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驼千里 第四十三回 比翼赴艰危 此情切切 同心排险阻 隐患重重

  于志敏侧过头去,笑问一声:“姐姐怎又把我叫成哥哥了。”
  钱孔方心里暗“哼”一声道:“我看你还要假装不懂啊!
  “好,大家假装好了!”不自觉地“晤”了一声道:“你年纪本来比我大嘛!”
  “那,我们撮士为香,结成兄妹好了!”
  钱孔方耳边似觉“轰”一声,登时眼睛发黑,一股寒气由脑门直下丹田,身子摇摇欲倒,宝剑也跌了下地。
  于志敏何尝不知钱孔方志不在结为兄妹,但因她有过“独擅椒房”的意思特地要出几个难题磨,他一磨,这时见她竟因一句笑话,急晕过去,知她用情已深,决难转移,急一揽她纤腰,在她耳边轻叱一声:“妹妹。”见她犹未醒得过来,索性在冰上一坐,将她揽人怀,给她吞下一颗丹药,再轻轻拍她穴道。
  钱孔方悠悠醒转,星陈半展,发觉仰躺在心上人怀中,虽是一喜,但想起方才心上人的话,却又一悲,蓦地一个翻身,伏在于志敏的腿上陶陶痛哭。
  于志敏依旧轻拍轻唤道:“妹妹!有话好说,何必致得令人伤心?”
  钱孔方呜咽道:“我的心不是你不知道,有甚么好说的,我老早就自认为是你的人了,还要我说甚么,呜呜……”
  钱孔方听他这话,还不明白?幽幽道:“我只要知道你心就行了,谁要急在这时啊?
  王……”
  她见心上人已经答允,还待再说下去,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口音道:“你这两个不懂事的娃娃,仍在这里痴恋,还不快点回去救人?”
  于志敏一听那人的声音,立即抬头望去,在小雪飘飘的空中,一只巨大的无比的白鹤扇翅停空,鹤背上坐着一位白衣人,因鹤飞高达几丈,看不清楚那人面目,但他曾听阅小玲说过那白鹤,忙叫道:“来的可是方前辈么?”
  那人果然是白鹤圣姑方幼龄,她不知道白义姑已泄了她的底,见别人认得她,忍不住诧问道:“你是谁?”
  “晚辈于志敏!”
  “啊!果然是你,快去救人!”
  “上那里救?”
  “你的冰屋!”
  方幼龄知道冰屋是于志敏的,她不救人,反我于志敏去救,这事可就奇怪。但于志敏没闲暇去细想,一听方幼龄说冰屋请人出了毛病,急一挽钱孔方,说一声:“快走!”并肩纵步,急赶回头。
  当那钱孔方出奔的时候,阿菩追了一程,便被于志敏一拉而过,心知檀郎追去,定能将人找回,也就自转回头,与诸女伴整治寝所。很久之后,一声鹤唳传来,诸女出门仰望,果见
  一只白鹤冲雪而去。
  没有多少时候,那巨鹤去而复返,即闻女人声音在上空叫道:“你等若是自中州来,就快点准备迎战!”
  那声音十分清晰,但传话示警的人是谁?于志强忙提高嗓子,叫一声:“前辈仙侠何人?”
  那人一听回话的人果是来自中上,立即离鹤纵落。
  于志强和诸女见一道白光自空中射下,一位娇艳绝俗的年轻女冠子已站在自己一伙人的面前,挎犀轻展道:“你们可是于志敏一伙的?”
  阿萄忙说一声:“正是!”接着又道:“前辈可是白鹤圣姑?”
  那道姑似微微一怔,点点头道:“于志敏在那里?”
  阿菩看那道姑的神情,知她定是闵小玲的再传师父白鹤圣姑方幼龄,忙道:“他向那边追人去了!”
  方幼龄“哦”一声道:“他在和两人厮打哩!,你们当心防守,我去唤他回来!”
  原来方幼龄在空中看到钱孔方与二凶厮杀,钱孔方裹在熊皮里,看不得是男是女;但由手中一枝墨剑射出的尾芒,便误认为是于志敏,急一招盘旋空际的巨鹤,腾身跨鹤而去。
  方幼龄这样现身示警,于志强与诸女都大吃一掠。粟亚心忖,不便使她独当一面,只好将六人分作三起,阿萄和刁孔扁,阿菩和竺孔圆,自己和粟亚,全神戒备。
  这壁厢布置刚毕,空中一声鹤唳,方幼龄又已转了回来,于志强正要问起是寻获乃弟,即听到于志敏在远处的啸声,两条身形冲雪奔至。
  于志敏瞥见一位年轻女冠子与于志强站在起,那巨硕无比的白鹤仍在上空盘旋,忙赶前一揖道:“多讲方前辈示警,但敌人为何尚未来到?”
