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斜坡上血迹斑斑,断断续续的连接成一条血线,怵目惊心。
轰天雷叫道:“秦师弟,秦师弟,你在那儿?”荒山寂寂,那里有人回答?
走到谷底,跟着血线寻找。
杨烷青叫道:“那边好似藏有个人!”拨开乱草一看,只见萨怒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浑身淤黑,面目浮肿,早已死了。
轰天雷心里想道:“看样子,他好似是着了师弟的毒掌,毒发身亡,但何以却不见师弟呢?难道他又是为了自惭,再次避开我么?”
众人分头寻找,把谷底都踏遍了、还是找不着秦龙飞,也没发现第二个人的尸体。轰天雷稍稍安心。
耿电说道:“咱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看这情形,你的师弟定然还在人间。很可能是给什么人救去了。咱门回去之后,再请丐帮的人多方打探吧,”
此时天色已晚,轰天雷情知再找也是找不着的,无可奈何,只好依从他的话了。
耿电没有猜错,秦龙飞果然是给一个人救了去的。
他和萨怒穷扭作一团,滚下山坡。萨怒穷气力较大,一个鲤鱼打挺,把他压在下面,叉住他的喉咙。秦龙飞也使劲抓他,但给扼得透不过气,气力渐渐使不出来,眼前金星乱舞。
秦龙飞正自心里一凉,想道:“想不到我还是死在这老魔手里!”
忽觉喉头一松,萨怒穷双手软绵绵的垂下。秦龙飞翻了个身,压着他狠狠的打,打的十数拳,萨怒穷动也不动,原来早已毒发身亡。
秦龙飞大喜叫道:“好呀,看你还能害我么?我终于报了仇了,报了仇了!”
他发出的声音微弱之极,连自己也听不见,不禁吃了一惊:“我怎的哑了?”陡然间只觉地转天旋,一口气透不过来,便即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有了知觉。首先嗅到一缕幽香,十分舒服。接着感觉得到自己是睡在软绵绵的床上,有个人尘在他的旁边,呵气如兰。
秦龙飞大为奇怪,想道:“这是什么地方?倒好像是小姐的闺房,我怎的会躺在这里呢?”
迷茫中渐渐恢复了一点记忆,想起了自己是在和萨怒穷搏斗,给萨怒穷扼住咽喉,心中犹有余悸,不觉喉头就发出声来。
忽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低唤他的名字:“龙飞,你醒了呜?你睁眼看看,看我是准?”声音极其熟悉,正是他日思夜想,渴望一听的声音。
这柔媚的声音令得秦龙飞一颗心怦然跳动,不知不觉就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坐在他身旁的人可不正是完颜璧是谁?
“我是在做梦么?”秦龙飞喃喃说道。
完颜璧“噗嗤”一笑,把秦龙飞的中指纳入他的口中,笑道:“你咬一咬自己指头试试。”很痛。秦龙飞知道确实不是梦了。
原来完颜璧一早得知消息,知道金光灿等人要去捉拿罗浩威,她便悄悄跟踪他们,却恰好碰上了秦龙飞。
完颜璧道:“龙哥,你还在怪我骗你吗?”
秦龙飞呆了好一会子,说道:“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除了我的师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如何还会怪你?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完颜璧道:“是御林军的营地,但这是我的帐幕,服待我的都是我的亲信女兵。”
秦龙飞心乱如麻,说道:“但毕竟是你们御林军的营地,你的爹爹,你的爹爹——”一时间不知怎样说才好了。
完颜璧道:“爹爹不会来的,这几天他忙得饭也没有功夫吃呢。”
秦龙飞稍稍安了点心,但却想道:“即使我在这里可以暂保安全,但你总还是完颜长之的女儿,际我如何能够长相厮守?”
完颜璧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低声说道:“现在我把你带来这里,将来你走的时候,我也会跟你走的。现在我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养伤,可别胡思乱想,将来你带我走,我会好好听你活的。”
秦龙飞听得心里甜丝丝的,笑道:“你当真舍得抛弃富贵荣华吗?”
