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接道:“她出身歌姬,识人太杂,也许她早已结下了江湖恩怨,才落得被杀下场。”
七王爷淡淡一笑,道:“夫人,一个位极人臣,执掌着南七省军政大权的人,连一个侍妾也无法保护,说起来,实是一种羞耻。”
朱夫人突然间冷静下来,轻轻叹息一声,道:“王爷说的也很有道理,妾身失言了。”
七王爷道:“但得夫人能够谅解,小王也就心安了……”
双目盯住在夫人的脸上,缓缓接道:“你脸上的病容,一直未见消退,我看还是瞧瞧大夫的好。”
朱夫人道:“妾身无福受此名位,致病缠绵,数年来,妾身许下了三大宏愿,但均未能使容色改变,因此,妾身斗胆求请王爷一事……”
七王爷有些意外的说道:“什么事?”
朱夫人道:“我想归宁一次,探望父母,只是此行途程遥远,恐又非三两个月内所能归来,但不知王爷是否赐准。”
七王爷道:“探望父母,孝道人伦,我怎有不准之理,但不知夫人准备何时动身?”
这答复却也大出了朱夫人的意外。
岳秀瞧出她错愕神色,但只一瞬间,立刻一静。突一笑道:“妾身想尽快启程。”
朱夫人道:“妾身这多病之躯,未能善尽妻职,心中痛苦莫名。王爷对我愈好,妾身心中就愈觉不安,这番归宁,定将请教父母,妾身病原何在,但得有良医国手,治我沉疴,俾能常侍王爷身侧,稍尽妇德。”
前后不过片刻,言词却大不相同,前时有无比的凌厉,此刻却又有着无比的温柔。
朱夫人绝口不再提皇上赐拨文案仆童的事,但却常有意无意之间,把目光投注在岳秀身上。
七王爷连干了三杯酒,道:“夫人出身干将军之家,不知是否练过武功?”
朱夫人道:“幼年时,家父家兄,都主张让我学武,但因妾身的体质太弱,所以学无所成。”
这话不能仔细的想,想一想,就想出了很多的问题。
不论岳秀如何洒脱,但在七王爷和夫人面前也不便太过放肆,何况还要保持他幕宾的身分,虽然被让入席位,但却很少举筷进食。
七王爷也未招呼他,似是有意的把他冷落一旁。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七王爷带着岳秀,唐啸等离开了内宅。
一路上七王爷要说话,但却被岳秀示意拦阻。
直到进了荷花轩,岳秀才长吁一口气,道:“大哥,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七王爷微微一笑,道:“兄弟,平常我没有想到这些事情,还未觉出什么,但经你兄弟提醒,今天我也瞧出了破绽。”
几个落了座,岳秀才笑一笑,道:“说说看,你瞧出了什么?”
七王爷笑道:“他对你似是很恼火,这岂不是证明她心中有些不安,她认为你们真是皇上派来的人?”
岳秀道:“还有呢?”
七王爷道:“娟娟和秀秀两丫头,似是都有一身武功?”
岳秀道:“不错,她们的武功还十分高明。”
七王爷道:“银嬤、铁嬤,也似会武的人。”
岳秀道:“都算得一流身手,大哥还瞧出了什么?”
七王爷道:“你那位王嫂夫人,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大哥,有一件事说出来,只怕大哥不会相信?”
七王爷笑道:“什么事,这么严重,难道兄弟还不大相信我吗?”
岳秀道:“小弟失言,只因这件事太重大了,连小弟也有些不太敢相信?”
七王爷道:“究竟是什么事?”
岳秀道:“嫂夫人那张脸,不是她本来的脸。”
果然,这句话使得七王爷大感震动,霍然站起身子,道:“兄弟,你说她戴着面具?”
岳秀道:“是的!一种很精巧的面具,戴在脸上,很难瞧得出来。”
七王爷道:“兄弟,你那嫂夫人,已和我成亲了数年之久,我记得成亲那一天,她就是这样一副面孔。”
岳秀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这位常姑娘,在嫁给大哥那一夭起,就把自己的面孔隐了起来。”
七玉爷道:“这又为了什么呢?她可以不答应嫁给我呀!”
岳秀道:“这个,中间定然有着很重要的原因,目下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查出这原因何在?”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道:“兄弟,这件事不会错吧?”
岳秀道:“大哥放心,小弟相信不会错。”
七王爷道:“咱们去问问她如何?”
岳秀道:“小弟的意思,希望大哥能暂时忍耐一下。”
七王爷道:“忍耐,我要把她拿问下狱,大刑逼供,看她会不会说出实话?”
岳秀沉吟一阵,道:“大哥,最好还是暂时忍耐,因为银嬤、铁嬤、秀秀、娟娟都有一身武功,王嫂也不会差,如是一旦反目,那就很难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而且王嫂何以戴着面具,内情还未了然……”
杨玉燕道:“也许是一脸大麻子呢,戴一具人皮面具,就可掩过去了。”
七王爷、岳秀,都被她说的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直未插口的顽童唐啸,突然接口说道:“主人,王爷,小的闯荡江湖多年,耳闻目睹有不少千奇百怪的事,夫人贵为王妃,却使用江湖把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小的觉着,她可能早已和江湖人有了往来,咱们不妨暗中监视耐心等候,先摸出她的底细,到时候叫她俯首认罪,无言可辩。”
岳秀点点头,赞许地道:“唐啸,你说的有理,问题在这件事发生在数年之前,常大将军,国之栋梁,拥兵百万,就是欺君大罪,祸及满门……”
七王爷点点头,接道:“常元帅虽然是当今倚重之臣,但还不敢这么妄为。”
岳秀道:“但她带面具的事,也不会假,如若大哥能留心一些,应该早就发觉了。”
七王爷叹口气,道:“今夜席前,我才发觉她是个能言会道,泼辣异常的人物,过去我一直认为她是贤慧的人……”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岳秀挥挥手,低声对唐啸和杨玉燕,道:“你们到房里去休息一会,我陪王爷聊聊。”
两人一欠身,退了出去。
七王爷叹口气,接道:“兄弟,你见过她了,她除了一张脸,带着病容之外,却有着一股很特异的动人气质,身材、举止、浅笑、轻频,无不是极具娇媚,在我心目中,对她有一分无可言喻的爱恋,而且,初婚时间,她常常和我谈论诗文,表现了她满腹才华,以后,又帮我选寻侍妾……”
岳秀低声接道:“大哥,闺房私事,作兄弟的本来是不该多问,不过,此事关系很重大。……”
七王爷接道:“你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岳秀道:“小弟现在是看病的大夫,我必得找出病源,才能下药。”
七王爷道:“兄弟,我已经告诉你很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岳秀道:“我记得大哥说过,你和她成婚数年,一直没有夫妇之实?”
七王爷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只肯有夫妇之名。”
岳秀道:“是大哥不喜欢那一副面孔呢!还是王嫂夫人、拒不接纳。”
七王爷道:“总以身体多病婉拒,而且,经过两位大夫查看,说她阴经枯萎,难敦夫妻之伦。”
岳秀道:“什么大夫看的?”
七王爷道:“都是金陵名医,常为王府中诊病。”
岳秀点点头,道:“银嬤请的,还是水总管请的?”
七王爷道:“水总管请的,小兄记不得姓什么了,但水总管知道。”
岳秀道:“水总管,可是久年追随王爷吗?”
