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汉方才和众人站在一起,并未引起岳小飞的注意,但此刻站出来,却壮得简直像座铁塔。
尤其论身量,足足比岳小飞高了一个头以上。
这大汉的两柄锤,各重四五十斤,就像是棒锤上挑着两个大黑皮西瓜,看上去就够吓人的,足证明他力大无穷。
原来这人是皇元教的护坛使者,姓古名亮。
护坛使者的地位虽在护法之下,但古亮的一身武功,却在八大护法任何一人之上。
这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浑人,除武功之外,并无多大头脑,所以无法升任到护法或其他职位上去。
当下,古亮把双锤在手里翻转一掂,双锤居然在这一掂之间,至少打了五六转,像玩魔术一般,仅凭他这佯轻轻露山一手,就足以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接着,咧嘴一声冷笑道:“小子,听说总坛两位护法都栽在你手里,咱还只道你生来三头六臂,现在一看,却真让人笑掉大牙!”
岳小飞手横长剑,站在原地,纹风不动,淡然一笑道:“少说废话,在下让你先攻。”
古亮龇着两颗黄牙道:“小心咱这一锤下去,就让你变成肉酱!”
岳小飞不愿和他斗嘴,索性不再言语。
这时,双方所有的人的目光,早已集中在岳小飞和古亮两人身上,其中除亲眼见过岳小飞武功的人外,谁都认为他绝难接过三招。
古亮见对方居然不理不睬,不觉火大了,一个虎跃,双锤直如泰山压顶般,向岳小飞头上砸去。
岳小飞当然不想和他硬拚,古亮的双锤夹着劲风落下后,早已飘身向一侧移开数尺。
古亮双锤落空,几乎闪了个大筋斗。
他身材虽然高大,手脚却灵活无比,就地向侧方一个滑步,竟又追上了岳小飞,双锤也在同时疾抡而下。
岳小飞就势又是一个倒纵,再度翻了开去。
古亮两击不成,火气更大,干脆迫着岳小飞双锤交错下手。
他这一手用得十分有效,使得岳小飞防不胜防,偶而长剑触上对方的锤,几乎将手腕震得发麻。
岳小飞决定改守为攻,双脚一点,立即腾空而起,然后空中一个倒转,变成头下脚上,银芒一闪,剑锋直指古亮“天灵”大穴。
古亮田轻功不济,不习惯这种打法,慌忙仰身双锤向上架格。
剑尖和锤一接,岳小飞竟又腾起七八尺高,接着再度振剑冲下。
就这样双力兵刃一连交接了五六次,岳小飞也一连在空中弹升了五六次,一直保持着凌空不坠。
仅凭岳小飞这一身惊世骇俗的轻功,就使得两旁观战的人,都不禁瞠目结舌。
古亮也越战越惊,就这么短的时间,便已汗流浃背,湿透衣衫,令人分不清他这身汗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就在他微一失神之下,空中竟已不见了岳小飞的人影。
古亮骇然无措中正欲转身察看,后背早中了岳小飞一记凌空飞踢。
这一脚由于速度太快,力道也就奇重,踢得古亮一声闷哼,站脚不住,直向前奔摔而去。
哪知他只奔出几步,岳小飞的第二脚又已踢上后背。
这次岳小飞是凌空仰身双足齐出,蹬得他当场扑摔在地,演出一式标准的“狗吃屎”,连两柄锤也脱腕飞出,那种狼狈情形,不亲眼看到的绝难想象。
其实岳小飞方才要想取古亮性命,易如反掌,只是他想到不到最后关头,还是暂时避免出现溅血横尸场面较好。
古亮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不过他这一爬起来,岳小飞真忍不住想笑。
只见古亮嘴巴已歪,连鼻子也偏在一边,他一手托住下腭,那龇牙咧牙的模样又像在笑,而且还勾着腰有如一只大狗熊,看得严寒这边的人都忍俊不禁。
但白荻的脸色却是难看得如罩寒霜。
随来的四名护法,包括赵明月和高庄在内,以及另外几名高手,似乎都不愿自行出战。
还好,大公土白金凤望着白荻裣衽一礼道:“禀教主,让女儿出去接他几招试试!”
