使妳能谅解,我也不谅解,我觉得那样我就太自私,不值得妳爱了。」
「楚捷,我了解你想跟我结婚的诚意,也了解你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我随时都乐意和你结婚,可是我不能不为你着想。你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去,势必会破坏女性歌迷对你的幻想,以致于影响你专辑的销售量。」
「只要你不嫌我穷,即使一张都销不出去,或者无厘头因此封杀我,不让我出专辑,我也不在乎。」
「你吸毒我都不嫌你了,怎么会嫌你穷?事实上我继承我爸爸和我继父的财富,够我们两个人—辈子不工作也能过不错的生活。但是我不以为你没有事业会快乐。」
「我承认有一段时期,我的确不能适应从绚烂归于平淡。当年我红得太快,被名利冲昏了头,由自卑变成自傲,情绪起伏不定,让人觉得很难缠。自己种了恶因,之后结了恶果,是咎由自取。近两年来不得志,连活着都觉得多余。现在有了妳的爱,我变得灵台清明,眼睛亮了,智能也瞬间增长。名利其实都是空的,我最在乎的是妳,妳是我快乐的泉源,没有快乐我才会迷失。有了家庭的安乐窝后,富贵于我如浮云。妳怕我没有事业会不快乐,妳的顾虑有点道理。但其实我从来都不是有野心的人,当年胡里胡涂的急速窜红,忘了自己是谁,现在我已经不会在意得失,我还会在意的可能是别人喜不喜欢我的音乐。我当红的时候和无厘头合伙开蓝星,主要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表演的舞台,我喜欢和歌迷面对面,直接感受他们喜欢我的音乐。我的个性其实不适合走演艺这一行,我既不圆滑也不随和,讨厌被电视节目主持人捉弄,更讨厌记者探询我的私生活,我只想做个单纯的音乐人。」
安娜做个深呼吸,郑重的点头。「现在我了解你了。如果你不在乎结婚会影响你的事业,结婚会让你快乐的话,那我们就结婚吧!」
「太好了!」他笑着亲一下她的唇。「可是,妳能接受公证结婚吗?我知道每个女孩都希望穿漂亮的婚纱,打扮得美美的,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在美国参加过几次教堂婚礼,其中有两对已经离婚,一对在离婚边缘。盛大的婚礼与婚姻美满与否全无关系。我可以接受简单的公证结婚,可是我希望我阿姨能在场。」
「妳说她出国了,什么时候会回来?」
「事实上她嫁去新加坡,已在新加坡定居。她有工作,也有家庭,我不知道她方不方便马上回台湾。」
「安娜,我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现在就能合法的跟妳睡在一起。」
她失笑。「现在台湾的社会风气几乎和美国一样开放,很多年轻人都先同居试婚,觉得彼此可以适应才考虑结婚。我们同居也无妨,你何必急着结婚?」
「我不管别人怎么做。我什么都不能给妳,至少该给妳名份。我不希望哪天狗仔队拍到我们在一起时对妳有任何批评,我不要妳受任何委屈,结婚是我尊重妳的方式。」
「楚捷,我没有那么脆弱,我不会因为别人批评我就哭哭啼啼,你不必处心积虑的保护我。」
「那这么说吧!我需要妳、需要妳的爱、需要妳的陪伴。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结婚能使我有安全感。」
她像宠小孩那样的微笑轻叹。「好吧!如果你如此坚持。」
他笑得好灿烂。「我们明天就去公证结婚,等妳阿姨回台湾时再补请婚宴。」
「啊!」安娜吁出一口气。「我回台湾还不到两个月呢!哪里想得到会这么快就结婚。」即将成为楚太太了,她得尽快调整心态。
「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上天安排妳在我最困窘、最惨淡、最颓废的时候回来拯救我。这是月老牵的红线,我们不能辜负它的美意。」
她微瞇起眼睛看他。「你不难过了?没有戒断症了?」
他轻笑。「我太兴奋了,借妳的话说,快感愈来愈大于痛感。我现在斗志昂扬,绝对可以征服毒瘾,身体有点不舒服也不理它了,想想我多么快乐、多么幸福,那点小痛算得了什么。事实上大麻的毒性没有海洛英或安非他命那么强,戒毒的前三天如果熬过了,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今天已经是第二天。」