  虽然熊皮笼褒之下,方幼龄只能窥见于志敏底孔的小部份,但这一小部份,已使白鹤圣姑方幼龄知道这位少年不但十分俊美,而且武学深不可测,见他问起敌人,故意反问一声:
  “你难道希望敌人快来?”
  “晚辈今番来玄冰谷,巴不得早日与老魅见个真章,固知魔宫里群魔乱舞,不易一举尽歼,若他们零星出战,晚辈一行积小胜为大胜,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哩!”于志敏因方幼龄虽比自己师父晚一辈,应与自己同列,但曾授闵小玲的艺业,仍尊她一句前辈,并恭敬回答。
  方幼龄点点头道:“你说得不差,这次来的敌人不少,并无数恶鸟助战,你等该小心为好,我有生以来,未开杀戒,不便与群魔力敌,暂时别过,待群魔退去,我还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于志敏忙道:“此时群魔未来,方前辈何不先示知一二。”
  方幼龄摇头道:“此时告诉你必致分心,过后再说罢”身形一晃,已退走老远,撇下那白鹤在空中盘旋。
  于志敏知道方幼龄要说的事,定是十分要紧,而且与自己定有密切的关连,苦于强敌将至,无时详加思索。见于志强已将人分在三面,忙取出四套木胶衣,分给竺、刁、粟、钱四人,自与钱孔方担任策应之责。
  这边严阵以待,那边敌人未来,于志敏急于想听方幼龄有何恶耗带来,等得有点不耐烦,回头身畔的钱孔方和菩,萄二妾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迎上去给他一个下马威!”
  于志强也听到了,忙道:“你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不得么?”语甫毕,已见雪花飞舞中,几条巨大黑影破空飞到,忙到:“各人当心,怪鸟来了!”
  盘旋在半空的巨鹤,一见巨鸟飞来,长唬一声,巨翅一扇,首先就冲了上去。
  于志敏叫:“好!”举目仰视,只见六七只巨鸟俱与白鹤大小,敢情那些巨鸟恨白鹤挡路,一声怪叫,立即将白鹤包围起来。
  阿萄担心道:“鹤儿这回糟了,好汉挡不了人多。那有不吃亏之理?”
  “那也要看武艺高下而定!”于志敏见白鹤毫无惧色,依旧从容翱翔,认为它定有所恃。
  果然巨鸟虽然把巨鹤包围,并不立即厮拼,又一声怪叫,十数条黑影电射而到,连原先七只,已有二十只之多。
  于志敏叫道:“不好!这些巨鸟竟懂得战法,白鹤真要吃亏!”
  但那白鹤见群敌涌至,长唳一声,立即冲霄直上。
  巨鸟来势迅速,不及扑羽抬头,已被那白鹤俯下来,长嘴一张,巨羽一扑,巨鸟立即有三只受伤,各自一个翻身,坠下十数丈,然后扑羽缓飞,灰黑的羽毛在空中飘飘如雪。
  白鹤不顾一切,与巨鸟拼命,自己也不见得占多少便宜。
  它身躯向乌中一落,立即被群鸟飞上它的上空,迫它屈居下风,反被扑除得羽毛纷落。
  然而在这一回合的混乱中,只闻白鹤一声厉叫,敛羽向前一冲,竟将在前的两只巨鸟冲得各自翻身,放开一条通路,让白鹤冲出重围。
  这一冲,敢情白鹤已使尽力气,以致如电闪般冲出老远,才能再度拍羽平衡身子,缓飞回头。
  被冲中的两只巨鸟想是受伤很重,竟连续不断向地面翻落,直到距离地面十余丈高低,才歪歪地急扑双翅。
  于志敏那肯让它飞走?一声长喊,身子腾空而起,宝剑一闪,两巨鸟登时了帐。他受趁机在鸟尸上一踏,身子再拨高数丈,到达鸟群下方,金霞剑脱手飞空,又插穿一只巨鸟。
  那双被剑杀死的巨鸟再被于志敏以“虚空接引”的内力一招,仍如活的一般,笔直飞来。
  钱孔方不明就里,担心檀郎过甚,惊得急叫一声:“相公当心!”