完颜璧道:“我早和你们的人说好了,你要是不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明呢。”
秦龙飞怔了一怔,大为惊异,说道:“那人是谁?你和他说些什么?何以你能请他作证,难道他也像我这样,就在此地?”
完颜璧笑道:“不错,此人就在此地。”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穿着金国宫娥服装的少女走进帐来,完颜璧道:“际看看她是谁?”那少女裣衽一礼,说道:“秦大哥,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这可好了,你的凌师兄也可以放心啦。”
秦龙飞呆得说不出话,这霎那间他又是欢喜,又是羞惭。而羞惭更多于欢喜,当真是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原来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轰天雷的未婚妻吕玉瑶。
吕玉瑶却是落落大方的说道:“自从你在大都失踪,你的凌师兄白天晚上都在惦记着你。我们是特地跑到这儿打听你的消息的。”
秦龙飞定了定神,心里想道:“娄家庄那天晚上的事,想来她是尚未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几乎做了亏心之事,虽说未曾当真做了出来,亦已动了那个念头了。要是我不向她认错,怎有颜面对她?”
完颜璧见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不觉皱了眉头,说道:“你见了师嫂,应该欢喜才是。却又在想些什么心事了。”
秦龙飞涩声说道:“师嫂,我、我做过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实在无颜——”
吕玉瑶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过去的事提它干嘛,你的师兄早已知道你一向好强的脾气,你就是无心得罪了他,他也不会怪你的。”原来吕玉瑶果然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娄家庄发生的事情,只道秦龙飞是因为曾经在自己的面前造过师兄的谣,以至感到无颜相见。
秦龙飞安下了心,说道:“你们虽然原谅我,我可不能原谅自己。我一定要向你们道歉,才得心安。”
吕玉瑶笑道:“那你已经道歉过了,应该可以安心养病啦。”
完颜璧“噗嗤”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和师兄赌气。你的师兄才不会像你这样孩子脾气呢。你不知道他肯让吕姐姐到我这里来,为的就是恐防有今日之事,是以要一个与我里应外合的人,设法救你。”
吕玉瑶把那天和轰天雷一起,在药王庙碰见翦长春那一班人,幸得完颜璧替他们解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龙飞,秦龙飞这才知道师兄为了要救自己,不借叫吕玉瑶深入虎穴冒险,心里不由得既是感激之极:又是惭愧之极。
完颜璧笑道:“这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是三天之前就和你的师兄谈好的,可知我不是存心骗你了。”
秦龙飞道:“可惜这里是你们御林军的营地,师嫂怎能溜出去向师兄报讯?”
完颜璧道:“总有办法好想的,这是我的事情,你就用不着担心了。”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女兵进来报道:“郡主,王爷请你过去!”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事情?”
那女兵道:“不知道。王爷叫卫士跑来传话的。”
完颜璧惴惴不安,可也没法不去见她爹爹。
完颜长之在帐幕里走来走去,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看见女儿进来,“哼”了一声说道:“璧儿,你干的好事?”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爹爹,我做了什么错事,惹你生气了?”
完颜长之道:“这两天我事情忙,未曾问你,你为什么和班建侯作对,不许他把秦龙飞抓回来?”
完颜璧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原来还是以前那件事情,我刚刚把秦龙飞救了回来,他却未曾知道。”当下装出一副大受委屈的神气,说道:“爹爹,我是为你着想呀,你反而怪我?”
完颜长之道:“哦,这到是为我着想吗?你是怎样想法的,说来听听。”
完颜璧道:“爹爹,你不是怀疑秦龙飞偷了研经院的一本秘这吗?”
完颜长之道:“不错,但这只是我要抓他回来的原因之一。他是梁山‘遗孽’,在他身上可以追查其他许多逆贼,你知不知道?”
