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距离城门有三十多文远。从大殿上,一眼可以直望到城门外。
“女王城主”抬首凝目朝城门口望去,竟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得皱了皱双眉,问道:
“你听见声息了?”
既是毫无所见,芳心里自是不免要惊疑发问。
“嗯。”水俊浩微一点头道:“人数不少。”
“女王城主”两道清澈明亮的目光透过蒙脸轻纱,异采闪漾地瞥视了水俊浩一眼,喜悦地道:“看来你的功力又增进了不少了,小妹真高兴,也恭喜你。”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应该高兴、恭喜的该当是我,梅妹,恭喜你接任‘城主’大位。”
“女王城主”姓夏,芳名玉梅。
夏玉梅,她不仅是新接任的“女王城主”,听称呼,年龄也比水俊浩小。
夏玉梅轻声一笑,道:“小妹这还不是沾了你的光。”
水俊浩不由一怔,诧异地道:“是沾我的光?”
夏玉梅螓首轻点道:“嗯,要不是你忽遇奇缘。获得大帝绝学,成为‘雷霆二世’,小妹怎会得现在就接位。”
这,水俊浩算是明白了“沾光”的原因。但是,这原因必定另有道理。
是什么道理?水俊浩感觉惑然,也更不明白。
口一张,正待发问。
蓦地,一声清朗震人的长笑,骤起划破夜空。
“女王城”城门外,岸然岳立着一位气度沉凝,面貌清瘦,双目精光灼灼逼人,长髯飘胸,年约五旬开外的青袍道人。
青袍道人,正是那威望两重武林,武林派当代掌门人紫阳道长。
随着紫阳道长现身的,是十六位须眉发白,右肩斜露剑柄的老全真,分两行,前七后九,脸色神情肃穆,并肩列立在紫阳道长身后。
他们,这一十六位老全真,正是武当派当世绝顶高手,威震寰宇的“七子”“九真”。
紫阳道长目光倏如冷电激射,语音镶嵌的震声说道:“摆出如此气派,是向出家人示威么?……”
语锋微顿,忽然淡淡一笑,接道:“贫道远来是客,主人竟然不知迎宾,到底是初出茅芦的晚辈,不懂得江湖礼数。”
身形乍现,就以江湖礼数扣人,姜实在是老的辣。
水俊浩剑眉倏地双轩,朗声哈哈一笑,道:“礼数,那要看是对谁?”
紫阳道长脸色微微一变,道:“以贫道的声望,天下武林谁敢不敬,你……”
水俊浩朗然截口道:“掌门阁下,在我的面前,你最好少夸耀你的声望,一天下武林对你如何,那可与我无关,今夜;你应该先弄弄清楚,你是采赴约的,不是来作客的,岂能责我这主人的不知迎宾,不懂江湖礼数!”
语声一顿又起,震声道:“阁下,你已经迟到了半个更次,这是我好心情,耐着性儿在这里等你,不然,你可要空跑一趟了。”
紫阳道长淡笑了笑,道:“是么?如此,贫道倒得谢谢你阁下了。”’语锋微微一顿,接道:“不过,约是阁下你订的,贫道相信,别说是只多等半个更次,就是再多等一个更次,你也会有好心情等下去的。”
水俊浩俊脸冷凝地道:“那么你是有心迟到的了?”
紫阳道长道:“贫道若然有心,就决不会得只让你阂下多等一个更次了。”
水俊浩道:“如此,道长是为事耽误了?”
紫阳道长道:“贫道并非不守时信之人。”
水俊浩道:“我相信。”
语声一顿又起,问道:“请问是为何事?”
紫阳道长道:“有告诉阁下的必要吗?”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道长不愿相告就算了。”话锋一顿,接道:
“现在我们应该言归正传了。”
紫阳道长道:“贫道是客随主便。”
水俊浩道:“外面夜寒露重,道长请进殿内坐下再谈如何?”
紫阳道长冷冷地道:“不必了,有贵属下相伴,虽然夜寒露重,又有何妨。”
水俊浩剑眉微皱,道:“道长敢是怀疑我这大殿中有如龙潭虎穴?”
紫阳道长哈哈一笑道:“阁下,你不必激我,是龙潭虎穴,贫道又有何惧!”语声微顿又起,道:“你这么一说,贫道倒不能不进去坐坐,不好好闯闯你这龙潭虎穴了!”
