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循声放眼望去,但见英哥哥横剑挡在三人前面,不禁喜出望外,身形一晃,跃身过去,娇笑一声,道:“哥哥,你怎么赶来的,义父他们来了没有?”
剑英道:“我也是才到这里,义父他们比我早动身,我一路赶来,都未见到他们的踪影。”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你比我早一天离开绿竹堡,骑的又是千里驹,也是今天才到这里吗?”
梅香点点头,道:“我离开竹堡后,匆匆忙忙也不知向人打听道路,绕回南昌经萍乡直奔湖南,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三个贼人见他们两兄妹,只顾谈话,以为有机可乘,不约而同扣上暗器,倏然向他们两人打去。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你们找死。”惊虹剑一招“飞絮落英”,剑势出手,威力如排山倒海,疾向一人头上卷去。
但闻“咔嚓”一声,寒芒猛扫而过,那人闪让不及,头颅应声而落,项上喷血如泉涌。
俞剑英纵身拔起二丈多高,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破空落下,闪闪寒芒,攻向另一人。
这时,梅香正好运刀把余下那人杀却,转眼望来,只见寒光扫向那人身后,直穿前胸。
梅香娇笑一声,道:“哥哥,你在这稍微等候,我去把射瞎双眼溜跑的几十贼人,追杀灭口。”
俞剑英笑道:“他们一个也没有走脱,不必去追啦。”
梅香笑道:“哥哥,我们现在回客栈去,还是就向百花岭奔去?”
剑英道“你把绿耳寄在哪里?”
梅香经俞小侠这一问,才突然想起自己离旅店时,是被群贼引出来,并没有向店家交待,赶忙答道:“绿耳还在客栈。”
剑英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商议行程吧。”说完,身形一晃,即向树梢纵去。
梅香跟随剑英的身后,也跃上树顶。
这时,已是午夜过后了,半轮明月,清光似水,照在剑英和梅香的身上,两人肩并肩的站在树顶。
俏丫头伸出玉手,紧握着他的手掌笑道:“哥哥,你赶来帮妹妹报仇,向两位姊姊说过没有?”
剑英摇摇头,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梅香纤纤玉手,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香娇笑一声,道:“没有什么意思,我问问罢了。”
原来梅香想到他们的终身大典,即将举行,若剑英和二女商量,她们一定不肯让剑英即速赶来。就是来助手,也非合卺之后,才能前来,所以有此一问。
俞剑英手腕微微一摆,挣脱梅香握着一只手,道:“走!”
他走字出口,身形已跃起,展开踏叶飞行的绝顶轻身术,踏着树梢,直向客栈疾驰。
两人返回客栈,仍然从屋脊上跃落,这时虽然离天明不久了,但店内的旅客,都正在甜梦当中,尤其两人轻功已达上乘境界,轻如飘絮,两人落在院中谁也不知道。
梅香入客栈时,剑英已经睡着了,是以他不知晓俏丫头就住在他的对面。
俞剑英跟随俏丫头身后,走入梅香的住房,笑道:“梅香,你离竹堡之后,在什么地方碰到白发姑娘她们师徒?”
梅香突然一睁圆眼,注视着剑英,娇笑一声,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和她们师徒见了面?”
俞剑英道:“实在告诉你吧,自从你那夜偷偷走了之后,我心中就感觉闷闷不乐,想赶来帮你报杀父之仇。但怕误了喜期,我和云姊姊从小在排云岭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订下了白首之盟,这是你知道的了,她受的委屈,实在太多,若我又一走了之,这等刺激,她哪能受的了。但是看你匹马只身前来,强煞也是一个人,而且你数度舍死忘生,协助于我,又不能坐视不理,实在左右为难,竹堡中上上下下部忙得要命,我更觉不安,才想到长江里去钓鱼解闷,恰巧碰到佩珠银珠姊妹。”
梅香微微一笑,道:“云姊姊她心中本来就很讨厌我,这一次我又把你们的佳期扰乱,以后真会把我恨到骨里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本来也想等你们的佳期过了之后,才动身前来,但我明白身世之后,怀念父亲杀身之仇,恨不得插翼飞来,而且……而且……”
她而且好久,都接不下去,俞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哪有不明了之理。立即岔开话题,接着说道:“我云姊姊是一个很明理知义的人,多少委屈她都挨受了,我想她不会把这事记在心里的。”
蓦地,隔室突然一声呼叫道:“伙计,快打洗脸水来啦。”
梅香走至窗前,卷起窗帘,放眼一望,但见晨光熹微,知距天明不久了,转过脸来,笑道:“哥哥,你看我们等义父他们或是不等啊?”
俞剑英摇摇头,道:“去百花岭的道路很多,不见得义父他们会走这条路来。”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说的很对,等也不一定等得到,我们天亮之后,即刻就赶路,我们沿途留下暗记,若义父他们走这条路赶来,看到暗记就会加紧赶去。”
俞剑英道:“这里已近武陵山脉,到百花岭也不过是两百多里路,进入山区之后,道路一定难走。”
梅香格格娇笑,道:“绿耳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哪怕这崎岖山路。”
俞剑英道:“短短的路程,我虽然能赶上绿耳,但在白昼我也不能施展轻身术啊。”
梅香笑道:“绿耳驮我们两人,那有什么困难?”
俞剑英摇摇头,笑道:“我们义兄妹,共坐一骑,虽然可以不拘这个礼节,但别人看起来,究竟不太雅观。”
梅香见他不同意两人共乘一骑,仰脸略一沉思,笑道:“哥哥,我把绿耳寄在店内,一同走路可以吗?”
俞剑英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啦。”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若我猜想不错,我们不一定那一天才能到达百花岭。”
梅香没有听懂剑英话中含意,格格娇笑一声,道:“哥哥,你讲的话,我不太懂,两百多里的路程,我们就是不施展轻身术,也可朝发夕至啦。”
俞剑英笑道:“平常赶路程当可朝发夕至,但你记得贼人所说的话不,他说沿途步步设伏,我们进入他们势力范围之内,岂能由你随便冲过去。”
梅香听他这一说,如梦初醒,点点头道:“哥哥,我们还要带上一些干粮,以防不时之需啊。”
两人商量好之后,立即叫店伙计赶快把早餐端来,饱餐之后,赶忙收拾,算清房钱,梅香另外交了店伙计十两银子,作为马的饲料费。
当时嘱咐伙计要捡上好饲料,银子不敷时回头再补,店伙计连连点头,道:“是,是!”
剑英摸了摸燕尾追魂钉,倒还不少,转脸问道:“你身上的发丝银针还有多少?”
梅香道:“发丝银针,制造很难,我早已想到了,这次到百花岭,没有什么客气可讲,赶制已来不及,我沿途收购不少的绣花针,以代替发丝银针,足够用的了。”
两人走出客栈,顺便在街上购置很多干粮带上,走出桃源城,即直奔百花岭。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工夫,已进入山区。只见峰岭连绵,一望无涯。
但是两人都没到过湘西,百花岭究竟在哪里,却不知道,他们在路上虽然也曾向人探问过,出人意外的,均是摇摇头问说不知。
俞剑英看那些人的表情,心中立时明白,不但问不出来,可能愈问愈槽,索性不再打听,只好认准方向,向深谷高山一路搜索过去。
梅香见路旁一株大杉木,立即跃身过去,放眼四顾,未见有人,赶忙伸手入怀,掏出化妆用的胭脂,在杉树上画一朵梅花,然后再画了一柄剑插在梅花中心。
她画好之后,退后两步,看了看笑道:“哥哥,这个暗记,义父他们看得懂吗?”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这暗记太明显不过,哪有看不懂之理。”
山势愈来愈险,羊肠小径,宽不及尺,峰壁陡立如削,溪涧雷鸣,松祷怒吼,好在两人轻功都臻上乘境界,虽是羊肠小径,行走起来,依然快速至极。
两人走到午时光景,至少也走下了四五十里,除了走出桃源城一二十里之处,碰到一些客商外,进入山区后,却未见到一个人影。
创英心中不觉疑惑起来,喑道:我们这一路来,不但没有见到伏桩暗卡,连一个人影也未见,这倒是奇怪啦。
心念刚完,蓦见前面一二里路之处,从深草丛中窜出来两只白额猛虎。
虎背各骑一人,向两人奔来,俞剑英伸手一指,道:“梅香,你看那两只猛虎驮载两人,正对我们如飞而来。”
俏丫头顺着剑英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两只巨虎已登上峰腰,离他们立身之处,不过是一里路左右。
她看得很清楚,虎背上的两人,都是一色的灰色短衫,年龄约在四五十岁左右,一人背插长剑。
眨眼之间,两只猛虎,已到两人近前,虎背坐的两人,齐跃身下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啸。
两头猛虎,转头一望两人,但见两人伸手向剑英一指,两只猛虎,好似都能通灵,懂得主人的指示。
蓦地咆哮一声,突然跃起一丈多高,猛向剑英和梅香扑下。
俞剑英心头大怒,冷笑一声,道:“有种的干脆连人带虎一起上,只是你们这两只畜生,不管如何凶猛,也难伤得了我们。”
口里说着话,一对星目却圆睁着疾扑而来的猛虎,他连剑都没有动用。
但见猛虎扑近身前,把全身真力暗运右臂,倏然一伸,即速把虎身抓住,使劲一提一翻,猛虎翻了转来,背脊向地,四爪朝天,不住地咆哮。
剑英突然大喝一声,猛一提真气,两脚沉桩站稳,劲力贯运于手臂,提起猛虎,使劲往外抛去,把猛虎抛上半空,正好撞在右侧一株松树上。
那株古树枝桠,早被人削去不少的树枝,有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有二尺多长,仍然留在树干上,猛虎恰好碰上那伸出的树桠上,只见树桠穿透猛虎肚皮,悬挂树干上,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便已气绝。
剑英施展神力,把猛虎抛上树干后,转眼一望梅香,但见她把另一只猛虎,一刀拦腰劈成两截。
那两个人,见俞小侠只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只凶猛无比的猛虎抛到树干上去,不禁吓的面色铁青,暗道:好大的蛮力啊。
两个人见剑英和俏丫头这等勇猛,哪还敢扑身上前,互相一打招呼,转身疾驰而去。
俞小侠那还让他们两人逃走,回头喊了一声:“梅香快追!”