七王爷道:“他幼小就随王爷听差,一直跟我到江南。”
岳秀道:“大哥完婚大礼,是在北京还是在金陵故都。”
七王爷道:“我们在朝歌相识,婚事由同当今皇上所赐,当时,小兄已受命江南王,由常将军亲率女儿,到金陵完成花烛。”
岳秀道:“这实在是一个诡谲莫测的事,小弟也有些糊涂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常将军,在此留有多久?”
七王爷道:“他军务匆忙,第三天就上道西行。”
岳秀道:“常夫人没有来吗?”
七王爷道:“没有。”
岳秀道:“大哥,这些年来,你留心过王嫂夫人,是否觉得她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道:“不错,如是她真是病情所困,岂会永远不变,那一定是戴着面具了,才能数年如一了。”
岳秀点点头,道:“大哥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七王爷道:“小兄方寸已乱,一切由贤弟作主了。”
岳秀叹息一声,道:“大哥,看来,你得放任小弟一次了。”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放任你一次……”
岳秀笑一笑,接道:“是的!大哥,我想过了,我和王嫂单独的谈一次,必要时,我会迫她施展武功。”
七王爷道:“这算不得放任,兄弟言重了。”
岳秀道:“小弟在想,王嫂夫人,可能有一个最不幸的遭遇……”
七王爷急急接道:“什么遭遇?”
岳秀道:“也许在南下途中,也许在进入王府之后,她可能已换了个人。”
七王爷张大着一双眼,道:“这个,可能吗?”
岳秀道:“如若常小姐,在帅府之中,就混入了江湖人物群中,那就更为不可思议了。”
七王爷道:“好!你觉得应该如何,只管行动就是。”
岳秀招来了唐啸和杨玉燕,道:“目下王府,情势已陷混乱,表面上平静,暗里却急涛汹涌,咱们如有行动,很可能揭去这表面平静的一层外衣,那可能立刻引起一阵动荡,保护七王爷的责任十分重大。”
两人齐声应道:“我们明白。”
岳秀又吩咐了谭云几句,带领胆叟朱奇,和江湖浪子欧阳俊,直扑后宅。
这两人都有极为丰富的江湖阅历,对岳秀自然有着很大的帮助。
人到内室门口,秀秀、娟娟、突然双双出现,拦住了去路。
岳秀一挥手,道:“劳请两位姑娘,代我通报一声,就说在下奉了王爷之命。求见夫人。”
娟娟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很轻松啊!”
岳秀淡淡一笑,道:“姑娘,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句话你明白吗?”
娟娟道:“难道你还敢动手不成?”
岳秀道:“姑娘猜对了,如是在下无法说服两位姑娘只有出手一途了。”
突然一伸右手,向娟娟的右腕之上扣去。
这一招快如电光石光,却不料娟娟一挫腕,竟然躲了开去。
岳秀冷笑一声道:“娟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突然屈指一弹,一缕指风,正击中娟娟的右肩“肩进穴”。
顿然间,娟娟一条右臂,软软垂下来难再抬动。
岳秀道:“秀秀,你可以先出手!”
秀秀一语未发,右掌一挥,一掌拍向岳秀的前胸。
岳秀一闪身,五手疾出,扣住了秀秀的右腕脉穴。
秀秀顿觉右臂一麻,全身劲力顿失。
两个女婢似是没有料到这位中年幕宾,竟然有着如此高明的武功。
秀秀呆一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岳秀左手一挥,点了秀秀双臂的穴道,冷冷说道:“姑娘最好安分一些,你们暴露的破绽够多了。”
欧阳俊一上步,又点了娟娟两处穴道,道:“两位姑娘暂请到旁侧小室中休息片刻。”
扶两人行入旁侧一间小房之内。
岳秀回顾了胆叟朱奇一眼,道:“你守住门口。”
原本黑暗如漆的大厅,突然间亮起了火光,点起两支巨大的火烛。
厅门口处,站着银嬤、铁嬤。
银嬤一横身,两道目光盯住在岳秀的脸上,道:“只许你一个人进去,这是王府,你武功再高,大概也不敢随便杀人。”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一向不喜杀人,但也不愿被人杀,最好的办法是咱们双方都退一步想,彼此之间,能保持个和睦相处。”
银嬤道:“你该明白,夫人如是不想见你,就是你能飞天遁地,你也是没有法子……”
岳秀接道:“这话就有威胁性,在下如若没有勇气,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银嬤道:“我只说一个例子,如是夫人在洗澡。你敢不敢闯到浴室中去。”
岳秀呆一呆,道:“这个,这个……”
银嬤接道:“所以,你还是忍耐些好,你这些朋友,就留厅中待茶,我带你去见夫人。”
岳秀回看了欧阳俊一眼,道:“你留这里吧!”
欧阳俊欠身一礼,道:“也只有如此了。”
银嬤带着岳秀,穿过大厅,直向内宅行去,铁嬤却留在厅中,监视欧阳俊。
过大厅又穿过两重庭院,才过了一座雅致小厅前面。
明亮的灯光,透出门外,随着灯光后,有一股暖意袭人。
银嬤一欠身,道:“请进。”岳秀笑一笑,举步而入,银嬤没有跟进去,岳秀跨进门,门立刻关起来。
岳秀目光转动,才发觉是一座精雅暖阁。
四条黄铜管子,分由上下通过小厅,散发出阵阵暖气。
厅中分放着四张铺着锦缎垫子的扶手木椅。
朱夫人端坐在一张木椅上,缓缓说道:“请坐。”
岳秀缓缓在朱夫人对面坐下,目光转动,只见门后面,站着一个年纪甚轻的女婢,长的十分秀丽。
朱夫人冷笑一声,道:“她是我心腹女婢,不用避忌她,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岳秀颔首微笑,道:“夫人,可知在下来此的用心吗?”
朱夫人道:“你准备和我谈些什么?”
岳秀道:“谈谈夫人。”
朱夫人道:“怎么一个谈法?”
岳秀道:“这要请教夫人了?”
朱夫人道:“两种谈法,一种大家真真正正的谈,可以省了不少时间。好!那就先把你的假胡子取下来。”
岳秀道:“夫人呢?是否也要把你戴了几年的面具取下来呢?”
朱夫人道:“你早知道了?”
岳秀道:“今夜那一餐晚饭,给了在下一个机会。”
一面说话,双方都取下了假胡、假面具。
朱夫人转过脸去,缓缓说道:“你叫岳秀,是吗?”
岳秀道:“不错,想不到夫人,竟然知晓在下的贱名。”
朱夫人道:“你们假充皇上派来的侍卫、幕宾,当真是胆大的很。”
岳秀道:“惭愧,惭愧,我们比起你夫人的胆子,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朱夫人道:“你口齿也很伶俐?”
岳秀道:“夸奖了。”
朱夫人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常年戴一个人皮面具,是因为太美了?还是太丑?”
岳秀道:“因为,你不是常姑娘,所以,就不得不戴面具。”
转动了一下灵活的眼睛,缓缓说道:“岳秀,你是想求名,还是想求利?”
岳秀道:“求名如何?求利又如何?”
朱夫人道:“要名我给你成名,要利我给你重利,甚至我愿意付出更大的牺牲,只要你肯退出这场是非圈中。”
岳秀心中暗暗忖道:看来,她果然已不是原来的常姑娘了。
心中念转,淡然一笑,道:“我希望知道详细的内情,如是在下觉着不应该管时,我自会退出。”
朱夫人叹口气,道:“岳秀,你实在是一个很难缠的人物!”