话落昂首大步地跨进了城门,直向大殿行去。
七子九真,紧随身后。紫阳道长走人大殿。
水俊浩虽仍端坐身形未动,但却左手微抬,肃容道:“道长请坐。”
随着他的话声,左首肃立着的蓝黄两姓家臣,霍地身形齐分,往两旁退开,露出一桌一椅。
显然,这是早先预备好的。
紫阳道长一见,也就不稍作犹豫客气,大踏步走过去安然落坐。
七子九真,神情肃穆地坐立身后。
接着,水俊浩陡扬轻喝道:“献茶。”
一个手托茶盘的宫装少女,应声袅娜而出,将茶盘轻轻放落紫阳道长面前桌上,然后检扶一福,垂首躬身退下。
紫阳道长伸手端起茶杯,朗声说道:“古人有云:‘寒夜客来茶当酒’,施主真是可人,有此一杯香茗,足抵三杯佳酿有余,贫道叨扰了。”
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到底不愧是威望两重武林的武当派掌门,这份豪气,确实令人折服。
水俊浩朗声一笑,道:“想不到道长倒也是个风雅高土呢。”
紫阳道长淡然一笑,道:“不敢当,出家人焉敢当得‘风雅高土’之称。”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酒,须过三巡,香茗可是只有一杯……”
话锋微顿,正容接道:“道长,我们该谈谈正题了。”
紫阳道长淡然点头道:“阁下说得是,我们是该谈谈正题了。”
水俊浩道:“道长有何说词没有?”
紫阳道长道:“贫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想说。”
水俊浩剑眉微皱地道:“道长是不愿谈了?”
紫阳道长道:“贫道是客随主便!”
水俊浩道:“我想先弄清楚道长这‘客随主便”的在意?”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很简单,你说你的,贫道洗耳恭听。”
水俊浩道:“只听不答?”
紫阳道长道:“不一定。”
水俊浩道:“要看你高兴不?”
紫阳道长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主要的还要看值不值得。”
水俊浩剑眉微扬,道:“如此,道长何必还来赴约子”
紫阳道长道:“不来,阁下岂不认为贫道胆怯怕事。”
水俊浩目光电闪倏逝。道:“可否说说你值不值得答的界限?”
紫阳道长道:“没有界限。”
水俊浩道:“看来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紫阳道长道:“那倒不见得。”
水俊浩心念电转,问道:“道长可以答我数问不?”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那得要看你阁下问些什么了?”话声一顿又起,道:“问什么?
权属阁下,答与否?其权在于贫道。”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那得要看你阁下问些什么’了?”话声一顿又起,道:“问什么?权属阁下,答与否?其权在于贫道。”
水俊浩心中不由暗凛,深觉这位武当掌门很不简单,是个.颇为难斗之人,当下微微一笑,点头道:“道长说得是,我要问的,道长无法拦阻我不问。道长不想答的,我也不勉强道回答。”
紫阳道长笑道:“阁下能明白就行了。”语锋微微一顿,接道:“阁下请发问吧。”
水险消微一沉吟,问道:“缘绝大师走了么?”
紫阳道长道:“阁下此问实在不够聪明。”
水俊浩心中一震!道:“是不该问?还是问得不对?”
紫阳道长轻声一笑,道:“阁下,你要想知道他和贫道说些什么,何必多绕圈子,直截明白地问,岂不来得干脆。”
水俊浩俊脸不由忽地一红,道:“道长实在高明,令人佩服。”语声一顿又起,道:
“道长,我请问?……”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贫道只能失诉阁下,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一字未提。”
这不尽是废话,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如此答复,与不答复又有什么不同。
然而,水俊浩对于这种答复,丝毫没有不满意的表示,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介意。
他笑了笑,道:“道长对他说的,有什么感想?”
紫阳道长一点头道:“有。”
水俊浩道:“感想怎样?”
紫阳道长道:“是的,赖不掉,不是的,栽不上,是非自有公论。”
水俊浩道:“如此说,道长是准备接受考验,听凭公论了?”
紫阳道长道:“贫道们心无愧,根本无须接受什么考验,也无须听什么公论。”
水俊浩道:“如果有证据呢?”
紫阳道长道:“那当然另当别论,不过,贫道认为那不可能。”
水俊浩道:“我是说万一。”
紫阳道长道:“贫道认为永不可能有这万一。”
水俊浩淡淡一笑,道:“万一有呢?”
紫阳道长道:“阁下,那必须人证物证俱全。”
水俊浩暗暗一皱眉,道:“单有物证不行?”
紫阳道长摇头道:“阁下,物证可以栽赃,焉能完全作准。”
水俊浩剑眉微挑,道:“道长以为我会栽赃?”
紫阳道长冷冷地道:“阁下,你多心了,贫道只是在提醒阁下,物证不是完全为凭的理由。”
水俊浩星目微微一转,道:“如此,多承指教了。”
紫阳道长淡淡一笑,道:“哪里,哪里。”
水俊浩话锋忽地一转,目注紫阳道长道:“我再请问,对于重建本城的问题,道长竟下究意如何?”