话声未落,已拔身跃起,呼的一声,从两人的头顶掠过,活像一只大鹏,绕空低飞。
两个人突见一阵劲风从头顶扫过,心头一震,猛然仰脸一望,不禁全身冒汗,两条腿竟然吓的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停了下来,站在那儿怔神。
俞剑英轻飘飘的落在两人面前,冷笑一声,道:“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跑,这未免太煞风景啦。”
站右首那个人,略一定神,放眼向俞小侠一望,只见他英华内蕴,目闪神光,摄人心魄,半晌不知所答。
左首那个人心思比较灵敏,低头一望,自己立身之处,正是斜坡之上,暗道:此地正好脱身,不走还待何时。
心念一动,突然向后仰身,疾速向山坡下滚去。
梅香早已纵到两人身后,哪还容他逃走,娇笑一声,道:“哪里逃。”身影一晃,倏然向山坡下纵去。
那人只滚了几个翻身,就被梅香抓住,如飞鹰攫小鸡一般,把那人提上山坡,往地下一放,只摔得那人眼冒金星,昏头转向,半晌也爬不起来。
站在剑英对面那个人,见此情景,知道拼是拼不过人家,逃也逃不了。暗道:年轻小伙子,多半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要想求生只有跪求一途。
念转慧生,蓦地两腿一矮,扑嗤一声,就跪在剑英面前,道:“刚才冒犯两位小侠,请饶恕我们兄弟吧。”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你们是不是百花岭岭主吕晋元派遣你们埋伏这里的,从实说来?”
那大汉摇摇头,道:“我们兄弟久居青溪崖,与吕晋元素无瓜葛。”
俞剑英听他这一说,心中疑虑丛生,暗道:这武陵山是百花岭岭主吕晋元的势力范围,秘巢之旁,岂容他人立足,而且两人虽然能驯服猛兽,但武功胆量都没有,说和吕晋元无爪葛,哪会教人相信?
思念及此,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叫什么名字,青溪崖离百花岭有多远?”
这时被梅香摔昏那人,也已经爬了起来,跪在和剑英说话那人的后面,抢着说道:“我叫驯虎士袁征信,他是我的胞弟叫驾虎士袁征德,我们住的青溪崖离百花岭吕晋元山庄约三百余里。”
俏丫头娇笑一声,道:“这儿乃是晋元山庄势力范围之内,你们和他没有爪葛,岂容你们纵虎在此耀武扬武。”
袁征德点点头,道:“女侠所说倒是不错,可是我们有一套在此居住生存的办法啊。”
俞剑英忍不住笑道:“你们的一套办法,是不是跪下磕头。”
袁家兄弟情不自禁面泛羞红,摇摇头,道:“小侠,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兄弟啦,做磕头虫我们还是破例儿第一次呢!”
梅香道:“你们为什么见我们把两只老虎制服,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跑,这是什么道理。”
袁征信道:“这道理很简单,一说你们就明白,并不是我们兄弟有什么阴谋诡计,实在是看到两位的武功太高,生平未见,一出手就把我们兄弟震住啦。”
俞小侠看两人眉目含神,肩阔臂粗,背插长剑,一望之下,就知两人武功造诣,并非全无,乃是先声夺人,把两人震住之故。
心念一转,挥手说道:“快站起来吧。”
袁氏兄弟双双挺身站起之后,向二人躬身一揖,袁征信笑道:“两位小侠贵姓大名,因何事到武陵山来,能否见告?”
俞小侠拱手还了一礼,道:“我姓俞名剑英,这位是我的义妹陈梅香,特到武陵山来找吕晋元报杀父之血海大仇。”
袁氏兄弟听了心头一震,面色突变,睁着四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住两人出神。
半晌之后,袁征信才开口说道:“俞小侠,刚才我看你擒虎抛虎的神力绝技,确实把我的心胆震裂,以你们义兄妹功力来说,硬拼硬打,当然有把握报得了杀父之仇。”
说此,微微一停,叹息一声,又道:“我不是替吕晋元壮气,扫你们兄妹的威风,俗语说:‘好汉难敌多手’,何况吕晋元诡计多端,据我看你们还是早点退回去,广邀武林同道前来援助,才能一举成功,若只是两位硬闯,恐怕……”
梅香不等他说完,星目圆睁,冷哼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管它百花岭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我们一样要闯。”
袁征德点点头,道:“为父母报仇,乃是人子应尽之道,当然义不容缓,不过舍兄适才之言,也是一席衷心之话,晋元山庄不仅是卧虎藏龙之地,而且机关陷阱遍地皆是,令人防不胜防。”
俞剑英道:“贵昆仲到过百花岭晋元山庄吗?”
袁征德点点头道:“吕晋元有一位爱妾,身罹怪疾,每年都要发一次,怪疾发时,全身冰冷僵冻,百药无效。只有服我们熬制的虎鹿二胶等药,才能复原,吕晋元能允许我们兄弟在他密穴之旁居住,也是因此之关系。”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你能把入山的详细路线告诉我们吗?”
袁征信放眼四顾之后,略一沉思,道:“此地虽然没有他的爪牙,可是目标太大,前面那个峰顶,就是他们了望哨,我们站在此地,看的非常真切,非说话之处,请二位随到我们寒居,再仔细把入山要道奉告吧。”
俞剑英听他说要到青溪崖去,才能把入山道路告诉,不禁有点犹豫起来,他转眼一望梅香,看她是不是同意前去。
刚把脸转过,突闻梅香冷笑一声,道:“哥哥,我们还是向里面闯吧,不把这武陵山踏平,我也誓不为人。”
说完,也不理会袁氏兄弟,身形一晃,就向前面疾驰而去。
俞剑英向袁氏兄弟拱手一礼,道:“刚才失手把贵昆仲的两只珍兽制死,请原谅吧。”
袁征信见两人这等罕见的轻功,情不自禁地叫道:“好俊的轻身功夫啊。”
袁征德圆睁环目,注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山林中后,不禁存了爱才之心,回头说道:“这两个确是武林后起之秀,他们路途不熟,若误入陷阱,身遭不测,乃是武林中之不幸,我们追去暗中协助如何?”