岳秀道:“夫人抬爱了。”
朱夫人神情突然一冷,缓缓说道:“岳秀,别太得意,也别太小视我们,我已替你准备好了一批程仪,那是这王府中半数的财富,你已听到,这三两天内,我就要离开王府西下归宁,你在途中等我。”
事实上,明媚如花的朱夫人,确然是美的震动人心,美的叫人不可逼视,她该属于叫男人无法抗拒的女人。
但岳秀的俊朗,也使见过他的女人心生臣伏。
双目注在朱夫人的脸上,瞧了一阵,岳秀突然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朱夫人道:“你不能肯定我是不是常姑娘,对吗?”
岳秀道:“不论你是谁,但你是属于绝代尤物,勿怪七王爷未赌庐山真面目,就被你那一般动人气质、玲珑的体态所迷惑。”
朱夫人笑一笑,道:“我不愿取下来脸上这一套人皮面具,就是因为怕惊世骇俗。”
岳秀道:“可惜的是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天下男人,也许都会为夫人的美色所夺,但区区却能视……”
朱夫人冷冷接道:“视若无睹,对吗?”
岳秀道:“因为你是朱夫人,不管你是真是假?”
朱夫人道:“如若我不是呢?”
岳秀道:“你已经是了,自不是狡辩所能掩饰。”
朱夫人道:“岳秀,不谈这些享了,你自己说吧!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退出这场是非?”
岳秀道:“第一,我要知道详细内情?第二,我希望在还未造成双方太大的伤害之前,大家能够罢手,就一齐罢手……”
朱夫人接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岳秀严肃他说道:“你自然谈不到什么好处,你只有逃避惩罚的份!”
朱夫人道:“你觉着,你已经胜了,但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岳秀嗯了一声,道:“夫人,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岳秀的眼中都是一样,就算你是常将军的女儿吧!但如你参加了窃国和谋害七王爷的阴谋,一样要斩首示众。”
朱夫人道:“岳秀,你好放肆。”
岳秀道:“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夫人用不着和我岳某人意气相争,咱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我要查问的是事实真象。”
朱夫人脸色一变,道:“岳秀,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见你的面。”
岳秀剑眉耸动,俊目放光,冷冷说道:“夫人,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朱夫人道:“不要你管我的事,你给我走!”
岳秀哈哈一笑,道:“夫人,也许真有很多人,会被你这番做作、撤泼给吓跑,但我岳秀不会。”
朱夫人愣住了,对方这等软硬不吃的神态,使她顿有不知所措的感受。
沉吟了良久,道:“我要见七王爷。”
岳秀道:“可以,不过,我要点你两处穴道。”
朱夫人神情突然一变,脸色娇媚横生,举步向岳秀行了过去,一面柔声说道:“岳秀,我不知道天下是否还有比我更可爱的女人,但我自己对镜理妆时总感觉到自己,还有一些缺点,不能十全十美。”
岳秀肃立未动,缓缓说道:“夫人,你尊重些,万一在下不小心,伤了你花容月貌,那不但大煞风景,而且,也使你失去了本钱。”
语声一顿,冷厉地接道:“常姑娘现在何处?”
朱夫人道:“我就是常姑娘。”
岳秀道:“够了,我已确定你不是常姑娘了。”
朱夫人突然一扬双腕,寒芒急射,笼罩了岳秀上半个身子。
这等近距离下,突然发难,十余枚银针,一齐射出,很少有避开的机会。
岳秀脸色一变,一个转身,没有闪开,突然倒摔在地上。
朱夫人摇摇头,娇媚一笑,道:“岳秀,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是人财两得之局,你却偏偏要自负武功,闹得这样一个结局,那也怨不得我了。”
岳秀倒卧地上,面上苍白,有气无力他说道:“你这针上有毒?”
朱夫人笑一笑,道:“不错,岳秀,你感觉到了吗?”
岳秀苦笑一下,默不作声。
朱夫人一挥手,低声对那守在门后的小婢,道:“去,告诉他们准备,等我令谕行事!”
小婢一欠身,启门而去,但顺手又把门带上。
朱夫人好整以暇,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岳秀,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武功并不可侍,除了武功之外,还要靠严密算计,胆大心细,我混入王府数年,无人对我怀疑,你却能几日内揭穿了我的伪装,这份才的确是高明的很,但你太嫩了,也太低估了我们。”
岳秀头上滚下了汗水,缓缓说道:“夫人,这针上之毒,会致命么?”
朱夫人格格一笑,道:“我还道你是不怕死的英雄,原来你也有些怕死?”
岳秀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在下是人!”
朱夫人道:“怕死就好商量了……”
一两道目光,深注在岳秀的脸上,嘴角间现出柔媚的微笑,道:“岳秀,有一件事,不知是否知晓?”
岳秀道:“什么事?”
朱夫人道:“四凤告诉我,你是一个很难叫女人抗拒的男人……”
岳秀接道:“她们言过其实了!”
朱夫人道:“不!她们说的不错,岳秀,能让我动心的,你是我所遇上的第一个男人,那并不是因为你生的很英俊,而是你有一股使女人动心的气质。”
岳秀道:“你该是美人中的美人,可惜,你已是朱夫人……”
朱夫人格格一笑,接道:“我不是朱夫人,七王爷没有碰过我,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岳秀奇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朱夫人道:“不管我是什么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这份容色,是不是为你所爱?”
岳秀长长吁一口气,道:“我身上中着毒针,谈这些不觉着煞风景吗?”
朱夫人道:“对你岳秀,我已有大多了解,你是一匹行空天马,没有绝对的制服之则,我不会治你的毒伤。……”
岳秀道:“好吧!你说说看,什么条件才能解去我身上之毒。”
朱夫人道:“我这针上淬过散功粉,中针的人无法再提足功力,但却不会有大多的痛苦,你如若感觉到痛苦,那完全是心理作祟。”
岳秀道:“不管有没有痛苦,一个人中了毒针,总会觉着不太舒服。”
朱夫人道:“说的也是啊,岳秀,你这一生中大概还没有栽过跟头?”
岳秀略一沉吟,道:“夫人,还是谈谈我们的交易吧!在下如能接受立刻答允,如是不能接受,那就请夫人赏我一刀,在下死而无憾。”
朱夫人道:“你先答应我一句话,愿不愿归服在我们的组合之中?”
岳秀道:“太笼统了,你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我还不太了解,怎么能谈到归服?”
朱夫人道:“好倔强,你知道我出手就可以取你之命吗?”
岳秀道:“知道,不过有很多事,比死亡更可悲。”
朱夫人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叹口气,道:“你说的也许有理,我们组合叫龙凤会!”
岳秀道:“名字很俗气,但口气很大。”
朱夫人道:“我是凤字组的……”
岳秀接道:“首脑人物了。”
朱夫人笑笑,接道:“可惜的是,小妹并不是凤字组的头号人物!不过我也不是全为身份。……”
岳秀接道:“你是……”
朱夫人道:“我是凤字组的二号人物,怎么样?不太辱没你吧?”
岳秀道:“龙凤会似是一个江湖上的组合,但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闹到七王爷的府中来?”
朱夫人道:“这个你先别问,以后你如进了龙凤会,自然会了解内情?”
岳秀笑一笑,道:“如是我不答应加入龙凤会呢?”
朱夫人道:“那只好杀了你以绝后患。”
岳秀道:“唉!姑娘,在下觉着这中间还有一个办法!”
朱夫人道:“什么办法?”
岳秀道:“姑娘脱离龙凤会和在下合作,你还未造成大错。在下相信七王爷可以原谅姑娘,再说以姑娘之美十之八九,仍有当王妃的份,不过……”
朱夫人冷冷接道:“我不会脱离龙凤会,第一个条件咱们就谈不通,用不着‘不过’了……”
岳秀道:“姑娘稍安勿躁,听在下把话说完如何?”