紫阳道长道:“本派可以依图重建,不过,却有条件。”
水俊浩道:“什么条件?”
紫阳道长道:“第一,必须交还本派弟子李玉堂。”
水俊浩脸色一变,道:“人死焉能复生。”
紫阳道长脸色冷凝地道:“否则,就休想本派重修本城。”
水俊浩道:“如此,贵派是决定不肯重建本城了?”
紫阳道长道:“不是不肯,而是根本无此必要。”语声一顿又起,道:“不然,李玉堂何辜,他泉下英灵有知,岂非死不瞑目!”
夏玉梅忍不住插口说道:“那是他自己找死,怎能怨怪别人!”
紫阳道长冷冷地道:“芳驾何人?”
夏玉梅道:“本城城主。”
***
紫阳道长双目寒光电射,突然冷笑一声。道:“贫道请教。
今夜之约,究竟由谁做主,是水施主还是城主?”
夏玉梅反问道:“你掌门人希望呢?”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贫道我无所谓,谁都是一样。”语声微顿又起,道:“不过,贫道希望只由一人发言谈话。”
夏玉梅目光瞥视了水俊浩一眼,默言不语。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由我一人发言如何?”
紫阳道长道:“事实本应如此。”
水俊浩星目一转,问道:“道长,我请教第二个条件?”
紫阳道长道:“重建本派川、湘、豫、陕四省的十多处观院。”
水俊浩道:“道长要谁重建?”
紫阳道长一声冷笑,道:“阁下,你何必故作糊涂。”
水俊浩道:“我是难得糊涂。”
紫阳道长道:“阁下不敢承认?”
水俊浩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做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
紫阳道长道:“如此说来,你承认了?”
水俊浩道:“我没有承认什么,也不知道承认什么?”
紫阳道长道:“阁下,你不是没有不敢承认的事么?”
水俊浩道:“那应该是我做的事。”
紫阳道长道:“你要贫道说出来。”
水俊浩道:“道长最好说出来。”
紫阳道长道:“阁下,你以为贫道不知道?”
水俊浩道:“道长知道,我可不明白。”
紫阳道长一声冷笑,道:“阁下,贫道请问,本派这附近四省的观院,是谁焚毁的?”
水俊浩道:“道长问我,我又去问谁?”
紫阳道长目光冷电地射着水俊浩,道:“那难道不是你阁下的杰作?”
水俊浩神色不变,道:“道长,我郑重地告诉你,那不是我。”
他并未说谎,事实上也真不是他。
紫阳道长心中已认定除他之外,别无第二人,目光如刀,语冷如冰地道:“你想狡赖?”
水俊浩淡淡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没有狡赖的必要!”
紫阳道长冷笑道:“你敢说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你的属下?”
水俊浩道:“难道就不会是别人的属下?”
紫阳道长道:“贫道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样大胆,敢动本派一草一木!”
水俊浩淡笑了笑,道:“道长别忘了眼下正有一个图谋天下武林,唯我独尊的金狮盟。”
紫阳道长双眉一轩,道:“贫道敢说他们不敢。”
水俊浩笑道:“道长应该知道‘金狮盟’的口号,”
紫阳道长道:“那口号还吓不住本派!”
水俊浩道:“我请问那‘天山派’的实力如何?”
紫阳道长道:“堪称不弱。”
水俊浩道:“比诸贵派怎样?”
紫阳道长道:“相差无几。”
水俊浩点头一笑,道:“这就是了,‘金狮盟’既然毁掉‘天山派’于一夜之间,我就不相信他不敢动你武当派……”语言一顿又起,道:“贵派这几处道观的被挑毁,焉能断定不是‘金狮盟’属下的杰作,不是‘金狮盟’对贵派胁迫示威的第一步?”
紫阳道长突地哈哈一笑,道:“阁下好锋利的口才,实令贫道衷心佩服!”
水俊浩正容接道:“道长,我这可是依情据理的推测。”
紫阳道长冷冷地道:“可’是,贫道却仍认定是你属下的杰作!”
水俊浩一笑,道:“道长,我请教,你这认定有证据么?”
紫阳道长一怔,不禁哑口无言。
水俊浩笑了笑,又道:“道长,我也要人证物证俱全。”
紫阳道长一声冷笑,道:“阁下诚然高明。”
水俊浩淡然道:“比道长,我可自叹不如。”
紫阳道长忽然轻声一笑,道:“阁下,你这可是不打自招了。”
水俊浩道:“我招了什么了?”