完颜璧道:“我知道,我正是因此,才想要他心甘情愿的替咱们效劳。”
完颜长之道:“班建侯说你喜欢上这个小子!”
完颜璧杏脸飞红,装出忸怩的样子说道:“爹爹,我是假意和他要好的呀,否则他焉能力我们所用?”
完颜长之面色稍见缓和,微笑说道:“要是你能够当真使得他心甘情愿为我效劳,你就是真心真意爱上了他,我也不会怪你。”说至此处,面色一沉,“哼”了一声,接下去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小子倔强得很,你的功夫好像是白费了呢!倒不如那天让班建侯抓他回来了!”
完颜璧说道:“爹爹,你曾经教过我‘忍、狠、等’三字诀,要叫一个倔强的小子软下来,好像檐头滴水,日子久了,才会水滴石穿,那有这样快见效的?那天我拦阻班建侯抓他,正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呀!”
完颜长之也不知道女儿说的是真是假,但听得她这么说,也算“言之有理”,只好姑且信她了,当下说道:“料想秦龙飞这小子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你软来不成,我就硬来。咱们暂且不谈这个小子,谈别的事情。”
完颜璧道:“女儿听爹爹吩咐。”完颜长之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肯听我的话就好。”
完颜璧嘟着小嘴儿道:“我几时不听爹爹的话了?”
完颜长之道:“那你听着,过两天就是‘祭陵’的大日子,在这两天当中,你要特别小心才好。”
完颜璧应了一个“是”字,完颜长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不但秦龙飞来到这里,轰天雷、闪电手和黑旋风也都来了。还有丐帮的人呢!”
完颜璧心里暗笑:“轰天雷的未婚妻子就陪着我呢,这些事用得着你告诉我?”
完颜长之继续说道:“什么风、云、雷、电,都不放在我的心上,但另外还有一个人亦已来到,这个人可就比他们厉害多了。”
完颜璧吃了一惊问道:“是谁?”心想什么人能令爹爹害怕?
完颜长之道:“是他们汉人的武林盟主李思南。”
完颜璧“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李思南。咱们开的高手大会给他们闹得烟消云散,大家都说他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怪不得爹爹提起他也有点害怕。”
完颜长之瞪她一眼,说道:“谁说我害怕李思南?我曾与他两次交手,都是未分胜负,我还想找他再决雌雄呢!”
完颜璧道:“那么现在不是机会来了?”
完颜长之道:“可惜他如今是拖雷元帅的贵宾,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我是不能动他的了。”
完颜璧诧异之极,说道:“什么,李思南会做拖雷的客人?”那天李思南来到那座破庙,是在她走了之后,故此她还未知。
完颜长之道:“他已经和拖雷元帅约好,过两天就要来访拖雷的。说不定他如今已在拖雷的帅帐了。”
刚刚说到这里,翦长春进来报道:“拖雷元帅请王爷过去。”
完颜长之心惊道:“李思南已经来了吗?”
翦长春道:“听说是龙象法王来了,拖雷元帅请王爷过去相见。”
完颜长之松了口气,心想:“龙象法王来了,那就不怕李思南了。”
问道:“那么李思南呢?”
翦长春道:“没有听说,我也不便打听,不知他来了没有。不过李思南曾托龙象法王的师弟传话,说是必定要来拜访拖雷元帅的。除非他说的乃是假话,否则在祭陵之前,想必会来。”
完颜长之道:“李思南胆大包天,料想不会虚张声势。这两天你可要小心点儿,多派卫士,加紧巡逻,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私自进出营地。”
翦长春奉令退下,完颜璧心里暗暗叫苦,想道:“翦长春亲自主持巡逻,吕姑娘要出去报讯,恐怕难了。”
那知令她叫苦的事情还在后头,翦长春走了之后,她跟着告退,完颜长之道:“你忙着回去做什么,等一会儿。”
完颜璧道:“不王有事,孩儿可是不便陪你去见拖雷啊。”
完颜长之道:“谁要你陪我去见拖雷?是我要一个人陪你回去。”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孩儿自己会走,何用人陪?这里是父王帅帐所在,料想也不会有敌人就敢闯了进来。”
完颜长之道:“我不是怕你走这段路会有危险,我是叫一个人陪你几天。在这几天之内,你不许离开她半步。”
完颜璧嗔道:“爹爹,你把我当作犯人啦!我犯了什么罪啦,你要找人监视我?”