朱夫人道:“好吧!你说!”
岳秀道:“这中间有一个最大的关键,那就是常姑娘现在何处?”
朱夫人道:“你怎么能肯定我不是常姑娘?”
岳秀笑道:“常姑娘名门千金。怎会加入龙凤会。”
朱夫人道:“你岳秀世外高人,怎会卷入这样的漩涡中呢?”
岳秀淡淡一笑,道:“姑娘,这样很难谈出个所以然了。”
朱夫人道:“那你准备要怎么谈?”
岳秀忽然站起身子,道:“姑娘,现在,咱们势均力敌了。”
朱夫人呆了一呆,道:“你没有受伤?”
岳秀随手甩出一把银针,笑道:“如若这一把区区银针能够伤到我岳秀,在下也不敢到这里来了。”
朱夫人向后退了一步,道:“你!”
岳秀接道:“我要把你生擒去见七王爷。”
朱夫人一探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道:“我不会束手就缚。”
岳秀道:“我知道,所以我要生擒你去见七王爷。”
朱夫人道:“你无法生擒我去见他,就算你擒住我了,那将是一具尸体!”
岳秀微微一怔,笑道:“姑娘,你这样年轻轻的,死了岂不是可惜得很吗?”
朱夫人怒道:“我说的很真实,不信,你就试试看。”
突然,倒转匕首,抵在右胸前。
这一下,岳秀愕住了,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
朱夫人接道:“你武功很高强,我不愿冒险,所以我宁可赴死。”
岳秀道:“姑娘,这一下你还真是把我给唬住了。”
朱夫人道:“你别想耍任何花招,不论你出手有多么快?我相信我都可以死得了。”
岳秀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如是常姑娘,应该顾及令尊的声誉,你如不是常姑娘,你应该告诉我常姑娘现在何处?”
朱夫人道:“我不会告诉你。”
岳秀道:“好吧!你执意不讲,在下也不多问了,岳秀告辞。”
转身向外行去。
朱夫人一扬腕,手中匕首疾如流星,直射岳秀背心。
岳秀一回手,抄住了匕首,笑道:“姑娘,好辣的手段。”
推开木门,大步而去。
想一想这件事,确也很难处理,她不能冒险出手,因为万一朱夫人自绝而死,就算让她受了伤,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对七王爷说。
情势迫的她不得不空手而退。
欧阳俊仍然是守在大厅中和银、铁二嬤,相对而坐。
六双眼睛互相交注,谁也不说一句话。
岳秀一招手,道:“咱们走!”
转身向外行去。
朱奇仍然守在大厅门口,一欠身,道:“主人,没有……”
岳秀一挥手,接道:“咱们回去谈。”
朱奇未再多问,紧随在岳秀身后行去。
七王爷还在等待,而且神情很焦急。
一眼看到了岳秀,立刻迎了上去,道:“兄弟,见着她没有?”
岳秀道:“见到了,而且我还见到了她的真面目。”
七王爷呆了一呆,道:“真面目.她真的戴了面具。”
岳秀道:“是的,很精巧的人皮面具,骗了大哥数年之久。”
七王爷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兄弟,她们为什么这样对付我?”
岳秀道:“小弟惭愧,还未把真象查明……”
当下把经过之情,很仔细他说了一遍。
七王爷道:“照兄弟的说法,她根本不是常姑娘。”
岳秀道:“小弟是这样的看法,但形势大诡异,连我也被她闹糊涂了,所以,我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常姑娘……”
七王爷道:“兄弟,世间也有难倒你的事吗?”
岳秀道:“也许难不倒,不过她是大哥的夫人,小弟下不了手。”
七王爷道:“你尽管下手,逼问出内情来,她们混入王府的用心何在?”
岳秀叹口气,道:“龙凤会这个组合,名字起的很古怪,似乎在影射些什么,所以,她们混入王府中来,可能有很惊人的阴谋,江湖中人,不论多高的武功多大的实力,但她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尽量避免和官府中作对,混入王府中来,显然是大背常情,所以,小弟想这中间,可能会牵连很大……”
话没有说完,但却突然住口,双目凝注在七王爷的身上。
七王爷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你的意思可是说这场纷争牵涉得太广泛?”
岳秀道:“小弟正是此意。”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道:“兄弟,你放开手办,不论什么后果都由为兄的担起来?”
岳秀道:“有大哥这一句话,小弟才敢放手施为。”
七王爷突然在衣袋中,取出一面黄金镶边的玉牌,接道:“你带着这个,凡见到三品以上大员,她们都该认出此物。”
岳秀没有仔细看,也不问玉牌的来历,伸手接过来。
七王爷微微一笑,道,“你识得那面玉牌吗?”
岳秀摇摇头,道:“不识。”
七王爷叹道:“兄弟,看起来我是没有法子用名利把你锁在官场中了……”
岳秀一抱拳,接道:“多谢大哥。”
神情突然一整,肃然接道:“我试过王嫂夫人的手段,够阴狠,也够毒辣……”
七王爷接道:“难道她的武功还高过你兄弟不成?”
岳秀道:“她武功算得高明,但如和小弟动手,还不是小弟敌手,不过她不是首脑人物,在她的身后,还有更高明的人物。”
七王爷接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只管放手施为,用不着顾虑太多。”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小弟的意思是大哥是否应该把这件事密奏当今……”
话说了一半,又突然住口不言。
七王爷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兄弟,难得你想的这样周到,但你只管放手办事,至于是否该先行奏呈圣上,我会自作决定。”
七王爷怔了一怔,接道:“还有什么后着呢?”
岳秀道:“江湖伎俩,是防不胜防,小弟担心,她们可能早有准备,安排了你的替身,一旦功败垂成,或是大哥不肯受她们控制,她们很可能施下毒手。”
七王爷听得心头大为震动,长长吁一口气,道:“不错,她们敢混入王府,大约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岳秀道:“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行动够快,快的她们措手不及,看起来,我们似是占了上风,但也激起她们的拼命之心。”
七王爷道:“兄弟,你带来的这些高手,想必可以保护我了。”
岳秀道:“如若她派人硬闯进来,这些人足可以拦阻她们,假如是她们要不择手段,那就很难说了。”
七王爷道:“她们能用什么方法?”
岳秀道:“放火……”
突然间金风破空,两支长剑,穿窗而入。
岳秀霍然起身,左右手,分接着两支长箭。
一支长剑上,带着一条白笺,上面写满了字。
果然没有出岳秀的预料,那白绢写明了准备火攻,而且在水阁的周围,埋伏了数十位武林高手,带着淬毒暗器,除非岳秀交出七王爷,决无法保护七王爷的安全。
七王爷倒还沉得住气,看完之后,笑道:“兄弟,我不能落在她们手中……”
岳秀呼的一声,吹熄了室中的灯火,道:“她们连番挫败之后,这一次的行动,突然快了,不过她们还来不及作很完善的布置。”
七王爷缓缓移动,躲入一个利箭无法射中的角落里,低声道:“岳兄弟,真想不到啊!她们竟敢在王府中对我下手?”
岳秀道:“她们有了很久时间的准备,整个王府中人都已被她们收买了,收买不了的,也必设法处置了。”
七王爷道:“水总管呢?”
岳秀道:“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已不可信任……”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些事,以后不难查明,眼下急的是先对付她们的攻袭,此阁三面临水,她们要放火也不太容易……”
这时,整个的水阁中,一片黑暗,连续的步履声行入书室。
室中虽然幽暗,但岳秀、谭云等目力过人,都可夜中见物,只有七王爷无法看得清楚。
唐啸和杨玉燕首先奔了过来,分站在七王爷的两侧。
岳秀低声道:“谭兄,外面有变化吗?”