袁征信点点头,道:“我早就有协助他们之意,刚才我邀他们到家中去,也是想简单的绘制一张入山图给他们,我想……”下面的话,虽是兄弟,也不便说出口。
袁征德摇摇头,道:“大哥,你虽然是一片诚意,见面没说三句话,就邀人家去家中,不说在这大敌环伺之武陵山,是友是敌,没有弄清之下,谁也存戒惧啦。”
袁征信道:“我们抄捷径赶去,但不可暴露身形啊,只能在他们危险之中,暗中提示。”
袁征德点点头,感慨地叹息一声,道:“看他们两人的武功,并不弱于吕晋元,硬打硬拼,倒用不着我们兄弟帮忙,也只有在暗中指点他们的路径上,还能帮得上一点忙啦。”
袁氏两兄弟,商量好之后,立即向山坡下奔去。
俞剑英和梅香走到未末申初光景,到了一个山峰交错的山口,双双转入一道双峰夹峙的山谷道边。
刚刚走入谷口,迎面一阵山风袭来,风中夹着一种腥臭气味,闻之欲呕。
俞小侠心头一震,暗道:这怪味好似蛇腥味啊。
心念一动,立即转头向梅香招呼,道:“妹妹,这山谷中可能有毒蛇猛兽,要特别小心啦。”
说完,猛然一翻腕,拔剑在手,两只星目左顾右盼地向前疾步走去。
放眼望去,只见荒草向两边倒去,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蟒,张开血盆大口,猛向剑英扑来。
他左手探怀扣上三枚燕尾追魂钉,眼看巨蟒昂首吐信,猛速窜来,左手一扬,三支燕尾追魂钉,脱手飞出。
但闻燕尾追魂钉带着破空之声,成一字形,疾奔蟒首,两下的势子都疾如电闪,只听嗤的一声,三支燕尾追魂钉,一支射入蟒口,两枚射瞎巨蟒的双眼。
巨蟒只觉剧痛,蟒首垂地,蟒身拱了起来,在地下翻滚。
俞小陕大喝一声,道:“孽畜,也敢伤人。”身子猛的拔起,悬空一剑,疾向蟒身扫去,白光敛处,蟒身一剑两截。
剑英刚把巨蟒斩毙,猛闻一声狂啸传来,放眼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穿疾服劲装的汉子,如飞而来。
疾如奔马,快若飘风。不过片刻之间,就到了两人面前,仔细一看两人,大约都在四十以上年纪。
左面一个手横铁棍,另一个背插单刀,来势汹汹,倒也令人心惊。
梅香一个闪电般的观念,从脑际一闪而过,暗道:我亲身父母,就是死在这些助纣为虐的贼人手里。
心念一动,恢地跃身向前,星目圆睁,大喝一声,道:“拿命来。”
话声出口,振腕一招“横断巫山”,光华打闪,刀卷冷风,向左面手持住棍的大汉,猛劈过去。
俏丫头心怀杀父之恨,剑招出手,直似风雷并起,只见寒光闪闪,劲风飒飒。
两个汉子正是派守这山谷埋伏的贼人,施铁棍的叫金学诗,背刀的叫朱少武。
金学诗见刀势凌厉,为生平所仅见,哪里还敢怠慢,连口都不及开,铁棍一招“拦江截斗”,横架单刀。
俏丫头刀未到,招势疾变,玉腕一沉,刀化“推波逐浪”疾扫中盘。
金学诗手中的铁棍招式也极凌厉,疾速一晃,猛封单刀。
俏丫头哪还容他还手,单刀连绵攻出,一片银虹耀眼,劲风呼啸,如雷霆万钧之势,疾猛抢攻。
金学诗勉强支持了五六招势,只觉晕头转向,汗流浃背,喘气吁吁了。
猛闻俏丫头怒喝一声,道:“躺下。”刀风过处,金学诗一条左臂连肩削落。
金学诗也不愧是一个硬汉,左臂削落后,仍然不肯退走,抡起铁棍,猛然一招“横扫千军”向梅香横扫过来。
俏丫头冷笑一声,猛的一提真气,把劲力潜运于左臂,眼看铁棍扫到,左腕疾伸,扣住疾扫而来铁棍,使劲往回一拉。
金学诗哪还站的住,身子情不自禁地向梅香身前倾来,俏丫头右手单刀,猛的扬起,往下一劈,只闻一声惨叫,金学诗的一颗脑袋,滚落地下,鲜血如喷泉。
梅香闪让不及,只喷得她浑身是血,心中不禁火起,右腿猛然一挥,把金学诗的尸首,踢飞两丈多远。
梅香杀了金学诗之后,放眼一望,只见剑英和朱少武拼斗正烈。
她这次来武陵山百花岭,早存下了见一个杀一个之心,哪还肯留人余地,娇喝一声,道:
“哥哥闪开,我要为父母惨死报仇,要把百花岭的贼人杀光。”
话声甫落,突然飘身向前,刀随身进,单刀卷一片寒芒疾猛攻到。
俞小侠知道梅香气愤已极,而且功力足可击杀当前贼人,突然收招向后一退,站一旁观战。
但见梅香疾攻三招,刀势活似江河溃堤,排山倒海般,直向朱少武身上卷去。
朱少武如何接得下这威猛的攻势,只被凌厉刀风,逼得连连后退。
猛觉一顿,一脚碰到一个大山石,身子站立不住,疾速向后仰去,只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梅香抢前一步,右腿一抬,踢飞朱少武右手钢刀,左脚正好踏在他的前胸。
朱少武虽然钢刀被踢飞,前胸又被俏丫头踏住,但仍不肯闭目送死。
左手疾伸,速点梅香的“鹤口穴”。
梅香单刀一摆,朱少武的手,只不过刚刚抬起,就被钢刀削断。
蓦然怒喝一声,道:“你是不是百花岭晋元山庄的徒子贼孙?”
朱少武猛喝道:“我虽然死在你这小婊子的手里,但你休想进出武陵山,我等在鬼门关口,还要和你激战一场。”
梅香冷笑一声,说道:“你就在鬼门关等着吧,保管有伴去阎王面前报到。”
说完,单刀猛的往下一插,正好插在朱少武胸口,踏在他身上的左脚,暗中一使力,插进胸口的单刀,倏然一抽,人也跟着跃开。
只见鲜血喷洒,心、肺、胃,一起暴出。
梅香见钢刀沾满了鲜血,往尸身上拭干之后,插回背上,缓缓走到剑英身前,笑道:
“哥哥,我们走吧。”
俞剑英点点头,道:“梅香,我看你这次到百花岭来,是要大开杀戒啦。”
梅香气愤愤说道:“就是把晋元庄所有的贼崽子杀光,也难泄我心中的遗恨。”
俞剑英微微笑道:“梅香,我替你担当一点罪过,好不好啊。”
梅香道:“哥哥,你替我担当什么罪过,请你说出来听听罢。”
俞剑英道:“我想把削铁如泥的惊虹宝剑借给你,担个借刀杀人之罪。”
梅香听了,略一沉思,暗道:我这次来百花岭找仇人报仇,势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斗,若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在手,可增加不少的威力啊。”
立即点头,道:“哥哥,你把宝剑借给我使用,若你陈姊姊知道了,你不怕她拿出代师行命的铜牌来,治你的罪吗?”
剑英道:“你也太多心啦,我云师姊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小气的人,若她不能容人,那会视玉玲姊姊如亲生姊妹啊。”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哥哥,算我说错啦,只要哥哥不怕你陈师姊生气,就把宝剑交换使用吧。”
说完,翻腕拔下背上单刀,递给剑英。
俞剑英解下剑鞘,把宝剑套入鞘中,左手把惊虹宝剑递给梅香,右手接过单刀。
两人把兵刃交换后,立即跃身闪山谷口疾奔而去。
走出谷口一看,前面又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阻路。这时,太阳早已坠下西面的山峰下,夜幕渐渐低垂下来,两人又疾走了一个时辰之久,一轮明月由东方升上了山顶,清光似水,从山峰斜射过来。正好照在一道溪水上面,反射出一线白光。
梅香突然站住娇躯,转身过来,笑道:“哥哥,你觉得肚饿吗?”