安娜喜形于色。「一修说明天要拿镇静剂给你吃,可以让你舒服一点,这次你一定能戒毒成功。」
「当然,」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一定会表现得很好,绝对不会漏气。」
** ** **
翌日在一修和高粱的见证下,安娜和楚捷公证结婚,法官宣布他们成为夫妻时,安娜不禁泪盈满眶,楚捷轻吻一下她的唇,然后挽着她走出法院。
「我真不敢相信!」一修望着法院上空的蓝天白云叹了一口气。「昨天你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你居然结婚了!」
「早上我被楚捷的电话吵醒,他叫我到法院来,我还以为他闯了什么大祸。」高粱拉拉他身上的T恤。「要是他早点说,我至少会穿衬衫、打领带。」
「你有领带吗?」楚捷愉悦的笑着问。
「可能有吧!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要找一找。」高粱摸摸下巴未刮的胡子。
「等你找到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楚捷说。
「你们要飞到哪里度蜜月?」
「我们等下要先回嘉义扫墓,她爸爸和我爸爸的墓都在那里。然后我们要飞去新加坡看她阿姨。在新加坡停留三十天内免签证,很方便。她阿姨建议我们到新加坡后关掉手机,找个小岛度蜜月。」
「楚捷,你慢慢玩吧!」一修说。「我很高兴继续帮你代唱。你的歌迷都快爱上我了。」
楚捷笑道:「没关系,只要我老婆爱我就好了!」
安娜心头一震。她已经晋升成老婆级了,听起来好老唷!哎!看在她老公笑得那么甜蜜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他伸手来搂她的腰,她也随他去。
楚捷叮咛一修和高粱,暂时切勿透露他的行踪和他已婚的消息,以免受到狗仔队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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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镇静剂的帮助,戒断症没有再对楚捷造成太大的困扰。由于他的情况不错,结婚的第二天晚上他们便飞往新加坡。和安娜的阿姨相处一天后,他们在阿姨的建议下,前往民丹岛的度假村渡蜜月。
民丹岛在政治上隶属印尼,在地理上则紧邻新加坡,由印尼租给新加坡八十年,新加坡商人在岛上开发宛如世外桃源的渡假村。
安娜和楚捷在民丹岛上悠闲自在的消磨了三天,第一天因为楚捷还有肌肤痉挛的现象,他们在陆地上玩,打桌球、撞球、网球、练习射箭,黄昏到海边散步,夜晚相拥着跳舞。第二天楚捷保证他没事,已经脱离毒瘾的折磨了,他们便相偕游泳、浮潜、划船、骑水上摩托车、开水上汽船。晒了一整天,晒得两个人的皮肤都红通通的,上床后得克制一点,因为曝晒过度的肌肤接触起来,痛感大于快感。第三天他们没有刻意去玩,大部份时间都在休息、聊天、散步。他们有谈不完的话,互相尽情叙述失去联络的那十几年的生活。这三天的蜜月期,是他们有生以来最快乐、最满足、最幸福的时光。
但,假期总有结束的时候。打算隔天一早就离开民丹岛,安娜与她阿姨联络。
「噢!安娜!妳终于打电话来了!妳知不知道妳们去民丹岛那天,楚捷就成了头号新闻人物?」
「啊?」安娜错愕地对坐在床上看电视的楚捷眨眼睛。「为什么?」
「妳还不知道?妳们都没看新闻吗?」阿姨问。
「没有。我们在这里不看报,也很少看电视。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在看电视体育节目的楚捷转过头来注视安娜。
「有人密告楚捷私藏大麻,警察在楚捷的摩托车置物箱里找到一包大麻,可是找不到楚捷的人。」
「怎么会有那种事?」安娜急叫道。
楚捷关掉电视,坐到床角,与坐在椅子上的安娜面对面。「怎么了?」他问。
「妳等一下。」安娜要阿姨稍待,再向楚捷转述阿姨告知的消息。
「栽赃!」楚捷吼地站起来忿忿道:「一定是丁香挟怨栽赃!我的最后一根大麻已经被妳丢进马桶冲走了!」
安娜再对阿姨转述楚捷的说法。