完颜长之道:“我是怕你不听话,私自溜出营地去玩。有一个人陪你解闷有什么不好?哼,除非你心里怀着鬼胎!”
完颜璧知道父亲起了疑心,不敢多说,过了一会,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冶的妇人走进来,向完颜长之请了个安,眉开眼笑的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完颜长之道:“马大嫂,这几天你陪陪我的女儿,不许离她半步。”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璧最讨厌的那个马寡妇。”
马寡妇眉开眼笑,说道:“只要郡主不讨厌我,我能够伺候郡主,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了!”完颜璧心中咒骂,恨不得叫了出来:“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
完颜长之板起脸道:“她就是讨厌你,你也要跟着她。她若胆敢对你怎样,你告诉我。”
马寡妇道:“小妇人不敢。”
完颜长之道:“不敢也要敢。但现在不是问你敢不敢,我是要问璧儿,你能不能听我的话?我是要你受这位马大嫂的管束!”
完颜璧只好忍气吞声,说道:“女儿怎敢不听爹爹的话?马大嫂见多识广,女儿难得有这机会亲近她,也正是求之不得呢。”心里想道:“我先给一顶高帽戴戴,慢慢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马寡妇以为完颜璧当真是喜欢她,一路上尽拣完颜璧喜欢的话来说,又夸耀她是如何得到完颜长之的信任。
完颜璧说道:“当然。父王要是不信任你,也不会叫你替他来看管我了。”
马寡妇道:“郡主,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奉命伺候你的。不过——”说至此处,压低声音道:“王爷怕你窝藏秦龙飞这小子、又怕黑旋风这些人偷偷跑来找你,但郡主你请放心,我是想要帮忙你的。说句实话,秦龙飞这小子人长得俏,武功也不错,郡主,你真的是喜欢他,我会给你作媒。我敢担保王爷听我劝告,答应你们婚事。”
完颜璧道:“好,要是我当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托你做媒的。听说前几天你曾经和秦龙飞的师兄轰天雷与及黑旋风等人交过手,是吗?”
马寡妇面上一红,说道:“郡主,你的消息真是灵通,我是奉命和金光灿、朝元道人、观照和尚搜捕秦龙飞与罗浩威的。不料碰上了轰天雷和黑旋风,还有两个鼎鼎大名的‘女匪’,褚云峰的妻子孟明霞和谷涵虚的妻子严烷,当时是我们的人吃了一点亏。好在王爷不加怪罪。”
完颜璧道:“胜败兵家常事,你们已经尽了力,爹爹焉能怪责你们?我猜爹爹还要嘉奖你们对他的忠心呢,对不对?”
马寡妇眉开眼笑,说道:“难得郡主这样明白道理,王爷更是那么宽宏大量。郡主猜得不错,王爷虽没怎样嘉奖我们,却仍是信任我们,要我们继续查搜偷人长白山的可疑人物,这可要比什么奖赏更令我们感到荣幸了!”
完颜璧心中一动,说道:“爹爹刚才交下命令给翦长春,叫他严密执行,任何人不许私自进出营地。那你们怎样出去搜查可疑人物?”
马寡妇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五个人是王爷特许进出的。”
完颜璧道:“哪五个人?”
马寡妇道:“就是班建侯、金光灿、朝元道人、观照和尚和我。”
完颜璧道:“你和朝元道人、观照和尚是今年才来王府,一向也不怎么露面的,是么?”