白荻凝着脸色道:“要多加小心!”
白金凤用的是一条亮银软鞭,用手握软鞭,袅袅娜娜的走下场来。
此刻的岳小飞,实在大感为难,在皇元教总坛中,他最感激的便是白金凤。
回想初到招贤分馆时,白金凤曾仗义为他解除了不少危难,连父亲也得过她不少帮助,如今不但不能报答她,反而要当面厮杀,内心怎能过意得去。
因之,瞬息间他已决定出手时尽量不使对方难堪,只求自保,绝不求胜,尽量给对方留点面子。
他随即抱剑一礼道:“芳驾可是大公主么?”
白金凤凤目凝威,冷冷一笑道:“不错,你到底是谁?”
岳小飞道:“在下关大鹏。”
“你目前是什么职位?”
“城主身边一名小小护卫。”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大公主身在高位,怎可能认识像在下这种无名小卒。”
“我看你很像一个人。”
“大公主真会说笑话,在下本来就是人。”
“我是说你的模样虽不像,但身材却很像。”
岳小飞不觉心头一震,莫非已被瞧出破绽?”
他淡然一笑道:“大公主不必多说,就请赐招!”
白金凤右腕一抖,那五六尺长的亮银软鞭,寒芒闪烁,有如一条银蛇般,夹着锐风,闪电般直向岳小飞拦腰扫来。
岳小飞一面跃身疾退,一面挥剑反削上去。
只听“唰”的一声,鞭梢正好缠住了剑身。
白金凤立即奋力将鞭往怀里带去。
她因鞭长,这猛力一带,劲道奇大,岳小飞一个站脚不住,竟真的被带动得向前奔出好几步。
白金凤果然身手不凡,趋势扬起左腕, 一掌向岳小飞前胸拍去。
岳小飞急急将身子一旋,借这一旋之力,不但将剑身脱离了鞭梢,人也向一侧移开了数尺,正好避来了白金凤击来的一掌。
双方交手两招,显然是白金凤占了上风,至少她是一直采取攻势的。
而岳小飞却似平陷入被动。
在这刹那,皇元教总坛方面的高手,莫不为白金凤暗暗喝彩。
白金凤似乎不容对方有喘息机会,“呼”的一鞭,如影随形,贴地扫了过去。
亮银鞭过处,地面沙石横飞,尘土冒起,这一鞭如果扫中小腿,势必将双腿削成两截。
岂知她鞭刚出手,岳小飞已然人在半空,凝剑不动,一缕指风,射向白金凤双肩。
白金凤不失眼明手快,招势不敢递满,便急急侧身闪避。
只见岳小飞横剑站在丈余外不动声色道:“大公主,我看咱们用不着再打了。”
白金凤愣了愣道:“为什么不打了?”
岳小飞道:“因为在下今天要战的对象不是你。”
白金凤叱道:“胡说,动手拚搏,哪里还容得你自选对象!”
岳小飞道:“当然其中有原因。”
“什么原因?”
“在下觉得若和大公主打,只怕打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
“你怎么知道分不出胜负?”
“我可以担保。”
“我偏要试试!”
“大公主若执意不信,在下也只有奉陪!”