紫阳道长道:“你自己心里有数。”
水俊浩道:“我认为你的心里比我更有数。”
紫阳道长眼珠儿转动。忽地哈哈一笑,道:“如此,我们该是彼此彼此,心照不宣了。”水俊浩淡淡地一笑。道:“那就随你怎么想了,不过,我可要提你个醒儿。”
紫阳道长笑道:“谢谢,我想不必了。”
水俊浩道:“我可完全是一番好心。”
紫阳道长道:“好心心领。”
水俊浩道:“你既然不愿接受。我只好缄口不言了。”
紫阳道长一笑,道:“这才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水俊浩道:“你应该明白,我之缄口不言,可并不是怕你。”
紫阳道长道:“我可也不见得怕你。”
水俊浩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谈没有?”
紫阳道长道:“应该先问你自己。”
水俊浩道:“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谈。”
紫阳道长道:“那么告辞了。”
水俊浩道:“不送。”
紫阳道长一笑站起,举步向大殿外走去。
水俊浩突然想起什么地说道:“道长请留步,我还有一事请教。”
紫阳道长脚步一停,但未转身,冷声问道:“阁下还有何指教?”
水俊浩道:“关于那‘藏珍图’,道长不想讨回去么?”
紫阳道长淡淡地道:“阁下肯还么?”
水俊浩星目微转,道:“道长怎知我一定不肯还?”
紫阳道长霍地转过身形,手一伸,道:“那么就请赐还贫道。”
水俊浩真想不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不由微微一怔!
紫阳道长一声冷笑,道:“怎么,说话不算。”
水俊浩剑眉倏地一轩,道:“谁说我说话不算了”!”紫阳道长道:“那么为何不还!”
水俊浩道:“没那么容易?”
紫阳道长道:“有条件?”
水俊浩道:“不错,只要你……”
紫阳落长截口道:“阁下别说。”
水俊浩道:“你已经知道我的条件。”
紫阳道长摇头道:“不是。”
水俊浩道:“为何要我别说?”
紫阳道长道:“贫道根本不想知道你的条件。”
水俊浩道:“你以为我提出的条件会很难!”
紫阳道长道:“贫道承认这是理由之一。但并不能算是真的理由。”
水俊浩剑眉微微一皱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紫阳道长道:“贫道根本就不想讨还它。”
水俊浩道:“我不相信。”
紫阳道长道:“你不信那是你的事,在贫道确实如此。”
水俊浩道:“武学奇珍,你会不要?”
紫阳道长道:“阁下,你应该明白,武学奇珍,唯有德者居之。”语锋微微一顿,接道:“本派弟子魏宗鼎,虽然仍然中获得,但,既被阁下夺去,便是他德薄,再说‘龙渊秘芨’中所载武学,并非举世无敌之学,武当派祖师所留遗发,较它犹为深奥精绝者,不知凡几。因此。武当派还不屑争夺它!”
这番话说得多堂皇、多动听……到底不愧是威望两重武林,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这份气度,实在够感人的,也实在够令人心折的!
但是这只是他嘴上的说法,心底性法如何?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水俊浩星目微转,点首一笑,说:”’道长说的是,‘龙渊’武学岂堪与武当绝学媲美,道长对它不屑一顾,不想讨回,实是该当!”
紫阳道长一笑道:“请恕贫道直言,贫道虽然决不讨回它。
不过,凭你阁下也绝对无法保有它!”
水俊浩笑道:“我自己德薄,实在不配保有这种武学奇珍。”
紫阳道长轻声一笑,道:“阁下,你明白就好,贫道也就不多饶舌了。”
说罢,身形一转,迈步出了大殿往外行去。
水俊浩朗声说道:“道长走好,恕我不送了。”
紫阳道长也朗声说道:“来未迎,去何必送,阁下,别虚套了。”
话落,倏发哈哈一声大笑,笑声中,身形腾射,率领着七子九真,投入一片黑茫茫的夜色中。
***
雷声大,雨点小。一场空气紧张得令人提心吊胆,血战一触即发的约会,竟是如此出于意外地,轻松而平淡的过去。
水俊浩竟这样轻易地放过紫阳,实在是一件出于想象的事情。当然水俊浩他有他的想法,他这样做,决不会无因。他是有深深的用意的!