俞剑英点点头,道:“我们坐下来,吃点干粮再走也好。”
梅香正想走到溪水边去洗手,两脚尚未移动,但见两条人影由前面山腰中,疾速扑来。
身法似电光石火,眨眼之间,就到了小溪的对岸,放眼一望,疾驰而来的两条人影,正是袁氏兄弟。
梅香大喝一声,道:“夜深了,你们还赶来做什么。”
袁征信赶忙挥手细声说道:“女侠小声一点,我们兄弟见你们路径不熟,特地赶来指引你们的,刚才我们兄弟听到一件秘密的事,说什么驼龙岛七魔来到了晋元山庄,恐怕武林中高手跟踪追来,武陵山已加强了戒备。”
袁征德接着说道:“到此已进入十二道沟了,听说吕晋元在这十二道溪水中,都暗中下了毒药,不但不可饮,连手脚都不能沾到,奇毒无比。”
两人听了心头一震,暗骂一声:好恶毒的贼崽子啊。
俞剑英见袁氏兄弟这等侠骨热肠,心中对他们兄弟存了好感。拱手一礼,道:“贵昆仲不惜星夜跋涉而来,指引我们,真是感澈不尽啊。”
袁征信微微笑道:“小侠快不要客气啦,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兄弟刚才见你们只略微施展,就看出你们身怀绝技,可是路径不熟,恐怕误中敌人陷阱,万一两位身遭不测,实是武林中之不幸,故此特地抄捷径赶来。”
袁征德接着说道:“地势不熟,深夜不宜行动。我们已替二位安排好栖身之处,请随我们来吧。”
说完,也不等二人是否同意,即转身向前面高峰奔驰而去。
俞剑英转眼一望梅香,道:“妹妹,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梅香点点头,道:“走吧!我看他们兄弟言语行动,似很忠诚,倒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俞剑英也有同感,话声一落,即施展夜行轻身术,紧随袁氏兄弟身后奔去。
走到半山腰中,一棵大松树前,袁氏兄弟突然停止身形,袁征信转身向二人说道:“这地方非常隐蔽,二位请纵上树顶,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沿途还要遭受很多暗卡阻击。”
袁征德从身上解下一个网兜,双手棒着,达到俞小侠面前,道:“这是一个网兜,我们兄弟晚上出去狩猎时,常用这网兜系在树枝上,就在这网上安睡,却也很舒适,暂借两位使用一晚,我们兄弟在这附近替你们巡守,若有什么惊讯,当用口哨报警。”
俞剑英见人家这等客气,心中反觉不安,摇摇手道:“我们兄妹随便休息一下就好了,贵昆仲留着自己用吧,再说,你们这等客气,我们心中也觉不安。”
袁征信笑道:“我们武林中人,崇敬的是仗义除暴的侠义人物,何况明日两位还有激烈的拼斗,若不养精蓄锐,以疲劳之身,去拼以逸待劳之徒,虽然两位功力雄浑,但也是很吃重的事啊。”
梅香见他说得合情合理,并且言语表现一片诚意,不便再拒绝,欺前一步,伸手接过网兜,笑道:“谢谢啦。”
袁征信笑道:“小小事情,那值得女侠这等客气。”
袁征德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两位就上树顶去休息吧。我们兄弟在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事情,明早再来转告二位。”说完,转身向峰顶跃去。
俞小侠见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后,转脸向梅香说道:“妹妹,想不到我们在晋元山庄势力范围之内,能碰到两位这样热心的朋友,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诚然不欺啊。”
梅香娇笑一声,道:“未盖棺论定之前,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可预料啦。”
俞剑英道:“看他们忠诚溢于言表,倒不是吕晋元派来暗探我们的啊。”
梅香道:“就是吕晋元派来的暗探,我们也不怕。刚才听他们兄弟说,七魔也来到百花岭晋元山庄,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近日也会追赶前来,在这里可以把群魔一网打尽啦。”
俞剑英点点头,道:“刚才袁氏兄弟说的不错,我们明天不知要遇到多少暗卡阻击啦,趁早休息一下吧。”
梅香娇笑一声,也不答话,猛一提气,娇躯凌空腾起,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接近树枝时,右臂疾伸,纤纤玉指,抓住树枝一荡,娇躯倒翻上去。
俞小侠见梅香纵身上树,抬头略一端详,见树下一处树枝比较疏落,突然气纳丹田,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直跃起五六丈之高,超越梅香停身处,约有八九尺高,赶忙一沉丹田真气,轻轻飘飘的落在梅香对面那根树枝上,笑道:“妹妹,快把网兜打开吧,我系这头,你捆那端。”
梅香拿起网兜一抖,把网兜抖开来,接着一晃,正好另一端到了剑英面前。
剑英顺手一捞,把网兜接住,两人各自用力绷紧,系在树枝上,倒是一张很好的吊床。
梅香娇躯一晃,就跳上吊床,盘腿坐下。试了试,觉得很牢固,笑道:“哥哥,快到床上来吧。”
俞剑英跃上吊床,笑道:“妹妹,你饿了吧!”说完,也盘腿坐在梅香的对面,把背上的简单行李解下,打开来,把携带的干粮,和俏丫头分食。
梅香一边吃干粮,一边说道:“哥哥,我这次到百花岭晋元山庄,找吕晋元报杀父之仇,听我姑丈说,吕晋元功力甚是深厚,能不能手刃杀父之仇,实不敢预料,万一不幸,死在仇人的手里,你能不能替我报仇?”
俞剑英微微一笑,道:“你最近的功力突飞猛进,我远不及你,若你不是仇人的敌手,我纵然有替你报仇之心,但力所不及啊。”
梅香是何等聪明的人,哪还听不懂剑英话中含意。知道他心中对自己仍然存有芥蒂,笑道:“哥哥,不要挖苦我好不好,我实在的告诉你吧,那天在驼龙岛,白发姑娘要我送她一程,她老人家在海边传授我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就是白发姑娘武功绝世无匹,我能苦学强记,也不可能和你正宗的玄门先天气功相比啊。”
俞剑英摇摇头,道:“你这话就有点言不由衷啦,掌法奇异固然各有所长,但掌法乃是一种招式,纵然是奇奥绝伦,也不能使内功突飞猛进啊。”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敢武断的说一句,当今武林之中,能和我师父比拟的,可说绝无仅有,我师父不但胸博古今,才通玄机,而且剑术也臻化境,就是他传授我们武功,也是循序渐进,却没有超越常轨。他老人家毕生心血独创的太极、两仪、三才剑法,奇奥变化,并不在你学来的十招‘迷离幻化”掌法之下,也只能算是招式奇奥而已,却不能使内功齐驱并进。”
梅香看他愈说气愈大,说到最后两句,简直是脸红脖子粗了,娇笑一声,道:“哥哥,不要急啦,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清楚之后,再来抬杠也不迟啊。”
俞剑英仍然气愤说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就是。”
梅香道:“我们由驼龙岛转来,哥哥一路都在生我的气,不管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衷心之言,你都当作讽刺之语……”
剑英不等她说下去,抢着说道:“别提过去啦,直截了当的说吧。”
梅香接着说道:“哥哥,我的身世,你是很清楚的,虽然跟随玲姊姊一块长大,同她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的地方,可是没有正式拜过师,学过高深的武艺,对精奥的武学,并不甚了解,那天白发姑娘传授我‘迷离幻化’掌法之先,在我的身后猛击两下。”
俞剑英情不自禁问道:“以后有什么感觉没有?”
梅香道:“被她老人家击过之后,当时只感觉清醒异常,身子轻飘飘的,以后每调息运气一次,身子就有不同的感觉,而且真力也能应用而生,究竟是什么原因,一直到现在我还不明了。哥哥,相信我吧,绝不是骗你的话。”
剑英点点头,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握住俏丫头的一只柔荑玉掌,笑道:“妹妹,恭喜你啦,你得到了奇遇,白发姑娘老前辈,替你打通了任、督两脉穴啦,放眼当今武林,在我们这一辈中,行通任、督两脉穴的,还真少见啦,你身负的血海深仇,定能报得了。”
梅香趁剑英伸手来握自己手掌之际,娇躯一晃,就倒在剑英的怀中,仰脸娇笑,道:
“哥哥,我有了奇遇,还不是从哥哥身上得来的吗?”
俞剑英摇摇头,很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怎么说啊?”
梅香道:“不是那天夜晚,跟你到幕阜山古刹中,我哪认得白发姑娘老前辈呢?”
剑英道:“不能说是从我身上带来的奇遇,乃是你心地善良,令尊大人在冥冥中庇佑你的吧。”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单刀直入地问道:“哥哥,我心地善良,系由你的口中说出,你打算把我怎样安置啦?”
这一问倒是出了剑英的意外,怔了半晌才答道:“我们不是义兄义妹吗?”