谭云道:“兄弟已到外面瞧过,这座水阁,似乎已被包围,王召、朱奇二兄守在阁外门口,欧阳兄上了屋顶。”
岳秀略一沉吟,道:“玉燕、唐啸你们保护王爷,记着,王爷如有损伤唯你们是问!”
杨玉燕低声道:“大哥放心,舍了命我们也不会让七王爷受到伤害。”
岳秀道:“一旦有人攻袭,你们只管施下毒手对付。”
语声一顿,接道:“谭兄,咱们出去瞧瞧?”
转身向外行去。
谭云紧行一步,追在岳秀身侧,低声道:“岳兄,事情好像很严重是吗?”
岳秀道:“是的,谭兄!咱们要对付的人,不是王府中的家丁护卫,而是江湖道上的高手。咱们先到屋顶上面瞧瞧!”
谭云点点头,举步行去。
只听墨龙王召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二公子……”
荷花轩外,有一棵高大的白杨和一棵老榆树,那声音就从那高大的白杨树上传下来的。
谭云一拍手,道:“王兄……”
王召飘身而下,着落实地。
谭云低声道:“王兄,发现了什么征候吗?”
王召道:“三四条人影,似乎已移动到荷轩五丈外那片茶花丛中。”
岳秀一皱眉头,道:“王兄没有瞧错吗?”
王召道:“岳少侠放心,在下不会瞧错。”
岳秀道:“那一片茶花过来,再无隐身之处了。”
王召道:“要不要兄弟到茶园去搜查一下。”
岳秀道:“不用了,告诉朱奇,如果她们有所行动,那就不用顾忌尽管施下毒手,尽一切力量,把她们狙杀在这片空地上。”
王召笑一笑,道:“岳少侠放心,我瞧到那几个小子的身手,有十个八个来兄弟也可以应付!”
岳秀点点头,道:“偏劳王兄了。”
一提气突然飞了起来,跃上了屋顶。
谭云双臂一伸,紧随着飞上荷轩顶上。
欧阳俊伏在屋面上,全神贯注,凝望着荷池对面。
那是十丈左右的距离,所以欧阳俊看得很吃力。
岳秀、谭云登上了屋顶,欧阳俊似乎仍未发觉。
谭云轻轻咳了一声,道:“欧阳兄……”
欧阳俊回头一笑,低声道:“是二公子吗?”
谭云道:“欧阳兄发觉了什么?”
欧阳俊道:“荷池对面似乎有很多人在奔行移动。”
岳秀双目凝神,运足内力看去,果见十几条人影,正在移向荷池。
隐隐间,岳秀发觉了有几人穿着水衣水靠。
显然,对方是已调动了不少的人手,准备全力施为。
皱皱眉头,岳秀说道:“谭兄,会不会水中功夫?”
欧阳俊接道:“在下水里工夫不错,墨龙王召更是第一流水里高手,不过目下要保护七王爷的安全,暂不宜分散人手。”
岳秀笑一笑,道:“欧阳俊说的不错,看来,咱们也得改变一下计划了。”
谭云低声说道:“岳兄准备如何改变?”
岳秀淡淡一笑,道:“她们的人手很多,咱们如若破围而出,很可能兼顾不周,不如等到明天再作计议。”
谭云笑一笑,道:“对,咱们要七王爷亲自下令,应该如何拒敌。”
欧阳俊顺手揭开了屋顶上一些瓦片,笑道:“在下守住屋顶,不过先设法建一条通达之路。”
暗运内力,蓬然一声,尘土横飞,把屋顶撞了一个大洞。
那是一尺四五见方的一个大洞,足可容一个人上下出入。
岳秀暗施传音之术,道:“唐啸不可出手,自己人。”
说完话,飘身而下。
人影一闪,唐啸已到身前,低声道:“公子,情形怎么样?”
担心强敌施展火攻,唐啸和杨玉燕已保护着七王爷到了荷轩外厅。
岳秀低声道:“四外都被敌人包围,夜间向外突围不便,守到天亮再说。”
说话之间,人已举步行到轩厅一角。
七王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杨玉燕紧旁椅侧而立。
岳秀一欠身,道:“大哥,小弟和谭二公予去查看四面形势,敌人已然全面包围,而且还派有人准备从水中摸上来……”
七王爷笑一笑,道:“这和造反有何不同。”
岳秀道:“不过咱们的王召和欧阳俊都是水中高手,我们看顾王兄安全,再尽力保持这荷花轩不为火焚,如是无法兼顾时,再行离此。”
七王爷道:“你们只有六七个人,不觉着人手单薄一些吗?”
沉吟了一阵,接道:“不要调动一些官兵助战?”
岳秀道:“四周强敌包围,咱们遣人出府时,必受全力拦劫。”
七王爷道:“好吧!听你的。”
突然问,传过来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姓岳的你听着,整个荷花轩已被咱们包围,数十位武林高手和百位以上的弓箭手,都伺伏四周,你岳秀就算有飞天遁地之能,也无法带走七王爷,你不肯放了他那是害他,乱箭无眼只怕会送了他的性命。”
七王爷怒火填胸,起身大声喝道:“放肆,你们这等作为,形同造反,那是祸连九族的大罪……”
岳秀想阻止,已自无及,立时横身挡在七王爷的身前。
他反应奇快,但对方的发动亦快,岳秀还未及下令唐啸行动,夜色中金风破空,十几支强大的长箭,从七王爷停身处射了过来。
岳秀听那长箭来势,不但劲力奇大,而且认位极准,显然弓箭手都是甚具功力的人。
七王爷也警觉到,对方用心就在诱使自己说话以便施袭,立刻住口。
岳秀双手齐出,接下了两支长箭,唐啸挥动阎罗判击落了两支,玉燕姑娘也挥剑击落了两支。
另两支射在木壁之上,荷花轩木料坚牢,长箭虽然劲力十足,但还无法洞穿,另一支长箭却掠着七王爷耳际飞过,隐隐间感觉着一阵疼痛。
六王爷感觉到耳根处为箭所伤,但他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紧接那长箭之后,火光闪动四道蓝色光芒,划空而至。
岳秀一闪身,躲入轩门后,低声道:“唐啸,劲箭力强可以洞穿荷花轩的木壁,你们把轩中桌椅堆集起来,再用毛毡棉被,布成一个可挡劲箭的安全地区,其他的事你们暂时别管。”
唐啸、杨玉燕应了一声,立时行动。
这时,屋面上突然疾落下几片飞瓦,迎着那蓝焰击去。
但闻波波两声,两个蓝芒被飞瓦击中,落在荷轩丈余左右的地面上,化作了两尺许方圆的火焰,熊熊烧了起来。
另外两道蓝焰,再接近荷轩时,被岳秀适时打出两个茶杯撞落在荷池之中。
岳秀击落了两支阴磷鬼火箭后,一闪身出了荷花轩。
他目光锐利,一出荷轩就瞧到了朱奇王召隐在大树之后,一长身人如轻絮般,飘落在朱奇等身前。
朱奇回目一顾,道:“公子,前面那片茶花林中,仍是聚集了不少敌人,对荷轩的威胁很大,要不要我去宰了她们几个消消心头之气。”
岳秀摇摇头,道:“目下不宜,这荷花轩虽然三面临水,但她们一样准备由水中摸来,咱们人手不多不宜分散,而且咱们最重要的一事是保护七王爷,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朱奇冷哼一声,接道:“就算他们人手再多,我不信他们能真的困得住咱们。”
岳秀道:“自然困不住咱们,但咱们要保护七王爷那就不同了,他们以数十武林高手,不择手段的施用暗器,想保护一个人的安全自非易事,而且夜暗之中,对他们更是有利,因此我决定暂时坚守荷花轩,等天亮之后再作道理。”
王召道:“岳少侠说的对,保护不会武功人的安全,比对十个劲敌更难。”
朱奇道:“幸好三面是水,如若可以从四面攻击,咱们这几个人手,还真是不够分配。”
岳秀道:“现在也不大够,咱们要匀出一两个人来保护七王爷,再对付他们陆上,水中的攻势,和防不胜防的暗器也够忙的了,所以两位要善自保重,不可逞强涉险,咱们受不起损伤。”
王召低声道:“岳少侠,可是要在下对付水中的攻势吗?”