  于志敏回了一声:“不妨!”刚接鸟取剑,正待再用鸟尸垫腾脚身,十几只巨鸟已翼动风,当头罩下。
  原来这些巨鸟俱经训练有素,一见同类身亡,立即猛冲拼命,管对方是人是鸟?
  于志敏心想:“你来得正好,省却我用力飞纵。”金霞剑脱手飞出丈余,双掌一摩,利用气功连剑,但见一片金光在头顶盘旋如网,霎时间,血雨、羽毛、鸟脚爪与及巨大的鸟尸,纷纷落下。
  几只仅被斩去脚爪的怪鸟,各自惨叫连声,鼓翼飞去。只剩下两只追踪白鹤的巨鸟,仗着身法轻灵,犹在空中缠着。
  诸女见天空上有此壮观,都喜得大跳大叫。
  于志敏正要利用落下的鸟尸,凌空飞的那巨鹤取胜,那知眼光所及,无数巨鸟漫天飞来,急大叫一声:“你们快作准备,有大批巨鸟来了,我一人杀不了多少。”
  阿菩蓦地记起尚有利器,急叫一声:“用开山珠打!”
  于志敏道:“开山珠和穿魔管留待在玄冰使使用,休被敌人知道我们有,再则不要放在身上,省得引起爆炸!”
  钱孔方悄悄向阿菩问道:“甚么样的开山珠?”
  阿菩见她已跟于志敏回来,也对她不再隐瞒,由袋里取“珠”向她一扬道:“就是这个!”
  钱孔方“呀”一声惊呼道:“快藏往别处,方才两凶贼就身藏这些东西,被他一掌打去,爆炸开来,竟是尸骨无存!”
  诸女一听恁般厉害,都惊得芳容改色;阿菩、阿萄,和于志敏俱带有这种凶物,各把它放进冰屋里面。
  就在这顷刻之间,漫空怪鸟已如黑云涌到,于志敏一枚金霞剑在上空盆旋如电,只见羽毛,血肉纷落,也不知究竟被杀了多少。
  但那些怪鸟数目太多;虽然尸落如电,血荡如雨,羽飘雪,仍然前坠后续,眨眼间又将于志敏围进鸟层里面,并分出一路,如乌龙取水向地面诸小侠泻下。
  于志强、钱孔方与诸女一不约而同,齐叫一声:“当心!”
  各将兵刃挥舞成一团寒光,裹得周身风雨难透。
  霎时空中,地面,呼叱道,啸叫声,乱作一团。
  这时不但空中与地面不能相顾,连到地面上六女一男也被鸟群遮住视线,彼此各自为战。因此,人人生怕误伤自己人,只能在原地,挥剑杀鸟。
  约莫有炊许时光,忽闻几声暴吼,于志敏立即高呼一声:“又有熊阵来了!哎!玄冰谷这些禽兽,杀也杀不完!”
  地面诸侠虽已杀得满头大汗,因于志敏一声叹,逗得心头一乐,阿萄首先就笑呼道:
  “阿敏快杀,我们站的地面,已是天低一丈啦!”
  “我这边的天矮了丈二!”钱孔方有芒尾的墨剑,当然杀得更多。
  “剑虽利,可惜太短,只矮五六尺!”阿菩有点懊丧。
  于志敏听阿菩自叹剑短,心知应付熊阵,非有长兵刃不行,急叫道:“我携回来的包里面有几把长剑,快去取来!”
  “这时连冰屋进口都塞满鸟尸,那有空闲去找剑?”
  “你好笨一掌震开屋顶,不就行了?”
  阿菩被骂得“噗哧”一笑,左掌一扫,把冰屋顶上的鸟尸扫飞老远,接着一掌劈开屋顶,沉身垫落,迅速割开于去敏包里敌人兵刃的布包,随手拿了两把长剑,扔下剑鞘,高叫一声,“你们别踩着我头,我要上来了”接着一声娇叱,当作招呼冲穴而上,双剑一挥,已杀近身几只怪鸟,不由又喜道:“这样行了,再过片刻。我定能多杀一倍!”
  于志敏叫道:“我已看到驱使禽兽的人了,待我去戳他几个洞!”