梅香娇笑一声,道:“义兄妹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我虽然和你一别数年,心中却一直恋恋不忘。哥哥你是聪明绝顶的人,应该明白我的心啊。”
在绿竹堡时,剑英就看出梅香在暗恋自己,但是自己为了紫云和玉玲就扰昏了头,加上一个俏丫头,哪还吃得消,所以处处想避免。
但事情往往是相反的,你越想避开,它却越往身上沾来,好似是苍天安排,你就是去死,也无法摆脱。
俞剑英长长叹息一声,道:“妹妹,你爱找就应该同情我的苦衷,我实……”
话声未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把剑英的话打住,两人心中一震,同时挺身站起。
俞剑英知道是袁氏兄弟规定的传警讯号,赶忙拔身树梢,放眼循声望去,只见山坡下四条人影,跳来跃去,寒光闪闪,一定是袁氏兄弟和贼人拼斗起来了。
他立即向梅香招呼,道:“快走!袁氏兄弟和贼崽子交上手啦。”
梅香听他这一说,赶忙把东西收拾好,窜上树梢,见英哥哥已展开身形,施展踏叶飞行的绝顶轻身功夫,向峰下如飞而去。
他猛然一提丹田真气,娇躯腾空跃起,活像一只大鹏鸟掠空低飞,只几个起落,就纵到了斗场。
剑英隐身暗处一望,但见袁征信手使三尺青锋剑和一使软鞭的贼人搏斗。
只见他的剑法凌厉至极,招招逼攻,简直不容对手招架。
再看袁征德仗虎叉和一个使双笔的贼人,也杀的难分难解,他手中的一柄虎又,招式也奇奥至极。
梅香自从知道父亲是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吕晋元杀害之后,不禁气愤异常,对武陵山每一个人,都恨之入骨,那里还忍得下,怒叱一声,道:“袁老前辈,你们散开,让我来打发他们。”
四人突闻一声娇喝,都情不自禁地各自收招向后跃起,均放眼向梅香望来。
梅香玉腕一翻,拔下背后惊虹宝剑,宝剑出鞘,一片龙吟之声,寒光耀眼刺目。冷笑一声,面罩寒霜,缓缓向站在右边使双笔的贼人面前欺去。
那人见她手中的宝剑,冷芒夺目,心头一震,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后退了两步。
梅香突然跃起身子,振腕一招“长虹贯日”,猛向那人当胸刺去。
剑势出手,剑光若长虹,卷起一阵冷芒,直逼过去。
那人吃剑光一逼,又倒退数步,俏丫头哪还由他后退,倏然大喝一声,剑法一紧,身剑并进。
展开招势,连手三招“推波逐浪”、“玉带围腰”、“寒梅吐蕊”。
只见惊虹宝剑,寒光飞绕,剑影纵横,那人被圈入剑影银光之中。使软鞭那个贼人,眼看师兄只三招就被梅香裹入绵密剑幕之中,不但难破围逃出,就是封架也难展开。
心念一动,猛然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野姑娘,竟敢到武陵山来撒野。”说完,软鞭一晃,好似活蛇一般,挟一股猛风向梅香身后,横扫过去。
梅香虽闻软鞭带起一股劲风,从身后袭到,仍然置之不闻。
袁氏兄弟以为梅香不知道,身后有人偷袭,情不自禁地叫道:“陈姑娘,小心背后……”
话声未落,只听惨叫一声,使双笔的贼人,被梅香一招“横身拦虎”,劈为两截。
使软鞭的贼人,心中正在暗喜,扫出的鞭势,暗中又加了二成功力,想一鞭把梅香扫成肉酱。
哪知偏偏碰上了俏丫头这个女煞星,只见鞭影仗离梅香娇躯,不及三寸,袁氏兄弟心中只急的全身冒冷汗,失声叫道:“啊!糟啦。”
话声甫落,但见她剑劈使双笔的贼人后,娇躯疾转,一声大喝,气贯左臂,顺手一抄,抓住软鞭,右手剑一扣“白鹤亮翼”,卷着一片冷芒,斜肩劈去。
这一着势急力猛,贼人不丢鞭就得手臂和身子分家。
那人被势所逼,只得右手一松,施展“金鲤倒穿波”,向后一仰身,倒退一丈多远。
袁氏兄弟眼看梅香劈使双笔的贼人,旋转夺鞭几乎是同一个动作,长长吁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道:“哟,简直把人吓坏啦。”
那人眼看梅香身法矫捷无以伦比,不下毒手,难得讨好。借跃退一丈多远的机会,探囊取镖,一抖手三点寒星,若流星电闪般,直向梅香当胸射到。
俏丫头早就存了杀光晋元山庄所有的贼人之心,哪还容他得手。猛一提气,娇躯腾空飞起,三枚亮银镖带起破空之声,从脚底下擦过。
那人眼看三枚亮银镖未打到,拔腿就想逃命,俏丫头就势直飞过去。
突然大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长虹直向那人追去。
那人回头一望,不禁大吃一惊,这一惊不但吓得面色铁青,全身冷汗直冒,连两腿也失了作用,竟然不知道移动了。
他一望之间,只见寒光挟着一片凌厉的剑风当头罩下,连头都来不及转过去,寒光一敛,脑袋便脱离身子,飞出一丈多远去,落在地下,翻了好几个转才停止。
梅香剑劈那人后,泄落实地,见那人的尸身,仍未倒下,飞起一脚,把尸身踢翻,把惊虹剑的血擦拭干净,还剑入鞘。
她刚把宝剑插入鞘中,袁氏兄弟疾驰过来,双双躬身一揖,齐声说道:“陈女侠,你这等出神入化的武功,我们兄弟算是开眼界啦。”
梅香微微一笑,道:“夸奖啦,我这算不了什么功夫,不过是这两个贼人,作恶多端,该死而已。”
俞剑英隐身暗处,看梅香的施展,惊人至极,也暗暗连声叫绝。
他见梅香收拾两个贼人,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缓缓站起身子,走到他的面前,道:“妹妹,我看你真是要血洗武陵山啦。”
袁征信不等梅香答话,抢着说道:“杀得好!杀得好!这百花岭的周围,都是吕晋元的徒子徒孙,他们平时所杀的人,何在少数。”
梅香问道:“你们兄弟,怎么和他们碰上打起的?”
袁征德道:“我们兄弟走开之后,就隐身在这个要道口的草丛中,见他们两人从那边巡山过来,我们并没有理会,只听他们说,要放火把这个山烧了,心中不免着急起来,怕你们两位睡着了,火势封山时,逃不出来,我们便发哨示警,两人听着哨声追来,也不打话,就动手和我们兄弟打了起来。”
俞剑英道:“好恶毒的贼崽子啊。”
梅香仰脸一望天色,但见月挂中天,已是午夜过后了,转眼向剑英说道:“哥哥,我们就此赶路,还是休息一会再走。”
剑英略一琢磨,道:“妹妹,你连番激烈拼斗,真力消耗过甚,还是调息一下再走吧。”
袁征信插嘴说道:“令兄说的有道理,还是休息一会再走,比较适宜。”
袁征德道:“我们刚才隐身之处,是一个小山洞,你两位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我们仍然分头替你们守望吧。”
说完,立即转身,导引两人去小岩洞调息,他们兄弟却分头守候两边要道口。
两人都会打坐调息之法,静坐养神,不说武功精深的人,就是普通的人,能够摒除杂念,也很容易恢复疲劳。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疲乏立刻消除,梅香先睁开眼睛笑道:“哥哥,你过去和我说的话,还没有履行诺言,趁这机会我请你实现吧。”
俞剑英心头一震,暗道:刚才不是袁氏兄弟发出警讯,真是把我窘住啦,却不知又是什么难题来啦。
想念及此,笑道:“不知我和你有过什么诺言,请你说出来听听看。”
梅香格格娇笑,声如银铃,笑罢说道:“哟!贵人多忘事,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言犹在耳就忘啦。”
俞剑英仰脸沉思片刻,仍然想不起来,答应过她什么事情,摇摇头道:“别卖关子啦,只要我亲口答应你的事,不论如何,我都要实现。”
梅香笑道:“哥哥答应过教我武功,还记得吗?你说如果你想学,我只要会的,绝不隐技自珍就是。现在我请你教我太极、两仪、三才剑法。”
她把话扣得紧紧的,剑英想不承认也不行,暗道:太极、两仪、三才剑法,是恩师穷毕生心血潜研的绝学。恩师虽然没有告诫过,不准转授他人,但随便把密拄转授,不管哪门哪派都有禁例。
他想到碍难之处,半晌也不知如何答复,怔了一阵子神才答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在绿竹堡,我确实说过这话,但目下你的武功比我强过远甚,我有什么可教的。”
梅香嗔道:“别想撒赖,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纵然是杀头流血,也不能反悔。何况令师并没有限制你不收徒弟,我虽然承白发姑娘另眼相待,传授我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可是招式有限,以你身负绝学,足可为我之师。”
俞剑英性情豪爽,听她这一说,倒不好再说什么,笑道:“好吧!我就是被恩师逐出师门,也只好履行诺言。但目下我所会的,只有太极剑术,两仪、三才,因无机会,而且要人数的配合,所以未能练过。”
梅香笑道:“招式不纯熟,口诀你是念熟了啊。”
剑英点了点头,道:“不错,口诀我都记熟了。”
梅香道:“那你就先把口诀教我吧,让我来慢慢体会。”
俞剑英暗道:你就是聪明绝顶,我教你剑诀,也难把个中奇奥变化体念出来。
心念一动,立即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从头至尾,一一念给她听。
梅香苦学强记,她跟着剑英念,只两遍便已完全记熟了。
这时,岩洞外山风如啸,松涛怒吼,不时传来一阵阵猛兽咆哮,岩洞内却是一片朗朗之声。
剑英见她记熟之后,缓缓站起身子笑道:“妹妹,够了吧。”
梅香也跟着站起,理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哥哥,谢谢你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先出去看看,袁氏兄弟走了没有,我换一套衣服就赶路。”
剑英走出洞外,放眼四顾,但见袁氏兄弟,也正好由两头路口的茅草中钻身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雾渐渐散去,远远的天边,成堆成卷的云,被日光透射,都嵌上绚烂的金色边缘,映出五色光辉,美丽至极。
梅香把染满鲜血的衣服换了之后,立即走出岩洞,一看剑英身上,灰尘泥土不少,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给他擦拭。
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有无限的深情。
俞剑英虽有两位姊姊照顾他,但多半时间都是在江湖奔走,过着刀光剑影的紧张生活,哪里领受过这等温情。
他见梅香对自己深情关怀,却把近来对她狂傲不满之心,抛到九霄云外。同时回忆起在金家屯和绿竹堡,俏丫头对他的小心照顾。
心念一转,只觉得过去对她那种激昂厉色的态度,心中感到不安,当下微微一笑,道:
“这地方大约离晋元山庄不远,找们昨天把他们两道巡查都毁了,今天得不到传报,必然有大批贼人出来搜查。敌暗我明,难免吃亏。而且不作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恐怕贼人逃走,那就麻烦了。”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你顾虑倒是很对,我们叫袁氏兄弟过来问问看,有没有秘道入晋元山庄。”
说完,即转脸分别向袁氏兄弟招手。
袁氏兄弟虽然现身很久,但看两人情浓意蜜的,不便贸然过来,现在见她招手,立即跃身前来。
袁征信拱手一揖,笑道:“女侠招呼在在有什么指示,请说吧。”
梅香还了一礼,笑道:“别客气啦,此地距晋元山庄不知还有多少路,有捷径可走吗?”