是何因?又是什么用意?……这,是他心底秘密,他不说明,别人怎会知道。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虽然,他心中所推想的事情,对不对?他自己并无十分把握,但,他有自信,认为很有可能。如今,“长线”已经放了,是不是难能够钓得上“大鱼”,这个问题,就得要待续异日的事实证明了。
垂手肃立殿外的蓝黄两姓家臣,“女王城”属下。他(她)们全都眼睁睁的望着这些武当道士,大步从容地出了“女王城”,腾身电掠而去,谁也没有出手阻挡。
城外,那些奉命隐身暗中,准备截击的十多位高手。一个也未现身。没有水俊浩的谕令,谁敢擅自拦截现身。
武当道士已经走得没有了影子。
水俊浩侧首望着默默静坐在身旁的“女王城主”夏玉梅。
含笑说道:“辰光已近四更,梅妹,请回宫中休息去吧。”
话,很体贴,也是关心的好话,但夏玉梅却毫不领情。
不知为什么,夏玉梅竟是很不高兴地冷声道:“你别管我。”
水俊浩碰了个钉子,不禁一怔!诧异地道:“梅妹,你在和谁生气?”
夏玉梅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管不着。”
水俊浩剑眉一皱,道:“梅妹,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夏玉梅道:“我怎敢,水大侠,雷霆二世阁下。”
水俊浩苦笑地道:“梅妹,你这是何苦呢?”
夏玉梅道:“何苦,哼!你自己想想吧。”
水俊浩星目转动,忽然若有所悟地微微一笑,道:“梅妹,你是怪我不该如此地轻易放过武当弟子么?”
夏玉梅冷语如冰地道:“该不该,你自己心里明白。”
水俊浩突然轻声一叹,道:“梅妹,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想到,我这样做,不会是没有用意的。”
夏玉梅道:“我想不到你此举会有什么用意。”
水俊浩道:“以你的智慧,只要略想一想。就不难明白了。”
夏玉梅道:“我不要想,也想不明白……”语锋一顿又起,道:“你最好说清楚你的用意吧。”
水俊浩笑了笑,神色一肃,道:“梅妹,我是为大局着想。”
夏玉梅一怔道:“我不懂你这‘大局’的意思?”
水俊浩道:“梅妹,你认为武当派的实力怎样?”
夏玉梅反问道:“你认为怎样?”
水俊浩道:“可是我们之敌?”
夏玉梅道:“不堪一击。”
水俊浩点首一笑,道:“这就是了……。”语锋微微一顿。
接道:“梅妹,依你猜想,紫阳老道可清楚这一点?”
夏玉梅遮蒙在轻纱后面的明眸眨了眨,道:“我想他应该非常清楚。”
水俊浩道:“梅妹,你可曾想到,他既然明知不是我们之敌,而竟敢如此倔强,与我们为敌,这是为了什么广夏玉梅道:“非常简单,为了他们武当派的颜面,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在死要脸,硬充好汉!”
水俊浩摇摇头道:“我以为问题决非这么简单。”
夏玉梅道:“难道他另有所恃?”
水俊浩点点头道:“不错,如非另有所恃,他会和峨眉和尚一样,重建本城!”
夏玉梅心中一动,道:“这和你所说的‘大局’有关?”
水俊浩道:“很有可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只是这么推想,现在还不敢十分确定。”
夏玉梅心念电转,蒙在黑纱后面的一双眸,一阵眨动。
道:“既称谓‘大局’,关系定然很大了?”
水俊浩正容说道:“关系正是非常之大。”
夏玉梅道:“大到什么程度?”
水俊浩神情肃穆地道:“可能危及整个武林!”
夏玉梅芳心一震!道:“有这么严重?”
水俊浩道:“可能性很大。”
夏玉梅道:“只是‘可能性很大’?”
水俊浩道:“这是推想,在没有获得真凭实据之前,我无法删除这‘可能’的字眼。”
夏玉梅道:“我实在很不懂。”
水俊浩道:“什么不懂?”
夏玉梅道:“不懂你这些‘推想’,根据的是什么?”
水俊浩道:“当然是理由。”
夏玉梅道:“能说说你的理由不?”
水俊浩点点头道:“自然能……”语声一顿又起,问道:“梅妹,知道江湖上崛起了一个高手如云,势力异常庞大的组织吗?”
夏玉梅道:“你说那个‘金狮盟’?”
水俊浩道:“不错。”语声略顿,点首一笑,旋又正容接道:“那‘金狮盟’已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血腥杀劫,凶残狠毒,喊着‘顺我则生,逆我则死!’的口号,其用心企图甚为明显,是想以暴虐的手段统治武林,称霸天下,独尊宇内!”
夏玉梅忽然格格一声轻笑,道:“你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
水俊浩剑眉微微一轩,道:“我说的是事实。”
夏玉梅螓首轻点地道:“我相信,也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不过,这事实,并不足以威胁整个武林,也不会成为真的事实!”
水俊治道:“但是‘金狮盟’的恶行,眼下已经在威胁整个武林!”
夏玉梅道:“那不要紧,不久便会成为过眼烟云的!”
水俊治道:“你是说‘金狮盟’很快就会被消灭?”