马寡妇道:“不错,我们来了未够一年,王爷就这样信任我们,真是令我们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完颜璧道:“班建侯是王府总管,金光灿是御林军的军官,营地的官兵都认识他们二人。好象你们三个一向不大露面,碰上不认识你们的巡逻官兵,他门会相信际的话,让你随便进出营地吗?”
马寡妇暗暗好笑完颜璧的幼稚,说道:“这个郡主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五个人都有王爷发给的一面金牌,到什么地方都行,御林军的官兵认不得我,但一定认得这面金牌。”
完颜璧心头大喜,说道:“原来如此。”
回到女营,完颜璧道:“马大嫂,你有两个熟人在这里呢!”马寡妇不以为意,问道:“是谁?”
完颜璧淡淡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
说话之间,已是带领马寡妇踏入内账。吕玉瑶出来迎接。
马寡妇吃了一惊,说道:“你、你不是吕姑娘吗?”
吕玉瑶牙关咬得格格作响,说道:“不错,多谢你还认得我!”
马寡妇已知不妙,说道:“吕姑娘,我和令表兄——”
吕玉瑶怒道:“你不提我的表兄也还罢了,你们狼狈为奸,几次三番的欺侮我,亏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提他。”原来吕玉瑶的表兄丘大成早已投身“王府”,敝了一个第三流的爪牙。给他穿针引线的人就是这个马寡妇。
马寡妇忙道:“这可不关我的事。郡主,你给我说句好话。当时我是奉你爹爹之命。……”
完颜璧笑道:“先别提丘大成这小子,马大嫂,你还有一个熟人在这里呢,你见了她再说吧!”
帐慢揭开,秦龙飞已是坐在床上,睁着眼在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马寡妇了。
马寡妇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便要逃跑,完颜璧那能容她跑掉,倏的出指便点了她的穴道。马寡妇的本领其实并不弱于完颜璧,不过她却怎敢和郡主对抗?完颜璧点倒她后,笑道:“用不着你替我去找秦龙飞啦。你是奉爹爹之命来监视我,怕我私自窝藏人犯的,如今你可以到爹爹那里告发我好领功劳了,不过吕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她有一笔账要和你算。我想清你原谅,侍你们把账算清,那时再让你回去,你愿意吗?”
吕玉瑶得了完颜璧的暗示,已是无须有所顾忌,噼噼啪啪的就打了马寡妇几记耳光。
马寡妇哭丧着脸道:“郡主,我是忠心对你的呀!我只有衣全你的好事,决不会在王爷面前破坏你们!”完颜璧不愿听她岁嗦,用重手法再点了她的哑穴。
秦龙飞道:“这贱妇留她作甚?”
完颜璧道:“你的伤尚未痊愈,我不能和你立即离开。咱们倘若杀了她,过两天爹爹查问起来,我可是不好应付。”
秦龙飞笑道:“不错,这倒是我糊涂了。我只觉得这贱人可恨,不知不觉又犯了急躁的脾气了。不过,你留下她,她就肯听你的话吗?”
完颜璧笑道:“我就要你设法令她听我的话。”
秦龙飞瞿然一省,说道:“不错,我有办法叫她听你的话!”
说完了话,吸一口气,一掌向马寡妇背心拍下。原来他刚才沉思之际,乃是在积聚真气,好运毒功。只见马寡妇脸上冷汗直流,肌肉痉孪显然是痛苦得难以形容,只因给点了哑穴,要叫也叫不出来,秦龙飞笑道:“你别担心,死不了的。不过你不听话可不行了!”
马寡妇只觉体内如有无数毒蛇到处乱窜乱咬,痛得倒在地上打滚。她口里说不出话,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完颜璧皱眉道:“我不愿意看她的丑态,如今谅她也不敢违背咱们,你就暂且饶了她吧。”
秦龙飞道:“好,看在完颜璧姑娘的份上,让你少吃一点苦头。”又再一掌向她背心拍下,不过这一掌却是给她化解的。马寡妇痛苦减轻,抬起头来,眼光充满怨毒,秦龙飞冷笑道:“你已经中了毒,不得我的解毒药,每天就要发作一次,所受的痛苦就像刚才一样。你服不服?”马寡妇还有什么好说,唯有磕头的份儿。
完颜璧在她身上搜出那面金牌,叫一个心腹的侍女把马寡妇拉下去,严密看管。马寡妇精疲力竭,一口气转不过来,一拉出内帐,便即晕了过去。
秦龙飞道:“这是什么东西?”