「我也是想说楚捷戒毒戒得那么辛苦,怎么还会藏大麻?幸好你们的手机这几天关机,拒绝外界干扰,才能悠哉的在民丹岛玩三天。台湾的警方查出楚捷出国到新加坡,但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
安娜很快的对一脸怒气,双手插腰、赤脚站在房中的楚捷说:「警方查出你来新加坡,不知道你在这里。」
「安娜,我跟妳姨丈讨论好几天了,你们一回台湾一定马上会被记者包围,警察也会要楚捷去验尿。你们不如再在民丹岛住一个礼拜,等到楚捷体内的大麻成份都代谢掉了再回台湾。那么楚捷就可以否认他吸过大麻,推得一乾二净。」
稍后楚捷打电话给一修,对台湾媒体的报导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后,再与安娜商讨对策。
「一修也觉得妳阿姨言之有理,我们应该等我验不出抽过大麻后再回台湾。警方约谈过他,他都推说他不清楚。他也觉得我的生活相当单纯,除了丁香之外,没有与别人结怨,应该就是丁香由爱生恨,想害我名誉扫地。」
「我们再在这里待上一个礼拜应是上策,否则你现在回去就会被送进勒戒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有用。现在我们应该冷静的考虑回台湾要怎么说对你才最有利。」
楚捷做个深呼吸,重重的吐一口气。「我怎能不生气?我怎么也没想到丁香居然如此歹毒,害我抽大麻,还要害我赔上名誉。我要是仍孑然一身,根本无所谓,可是现在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能害妳蒙羞。」
安娜坐到他旁边,握紧他的手。「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是命运共同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因为你在迷惘的时候曾做错事而感到羞愧,反而因为你有勇气悬崖勒马,坚毅的戒毒瘾而感到骄傲。」
楚捷握起她的手亲吻。「和妳结婚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她以甜笑给他打气。「我也是。谢谢你给我太多太多我作梦也想不到的欢乐与幸福,这几天我简直置身天堂,不是因为民丹岛的景色优美、海水澄澈,而是因为你是个最佳伴侣。」
他动情的给她一个温柔的吻。「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我不生气了,丁香很可恶,但我自己也有错。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经过这次的教训,我想我以后不会再那么愚蠢,会以较成熟、理性的态度来处理人际关系。」
「太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赏他一个轻吻。
「我亲爱的、美丽的、可爱的太太,妳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安娜想了一下。「你要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吗?」
「当然。我从来也不想隐瞒,是妳觉得最好暂缓公开。我回台湾要大大方方的公布,我娶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太太。」
安娜莞尔。「别灌我迷汤,说不定你的歌迷会感到很失望,觉得你的眼光太差,应该娶个更漂亮的太太。」
「安娜!」楚捷叫道。「妳不知道妳有多漂亮吗?我第一次认出妳的时候就难以置信妳会变得这么漂亮,超乎我的想象太多。」
「我美容过。」
「那是因为严重的车祸。其实即使妳的嘴唇和以前一样厚,妳的身材像以前一样胖,我还是会深深爱妳,因为我知道妳有一颗美好善良的心和美丽的灵魂。丁香打扮起来比妳漂亮没有错,但那种蛇蝎美人值得爱吗?一个人的美丑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再美的看久了也不新鲜,再丑的看久了也会习惯。思想、心灵能够契合,恋情才能长长久久。」
「外表是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多时候还是很重要。像你现在渐渐恢复以前的英俊模样,惹得很多女孩多看你好几眼,我走在你旁边会自惭形秽。」