白金凤不再答话,像只大蝴蝶般,凌空飞扑而下,挥鞭展开猛攻。
岳小飞也不再闪让,抡剑也展开生平所学。
这次两人的出招接招,都快得不能再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到后来,鞭如千百条银蛇漫空飞舞,剑似无数道寒光当头闪射,但闻唰唰唰嘲唰唰唰唰唰之声不绝于耳,丈余方圆之内,有如被一片光影笼罩,根本看不出岳小飞和白金凤人在哪里。
足足一盏热茶的工夫过去,谁也没数清两人到底对拆了多少招,但却显而易见,白金凤的鞭势已渐渐缓慢下来。
奇怪的是岳小飞虽剑招仍气势如虹,却并不向前进*,毫无进攻模样。
白金凤终于被迫向后跃出两丈之外。
当她稳住娇躯,众人才看清她脸色一片惨白,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后身和胸前的衣服,几乎全已被汗水渗透。
但岳小飞却依然气定神闲,就像方才根本没经过激烈拚搏一样。
他横剑淡淡一笑道:“大公主,在下说的不假吧,双方整整对拆了百招,谁也没沾到谁的便宜。”
白金凤脸色终于在惨白中泛出一抹绛霞。
她还能说什么,明明自己已无力再战,而对方却气不出声,面不改色。
她败得一点也没有怨恨,而且芳心中对敌方有说不出的感激,因为人家分明处处为自己留下了余地。
当她刚退回阵中,秦槐已厉声喝道:“多上去几个把他拿下!”
四名护法,果然一齐出阵。其中两人,仍是昨日败在岳小飞手下的高庄和赵明月。
其实这四人心里都有数,若单打独斗,根本支持不了几招,现在仗着人多,当然已无所畏惧。
岳小飞冷笑道:“你们可是要联手合攻对付在下?”
赵明月干咳了一声道:“赵某自知一人不是你的对手,不得不采取联手合攻的打法,你若怕了,我们也并不勉强。”
岳小飞朗朗笑了几声道:“在下长了这么大,从来不晓得什么叫怕,用不着客气,上吧!”
这次岳小飞虽不想伤人,但却决定来个速战速决,至少应该把真本领拿出来让对方见识见识。
但见赵明月等四名护法在一声暗号之下,身法移动间,很快使各取方位,把岳小飞围在中间。
接着又是一声暗号,四人一齐闪电般发动,四样兵刃,前、后、左、右向岳小飞攻击过来。
这四人似是早有默契,配合得恰到好处,威力之大,攻势之猛,有如狂风骤雨般,火力集中一点,似乎想一出手就把岳小飞置于死地。
岳小飞料定四面迎敌,必感吃力,不等四面兵刃袭到,一式“一鹤冲天”,人已直上直下的凌空而起,然后飘落一侧。
这一来,反而使得四名护法的兵刃,几乎纠缠在一起。
当他们撒开兵刃正欲寻找目标时,只听一声惨呼,赵明月首先被一指点中后背,仰身倒了下去。
这时岳小飞用不着四面迎敌,对方三人,哪个靠自己最近,哪个就要先吃亏。
果然“当”的一声震响,高庄的兵刃首先被击飞,岳小飞第接着飞起一脚,直把高庄踢出两三丈外。
另两名护法一见大骇,只有也向后急退。
岳小飞也并不追袭,横剑稳站原地,看看还有何人来攻。
仅仅片刻工夫,便已把四名护法打得狼狈不堪,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速战速决。
在岳小飞预料,下面必定是皇元教主白荻或总护法秦槐亲自出马了。
岂知皇元教主白荻却不动声色的转身道:“回总坛去!”
说着,在秦槐、白金凤以及另两名高手的簇拥下,进入一顶黄色小轿,起轿之后,缓缓而去。
岳小飞回身道:“禀城主,为什么不把皇元教主和秦槐拿下?”
严寒吁了口气道:“要拿下他们两人谈何容易,这两人的武学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方才只是自顾身份,不愿出手而已。”
于是,严寒率领岳小飞、严如冰、周海山等人,仍退回城中。
这一次会战,双方算是牛刀小试,在皇元教主白获来说,只是试探性质而已。
回到大厅,严寒只把岳小飞一人留下。
岳小飞忖度情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以晚辈预料,就在最近几天,皇元教主必定调集大军和天谷内精锐,再度前来,那时就绝不您今天这样容易对付,城主必须尽早宣示迎敌对策,晚辈等人也可早做准备。”
严寒叹口气道:“本城目前可用之将,以你和令堂武功最高,至于老夫,非必要时,不宜亲自出阵。”
以严寒的想法,不外是能再拖延几天,双方再展开决定性的一战。
原因是他在那晚花玉麟走后,已把在灵堂中服药入棺的方天铎救醒,另外,也放出了禁锢在秘洞里十余年的关琳,目前都已被请到内府一处跨院里静养。
方天铎和关琳,虽然武功已登峰造极,但因一个服药入棺三年多,精神体力短时内都无法恢复,一个禁锢在山洞秘室十几年,自然也无法立即上阵。
在这种情形下,严寒当然希望能多拖延一些时日,等关琳和方天铎武功恢复后双方再决一死战,到那时便有足够的实力和皇元教对抗。
岳小飞见严寒说过话后,久久缄默不语,再道:“晚辈是否该回到五关请家父即刻率众前来助阵?”
