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飞虹 十四 少华痛苦伤心 美女求郎君

  老叫化见情势危急,先运起乎生功力,凭空击出一掌:才开口叫道:“玲儿,快落地向后急滚!”
  易达也赶忙叫道:“三弟,都是自己人,不可认真,快住手!”
  胡少华平拍写道:“我是想借她的剑,刺杀仇人。”
  支宝玲没有被毒汁洒中,是老叫化即时劈出强猛一掌,将胡少华洒出的毒汁震飞,她又机密滚得快,才没有受伤,爬起来仍然气得美目冒火。
  易达向她笑笑,解释道:“姐姐,我三弟有口难言,他夺你的剑是想借你的宝剑。刺杀酒肉和尚,对妹姊并无恶意,请妹妹息怒。”
  支宝玲听易达解释后,把剑倒转,递给胡少华。
  易达播摇头,道:“三弟,你的仇人目前还不能杀他,我们要把他带到武当山,要他当着九大门派之掌门人,说出残害你的经过,才会同情你,满足你的所求。”
  胡少华听了二哥的话,抱拳向支宝玲深深一揖,表示失礼赔罪。
  一场误会的风波平息后,易达才把骆明远身上穿的人皮衣脱下来。
  骆明远虽然年龄很高,因他饮食好,善于保养,浑身皮肤仍然晰白。
  骆明远双眼中的毒砂毒针及残毒,倒吊的时候已经运功逼出来,但是一只眼球已破坏却不能复明,最痛苦是扎入肛门的飞刀,没有机会运功逼出,只胀得他冷汗淋漓,咬牙道:“你们要杀我就赶快下手,不杀我就迅速取出扎入我肛门的飞刀。”
  老叫化冷哼一声,道:“扎入你肛门的飞刀,又不是我们干的,关我们什么屁事!”
  骆明远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叫化冷冷地道:“穷要饭的。”
  骆明远道:“老叫化,你做做好事吧。”
  老叫化道:“谁不知我是老叫化,用得着你来叫,做做好事老叫化每月都要向人说上数十遍,这话不是别人对我说的。”
  骆明远连气带胀痛,又昏了过去。
  易达问道:“范伯伯,你老身上带有刀伤药没有?”
  老叫化问道:“什么人受了伤?”
  易达笑笑道:“愚侄拟将扎入这恶魔肛门的飞刀拔出来,拔出来后若不敷上刀伤药止血,恐怕要流血而死。”
  老叫化道:“这个魔鬼一生杀死不知多少无辜,残害多少烈女节妇,别管他的,让他多受一些痛苦,绝不为过。”
  话声再落,只听一个人大声叫道:“穷朋友,你看见什么热闹没有?”
  老叫化也以响亮的声音,答道:“老叫化今晚大开眼界哩,穷书生,你错过机会了,可惜啊!”
  穷书生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是孩童心性,喜叫赶热闹,跟人说故事,急急说道:“什么开眼界的事,快说给我听听。”
  老叫化道:“坏徒弟打恶师父。恶师傅厉害,坏徒弟部没有用。恶师傅倒吊树上,几个坏徒弟,仍然打不过恶师傅,一个接一个赶上鬼门关。”
  穷书生问道:“师父是谁?武功好却教出不成材的徒弟。”
  老叫化道:“为师的是谁?我不能先告诉你,怕你胆小鬼听了他的名,吓破了胆。”
  穷书生哈哈大笑道:“穷人的命,比富家的大都贱。你我都沾上一个穷子,有什么好怕的。”
  话声甫落,人巳飘落在老化子面前,目光一触地上躺着,身子冒冷汗的骆明远问道:“这人是谁?”
  老叫化眉头一扬,惊问道:“不认识他?”
  穷书生放眼仔细打量一阵,仍然摇掇头,道:“此君可能是富贵中人,与我穷书生缘吝一面。”
  老叫化道:“你真是井底之鞋,竟然不识轰动当今武林的酒肉和尚骆明远。”
  穷书生伸手指指着老叫化的鼻子,道:“老叫化,我不是小孩子,别拿酒肉和尚的大名来吓唬我。我穷书生别的不行,识人的本事大得很,我只要见过他一面,他死了化成灰,尚能认识吧。”
  老叫化道:“听你的口气,你是见过酒肉和尚的了。”
  穷书生点点头,道:“他曾经向我买过一双草鞋,丢下一锭银子就走,我要找他的钱,叫他不理,追也追不上他。得了那笔意外之钱,我当时高兴还做东,请你们的驼子和拐子兄弟,喝了几壶。”
  老叫化道:“你再仔细看看。”
  穷书生再从头看到脚,道:“酒肉和尚身子比这人粗,也比这人高一二分,皮肤没有这人的白晰。老叫化,不要受人骗闹笑话。你的老脸可丢不起呵!”