  诸小侠听他话声甫落,即闻一声长啸破空而去。又听到阿尔搭儿娇呼一声“敏郎!”
  阿萄骤闻阿尔搭儿又喜又悲的声音,直从天上落下来的至宝,急叫一声:“搭儿丫头!
  我们在这里!”
  搭儿道:“你休过来,你那剑锋利,休把我们斩了!”
  于志强忙高叫道:“你帮敏弟挡熊群去!”
  阿尔搭儿与惠雅、玉鸾,瑾姑、阿莎五人为了急援夫婿,相邀渡过落魂溪,不意向坠下旋涡,独幸瑾姑早知夫婿渡溪的方法,事先嘱各人用气功通水。那知阿尔搭儿从来未遇凶险,失足坠窟,立即失声惊叫,气功也立即一松。
  瑾姑和她相距最近,急抱住她的身子。却奇怪她身上并无滴水,当下示意惠雅、玉鸾,阿莎三人以罡气掩护,再向她问起情由。
  阿尔搭儿起初也不知其故,只因水底黑暗,由囊中取出一颗龙珠照明。不料龙珠一出,溪水立即分流,这才知道龙珠能够避水,急将龙珠分给女伴。
  然而怪事又因此而生,四女一分到龙珠,立即放松气功,不遭洪流一卷,却将她四人全卷进水中。
  阿尔搭儿见状大惊,急顺流涌下,挡在四女伴前面,—一人入珠光里面。
  诸女心魂稍定,才知能够避水的龙珠,只有阿尔搭儿手上一颗,其余仅能供照明之用。
  阿尔塔儿发现龙珠能够避水,自然也想到逆流而上。但她们在狭窄的水道里,水力奇重,不但不能逆流,反而未施展气功而被水冲得疾往下淌。
  经过几次挣扎上行无效,诸女才仗有龙珠避水,疾向下行,不觉来到冰原,也像于志敏一般,到处查访玄冰谷。
  不久以前,五女俱闻冰原上响起密如鞭炮的炸裂声,阿尔搭儿自从吃尽甜头,耳目最灵,说是有人厮杀,张惠雅却说是裂冰,两人各持一理,不相上下,为了证实到底是厮杀还是裂冰,这群少妇也就向声源疾走。
  那知极地多是旋风,声源那能确定?她们方面一差,竟已差去几十里,正在懊丧的时候,忽然一声轻啸传来,白影随落,一见面就道:“你们若是中原侠义,快去援救别人!”
  阿尔搭儿曾见闵小玲穿有道装,所以认出来的是道姑,急开一声:“救谁?”
  “于志敏!”
  阿尔搭儿只听得一个“于”字,已急得要哭、虽那道姑说得很快,她仍不待说毕,就问一声:“在那里!”
  道姑才一指方向,她已一掠而逝,诸女伴也紧急跟在她身后飞奔,反使那道始愕然站在原地喃喃道:“这群小妮子怎地恁般情急?”
  阿尔搭儿疾奔一程,即见漫空巨鸟上下翻飞,疑她敏郎与鸟拼斗,果然再奔一程,即辨出她敏郎的啸声。
  这时,她一连听到菩、萄二女和于志强的招呼,也喜极欢呼道:“原来你们全来了,你们杀鸟,我们杀熊!”一拨绿虹剑,放出二丈四尺长的剑芒后,向将要加入战团的熊阵一扫,芒尾所及,群熊纷纷倒地。
  但鸟群又冲下来,将阿尔搭儿身子围密。
  张惠雅随后赶到,但见鸟兽,不见有人,高呼一声:“搭儿丫头,你在那里?”
  “在这里!还有好多人,你慢慢进来,休被我的剑把你伤了!”
  在诸女对答声中,张惠雅、秦玉鸾、丁瑾姑、阿莎,逐次进入鸟兽丛中与阿尔搭儿汇合在一起。
  阿尔搭儿灵机一动,叫一声:“我们结起阵来,滚杀!”
  于志强在另一边听到,忙问一声:“怎样滚杀!”
  “你们那边多少人?”
  “七人!”
  阿尔搭儿一算,却把瑾姑和彭新民三人算在里面,说一声:“行了六人背向背,一人顾头顶,边走边杀,像磨麦子一样!”
  于志强大喜道:“果然是好!”