袁征信道:“距晋元山庄大约还有一百二十里上下,捷径虽有,但是寸步难行,我看两位的武功绝世,闯关破卡,势如破竹,比走捷径要省事。”
俞剑英道:“崎岖山径,羊肠小道,并阻不住我们兄妹的行程,只要袁兄告诉应走的方向就可以啦。”
袁征德道:“崎岖山径不说阻不住两位的行程,就是我们兄弟,也没有把羊肠小道放在眼下,我们昨天见了两位空手搏杀猛虎后,就存了仰慕之心,立即定下主意,在暗中冒险指示两位道路前进,但一看两位武功,足可和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抗衡,却改变我们的主意,愿明目张胆地追随两位赴晋元山庄,一开眼界。”
梅香星目一睁,问道:“难道捷径有什么厉害的陷阱埋伏不成。”
袁征信点点头笑道:“女侠猜的正对,他们不但在沿途布置五行八卦阵势,而且还在各处设下各种毒阵,连说也说不尽,总而言之,吕晋元这个魔头,搜尽天下奇毒,布置在各捷径道口。”
俞剑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有点相信,转脸一望梅香,道:“妹妹,我们究竟怎样行动,你决定吧。”
梅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她也敢闯,但是目下知道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万一失足坠入仇人的陷阱,则会造成终身大恨。
她仰脸略一沉思,立即定下主意,答道:“我们就走入山道路前进吧。”
说完,她便选择一个醒眼的地方,做下暗记,立即向晋元山庄奔驰。
这天,有了袁氏兄弟指示道路,趱程起来,倒甚便捷。
梅香一边走一边和剑英说道:“哥哥,不知怎么,我心中好似跳的厉害,能不能手刃亲仇,安慰我父母九泉阴灵,还很难说。”
俞剑英道:“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妹妹有霸道的暗器,我们下了决心血洗百花岭,就不必再存谦让的心,见面不分贼头贼子,就下辣手。”
梅香笑道:“我的发丝银针,虽然歹毒霸道,但只能对付二三流的贼人,若对付武功绝顶的人,倒不见得奏功。”
袁征信走在他们的后面,听他们两人谈的,都是分析贼我双方的厉害,情不自禁地插嘴,道:“我不是夸奖二位,若是硬打硬拼,不怕百花岭人多势众,以二位功力,足可扫平。但唯一的顾虑,就是怕误中敌人的陷阱,哪怕你武功再高,一旦落入陷阱之中,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俞剑英道:“袁兄说的倒是至理名言,只要不中贼人诡计,贼人绝对困我们不住,而且我们义父等武林高手,随后就到,若七魔真的也投奔百花岭来,不出二日之内,武林侠义道的高手,都会赶到百花岭晋元山庄,就是铜墙铁壁,也难阻遏群雄的锐锋。”
他说这一番话,有两种含意,一是为梅香壮胆,再就是袁氏兄弟是忠是奸,难以论断,把侠义道的高手,都抬出来,将袁氏兄弟震慑住。他们兄弟若是吕晋元派来奸细,也要闻群雄而丧胆,把他的威风煞住。
若袁氏兄弟和晋元山庄有什么瓜葛,想借二人的势力来报复,也使他们兄弟信心增强,合心一力,不至中途变卦出卖自己。
袁氏兄弟听剑英提起武林侠义道,都会在一二日赶来晋元山庄,不禁心头一震,问道:
“俞小侠,令义父是谁呀!有哪些高手前来?”
俞剑英道:“我们义父就是当今武林中三怪之一的八臂神乞,群雄不可胜数。”
袁征德道:“俞小侠,可不可以再讲几位名震江湖的高手给我们听。”
俞剑英道:“当然可以啦,衡山剑客一叶道人,你们大概知道吧?”
袁征信失声叫道:“哟,他也来了。”
俞剑英又道;“武当派白云道长师兄弟,少林寺的监院四老,悟性大师、燕赵双残、黔南一毒、还有……”
袁征德情不自禁地鼓掌,道:“吕晋元啊!吕晋元,你死在眼前啦。”
俞剑英这一阵鼓吹,不但使梅香胆子增大,加强信心,而且把袁氏兄弟骑墙的心,也坚定倒向他们。
袁征信突然叫道:“俞小侠,这地方很隐蔽,请坐下休息一下,我们有几句衷心的话,向二位奉告。”
剑英和梅香都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停住,转身过来,问道:“袁兄,有什么话,请说吧,武林中人本是青莲白藕同一家,我们虽是萍水相逢,有什么话也不必隐瞒,只管说好了。”
袁征信放眼回顾之后,重新向剑英和梅香躬身一揖,轻声说道:“我老实告诉二位,请勿见笑才是。”
梅香道:“有话就说吧,别存客气。”
袁征信点点头,道:“适才我们见两位的武功,确实是罕闻罕见的高手,虽想借重两位,但还无绝对的信心,仍……”
梅香听他说话转弯抹角,感觉有点不耐烦说道:“我们要急于赶路,请直截了当的说吧。”
袁征信继续说道:“我因替吕晋元爱妾治病接近的关系,已和她发生了感情,但慑于吕晋元的威势,不敢有所行动。但见了两位之后,就想借两位的武功,把晋元山庄毁了,架着他的爱妾远走高飞,可是又怕两位好手不敌人多,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仍怀着骑墙的心理,暗中指引两位,也是实心实意,但也暗中和晋元山庄的贼人,互通声气。刚才我们兄弟和那人打斗,只不过是虚与委蛇。”
俞剑英猛然一拍胸部,纵声笑道:“俞某人不是吹牛,你们兄弟的举动,却瞒我的眼睛不过,我早就把你们的行动,看出来啦,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实心实意跟我们去,保管你趁心如愿。”
袁征信连连说道:“我相信!我相信。”
袁征德见哥哥把实话说了,便向他们建议,道:“吕晋元的武功也算得一流高手,面且他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如硬打硬拼,以我看来,都不是两位的敌手。可是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确实可虑。”
袁征信道:“两位肯为我尽力,我也不能自私。但不知二位能不能信用于我,若肯相信我,我倒有一计,教他陷阱等于虚设,无施展的余地,就是不幸坠入陷阱之中,也可救出来。”
俞剑英仰脸略一沉思,暗道:这人说的话,倒有七成可信,看他有什么妙计,把他套出来,再斟酌吧。”
念转慧生,当下笑道:“厉害彼此共同,生死存亡,息息相关,哪有不相信之理,有什么高计,愿闻其详。”
袁征信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两位,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阵势,完全是吕晋元的爰妾贾宜娟一手设计的,我们若能先把她挟制,就胜券在握了。”
俞剑英点点头,道:“若如袁兄所说,这倒是制人先机的妙策,却不知如何进行。”
袁征信道:“我和俞小侠,暗入晋元山庄的后院,先把贾宜娟掳劫过来,逼迫她把机关陷阱说出,加以破坏,就无虑啦,这计策,不知俞小侠以为可行不?”