岳秀道:“对岸已有几个人穿上了水靠,似乎准备从水中摸过来。”
王召道:“兄弟没有注意,这座荷花轩是空的,还是由土石填过实心的。”
岳秀道:“空的,荷轩高出水面三尺,全靠十六个石柱撑,他们由水中过来,进入荷花轩下,随时可以打开木板,进入荷轩,但最重要的,怕他们由下面放火,这荷花轩突在水面上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作成,时日已久……”
王召点点头,道:“我虽没有带水衣来此,但我还自信可以对付他们,只是这防守荷轩大门的责任,落在朱兄一人身上,那就未免重了一些。”
岳秀笑道:“这里自有兄弟和谭兄照应。”
王召一提真气,悄然移动身躯,行到了荷轩旁侧,缓缓下入水中,未发出一点声息。
岳秀一个飞跃,人又窜入了荷花轩中,看七王爷已躲进一座桌椅、毡、被搭成帐篷一般的保护之下,唐啸和杨玉燕也不再紧立七王爷身旁了,两人分站两侧,相距一丈多远。
人影一闪,谭云由屋顶洞口飘然而下。
岳秀迎了出去,低声道:“谭兄,有什么变化吗?”
谭云摇摇头,道:“没大变化,对方似乎是仍在调兵遣将。”
岳秀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她们真的准备,把我们长困这里不成!怎的还在布置人手?”
心中转动之间,突闻扑地一声,传了过来。
声音起自轩门口外。
岳秀一闪身,窜了出去。
谭云也紧随岳秀身后,跃出荷轩。
只见胆叟朱奇,借树身掩护,凝注前面。
岳秀道:“有动静?”
朱奇笑一笑,道:“两个毛贼,似是准备摸过来,被我打出一枚铁胆放倒了一个,另一个伏下就未再动。”
岳秀道:“你有几枚铁胆?”
朱奇道:“两枚啊!”
岳秀道:“留着对付强敌时再用,对付来人用不着铁胆了。”
朱奇道:“王召捡了不少瓦片石头,我倒忘记用了。”
飞身捡了一把放入袋中。
这棵树很粗大,三人侧身而立,全部可以掩住身子。
岳秀道:“那人可倒在距此三丈左右处吗?”
朱奇道:“就是那地方,大概不错了。”
岳秀道:“你们守这里,我去瞧瞧。”
谭云道:“那地方距离茶花丛,不过两丈多些只怕要引起他们乱箭齐发。”
岳秀道:“所以不用去接应我,情形不对我会及时退回。”
话落口人已从树后闪出,伏身长腰,贴地直飞,像一支平射出的箭一般,身子距地不过尺许左右。
谭云暗赞一声,忖道:“这人当真有难测之能,单是这手飞身法,就足以傲视武林了。”
岳秀不但身体贴地平飞过去,而且距离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身子落着实地,正好是他所要停下的地方。
目光一瞥间,果然发觉两个人,一个似是脑袋碎裂,早已死去,大约被朱奇奇重的铁胆,击中要害,所以,只听到尸体着地之声,未闻死前尖声惨叫。
朱奇的推断不错,另一个人在同伴一下子被铁胆击毙之后,惊骇之下,既不敢向前跃进,也不敢向后退去,就借那尸体掩护,原地仆下身子。
岳秀陡然而至,那人大大吃了一惊,急急挺身而起。
岳秀身躯微抬,右手疾出,已扣住那挺身而起大汉的右腕。
骇然之下,大汉失声而叫。
茶花丛中,火光一闪,一道鬼火箭,落在岳秀身侧。
接着金凤破空,十几支劲箭,集向岳秀停身之处射来。
这是特别的劲箭,力能穿石破坚,岳秀只听那破空的箭风,已知道这劲箭的厉害。
突然间,用力一带,凭藉着深厚的内力,硬把那大汉给抬了起来。
几支尖利的长箭,穿透那大汉的身体。
凌厉的长叫,划破夜空,听得人毛发悚立。
岳秀看那大汉身上中了六支长箭,根根,刺中人体数寸。
暗暗叹一口气,忖道:看来,她们是早有准备了,这等特制的强弓硬箭,果然是厉害得很,看来那荷轩的板壁,果有被洞穿之虑。
突闻朱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公子,你好吗?”
虽是一句很简单的问话,但声音中却充满着凄凉之意。
岳秀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我如一开口,必将招来对方长箭的集射,我如不开口,朱奇、唐啸、杨玉燕恐都将舍死忘生的冲过来,看来是非冒险不可了。”
念转意决,暗运功力,双手各抓着一具尸体,陡然挺身而起,两具尸体,先后掷出,投向茶花丛中去。
借那投出尸体掩护,岳秀迅如雷火的速度,倒跃而退。
但闻箭风破空,寒芒流动,七支劲箭和两只银梭三枚飞刀,集向岳秀射来。
岳秀的飞跃太快了,快得和那破空劲箭媲美,人影一闪,已到了大树之后。
朱奇已然作势准备冲上茶花丛去拼命,见岳秀无恙归来,才吁一口气,道:“公子没有伤着吗?”
岳秀道:“没有……”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对方强弓劲箭太厉害了,我们没有办法抗拒。那劲箭不但穿透力十分强大,而且也较一般的箭势快速。近一点距离内很不容易对挡开去,你要特别注意千万不可逞强。”
胆叟朱奇,对岳秀早已敬服的五体投地,听岳秀如此吩咐心中自无怀疑,连连点头应是。
岳秀飞身跃入荷轩,杨玉燕和唐啸立刻迎了上来。
七王爷沉声说道:“兄弟,情势怎么样?”
岳秀道:“不坏也不好,距天亮时间不远了,但这一阵他们可能有一阵猛攻,委屈你坐着别动,该有行动时,唐啸和玉燕自会招呼你了。”
只听胆叟朱奇叫道:“小兄弟小心些,兔崽子们要发动攻势了。”
唐啸道:“老哥哥,你挡得住吗?”
朱奇笑道:“你放心,老哥哥,还没有把几个人放在心上。”
唐啸道:“老哥哥加点劲,小弟身负要务,只怕没法子去帮你忙。”
但闻几声厉叱,紧接着是掌力和兵刃的交撞之声。
朱奇已无暇答话,显然已和对方交上了手。
同时,荷轩后传来一阵水声,似乎是水面上也交上手。
屋面上传来了欧阳俊的声音,道:“二公子,招呼水面上,七八条小舟冲了过来!”