严寒又沉吟了许久才道:“暂时不必来,不过老夫却希望你今晚回五关一趟,把这边的情形告诉令尊,要他也先有心理准备。”
“城主为什么不要家父即刻赶来相助?”
“理由很简单,令尊暂在五关不动,老夫至少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皇元教总坛的消息,若令尊一来,身份暴露,除了死守育化城,对于外面的消息,岂不等于完全封锁。”
“城主顾虑得是,晚辈今晚就回五关向家父禀报。”
“告诉令尊,关琳和方天铎两位大侠都已放出,目前正在休养,要他放心。”
岳小飞哦了声道:“这两位大侠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耍把他们的消息告诉家父?”
严寒道:“你只要告诉令尊令尊必会对你说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为了尽速赶回五关,岳小飞在当日下午便动身上路。
现在他已知道育化城通往五关,有三条路可行,他当然是找离总坛远些的路走。
晚饭刚过不久,他已回到五关。
用过餐后,即刻去见父亲花玉麟。
当花玉麟听见岳小飞的报告后,也料定皇元教主必定在最近几天率大军进攻育化城,而育化城目前的力量也的确难以相抗。
忽然,花玉麟灵机一动,似乎有了主意:“既然严城主希望能拖延一些时日再和皇元教决战,为父倒想出一个办法。”
岳小飞迫不及待的问道:“为父有什么良策,孩儿愿意马上采取行动。”
花玉麟道:“不妨在皇元教内部制造内乱,皇元教主为了整顿内部,近期内必定顾不得再向育化城进军。”
岳小飞道:“父亲的意思,是否想先在五关制造变乱?譬如把水关破坏?或者暗杀火关统领萧瑶?……”
花玉麟摇头道:“五关是为父所辖下的地面,如果五关发生变乱,第一个失职的便是为父,怎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岳小飞想了想道:“是否可以把目标放在招贤馆?”
花玉麟点头道:“我正是这意思。”
岳小飞道:“事不宜迟,最好今晚就采取行动。”
花玉麟望了望天色道:“现在行动还嫌早些,等天色全暗之后再行动不迟。”
岳小飞趁这时问道:“严城主所说的关琳、方天铎两位大侠,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花玉麟霎时浯气带些激动,道:“他们是为父结拜的两位义兄,关琳最长,为父是结拜中的老三,这两人的武功,都已登峰造极,严城主所以要拖延一些时日再和皇元教主决战,据我预料,不外是在等待他们二人恢复功力。”
有了这两位高人相助,岳小飞顿感兴奋不已,顿了一顿道:“这两位伯父为什么也会被囚禁在育化城?”
花玉麟复又叹息一声道:“你关伯父在十二年前,便被皇元教主囚禁在天谷,其中原因,为父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至于你方伯父,正是三年前和我约好要到独秀峰接你的那人。”
岳小飞情不自禁啊了声道:“他为什么也到了天谷呢?”
花玉麟道:“他和为父一样,竟然也是为了救出你关伯父,却因和我事先不曾联系好,他竟先通过五关进入天谷,他是在三年前通过五关成绩最优的人,以后才是我和你母亲以及你,目前这四人都是育化城的力量,只要能拖延一些时日让你方伯父和关伯父的武功恢复,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和皇元教主对抗,纵然不能胜过她,至少也差不到那里去。”
父子又谈了一阵,花玉麟道:“现在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行动了。”
“父亲准备带那些人去?”