剑英转眼一望梅香,笑道:“妹妹,袁兄这个计策,你以为可行吗?”
梅香道:“目前我们人单势孤,适不适宜分途行事,我也拿不定主意。哥哥为我深入险地,我也不大放心,干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晚上一同去。”
俞剑英点点头,道:“这样比较妥当,彼此也有个照应。”
袁氏兄弟也赞成梅香的说法,他们决定之后,又缓缓地向前走去。
深入百花岭晋元山庄,要经过十道沟,这十道沟的要津,都有高手埋伏,愈深入则埋伏的人,武功愈高。
这时,他们还在百花岭的外围,晋元山庄虽然也得到了传报,说从桃源方向,也有强敌侵入,人数却不多,晋元山庄并没有把全力摆在这边。
俞剑英所料不错,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在得到七魔投奔武陵山百花岭的消息之后,就连夜追来。
这时,一叶道人等高手,也到了永顺,晋元山庄把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对付一叶道人等高手,因事先无联络,剑英他们不知道而已。
他们四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离二道沟已经不远,突闻一阵竹哨声,远远传来。
哨声特别凄急,直如鬼哭神嚎,荒谷回音,更觉刺耳。
梅香猛一提气,娇躯凌空而起,纵身跃上一株古松。
攀上树梢,放眼四顾,但见沟的那边有四五个贼人,向溪沟边疾驰而来。
此时,竹哨声愈加紧急,一声声起,四周响应。片刻之间,此起彼落。
好像这荒山深谷中,有无数怪物在嚎啕怒号,令人心惊肉颤。
梅香略一打量,纵身下树,笑道:“送死的贼崽子来啦,我们迎上去吧,早送他们进鬼门关。”
说完,当先向前面跃去。
俞剑英和袁氏兄弟,也紧随梅香身后疾驰。
只疾驰片刻,就和前面奔来的贼人碰了头,那六个贼人,见他们跃到山沟这边,把疾驰的势子,猛然停住。
俞剑英向来人打量一眼,只见六个人,都身佩长剑,六个一色灰色劲装,胸前都挂着一朵用棕色绒线做成的花朵。
这六个贼人,年龄都是三十左右,双方相距也不过四五丈。为首一人冷笑一声,道:
“袁征信,你们兄弟真是好大的胆啊,竟敢勾引外人来探百花岭。”
梅香冷笑一声,道:“看你们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胸前还挂一朵花,家里死了人吊孝,也是挂白,怎么挂棕色来了。”
为首一人怒喝一声,道:“你放屁,谁家里死了人,我们乃是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弟子,你们擅闯百花岭,有死无赦,先把事情说明,打发你进鬼门关,迟了要耽误你们忌辰啦。”
梅香冷哼一声,右腕拔剑,左手暗扣发丝银针,娇驱猛然跃起,纵落六人面前,怒喝一声,道:“没工夫和你们磨牙,剑底下分强弱,看谁打发谁进鬼门关。”
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六个弟子,也一齐拔剑,就势散开,把梅香围在当中。
原来晋元山庄,人多势众,为便于管理,分红、白、蓝、黄、黑、青,紫、绿、杏、棕十个旗坛。
每坛正副坛主各一人,弟子多寡不等,刚才和昨日死在梅香剑下的,也是棕旗坛下的弟子。
梅香星目怒睁,冷哼一声,娇躯猛然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左腕倏然一晃,一把发丝银针,如天女散花一般,猛向贼人身上射去。
棕旗坛下的六个弟子,没有预防梅香会突然发难,骤不及防,当场有三个中了发丝银针,只闻几声惊叫,便向后倒去。
为首一个人,他见梅香腾空跃起,倒没料到她悬空打出暗器,以为想借机逃出他们围困。
他自恃轻功不弱,同时跟踪跃起追击。
梅香见他跟踪跃起追击,她打出发丝银针后,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
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梅香有这等绝顶的轻身功夫,脚不着地,还能向上空飞升,不由大吃一惊。
梅香升起后,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娇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那人当头罩下。
那人心头一震之后,赶忙震定心神,一沉丹田真气,想急速坠落实地。
心念刚动,一道冷冷寒芒,已卷至头顶,既无法闪让,也坠落不及,只好闭目硬着脖子,挨她一剑。
哪知梅香劲力奇猛,又是削铁断玉的惊虹宝剑,血肉之躯,那还承受得了,只听“咔嚓”
一声,那人的脑袋飞出两丈多远,才滚落地下。
余下的两个贼人,见同来六个兄弟,三人中暗器倒地,香主又悬空溅血,哪还有胆,立即拔腿就跑。
梅香心中恨透了百花岭的贼人,哪还会让他们逃走报信,脚尖略一点地,又掠空追去。
那两个贼人,还未逃出二丈远去,只闻呼的一声,一条纤小人影,从头顶掠过,猛的吃了一惊,两个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梅香抢在两人前头,倏然转身,横剑站在两人面前,娇笑一声,道:“你们还想逃回去报信吗?”
两个贼人身子不约而同一矮,双双跪了下去,齐声说道:“不敢回去报信,请女侠剑下留情吧。”
话声未绝,袁征信突然跃身过来,大喝一声,道:“陈女侠,别和他们废话。”说完,三尺青锋剑,猛然挥起,寒光敛处,两个贼人都变了无头鬼。
袁征德也随后跃了过来,他一看被发丝银针击中,倒在地下的三个贼人,都还未绝气。
他一抡虎叉,每人身上给扎了一叉,他不是打落水狗,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三个贼人不死不活的,实在难忍受,他给贼人补上一叉,减少了许多痛苦。
梅香武功不断突飞猛进,而且机智也大增,只片刻之间,六个人四死两求饶。
袁征信连连称赞道:“陈女侠,你真了不得,只三招两式,就把六个贼人杀的杀,吓破胆的求饶。”
俞剑英见梅香把六个贼人解决之后,走近梅香身前,道:“妹妹,再遇上敌人,让我来杀几个好吗?”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又……”
她本来是说又生气啦,但话到了口边,突觉不对,赶忙停止,立即改口说道:“好吧。”
说完,玉手一挥,又道:“我们走吧,”
愈向前进,防守也愈严密,四人刚翻上一座山峰,蓦见几个人影向峰下疾奔而去。
梅香猛然跃起身形,就想随后追去,袁征信心中一惊,赶忙叫道:“女侠,这是贼人诱敌之计,不可涉险。”
梅香突然把身子稳住,转脸说道:“难道贼人在此埋伏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我们已经进入百花岭第二道沟了,他们的暗桩,愈来愈多,令人防不胜防,我们既然照了面,就干脆循入山道路前进,以二位的武功,是可克复要津阻击,可减少误中贼人的诡计。”
俞剑英站在峰顶放眼向前一望,目力所及之处,尽是连绵的山峰,看不到有猎户茅舍,情不自禁地向袁征信问道:“袁兄,我们已经深入了百花岭,怎么看不到有人家啊?”
袁征信道:“不知道吕晋元存的什么心,把百花岭的居民,都集中在晋元山庄了。”
梅香问道:“晋元山庄大约有多少居民。”
袁征信道:“晋元山庄虽在蛮荒山岭之中,却俨然是皇宫内宛,房屋真是大的很,等下到了那里,你就知道啦。”
略一打量形势,又向前走去,梅香心急如焚,但山势不熟,而且听袁征信说百花岭厉害无比,心中虽不怕,却也不敢任性乱闯,只好慢慢走。
走下山峰,又是一道拦路山沟,这道山沟水流湍急,大石罗布。
站定一望,但见这道山沟约有三五丈宽,水流湍急却不要紧,可以直跃过去。
俞剑英猛然跃起身子,向溪流中窜去。
就在他势子刚起之际,袁征信突然伸臂把剑英拉住,道:“俞小侠,请慢一点过去。”
俞剑英收了势子,转脸说道:“袁兄,有什么事情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这地方我只觉得可疑,而且我也回忆起去年前往晋元山庄,由一个贼人引导我,走至此地,那贼人特别的小心。并且把我拉住,一同跃过,你看这地方多险要啊,却无人防守,这不令人可疑吗?”