一阵呼喝之声后,荷轩四周突然静寂下来。
但不是真的静寂,暗器破空,兵刃相撞的声音,分由四面八方传来。
情势很明显,敌人在布署妥当之后,分由四方发动了攻势。
岳秀衡量了一下轻重,双臂一抖,突然飞身而起,由屋顶开的一个圆洞中冲了出去。
幸好江湖浪子欧阳俊,有了先见之明,及时在屋顶开了一个圆洞。
身登屋面,目光转动,立时发觉了一场凌厉的搏杀。谭云豪勇异常,已然飞下屋顶,跃登在水面上一条小舟上,挥剑如飞和人搏杀。
四艘小舟,围在他的四周。
水面上不停的翻动着浪花,本是一池平静的荷池,此刻却溅珠飞玉。
原来,墨龙王召,一手拒挡水中强敌,一双手还替谭云稳住小舟,才使得谭云剑如飞虹,独拒四舟八个人的攻势。
敌人小舟上,每舟三人,一个稳住船身,两人联手攻敌。
星光下,只见荷池中飘浮着三具尸体。
欧阳俊左臂上受了伤,面前放着一堆击碎的瓦片,不时当作飞蝗石,投出击敌相助。
岳秀跃落在欧阳俊身侧,道:“欧阳兄,伤的很重吗?”
欧阳俊淡淡一笑,道:“未料长箭集中射了过来,一时间闪避不及,左臂中了一箭,伤势不算太重。”
岳秀低声道:“血似乎流了不少,欧阳兄请下去包扎一下,这里由兄弟守望。”
欧阳俊拿出金创药物,敷在伤处,顺手撕下了一块衣服,迅速的把伤势包好,道:
“不碍事,只是一些皮毛之伤。”
岳秀一直守护在欧阳俊的身侧,等他伤势包好,才回头望去,只见胆叟朱奇,双掌飞舞,独战四个大汉。
再看谭云剑势如虹飞电掣,以寡敌众,仍然占尽了优势。
荷池水浪,已经平息,只是荷池中,又多了一具浮尸。
想是由水中摸来的敌人,已被王召歼杀。
水池中的形势,已然平静下来,谭云、王召已然占尽了优势。
但朱奇和四个大汉,却搏杀的凌厉难解。
只听顽童唐啸的声音,道:“老哥哥撑得住吗?”
朱奇道:“这四个小子的武功不错,老哥哥分不出手助你了。”
就是这一阵阵功夫,已有人冲过了朱奇的拦截,冲到荷轩门口,而且已和唐啸接上了手。
岳秀回目一顾,只见唐啸在荷轩门口之处,阎罗判纵横飞舞,独拒两个手执鬼头刀的大汉。
眼看敌人援手又到,岳秀杀机顿起,冷冷喝道:“你们这等放肆形同造反,其罪当诛了。”
喝声中,人影一闪,冲向朱奇身侧,右手一抬,竟从刀光寒芒的空隙中,抓住了一个大汉的右腕用力一带,顿时把那大汉手中一口雁翎刀给夺了过来,顺手一送迎向一支刺来的练子枪。
那大汉穴脉受制,闪避不及,被那练子枪刺中前胸,对穿而过,伤中要害,立时死亡。
岳秀出手,就伤了围攻朱奇四人之一,又夺下一把雁翎刀,刀势一推一转,幻起了一片刀影,斩下了那施练子枪大汉的右臂。
朱奇目睹岳秀一出手连伤两人,精神大振,大喝一声,一掌劈死了一个手执七节鞭的大汉。
岳秀道:“朱奇,还余一个交给你了。”雁翎刀一横,拦住了另外冲过来的四个大汉。
这四个人一色的黑色疾服劲装,手中兵刃也完全一样,一手执刀,一手执着李公拐。
岳秀瞧着敌人绵连不绝的攻了过来,心中大是惊愕,动了速战速决之心,雁翎刀一挥,横里刺去。
四个向前冲奔的大汉,忽然一下子收住脚步,两刀两拐,并臂而起。
这是一个配合严密,攻守兼具的阵势,岳秀一时间,竟被刀拐交叉的变化困住,虽然没有落败,但也无法胜敌。
这时胆叟朱奇已然击毙了另一个敌人,站在旁侧,见岳秀竟无法收拾四个敌人,心中暗暗吃惊,以岳秀武功,竟被四人困住,当下一伸手,从腰中取出难以一用的子母金环,高声说道:“公子,可要老奴助你一臂之力。”
岳秀心中也暗暗震骇于四人的武功,刀势一紧,展开攻击,一面说道:“不用助我,快助唐啸收拾另外两个强敌。”
耳际间传来了唐啸的声音,道:“公子放心,两个毛贼,已被我收拾了。”
岳秀道:“好!你们守住门口,不许让人冲入轩中。”
说话之中,刀法突然一变。
但见刀光闪转,有如流电飞虹,四个黑衣人,顿时被岳秀凌厉的刀势,迫的有守无攻。
胆叟朱奇目睹岳秀刀法的奇幻心中大是敬佩,但四个黑衣人刀拐交错,浑如一体,虽落下风,但却毫不慌乱,错身而站,交相支援,竟把危局稳住。
岳秀刀光布成一丈方圆一片刀幕,泰山压顶一般的罩了去,一连二十招,竟然未把四人逼退。
朱奇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心头大大的震撼了一下,道:“公子,这四个似是天山拐仙的门下。”
岳秀也感觉这四人有着一套很精密的合搏之术,自己刀上的内力虽然很强,但因他们铁拐传力,互相支援,竟然无法震飞他们手中兵刃。
但那四个黑衣大汉,吃的苦头更大,四根铁拐,结合成一片护身的光幕,只守不攻。
四个人从未料到,竟遇上武功如此高强的人,简直没有了还手之力。
岳秀突然收刀而退,冷冷说道:“你们是天山拐仙门下吗?”
四人之中,有一个挺身应道:“不错,咱们来自天山。”
岳秀道:“你们也是龙凤会中人了?”
仍由那原来的大汉应道:“咱们是龙凤请来的助拳之人。”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不希望和天山拐仙结下不解之仇,四位可以去了。”
四个大汉大约吃了不少苦头,立刻举拐护身,缓步向后退去。
退到了一丈开外,才转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岳秀一挥手,低声道:“朱奇,躲入树后,他们这一次攻势未成,很可能要另施毒计。”
纵身一跃,飞入轩内。
唐啸低声道:“主人,怎么放了他们四个?”
岳秀道:“他们不是龙凤会中的人,而且一时之间,我也无法杀了他们。”
唐啸奇道:“四个武功很高吗?”
岳秀道:“他们有一种合搏的阵势,结合的十分严密……”
目光一掠两具尸体,道:“都是你杀的吗?”
唐啸道:“是玉燕姑娘助了我一臂之力,不知打出一种什么暗器,轻灵迅快,不闻风声,两个都先中了她的暗器,我才得手。”
杨玉燕微微一笑,道:“对付这种人,不可手下留情,大哥不致于责备我心狠手辣吧!”
七王爷突然接口说道:“杀的好,他们都犯的是祸连九族的大罪,杀一人我奖黄金百两。”
不知何时,七王爷已然行出了那桌椅棉被布成的护身小棚之中。
岳秀低声道:“敌势很强大,有部分武功高出了我们意料之外,目下他们已分由两面攻来,荷花池上,还在缠战。”
七王爷笑道:“我瞧到了,刚才以一抵四,搏杀的十分激烈。”
唐啸道:“天山拐仙四十年前曾击败了中原武林道上数十位高手,这个人难缠的很,如是要和我们作对,那可是一桩麻烦事情。”
岳秀点点头,道:“如是那四个施用刀拐的大汉,确然是天山拐仙门下,那就说明了天山一脉的武功确有可畏之处……”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布置在四面的人手,都非一般庸手可比,一时之间决无法调集这样多的高手,显见龙凤会也早已有了准备,一旦动手已不宜和他人缠斗下去。”
突然一伸双臂,由屋顶开跃的洞口,跃上屋面。
转眼向荷池中望去,只见搏杀也已停止,谭云一手横剑,站在小舟上。
墨龙王召已从水中跃上小舟,全身仍在不停地滴着水珠。
岳秀飘身而下,轻如飞絮般落上小舟。
目光到处,只见谭云左肩上被撕下的一条衣衫包住,鲜血仍然向外渗透。
岳秀一皱眉头,低声说道:“谭兄伤的很重吗?”