“干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你我父子两人足够了。”
“关上的事,要不要交代袁大哥一声?”
“不必,如果进行得快,不到三更就可以赶回来,你那人皮面具,可带在身边?”
“孩儿一直随身携带的。”
“那就马上随父走。”
这时天已尽黑。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父子已到达招贤馆总馆后方的一处土坡后。
花玉麟在这里曾担任过不少日子的副馆主,可谓轻车熟路,即使在夜晚行动,对所有地形也毫不陌生。
招贤馆因为并无任何机密可言,又是位于天谷核心地带,因之警戒并不严密。
花玉麟在土坡后停下道:“把面具带起来!”
岳小飞戴好后,只道父亲是要以本来面目出现,但再转身看时,花玉麟竟然也戴上了面具。
接着,两人开始行动。
他们由后面围墙翻墙跃入总馆后院。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迎面而来。
那黑影刚喝问出一个“谁”,花玉麟右手一扬,只听那黑影一声闷哼,立即倒了下去。
原来花玉麟掷出去的,只是一粒石子,将那人前胸“璇玑穴”击中,预计至少要一个对时后才能醒过来。
接着花玉麟已来到一处厢房,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
“什么人?”屋内发出喝问声。
“吴副总管,是我。”
“原来是老副馆主,好久不见啦,你老人家怎么这时候到馆里来!”
连岳小飞都听得出,这人是招贤馆副总管吴有权。
花玉麟低声道:“花某有什要紧的事,想问问你。”
室内发出一阵咝咝之声,想必在穿衣服。
不大一会,房门打开,吴有权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内。
花玉麟跨进门去道:“不必出去,外面风大,免得着了凉,我说过话就走。”
吴有权往里让道:“副馆主请坐,先喝杯茶!”
花玉麟道:“不必了。”
“副馆土究意有什么交代?”
“我刚才去见馆主,馆主好像不在。”
“在,这时候他能到那里去,一定在。”
“那么韩总管呢?”
“也在,晚饭后我还和他在一起,”
“打扰你了!”
花玉麟话刚说完,长剑骤然出手,直向吴有权前胸刺去。
吴有权连叫都没叫出,便倒地气绝。
花玉麟抽出剑,再把门带上。
这一连串经过,岳小飞虽守在门外把风,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这时他才知道父亲是玩真的,并非仅止骚扰一下而已。
花玉麟接着来到总管韩德起房门外,叫门开后,依样画葫芦,也无声无息的把人宰掉。
最后来到馆主萧湘房门外。
这次较麻烦,因为萧湘房门外正有一名黑衣汉子在负责警戒。
那黑衣汉子虽被花玉麟也用石子击中穴道昏了过去,但那一声叫却把正在睡梦中的萧湘惊醒,花玉麟因担心被萧湘认出身形,若万一他叫出自己名字,势必惊动其他的人。
他此来只想杀这三个为首而又该杀的人,不忍滥杀无辜,因之,退闪-侧,示意由岳小飞处理。
岳小飞立即敲了敲门,叫道:“馆主,不好啦,有人把守卫的弟兄杀死在院子里!”
萧湘一面穿衣,一面大为吃惊的道:“有这种事?”
岳小飞道:“馆主快请出来看!”
“你是做什么的?”
“属下是来接班守卫的。”
当房门一开,萧湘刚露出身形,岳小飞立即一剑当胸刺去,直穿了个前后皆通。
只听花玉麟招呼道:“快走!”
父子两人,仍由原路跃墙而出,走到大路后,才把面具卸下。
别看岳小飞武艺高强,而且自入天谷后,曾与人打斗过不少次,但杀人却还是第一遭,心里难免也有些忐忑不安。
路上,岳小飞道:“孩儿是否可由这里返回育化城去?”
“你为什么要返回育化城?”
“孩儿担心那边有事,而且由这里去,路程也近些。”
花玉麟哼了一声道:“傻孩子,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到育化城去,必须暂时留在五关。”
岳小飞茫然问道:“为什么?”