「妳错了!她们是多看我们好几眼,羡慕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了!我们不要再互相吹捧了!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安娜正色说。「Honestyisthebestpolicy。诚实是上策。我觉得你可以坦承你吸过大麻,但是已经戒掉。你没有立即回台湾解释,是因为你在度蜜月,没看新闻,没开手机,沉醉于蜜月中,不问世事。后来知道你被诬指私藏大麻,你觉得不值得为了一桩莫须有的指控而改变你人生中最重要的蜜月计画。」
楚捷点头。「妳说的正合我意。我不想否认我抽过大麻,因为我是个不善说谎、不爱矫饰的人。我甚至希望我能现身说法,给年轻人一个警惕,不要走我走错过的路,不要受我受过的苦。我想警方会监控一修的通联纪录,他们会知道我已与一修联络,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一修,叫他转告警方,我在国外度蜜月,会按计画在一个礼拜后回台湾,坦然接受警方的任何调查。我没有偷藏大麻,那是别人恶意的栽赃。我知道对方可能是谁,希望他在这个礼拜内自首,洗清我的冤枉,否则我回台后将不得不为了自清而说出他的名字来。」
「你真的会检举丁香吗?」安娜蹙眉问。「她只是因为爱你不成而生恨。如果她因此名声事业毁于一旦,那不是很可怜吗?」
「安娜,妳不觉得妳善良过头,成了是非不明的滥好人吗?」
安娜轻叹。「你说我有妇人之仁也好,我总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戒毒成功又结婚了,丁香如果仍执迷不悟,她会有现世报的,不必由你来做屠夫砍她一刀。」
「欸,砍我的人是她耶!她陷害我抽大麻受她控制,我侥幸得妳之肋没有沉沦,现在她又栽赃陷我入罪,难道我该乖乖的去坐牢,任她逍遥法外再去害别人吗?安娜,我只是个人,不是菩萨,我没有为魔鬼牺牲奉献的伟大精神。妳以为我不揭发她,她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从此发愿行善、造福人群吗?错!她会得意的笑我傻,变本加厉的去害别人。」
「我们当然要洗清你的冤枉,如果能不说出丁香就让你脱罪的话,那是最好。否则……」安娜轻叹。「我真不忍心看到丁香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会这样城府深沉、手段卑劣,一定其来有自,她生长的环境和社会的价值观都难辞其咎。」
「我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自首,让她有减轻刑责的机会,如果她还不反省,我也救不了她了。我只能答应妳,除非不得已,否则我不会主动对警方说出她的名字。」
安娜的嘴角勾起浅笑。「谢谢你。懂得宽恕别人,你的确成熟、理性多了。」
「妳这个小笨蛋!」楚捷宠爱地揉揉她的头。「她蓄意拆散我们,妳还为她求情。」
「傻人有傻福嘛!」安娜娇笑。「她处心积虑的算计,结果还是没得到你,让我捡到便宜,你今天才说高尔夫球场看起来很舒服、心旷神怡,你想学高尔夫球,修养耐心。现在我们有一整个礼拜的时间可以消磨在高尔夫球场上。」
「嗯——嗯——」他摇头微笑。「我要挪半个礼拜时间在床上消磨。」他将她扑倒在床上。
「色狼!救命呀!」安娜轻笑着用手推开他凑近她的嘴巴。「先办正事要紧,快打电话给一修,免得太晚扰人清梦。」
楚捷噘嘴。「妳总是替别人着想,不替我着想。我已经四十四小时没跟妳办事了,心痒难耐。」
安娜笑着坐起来,亲他一下。「乖,去打电话。我先去洗香香,等下保证会帮你搔痒到你讨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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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哦如歌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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