夏玉梅点点头道:“凶恶残暴之徒,永远难成大业。”
水俊浩道:“但,那也必须要有相当的力量去阻挡!”
夏玉梅摇摇头道:“这倒不见得。”
水俊浩道:“事实必然,没有相当的力量,岂能阻挡暴力!”
夏玉梅轻声一笑道:“这道理虽没有什么不对,我却并不以为绝对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须知正气即是力量。正气足以阻挡消况一切的暴力!”
水俊浩道:“你的意思是说邪不胜正!”
夏玉梅道:“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水俊浩道:“但是……”
夏玉梅忽然截口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语声二顿又起,道:“还是说说你那‘推想”的理由吧。”
水俊浩笑了笑,道:“自从得知紫阳是谋害‘西陵双侠’的凶手起,我对这位武当掌门便起了很人的怀疑。”
夏玉梅道:“你怀疑他跟‘金狮盟”有关连?”水俊浩点点头道:“在此之前。只是有一些怀疑,现在更甚了!”
夏玉梅道:“可是因为他明知不是我们之敌,而仍然敢逞强与我们为敌?”
“不是。”水俊浩摇摇头道:“我从他的谈话语气中,获得了另外的启示。”
夏玉梅道:“怎样的启示?”
水俊浩微笑了笑,问道:“梅妹,你知道我适才为什么不承认那川、湘、豫、陕四省,十多处武当分支观院,是我们的人挑毁的理由吗?”
夏玉梅螓首微摇,道:“说实在话。关于这一点,我很为不满,你不应该不承认!”
水俊浩道:“但是,我这是有用意的。”
夏玉梅恍有所悟地道:“你是以此试探他对‘金狮盟’的看法?”.水俊浩道:“不错,他和‘金狮盟’如果毫无关连,便不会得认定是我们的人所为,对‘金狮盟’没有一丝怀疑之心!”
夏玉梅微一沉吟,道:“如此,适才你就更不应该轻易放过他!”
水俊浩道:“梅妹,你应当明白‘擒贼须擒王,射人先射马。’这道理。”
夏玉梅道:“你要由他的身上找出那幕后操纵之人?”
水俊浩点头一笑,道:“也就是那迄未现身露面江湖的‘金狮盟’主。”
夏玉梅默然稍顷,道:“如此说来,我真是错怪了你了。”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也该怪我没有及时说明。”
夏玉梅轻声一笑。话锋忽转,问道:“关于本城未建的一半。你有何打算?””
水俊浩道:“我听你的。”
夏玉梅摇摇头道:“不!我应该听你的。”
水俊浩笑道:“梅妹,你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
夏玉梅道:“不是客气,是门规!”
水俊浩一怔,道:“是门规?”
夏玉梅道:“你以为我在说笑话?”
水俊浩道:“我很感惊奇!”
夏玉梅道:“这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你要不是‘雷霆二世’的身份,一切就得听我的,明白了吧!”
水俊浩明白了,同时也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为这另一事情,他心底深处起了些微的轻颤和不安,同时双眉微锁,目光深注地望着夏玉梅。
夏玉梅,她脸上虽然蒙着黑纱,使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在水俊浩深注的目光下,她忽然芳心急跳,缓缓地垂下头来。
这为什么?是女儿家的娇羞?还是另有原因?……稍顷之后,水俊浩方始轻咳一声,问道:“梅妹,你的意思?你的希望呢?”
夏玉梅头微一抬,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地道:“浩哥,小妹当然希望能立刻把未建的一半重建起来了。”
十多年来,夏玉梅虽然一直喊水俊浩“浩哥”的,但是,此时此刻的一声“浩哥”,听入水俊浩的耳中,不知为什么。浑身竟然微微一震,心神又起轻颤!……***
“女王城”那应该由武当派来重建未建的一半工程,开始动工重建了。
当然,这是“女王城”本身雇工出资重建的。
在“女王城”动工重建的第三天,水俊浩却带着“护驾二将军”,“随驾五侍卫”离开了黄冈城。
大巴山,位于四川万源东北。山脉连绵,深山腹地,多密林丛草,毒蛇猛兽,人迹罕至。
在一处极难发现的秘谷中,住着一群为数近百的武林人物。为首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精神程税,白发皤皤的老者,他另一位年约六旬左右,但却是满脸瘾容的老儒生。
其余之人,除了三十多名黑衣壮汉外,便是一群年纪未满弱冠的少年。这群少年,共四十八人,全都是清一色的书生打扮,头戴儒生巾。一袭青衫,腰悬佩剑。
最难得的是,这四十八位少年书生,竟没有一位不是气宇轩昂,英挺俊逸的人物。
原来这四十八位书生打扮的少年,正是水俊浩曾经对少林掌门绝缘大师提说过,即将出道江湖,执行武林“正义”,“正义教”下的四十八位“使者”。
于此已知,那位古稀老者,必然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铁剑神龙”申无畏了。
至于那位满脸瘾容的老者,则是十多年前,只身孤剑。邀游江湖,行踪飘忽,武林人见头痛的“病书生”公孙飘萍。
未时刚过一刻。“铁剑神龙”申无畏,“病书生”公孙飘萍,率领着未来的四十八位“正义使者”。静静地排立在秘谷谷口。
显然,他们是在等候着迎接人。一盏热茶时辰过后。他们等候迎接的人还没有到来。
“病书生”公孙飘萍忍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望着“铁剑神龙”申无畏道:“申兄,怎么不见到来?”