俞剑英听他这佯一说,情不自禁的放眼一望,只见对面两峰夹峙,左边山坡上,虽有一条羊肠小径,却险峻至极。
溪沟的两头,都是合抱的山峰,悬崖干丈,连葛藤都没有,确实是一个很险要的所在。
袁征信仰脸略一沉思,若有所悟,咦了一声,道:“俞小侠,仔细看看,罗布在溪流中的泉石,是不是假的呢?”
俞剑英集中目力,放眼向那些泉石望去,看了一看,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突然躬腰拾起一个小碗大的山石,猛力向罗布溪中的泉石击去。
但闻”蓬”的一声,那个泉石随着响声,便沉入溪中,而且跟着下沉之际,射出来十几枝黑色袖箭。
俞剑英暗道一声:好险啊!他转眼向袁征信问道:“袁兄,你怎么知道这山石是假的呢?”
袁征信道:“我心中隐约还记得,去年一个贼人接我来晋元山庄,替贾宜娟疗疾,走至此地,那贼人也没有说明原因,就把我拉住,两人一并前进,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大概他们去年才设下暗桩的。”
这暗桩被袁征信识破之后,四个人同时用山石,对罗布溪中的大石击去。
片刻之间,就把这个要口的山石,全部击沉,其中只有四个是真的。
袁征信一看那四个真的山石距离都相等,离岸的两边也是一样。
顺着溪中的泉石向对岸望去,只见对岸着脚之处,和别的地方,有点不大相同。
对那个着脚的地方,不禁又起了怀疑之心,立即向俞剑英说道:“俞小侠,你的腕力奇猛,而且手法又准,拾块山石,向对岸着脚处的岩石击过去试试看。”
俞剑英点点头,躬腰拾起一个比拳头还要大一倍的山石,暗运真力于右臂,看准对岸着脚之处,猛然击去。
对岸岩石受猛力一震,埋在地下的炸药,爆炸开来,只见对岸溪边横直一丈宽,都被炸翻下来。俞小侠眼看对岸暗桩击破之后,猛一提气,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活像一只大鹏鸟,直向对岸跃去。
他脚尖还未着地,迎面山腰树林中,匣弩似箭雨般射过来。
俞剑英猛然挫腰长身,不落地反腾空飞起三丈多高,气聚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猛向山腰直飞过去。
梅香见哥哥遭到对岸峰腰中,埋伏的弩箭手射击,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怕哥哥有失,立即跟踪追去。
袁氏兄弟,心中虽然害怕对岸的埋伏,但见他们两人都先后过去,也再不怕贼人的埋伏,紧随梅香身后窜到对岸。
俞小侠挫腰长身,再度拔起之后,猛向树梢上直飞过去。
埋伏林中的弩箭手,见剑英身子腾空跃起,立即转变方向,仍然疾弩齐发,直对悬空的身躯射来。
俞小侠虽然身悬半空,却对势急如雨一般的弩箭,视若无物。
但见他两臂略晃,射向身边的弩箭,纷纷坠落在山腰树林中。
埋伏林中暗放弩箭的贼人,眼看不能射中剑英,突然把挂在项间的竹哨,放到口中急吹。
立即响起一声凄厉的长啸,声音尖锐刺耳已极,直达数里之外。
那人只吹了一声,正想运气再吹,突觉一股疾猛的劲风,从头顶罩下。
猛然抬头向上一望,还没有把树梢的人看清,只闻一声闷哼,便坠落树下身亡。
埋伏在山腰林内的箭手,有十二个,剑英身法虽快,但在急切之间,想把十几个贼人击毙,却无分身之术。
落地身亡那人竹哨声一起,十几个人都响应起来,刹那之间,竹哨声如震天价响。
但见俞小侠在树梢上晃来晃去,追杀吹竹哨放弩箭的人。
梅香也疾速跃上树梢,协助剑英扫杀埋伏林内的贼人。
这时,山腰下的小径路口,只有袁氏兄弟站在那儿。蓦然,前面埋伏的贼人,闻竹哨声赶来增援,正好和袁氏兄弟接上手搏斗。
这地方相当狭窄,搏斗起来,不易把身手展开,各据一端,贼人虽然赶来五六人,也无法冲过去,把袁氏兄弟围住。
而且山径小道又是在峰腰之间,山顶山腰,都很陡峭,而且俞小侠和梅香在山腰上追击敌人。
贼人也没有机会从山腰绕过去,袁征信和赶来增援最前面的人,各以长剑对敌。
两人后面都站有人,既不能后退,也不能前进,更不能腾挪闪让,只有硬打硬接。
袁征信手上一柄三尺长青锋剑,也是无上的利刃,他在这柄剑上,也下过几十年的苦功,内功也具火候,施展开来,剑势也甚凌厉奇猛。
和袁征信对手的贼人,正是棕旗坛副坛主奇门剑骆东闵,他身居副坛主之位,武功造诣当然不弱,但他吃亏的,却是在兵刃上。
奇门剑骆东闵虽有奇门剑的称号,手上使的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他这称号却是过去在绿林道闯荡时得来的。他过去使用的那柄奇门剑,被侠义道一个高手抢夺去,并且被那人逼得不能立足,才投奔晋元山庄来。
奇门剑闻声赶来,见是袁氏兄弟,冷笑一声,道:“我们吕庄主对你们兄弟,真是另眼相待,却想不到你们兄弟恩将仇报,勾引外人来百花岭捣乱。”
袁征信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剑底下判生死吧。”说完,振腕一招“长虹贯日”,向骆东闵当胸刺去。
骆东闵心头冒起来万丈怒火,急切之间,也没有留意他手中的宝剑,是削铁如泥的三尺青锋剑。
怒喝一声,右臂一抬,猛然一招“迎风斩草”,直向刺来的青锋剑削去。
袁征信见他硬向青锋剑削来,心中暗喜,剑势骤变横扫。
但闻“咔嚓”一声,火星溅处,奇门剑手中的长剑,被削去了一截,心中大吃一惊。
袁征信这一招抢了先机,跟着又是一招“寒夜吐蕊”。他这一招不但奇速绝伦,而且劲道也足。
剑势出手,只见精芒如电一般,向奇门剑拦腰扫去。
骆东闵心神未定,耀眼的寒光又疾猛扫到,但他仍然不失绿林道中好手,在间不容发之刹那,仍然被他施展铁板桥的绝顶武功让过。
并且趁向后仰去之际,把站在后面那人手中的千年蛇藤鞭夺了过来,身躯疾速挺起,顺势一鞭,猛扫过来。
这软鞭虽不是他的趁手兵刃,但在怒极之间出手,威势也极奇猛。
袁征信仗恃手中是削铁如泥的青锋剑,有恃无恐,眼见鞭风扫到,青锋剑突展一招“天外来云”,猛削蛇藤软鞭。
哪知蛇藤软鞭坚韧无比,不但没有把蛇藤鞭削断,反被蛇藤鞭缠住,抽不回递出的招式,无法变招。
奇门剑却没想到蛇藤鞭有这等坚韧,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能削断蛇藤鞭,心中惊奇不已。
两人的兵刃绞在一起,谁也没有攻击的机会,只互相瞪着眼睛注视。
袁征信把全身功力,暗运于右臂,贯注到剑尖,猛然大喝一声,一迎一送,拉锯一般。
青锋剑虽挣脱了软鞭缠绞,但没有把软鞭绞断,心头一震,暗道:要糟!在这狭窄的地方交手,兵刃一寸长,一寸强……
心念未定,软鞭带起破空之声,又激猛扫到。
在急切之间,袁征信也想不出破这软鞭的方法,只好仍然用青锋剑挡去。
但闻一声龙吟之声,青锋剑又被软鞭绞住,骆东闵右手猛力往回一挫势,左手拍出一掌。
他估计一挫之势,袁征信宝剑不脱手,身子也会向前倾,足以左掌同时拍出,想把袁征信震下窄道。
哪知弄巧反拙,袁征信的身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而且两人主意,不谋而同,袁征信左手也同时拍出一掌。
两掌相碰,只闻一声震天巨响,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两晃。
骆东闵一看蛇藤软鞭,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软鞭被宝剑削断了一截。
袁征信眼看软鞭被削断,胆子突张,猛然一沉青锋,迎面劈下,只吓得骆东闵亡魂离体。
就在这一刹那,蓦闻一声惊人心魄惨叫,在场的人心头都不禁一凛,赶忙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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