王召接道:“二公子独拒十余强敌,杀伤了他们十之四五。”
谭云道:“一点皮肉之伤,岳兄不用担心。”
岳秀心中暗道:“谭云、欧阳俊都受了伤,虽不太重但总是有碍,如是再伤了几人,我岳秀纵有通天之能,也要顾此失彼。”
抬头望望天色,只见正东方已然泛现出鱼肚白色,天色即将大亮,当下说道:“谭兄,他们退了多久?”
王召道:“不过一刻工夫。”
岳秀道:“天色即将大亮,他们这一轮攻势又伤亡很大,用不着再守下去了,咱们退入荷轩。”
谭云、王召似乎还想争论,岳秀已连连催促。两人刚刚跃上屋顶,一阵急弦劲箭,疾射而至。
岳秀半蹲在小舟之上,挥刀就打,劲箭纷纷落入水中。
如是谭云、王召,再晚片刻,小舟上拥挤,这一阵急弦快箭,必将有人被杀。
一阵弓箭过后,岳秀突然一提气飞身而起,也登上了屋面。
谭云有些惊异的说道:“岳秀可是早知道他们要放箭了?”
岳秀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天已放亮,时机对咱们愈来愈有利了,三位请入轩中,咱们从长计议。”
谭云微微一笑,当先跃落。
在岳秀揖让之下,欧阳俊和王召,全都落入荷轩之中。
岳秀最后跃落入轩,立刻说道:“唐啸上屋面去,监视敌人的举动,不论哪一面只要有敌人攻来,立刻传警讯。”
唐啸应了一声,飞上屋面。岳秀轻轻咳了一声,道:“谭兄,你失血不少,兄弟这里有疗伤丹一粒,请先服下。”
谭云道:“不要紧,兄弟这点伤,只是皮肉之伤,用不着浪费岳兄一颗灵丹。”
岳秀道:“谭兄,真正的决死之战,是在天亮以后,谭兄不但要先疗好伤势,而且,要使体能保持到最良好的状况。”
谭云接过丹药,一口吞下。
乖巧的玉燕姑娘,已然急急奔了过来,解开了谭云左臂上用衣服临时作成的绷带,替谭云敷上了金创药物,包扎完好。
岳秀沉吟会后,低声说道:“荷花轩中,最大的缺憾,就是没有食用之物,如若咱们到中午时分,还不能进些食用之物,那就可能影响到咱们的体力,所以中午之前,咱们非得和他们一决胜负不可。”
王召点点头,道:“岳兄,你是咱们这一战中的主要力量,所以你也得好好的休息下才好。”
岳秀道:“多谢关注,在下自会保重。”
天色已亮,一片朝霞,捧出了一轮金阳。
岳秀凝目望去,只见那茶花丛中,人影幢幢,不停的移动,似是那茶花丛中,聚集了不少的人。
忽然间想到伏身荷轩屋脊上的唐啸,在四面强敌的环伺之下,一旦被强弓硬箭所围攻,只怕很难抗拒。
心念转动,高声说道:“唐啸,你下来吧!”
唐啸应声跃落,道:“公子,有何吩咐?”
岳秀道:“青天白日,景物明朗,有朱奇在外面监视,你用不着守在屋顶上了,一夜辛劳,你也该坐息一下。”
唐啸道:“我还支撑得住。”
这时王召已换过衣服,行了出来,道:“唐小弟,府中情势如何?”
唐啸道:“很古怪,整个王府一片死寂,除了荷轩前面的茶花丛中可见人影行动之外,四面都不再见有任何动静。”
岳秀道:“看起来,整个王府都被他们控制了。”
王召嗤地一笑,道:“七王爷乃江南七省千万官民仰慕之徽,那巍峨的府门,执枪佩刀的守门府卫,人表有着无上的权威,可是谁会想到七王爷的府中,竟然被江湖中悍匪盘踞。……”
只听胆叟朱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人,还不给我站住。”
岳秀凝目向外望去,只见一全身白衣少年,停步在荷轩三丈之外。
杨玉燕手中扣了两枚蜂翼镖,低声道:“我给他两镖如何?”
岳秀摇头,道:“谭二公子和欧阳兄,都还未坐息过来,咱们尽量拖延时间。”
杨玉燕微微一笑,未再答活。
岳秀缓步行了出去,走到白衣少年身前五尺左右处,才停了下来。
目光下,只见那白衣少年的脸色,和他的衣服一般的白法,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他长的并不丑,五官端正,轮廓秀丽,只是脸上那分苍白,看上去有如寒冰一般,加上那紧绷肃冷的神情,似乎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森寒之气。
岳秀暗暗一提真气,凝神戒备,缓缓说道:“阁下找人?”
白衣人两道冷厉的目光,一掠岳秀道:“你是岳秀?”
岳秀道:“不错,阁下怎么称呼?”
白衣人道:“冷白。”
岳秀心中暗道:“名如其人,又冷又白,但名字却是从未听过。”
心中风车般转了一转,道:“幸会,幸会。”
冷白道:“不用客气,想你也没有听过冷某人的名字。”
岳秀道:“确未听过,但何足为奇,我岳秀这名字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冷白道:“倒也不错,冷某人也只是刚刚听到岳秀两个字。”
岳秀淡淡一笑,道:“冷兄有何见教?”
冷白道:“只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允?”
岳秀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冷白道:“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去。”
岳秀哦了一声:“此事大重大,在下得想一想才能决定。”
冷白道:“要想多久时间,才能决定?”
岳秀道:“午时之前可以答复阁下。”
冷自道:“不行!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应该够了。”
说完话,转身向前行去。
岳秀望着冷白背影、待到他消失在茶花丛中,才转身一跃回入荷轩。
七王爷道:“我听到你们的谈话……”
岳秀接道:“这人很狂,也很怪。”
七王爷突然叹一口气,道:“兄弟,如是你发觉了突围不易,那就答应他们,我相信我就算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也不敢加害于我。”
岳秀双目中神芒一闪,叹口气,道:“看来大哥对小弟的为人还不了解……”
语声微微一顿,道:“小弟虽然淡泊名利,但却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对敌搏杀,不能听凭敌人之命,兵不厌诈,应该选择对咱们最有利的时机再动,大哥对小弟如此误会……”
七王爷接道:“兄弟别多心,咱们兄弟一见如故,你就算为我受伤丢命,咱们有这份交情,但这些英雄好汉,未食王禄,怎能要人家为我拼命。”
墨龙王召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啊!贵为王爷的人,还这么通达事理,行,就凭你这一句话,咱们死而无憾。”
岳秀微微一笑,道:“大哥!敌势的强大,确出了我意料之外,不过你放心,聚集在这荷花轩的人虽不多,但都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虽然出身草莽,但都是血性汉子,承他们看得起我,跟我进了王府,我们大家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保护你的安全,你耳根为箭所创,小弟我已经很惭愧了,决不能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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