申无畏道:“大概快了。”
公孙飘萍道:“项天寿不会计算错时间吧?”
申无畏道:“我想不至于。”
公孙飘萍道:“会不会路上遇上了麻烦?”
申无畏道:“或者有可能。”
公孙飘萍道:“我们要不要派人迎上去看看?”
申无畏摇头道:“我看不必,令主一身武功已臻上乘,二将军’、五‘侍卫’,都非是等闲高手,路上纵然遇上什么麻烦,不会应付不下来的。”
原来他们所等候迎接的人,竟是水俊浩一行。
公孙飘萍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申兄,你认为令主突然提前三天来此何意?”
申无畏道:“我想可能要先考察考察他们的剑术功力。”
公孙飘萍道:“我认为不是?”
申无畏道:“依贤弟你猜想呢?”
公孙飘萍道:“有两种可能。”
申无畏道:“那两种可能?”
公孙飘萍道:“第一种可能我们会提前离开此谷。”
申无畏想了想,又问道:“第二种呢?”
公孙飘萍笑道:“对他们四十八人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并且我们也连带沾光。”
申无畏道:“可能是什么好处?”
公孙飘萍忽然含笑问道:“申兄,他们四十八人的剑术功力怎样?”
申无畏一怔,道:“贤弟和我合力传授训练他们这多年,又不是不清楚,何必还要问我。”
公孙飘萍点点头道:“是的,小弟是很清楚,但是。想听听申兄你的看法见解?”
申无畏微一沉吟,道:“火候虽然略差,但是已是武林一流高手。”
公孙飘萍点点头道:“不错,他们确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不过……”语声微微一顿。
目注申无畏问道:“申兄执行武林‘正义’,这任务,你认为怎样?”
申无畏道:“任务艰巨。困难多多!”
公孙飘萍忽然一笑道:“如此,‘正义使者’就必须要有傲视江湖的武功身手,始能执行‘正义’,完成这艰巨困难的任务,而凭你我两人传授的这点武功剑术,决难完成这等大任,申兄,你以为是不?”
申无畏点首道:“贤弟说得甚是,凭我你二人所授的武功剑术,用以对付一般高手自是绰有裕余,但,若遇上什么大魔头,便就难伸正义了。”
公孙飘萍笑了笑,又道:“所以小弟猜想令主突然提前来此,对他们四十八人可能有所传授。”
申无畏道:“传授他们傲视江湖的罕世奇学?”
公孙飘萍道:“小弟只是这么猜想。对与不对,尚须令主驾莅之后才能知道。”
申无畏笑道:“贤弟,你向来料事如神……”语声微顿,话锋忽地一转,道:“贤弟听见了么?”
公孙飘萍道:“听见了。”
于是,二人不再谈话,神情肃然默立。
四十八名青衣少年,功力虽然略逊二人半筹,但,这时他们也都听见了,那是一片奔腾的马蹄声音。
蹄声越来越近,也越大。百丈外的山弯处,出现了八骑健马飞驰奔来。
当先一骑马上,是一位丰神俊逸的青衫少年书生,后面七骑,全都是年逾花甲的黄衫老者。无须介绍多说,这青衫少年书生和七名黄衫老者,自然就是水俊浩和“二将军”“五侍卫”。
眨眼之间,八骑健马已奔近丈外地方,霍地一齐收缓勒马,飘身下了马背。
申无畏,公孙飘萍同时疾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令主。”
水俊浩含笑拱手还礼,道:“二位请少礼。”
星目突如电闪,一扫垂手肃立谷口两旁的四十八名青衫少年,转向申无畏和公孙飘萍二人再度含笑说道:“二位辛苦了。”
申无畏和公孙飘萍一齐躬身说道:“不敢当,为武林正义,这是属下等份内之事。”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今后武林正义之得伸,不能不说皆是二位之功。”
申无畏谦逊地道:“但也是令主的仁德侠心。”
水俊浩一摇头道:“申大侠,你错了,不是我,是城主。”
申无畏正容说道:“诚然,训练四十八使者,是出于缄主之意,而今后这领导主持正义之人,事实上却是令主。”
这是实话,并非申无畏对水俊浩恭维、讨好。
水俊浩没有再说话,笑了笑,迈步人谷。第二天。午时刚过不久,水俊浩和二将军五侍卫一计八人,在申无畏公孙飘萍率领四十八名未来的“正义使者”恭送下出了秘谷,飞驰而去。
目送水俊浩一行八人八骑的背影,消失在山弯转角处之后,申无畏忽地转向公孙飘萍哈哈一笑,道:“贤弟,真有你的,两样都被你猜对了。”
公孙飘萍笑了笑,道:“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根据事理,只要多用点脑筋,分析的想一想,便不难猜料得到的。”
申无畏摇摇头道:“但是,在我便就很难。”
公孙飘萍道:“那不是难,而是……”
申无畏接道:“是我不肯多用脑筋是不?”