完颜璧笑道:“我正愁吕姐姐走不出去,鬼使神差,却叫马寡妇给我送来这个宝贝。这是可以进出营地免盘查的金牌,爹爹一共发给五个人的。”
秦龙飞听她细说了刚才父女相会的经过,笑道:“这不是鬼陵神差,这是你的爹爹送给你的一份最好的礼物。”
完颜璧睨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是乐得说风凉的话儿了,可怜我为你不知担多少惊!”
秦龙飞道:“我知道,我会记着你的好处的。”这话当真是出自内心,此时他对完颜璧的怀疑,已是烟消云散,口中说着甜蜜的话儿,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吕玉瑶微笑道:“秦大哥,你在这里好好陪着璧姐。事不宜迟,我有了这面金牌,可要赶着去向你的师兄报讯了。”
完颜璧道:“且慢。”吕玉瑶道:“怎么了?”完颜璧笑道:“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你这样年轻,虽然持有这面金牌,只怕还是有人起疑,我给你打扮打扮。”
她叫那心腹侍女进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跟着就给吕玉瑶“打扮”。过了上会,那侍女把马寡妇的衣裳拿进来,完颜璧笑说:“吕姐姐,请你受点委屈,入里面换上这套衣裳。”吕玉瑶这才知道完颜璧是要她扮作马寡妇。
衣裳虽然不大合身,却还勉强可以将就,换上衣裳出来,完颜璧给她一面镜子,笑道:“你照一照镜子,看看扮得可像。”
吕玉瑶揽镜自照,不觉笑了起来,说道:“璧姐,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高明的改容易貌的本领。可是把我扮成这样妖里妖气,给轰天雷看见,不气死他才怪。”
原来完颜璧的师傅辛十四姑精通药物之学,不但是个擅于使毒的高手,而且工于改容易貌之术,所制的易熔丹,能够化妍为媸,变丑作美,随心所欲。完颜璧觉得好玩,在她门下习艺之时,遂把她的这套本领,也一并学了过来。却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完颜璧笑道:“你是为了轰天雷的师弟才受这个委屈,他若是明白,只有加倍疼你,你担心什么?”送她出帐,故意嚷道:“马大嫂,你好走啊,恕我不远送了。”让附近的士兵听见。
吕玉瑶按照完颜窒的指点,从西北角出走,果然相当顺利,只是碰上两次盘查,金牌一扬,便即让她通过。
不料在刚刚踏出御林军营地的范围之际,暮蔼苍茫中,突然有几个御林军从草丛中窜出来,喝道:“好大胆的女贼,竟想偷进我们的营地吗?”还有一个军官叫道:“快来,快来,女贼在这里了!”一面叫一面张弓搭箭,想要把一支蛇焰箭射出。蛇焰箭是用作报警的讯号的,一射出就会用一团兰色的火焰飞上半空。
吕玉瑶要杀这几个官兵不难,怕的是打草惊蛇,引起大队人马来追,那就糟了。幸亏她还算机灵,听这几个官兵的暗骂,其中颇有破绽,于是非但不逃,反而停下脚步,佯怒喝道:“你们胡说什么,谁是女贼?我正是奉了王爷之命出去搜查奸细的!”
那军官吃了一惊,连忙把弓箭放下,说道:“什么,你是奉王爷之命出去的吗?有何证据?”