花玉麟道:“招贤馆出了这样大的惊人血案,皇元教总坛怎能不到各下属单位查案,若到了五关将所有人员集合点验,你的人不在,让为父怎么回复?”
岳小飞这才不得不暗服父亲考虑的周到。
次日醒来,花玉麟和岳小飞都一如平常,丝毫看不出两样。
他们可以料得出,总坛即便有人来查案,也不会在得这么快。
早饭刚过,岳小飞正在大门前默察动静,忽见慌慌张张奔来一人,赫然是招贤馆军师公孙玉。
岳小飞不觉暗叫一声不妙,昨晚的行动虽然进行得十分顺利,但当时却没顾虑到公孙玉必将受到牵连。
公孙玉一见岳小飞便急急问道:“花副总镇可在关上?”
岳小飞一面答应,一面直接把公孙玉带到父亲房内,然后自行退了出来。
公孙玉一进门便双胯跪倒,面无人色的叫道:“大哥,快救救小弟!”
公孙玉和花玉麟因为三年前同进天谷,二人意气相投,曾结拜为异姓兄弟,在招贤馆时为了不使人知,所以在称呼上仍以职称相称,此刻单独见面,才敢表露结拜身份。
花玉麟当然知道他的来意,暗叫一声“惭愧”,连忙将公孙玉扶起。
但他却不便马上说出实话,装出一脸茫然神色问道:“兄弟,你这算何意?”
公孙玉坐定后,却依然惊魂不道:“大哥,说来你也许不信,招贤馆发生了惊人血案……”
花玉麟哦了声道:“莫非出了人命?”
公孙玉道:“岂止出了人命,萧馆主、韩总管、吴副总管,全部被人暗杀,这在整个天谷来说,也是破天荒的大事。”
花玉麟也显得脸色大变,道:“有这种事,可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若查出是什么人下手的就好办了,据巡夜和守护的弟兄说,他们连人影都设看清便被打昏在地。”
“你到我这里来,又是什么用意?”
“兄弟骗他们说是到总坛报案,便急急忙忙跑到你这里来。”
“为什么不到总坛报案?”
“大哥,你是聪明人,招贤馆主要人物中三人被杀,独独兄弟没事,谁也会误会这事是兄弟干的,再不就是和凶手有勾结,若兄弟去报案,正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所以你才来找我?”
“不错,小弟求大哥设法先把我藏起来,等慢慢再想办法。”
花玉麟缄默了,对方说的是实情,而事情是自己干的,他岂能不顾念义弟的生死,纵然救了义弟,他内心仍觉对公孙玉歉疚。
正好他的房间是套房,卧室后面仍有一间,把人藏在里面,不致被人发现。
当下便把公孙玉带到后面房间道:“这地方不经传喊,谁也不敢进来,你就暂时藏在这里,很快我便会再想办法。”
一边又叫来岳小飞,要他亲自把公孙玉的早餐提到后面房间。
花玉麟预计总坛来查案的可能要到下午,因为报案的公孙玉根本没去报,总坛此刻可能连消息还没得到。
果然,直到下午总坛才来了人。
来人居然是总护法秦槐和大公主白金凤。
秦槐离开总坛亲自到下级单位来,正是极少见的事,可见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花玉麟亲自率岳小飞、袁小鹤到大门外恭迎。
把秦槐和大公主迎至大厅,秦槐立即吩咐岳小飞和袁小鹤走开,只留下花玉麟一人。
他这样做,不外是这事只让首脑人物知道,对其余的人仍应然锁消息,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秦槐和大公主都神色凝重,当秦槐宣布过招贤馆的血案过后,花玉麟也很快脸色凝重起来。
花玉麟摇头一叹道:“花某前在招贤馆将近三年,一向平安无事,现在怎会发生这种事情,实在令人百思不解!”
秦槐不动声色道:“正因为花副总镇在招贤馆很久,对那边的人事和环境必定了若指掌,不妨想想看,哪些人会有嫌疑?”