  诸小快结成两个阵势,俱无后顾之忧,由一身发令,时进时退,时左时右,直杀得腥风四起,血肉横飞。
  忽由远处传来“蓬”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于志敏大喝一道:“往那里走?”少顷,即有一声惨叫,于志敏的啸声又临到头上。
  阿尔搭儿急叫一声:“敏郎不要下来!”
  于志敏早先因急去御敌,未闻爱妻呼唤,这时一听是阿尔搭儿,喜道:“你们五个都来了?”
  “都来了!”
  “好,我们大破玄冰谷有望了!”在说话声中,沉身落地,高呼一声:“放开剑光!”
  就在阿尔搭儿剑光一落地面的瞬间,于志敏已电射而到。
  阿尔搭儿已是一年多未见郎面,若非危机四伏,那还不抱郎痛苦一番?这时悲喜交集,娇呼一声:“敏郎!你那么心急来见我们!”
  其实她是误会了,于志敏难道连片刻时光都不能忍耐?但因她既已误认,也不便扫她的兴,笑道:“已是分期一年,那得不急?”接着又道:“你那把剑借我用用!”
  阿尔搭儿忙将剑递过,换用于志敏的金霞剑。
  于志敏又向张惠雅伸手道:“连你这枝也给我!”
  张惠雅将剑交给失婿,空着手问道:“我拿什么来打?”
  于志敏笑道:“你暂时在保护她们之下,让我使这两枝剑扫净上空!一声长啸,腾身而起,高呼一声:”方前辈!请你召回坐骑,免致误被剑伤!“啸声过后,遥闻一声长吟。
  白鹤一听那吟声,即回答一声长骤,笔直飞去……
  于志敏待白鹤飞远,笑说一声:“你们当心血雨洒得满脸,我要动手了!”立即双剑一扫,两道剑芒过处,怪鸟一声惨叫,尸落如雨,登时扫落薄薄一层鸟阵。
  但他利用鸟尸垫脚,又跃高数丈,双剑掷出,挥舞成两张极大的剑网,杀得血雨倾盆而下。
  因为鸟尸太多,于志敏虽身在空中,仍与履行平地无异,但见那张剑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消炊许时光,地面上诸小侠已可仰视闪烁的群星。
  于志强见身边的鸟群渐渐散去,大熊不过死了几十只,其余皆俱已遁逃,不禁诧道:
  “那些大熊怎恁般不济?”
  于志敏赶散了残余的十几只巨鸟,收剑下地,笑道:“野熊虽猛,杀杀它也就怕了,惟有那些怪鸟,敢情吃过人尸,见人就攻,竟舍不得走!”顺手将自己的剑换回,笑问一声:
  “你们怎会来此助战?”
  “那道姑说你在这里!”阿尔搭儿喜在头上,回起话来比谁都快,任凭张惠雅,秦玉鸾抿嘴好笑,她也毫无在意。
  钱孔方早由他与诸女对答时,知道她的身份,心想:“怪不得阿敏恁般喜欢她,可真惹人喜欢哪!”
  阿尔搭儿回头看见于志强那边有四人面目陌生,又“咳”
  一声道:“大伯!你没替我们引见这几位姊姊!”
  于志强笑道:“你还未和你敏郎说完话哩!”
  阿尔搭儿不禁“噗嗤”一笑道:“你也要打趣我!”
  于志强笑了一笑,引见竺孔圆,刁孔扁和粟亚,待该到钱孔方的时候,又笑道:“这位姊姊也和你同到呀!怎地不认识!”
  阿尔搭儿怔了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呀”地一声步抢前,握紧钱孔方手掌猛挥道:
  “我明白了,你定是钱孔方钱姐姐。那天夜里,就是你掷给我两块木片。”她一面说,一面歪着脑袋,朝钱孔方俏脸上仔细端详。
  别人自然不好说她,只张惠雅笑着骂道:“你这死丫头,把钱姐姐看羞了呀!”
  钱孔方被张惠雅一说,果然,果然无限娇羞,略把头低。
  于志敏给她三人一闹,不由得看呆了,但他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片愁容。
  秦玉鸾看在眼里,诧道:“霜姐她们怎的未见,可是出岔子了?”
  于志敏道:“我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乱子,要等方前辈到来,才能明白!”
  于志强道:“只怕她又走了!”
  “不会!只怕她正替那鸟儿治伤!”
  诸妯娌初次见面,彼此说说笑笑,果见两点白影行而来。
  于志敏急迎上去,问一声:“方老前辈的鸟儿怎么了?”