公孙飘萍点首一笑道:“这是事实。”
申无畏微微一笑道:“我否认,这是智力的问题,论智力,我比你差了很多。”
公孙飘萍摇头道:“小弟却不以为然,相反地,认为申兄的智力比小弟只高不低。”
申无畏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往我的脸上贴金么?”
“绝对不是。”公孙飘萍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弟我有充分的理由。”
申无畏望着公孙飘萍正经的脸色神情,怔然问道:“什么理由厂公孙飘萍淡然一笑,道:“我这理由是,是根据学习那四招剑式而来……”话锋微微一顿,正容接道:“从学习那四招繁复深奥无匹的剑式进度上,你总不能不承认比小弟领悟的快,不比小弟学得差吧!”
这些事情申无畏不得不点头承认。
公孙飘萍接着又道:“申兄,沦智力,你实在比小弟强,你只是一向疏忽了自己深藏的智力,没有运用它而已。”
申无畏双眉微轩地道:“贤弟也许说得很对,是我一向疏忽了自己的智力,今后遇上了事情,我倒真要好好的用用脑筋,运用运用它了。”
公孙飘萍道:“应该如此。……”语声一顿又起,道:“申兄,有许多事情,不是光凭武功就能解决,必须运用智力帮忙才行。”
申无畏突然肃容朝公孙飘萍拱手一揖,道:“多谢贤弟指教。”
公孙飘萍连忙拱手还礼,哈哈—笑,道:“申兄,你这不是要折煞小弟么,你我七载相处,何须言谢,再说,小弟之提醒申兄,乃是受……”
话至此处,忽然发觉说漏了嘴,语声倏地一顿而止。
但是,申无畏已经发觉了话中有因,紧接着问道:“受什么?”
公孙飘萍摇头一笑,道:“没有什么。”
申无畏眉头微微皱,道:“贤弟何必瞒我。”
公孙飘萍眼珠儿一阵转动,道:“申兄何不用点脑筋试猜猜呢?”
申无畏沉吟刁;语,果然开始运用他的脑筋智力了,沉思稍顷,似乎有所得地目注公孙飘萍问道:“可是令主的意思?”
公孙飘萍哈哈一笑,道:“申兄果然一猜中了,正是令主受意小弟遇机提醒申兄的。”
申无畏诧异地道:“这,我很是不解。”
公孙飘萍道:“什么不解?”
申无畏道:“令主他何不直接指正我?”
公孙飘萍微微—笑,道:“这,正是令主为人谦虚谨慎,知礼,值得人钦敬的地方。……”语声顿了顿,接着:“他怕直接指正说明,会有伤申兄的自尊心,使申兄感觉不快,是以,乃受意小弟有机会提醒申兄。”
申无畏明白了,的确,水俊浩如当面指说他不知用脑筋,粗心大意,那他会感觉很难堪的。
公孙飘萍接着又道:“令主还要小弟特别提醒申兄,此次所斗之敌手,乃是心智机深,善用阴谋诡诈的魔头,日后遇事,切须沉着应付,谋定而后动,决不可陡逞血气之勇,稍一不慎,必将落人恶魔的诡汁陷阱中。”
申无畏听得不由双眉耸动,旋忽轻声一叹,道:“令主实在足一位令人敬佩,了不起的当代奇才俊彦!”
翌日清晨。展潮徽露中,四十八名青衣少年,分成一批—批地离开了秘谷,随后,“铁剑神龙”申无畏和“病书生”公孙飘萍二人,率领着三十多名壮汉,也离开了秘谷。
不过,他们和水俊浩一行,四十八名青衣少年所去的方向相反。
水俊浩等一行和四十八青衣少年往西,而他们却是往东,奔向了黄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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