花玉麟道:“据总座方才所说的情形,凶嫌武功一定很高,否则怎会在极短时间内连杀三人,而且他们三人武功也都不弱。”
秦槐道:“现在已经查到一人嫌疑最大,偏偏这人又弃职潜逃。”
“总座所指这人是谁?”
“公孙玉。”
“总座为什么会想到是他?”
“在招贤馆论身份地位,他仅次于萧馆主、连总管、副总管都被杀,他为什么能一个人幸免。”
“总座可曾问过他的话?”
“这人已经弃职潜逃,越发可以证明事情是他干的。”
“天谷就这么大,他能逃到哪里去?”
“天谷虽然不大,但如果藏一个人,只怕千军万马也搜索不到。”
若秦槐当真认定凶手是公孙玉,反而正中花玉麟下怀,因为他已决定今晚把公孙玉送到育化城去,那就不会再有自己的事了。
却听秦槐道:“仍;这里的人可都在关上?”
花玉麟道:“全在关上,”
秦槐道:“好,现在就把所有的人集合起来!”
果然不出花玉麟所料,秦槐是要清点人数。
集合之后,弟兄们共是十八名,另外便是岳小飞、袁小鹤、丁涛、甘霖等四人。
秦槐拿花名册仔细查对过以后,先让弟兄们解散回去,只把岳小飞等四人留下。
花玉麟则在一旁陪检。
大公主白金凤则自始至终未发一语。
秦槐眼神如电,缓缓在岳小飞等四人脸上连扫掠过好几遍,才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昨晚有哪个曾出去巡过关?”
四人面面相觑一阵,谁都没开口。
秦槐再问“你们最近经常出外的都有哪些人呢?”
袁小鹤:“禀总护法,属下们都是巡关使者或副使者,经常出外是免不了的。”
秦槐道:“这个本座明白,本座问的是你们除巡关以外,是否还到别的地方去过?”
袁小鹤道:“属下们除巡视五关,并没到其他任何地方去过。”
忽听丁涛道:“启祟总护法,我们岳使者近来经常不在关上,也许曾到过其他地方。”
此语一出,不但岳小飞震惊,连花玉麟和袁小鹤也都大感愕然。
不过袁小鹤心里稍稍有数,那是岳小飞曾毫不留情的教训过丁涛。
秦槐两道炯炯目光,立即不停的在岳小飞身上打转,许久,才缓缓问道:“你就是岳使者?”
岳小飞点了点头。
秦槐道:“你年纪轻轻,居然当上了巡关使者,真不容易。”
大公主白金凤到这时才开了口:“他年纪虽小,但却是近三年来通过五关成绩最优的一个,而且不久前曾蒙教主召见过。”
秦槐嘿嘿笑道:“那就更难得了,岳使者,你可是最近经常不在关上?都到哪里去了?”
岳小飞态度十分从容,道:“禀总护法,属下身为巡关使者,当然是经常到各处巡关,因为经常不曾和丁副使者同行,所以他也就很少见到属下在关上。”
秦槐望向丁涛道:“这就是了,你还有什么话讲?”
丁涛道:“可是属下有时连夜间也见不到岳使者。”
岳小飞不等秦槐问,连忙说道:“属下巡关因为经常都很晚回来,回来就上床睡了,何必让丁副使者看到。”
秦槐再望向丁涛。
丁涛再道:“属下有件事情实在不懂,岳使者曾规定属下尽量少出去,要出去必须由他或袁使者带着同行,这又是什么意思?”
岳小飞道:“禀总护法,属下认为五关各统领在本教都颇具资望,他们两位副使者独自去巡视,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所以才希望他们要巡关最好随同袁使者和属下一起去,难道有什么不对?”
秦槐皮笑肉不笑道:“有道理,你们可以解散了,本座还要和花副总镇再单独谈谈。”
岳小飞等四人向秦槐施礼而退。
花玉麟陪着秦槐和白金凤又回到大厅。
秦槐喝了杯茶道:“花副总镇,咱们皇元教出这样的惊人大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花玉麟心头一震道:“卑职最盼望的,是速速缉捕凶手,查明真相,绝不能让这事成为悬案。”
秦槐颔首道:“当然,本座有把握很快便可破案,至于五关该做些什么,想来你已有决定了吧?”