  方幼龄见他一说就中,不由暗自赞叹说一声:“伤势还不算重,只是难供骑乘了!”
  于志敏急道:“晚辈带有拔毒治伤丹,定能生效!”
  方幼龄道:“我也给它服下治伤丹药,并没有多少效果!”
  “敢情没有拔毒之故,那些怪鸟的口涎有毒!”
  “啊这个我倒是一时未想到,你不妨试试看!”
  要知方幼龄虽可说是武林艺人,但她主张清净无为,与人无争由得她年纪甚高,武艺甚好,却因缺乏经验,竟未想到白鹤何以萎靡不堪之理。
  于志敏抚抚鹤冠,见它颜色暗红,知它受毒不轻,忙取出香喷喷七粒拔毒治伤丹,白鹤一闻到那股香气,登时精神一振,竟向于志敏弓颈长鸣。
  方幼龄好笑道:“你这畜生也会当医生了!”
  于志敏笑道:“方前辈连我也被骂上了!”
  方幼龄原是随口调鹤,被于志敏说了起来,立刻发觉那句话有语病,笑道:“你这人就会多心,又会找人错处!”
  于志敏一面喂鹤服下丹药,一面答讪道:“方前辈原说要告诉我一椿事,这时可不可以说了?”
  “到你住的冰屋再说不迟!”
  拔毒治伤丹果然灵效。白鹤才服尽七粒,又向于志敏射颈长鸣,扑翼欲起。
  方幼龄不让它白费力气,握着拴在鹤冠的绒球,牵着它缓缓踱往冰屋。
  诸女互相说起,知示瞥指引的道姑正是曾授闵小玲武艺的方幼龄,不待于志敏回来,即七手八脚,扫径迎宾,还待杀鸟宰熊,被于志敏遥遥望见,忙叫一声:“吃不得!”
  方幼龄诧道:“你怎知吃不得?”
  “玄冰老魅拳养下的畜生,肉还可食么?”
  “你这样得太过臆断!”
  于志敏不愿多与长辈争执,笑笑道:“纵使毒性不烈,也是臭不堪闻。”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来到冰屋,诸小侠虽已知方幼龄的身份,但仍由于志敏引见。
  极地荒凉,既无茶,又无酒,熊掌与鱼虽可兼得,又乏姜醋等配料,吃起来仍是满口膻腥。
  方幼龄待诸小侠食罢,对于志敏从容道:“你屡次问我要说的事情,其实我来北极的缘因,也专为那件事来找你。不过,你定须平心静气听我说。我知道你有绝顶的聪明,只要冷静下来,必定能善于解决,若果一哭一喊,方寸一乱,反致延误大事!”
  她一个字一个缓缓的锐,像慈母教子教,先安慰于志敏一番,听得于志敏毛骨悚然,请小侠也知定是不祥之兆。
  但于志敏确是以极大的耐性来接受方幼供的考验,苦笑一声道:“晚辈尚不致于不能听毕训示的地步!”
  方幼龄心想:“这件事对他打击大大了,还是慢慢引入话题才好!”
  那知她还在犹豫未决,准备这椿重要的事如何开端,免致于志敏突然受击的时候,于志敏忽又问道:“请问前辈,是否家严出了岔事?”
  于志强忙道:“敏弟怎想到这上头来来?”
  于志敏“哼”一声道:“还有何事比这事重要?”
  就在这两句话对答的当中,方幼龄已知于志敏凡事向最坏处想,所以他能冷静应付:于志强温和诚实,处人还算不错,处事就嫌不足。见他已经猜中,只好点点头道:“事情确是………”于志强不待说毕,“呀”一声怪叫,身子摇摇欲倒。
  于志敏一拍他背脊,喝一声:“哥哥!你且听下去!”
  他虽声色俱厉,以唤回于志强的神志,而自己的声音仍不免有点颤抖。
  要知生身父母只有一个,听说父母有了危险,谁不担心受怕,悲痛逾恒?于志强几乎晕倒,是在常情中;于志敏大声疾呼,是在常情外。两兄弟性格与表现,截然不同,但于志敏乃
  是比悲痛为忿怒,其中含有一种即将爆发的潜能。
  方幼龄可说是绝俗高人,那还不看得明白?只听她轻磋一声道:“志敏不必发急,志强也毋须激动,事情的发展,不见得有你们所想的那样糟,容我从头告诉你!”
  于志敏默默无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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