吕玉瑶扬起金牌,说道:“你要不要过去仔细瞧瞧。”
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那几个官兵亦已看清楚她的形貌了。
和她距离最近的一个官兵失声叫道:“咱们看惜人了,果然不是那个女贼。”
军官见了金牌,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赔罪,说道:“对不庄,只因刚才发现一个女贼,我们不能不加意提防。请你千万包涵包涵。你想必是马大嫂吧?”原来这个小军官虽然没有见过马寡妇,却也知道“王府”里有马寡妇这么一个人,甚得王爷宠信的。
吕玉瑶大刺刺的说道:“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刚才的事,不知不罪,饶了你吧。你们要搜查的女贼是谁,说给我听,让我帮你去追。”
那军官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黄昏时分,发现她私自溜进营地,如今金将军已经去追她了。金将军叫我们在这里埋伏,防她再来。”
吕玉瑶道:“你说的金将军可是金光灿么?”那军官道:“正是。”
吕玉瑶装模作洋的道:“那更好了,金光灿是我的老朋友,我去帮他,一定可以把女贼逮住。他们跑的是那个方向?”
那军官道:“是正南方,一直通向明镜台那个方向。明镜台,你想必知道?”
吕玉瑶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轰天雷他们正是藏匿在明镜台,我去找他,可别要给金光灿碰上才好。”当下说道:“那地方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埋伏,小心点儿。”
吕玉瑶恐防他们起疑,继续向正南方跑去,暗自思量:“‘那女贼’不知是谁,论理我应助她一臂之力,但金光灿十分厉害,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别要救不了人,自己反而给金光灿捉了回去,我自己不打紧,但有谁给秦龙飞报讯?”
跑了一程,估计那几个官兵已是看不见她的背影,吕玉瑶正想绕个圈子,改换方向前往明镜台,忽听得侧面离地一里开外的山坡上有人大叫大嚷。
那人高声叫道:“李姑娘,你跑不了的,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别多疑,你的爹爹在我们王爷帐中,王爷拿他当贵宾款待,那有害他之理?我送你去见你的爹爹吧!”正是金光灿的声音。
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说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这么容易就会上你的当?”
金光灿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上当也好,不上当也好,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了!乖乖的跟我回去,还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吕玉瑶心中一动,想道:“这个女子一定是凉州总管李益寿的女儿李芷芳无疑。”她虽然未见过李芷芳,但却知道轰天雷和耿电等人,都是要来救她的。倘能救得她们父女回去,凉州和祁连山联盟抗金,这可是一件头等的大事。
本来吕玉瑶是要避开金光灿的,但当她知道了金光灿追捕的“女贼”是李芷芳之后,她如何还能置身事外?当下立即施展轻功,反而跑上这座山头。
暮霭苍茫,金光灿和李芷芳发现了她,都要把她当作是马寡妇。
此时金光灿已把李芷芳逼进一个葫芦形的谷口,眼看就将追上。看见“马寡妇”来到,大喜叫道:“马大嫂,你到那头截她!最好将她活擒,别把她伤了。”
李芷芳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淫妇,你来吧,我先和你拚了!”说话之间,金光灿已然追到。李芷芳反手一刀,金光灿笑道:“你打不过我的,拼命也没有用,还是跟我去见王爷的好!”李芷芳骂道:“放你的屁,打不过也要和你打!”幸而金光灿不敢伤她,十数招内,李芷芳还能勉强抵挡。
吕玉瑶飞快赶来,金光灿想道:“我本来用不着她,也可以将这女娃子生擒。不过她来了也好,省我费许多气力。让她分一点功劳,那也算不了什么。”于是说道:“马大嫂,用你的捆仙绳捆她。”原来马妇武功算不得第一流,但却有一门本领,擅于用绳圈暗算敌人,趁着敌人冷不及防之际,抛出绳圈,套他双足。如今李芷芳已是给金光灿缠住,正是马寡妇可以偷施暗算的好机会。即使说破,李芷芳也是无法防御。吕玉瑶学马寡妇的声音,捏着嗓子说道:“好的,我来啦!”金光灿忽地稍稍起了一点疑心,想道:“马寡妇的本领虽然不是怎么高明,但轻功却是不在我下。何以她飞快的跑来,还是落在我的后面这许多时候。声音也好似有点不对,难道她是患了小病?”