花玉麟道:“由于发生了这件意外事故,想来招贤馆短期内必须关闭,以便重新整顿,因之,五关的任务,最好也暂时停顿一下,否则通过五关的人又如何安置?”
秦槐点点头道:“教主和本座正是顾虑到这一层,决定暂时将谷口关闭,如有通过五关尚未到达招贤馆的,就临时让他们住在宵关,然后再听候发落。”
“这件事是否交由卑职处置?”
“你身为五关副总镇,并代行总镇职权,当然该由你处置,不过招贤馆发生的事,仍须保密,以免扰军心士气。”
“是否该让各关统领知道?”
“不妨由你斟酌,不过必须告诉火关萧统领,因为她是招贤馆萧馆主的胞妹,不能不让她知道。”
秦槐交代过后,便和大公主白金凤匆匆面去。
秦槐走后,花玉麟随即把岳小飞唤到自己房中。
他对丁涛在秦槐面前的举动,难免大感骇异。
经岳小飞说明后,花玉麟才摇头一叹道:“原来如此,只因为父近来不曾注意他和甘霖的行动,竟然不知他们经常在宵关鬼混,这种人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岳小飞道:“其实他们好色成性,也算不得什么大恶,怕的是他们已被凤嫣红利用而不自知,据孩儿预料,凤嫣红必定已从他
们嘴里,套去不少这边的消息,说不定更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女人手上。”
花玉麟道:“其实丁涛和甘霖两人心地都不坏,丁涛今天忽然有这种举动,不外是因你曾打过他一耳光怀恨在心所致,你不妨找机会和他化解化解,免得嫌隙越积越深,将来又要出事。”
“过几天若父亲到育化城,是否要把他们带去?”
“这要见机行事,育化城那边,多一人总是多一份力量,虽然他们的武功并不足以担当大任,但也总算是两名高手。”
“父亲是否马上到各关去?”
“我马上就去,我走后的这段时间,你和袁小鹤千万要谨慎小心。
花玉麟几乎用了一下午时间到各关去。
他首先到观光隧道,代教主传谕负责人王梦来,即刻将谷口封闭,但却不曾说出是什么原因。
到了火关,再把招贤馆主昨夜被刺的消息,秘密告知火关统领萧瑶。
萧瑶惊闻噩耗,有如焦雷击顶,几乎晕厥过去。
她立即向花玉麟请了假,以便奔往招贤馆处理萧湘的丧事。
至于文关、武关、水关,花玉麟只是走了一下,尤其武关,统领多背天翁庞舟有如土皇帝,连教主都要礼让三分,花玉麟为免触霉头受窝囊气,根本不曾进去和他会面。
其实花玉麟对多背天翁庞舟,根本也用不着过问,庞舟雄踞武关,俨然像一处独立王国。连总护法秦槐都不敢视察他,又何况是花玉麟。
最后到了宵关,也是小坐一会儿便走,因为他受不了凤嫣红的纠缠。
当晚,花玉麟便命岳小飞把公孙玉送往育化域。
他身边藏有五枚育化城的通行令牌,自然也给了公孙玉一枚。
公孙玉和岳小飞都在出发后戴上了人皮面具。
临行前花玉麟嘱岳小飞早去早回。
路上,岳小飞不便再隐瞒,便把近来发生的事情以及昨夜刺杀萧湘的经过全告诉了公孙玉。
到达育化城向严寒禀报过一切后,严寒内心的欣喜自不待言。
严寒预料皇元教内出了这样的大事,短期内绝不致兴兵攻打育化城,便命岳小飞速反回五关。
同时,他觉得花玉麟留在五关,除了可以继续扰乱皇元教,更可里应外合,也要岳小飞转告花玉麟,暂时不必撤到育化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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