心念方动,忽地只觉右肩寒气沁肌,登时火辣辣的作痛。原来他已是给吕玉瑶突然刺过来的一剑,伤了他的肩膀。幸而他刚刚起了疑心,虽然冷不及防着了道儿,却还能够在这里瞬息之间、心念一动,便即跃开,否则吃的亏一定更大了。吕玉瑶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未能刺穿他的琵琶骨!”连忙跟踪扑上,唰唰唰连环三剑,趁他立足未稳,刺他背心穴道。李芷芳又喜又惊,这霎那问却是不禁呆了。
金光灿大怒喝道:“你这小贱人,胆敢冒充马寡妇来暗算我!你到底是谁?”反手一剑,脚步虽然未稳,却是连人带剑,旋风似的转过身来,只是一招“龙飞九天”,就把吕玉瑶的攻势解了。金光灿的功力和剑法部比吕玉瑶高明得多,盛怒之下,快剑疾攻,一口气刺出十六八剑。右肩虽然受伤,剑势仍是十分凌厉。倘非吕玉瑶这几个月来朝夕和轰天雷相处,彼此切磋,学了许多上乘的武功,这几招已是难以抵御。
李芷芳呆了一呆,叫道:“原来你不是马寡妇!”定下心神,挥刀急上,和吕玉瑶并肩御敌。吕玉瑶是浙东大侠吕东岩之女,又跟轰天雷学了许多上乘武功,身兼两派之长,此时把平生所学全都发挥出来,急切之间,金光灿倒是奈何她不得了。激斗中,李芷芳双刀滚斫而上,吕玉瑶乘机一剑刺去,又在他左肩划开了一道伤口。
金光灿大怒,长剑一挑,把李芷芳的双刀荡过一边,剑锋倏转,直指吕玉瑶小腹,只是一招,把吕玉瑶也逼退了。他在受伤之后,居然还是如此了得,李芷芳不禁暗暗吃惊。殊不知他已是强弩之未,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他这一招满以为可以把李芷芳的双刀打落的,谁料竟是不能如愿。虽然逼退了吕玉瑶,他的脚步亦是不由得一个踉跄,连忙斜窜开去,不敢乘势追击。
吕玉瑶看出已有转机,心里想道:“我再吓他一吓,教他知难而退。”此时她方能够缓过口气,回答李芷芳道:“我是吕玉瑶,我和凌铁威一起来的,我们曾经到祁连山见过龙帮主,知道你的事情。”李芷芳以前虽没见过吕玉瑶,但早已知道她和轰天雷是一双情侣,听她说出名字,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连忙问道:“凌大哥呢?”
吕玉瑶挡了一剑,说道:“凌大哥和丐帮的陆帮主在后面,马上就会来到!”金光灿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轰天雷和丐帮的人已经来到长白山,这消息却是他早就听到了的,在这情形之下,他当然是宁可情其真,不可断其无了。怯意一生,那里还敢恋战?连忙剑交左手,唰唰唰几招凌厉的剑法,迫退了李芷芳,一个转身,拔步就跑。
吕玉瑶笑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巴!”李芒芳等了一会,说道:“凌大哥和陆帮主呢,怎的还不见来?”吕玉瑶寻觅山溪洗脸,一面走一面笑道:“陆帮主大概是不会来了。但凌铁威在明镜台,我们却是一定可以找得着的。”李芷芳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是吓跑金光灿的。”
刚刚说到这儿,只见两条人影向她们这边飞快的跑来。吕玉瑶大喜说道:“你瞧,我不是骗你,不用找他,他已来了。”原来来的这两个人,正是轰天雷和罗浩威,罗浩威的伤已经好了,这天刚好是他和轰天雷在明镜台下轮值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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