  老叫化从易达手中取过人皮衣一抖,道:“你的眼睛还没有老花,这是酒肉和尚的宝贝。他穿上这人皮衣服,就和你说的形状相似了。”
  穷书生伸手挽起人皮衣一看,惊道:“这是一件宝衣啊!制成这件人皮衣,过程不简单,要从生人身上活活生生的剥下来,用数十种药物混合浸制,再晒再浸。经过几个寒暑后,还得埋在终年不化的雪山顶上………”
  老叫化笑道:“穷鬼,别胡吹了,你如果知道革制人皮衣,你就是当今的富翁不是穷鬼了……”
  穷书生双眼一瞪,道:“穷叫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君子爱人以德,岂可为了铜臭害人命。我穷书生别无长处,却能监守君子的本分,不作非分之怨。”
  老叫化道:“好了,好了,老叫化箩筐小的字,识得一担,我辨你不过,怎么不见武当派的两个弟子呢?”
  穷书生微笑道:“老叫化,你也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人,你没有遇上过美丽的姑娘,瞎子小姐你该碰过的,你回忆一下少年遇到异性的情景吧。”
  老叫化摇摇头,道:“少年时代的憧憬,我一点记不得了。”
  穷书生道:“少年男女在一起,他们的话可多啦!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疲倦,也感觉未尽怠。若是妙录下来,盖直是一部巨著:‘情话大观’。我听他们两个小鬼有话有笑的,便拨脚飞奔,所以我先来到这里。”
  突然,森林内传来一阵兵刃交锋之声,易达焕然一愕,道:“什么人在森林内搏斗?”
  “打的大概是醋架吧,我怕闻酸溜溜的气,小侠快去做个和事佬。”
  老叫化望着穷书生疑惑地问道:“你不认识易达世侄吗?”
  穷书生向易达打量一番问道:“你是何处人氏?”
  易达供手向穷书生一揖,笑答道:“愚侄易达,世居衡山……”
  “呵呀!”穷书生惊呼一声,道:“你就易显功的臭小子!看拳!”说着,击出一拳,直向易达胸部擂到。
  易达见他说得好好的,突然动手,以为他是试试自己功夫,只好闪避。
  穷书生见他闪躲,身法轻捷,却一招比一招凶猛,而且每一拳都是向易这身上要害招呼。
  易达一连闪避了他好几招,见他发招凌厉威猛,似是拚命,不像是试招,不再避让挨打,也发招攻击。
  拳来掌去,打得很猛烈。
  老叫化看得莫名其妙,见他们一老一少拼命相搏,大喝一声,道:“住手!”挺身上来,站在两人的中间,双掌左右开弓,将两人逼开。
  侧脸注视穷书生,问道:“你和易世侄结有什么仇恨?”
  穷书生道:“父债子还,我接了他父亲的拳头、耳光,当然向他儿子索还。”
  老叫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穷书生答道:“小时候,他父亲和我一同在西山学馆读书,两人睡一张床,他父亲从小会武功,动不动就揍我。我不会武功,不说打他不过,连避都避不开?不是鼻子被他打出血来,就是嘴巴被他打歪。”
  老叫化笑道:“原来如此,老叫化感觉老易那时揍你的拳头,还是太轻了一些?”
  穷书生眼睛眨了眨,问道:“老叫化,你怎么知道?”
  老叫化道:“老易当时揍得你很重,你今日的武功就非三脚猫的把式,只会鼻子喷气,喷气吓不跑对方,只好逃。”
  穷书生笑笑道:“你说得对。老易若把我揍得狠些,我一定记恨在心,非把武功学好狠狠的报复他,因为不重,只好得过且过,不以为仇了。”
  易达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
  穷书生赐道:“小子,你笑我的武功不及你的老子吗?见面我就狠狠和他打一架,看看先倒在地上求饶。”
  易达连连作揖,道:“怨晚辈放肆。只觉得老前辈心田磊落,忍不住失笑。”
  穷书生道:“你老子那时学了武功,读书却笨得像牛。背诵书,对对子,却没有一次不挨老师的教训。不是前脑长角,就是后脑生包。你老子‘独角牛’的绰号,就是接老师的教训得来的你感觉为你老子光荣吗?”
  老叫化笑道:“你损他的老子就当面损是了,为什么又损他的儿子呢?”
  穷书生道:“他老子的笑话多哩!简直把同窗的肠子就笑断了,背也笑驼了。一天晚饭后,我和他出去散步,一块指路碑上刻着,‘泰山敢当’。他念:‘泰川右取堂’,老师教他背诵论语:他将,曾子曰,涌成:曹子曰,卿大夫诵成乡大夫还有季康子读作李麻子,……总之,天天有他的笑语。”
  易达笑道:“晚辈也听家父说过。家父早年志在武功,读书只是应景,天南念成地北,没有一天不挨先生打,让同学笑。”
  穷书生笑道:“你这孩子倒比令尊聪明,你这么一说,有更大的笑语我也不便再说了。见了你这位世侄与你老子当年的摸接差不多。回忆起小时同窗往事,有恨也有其可趣,刚才的触发,请世侄不要放在心里。”
  易达笑道:“小侄不敢,以后还请世叔多指教。”
  穷书生道:“你快去瞧瞧吧。”
  易达循着兵刃交锋传来的声音,展开身形扑过去,见二弟和四妹分开两对厮杀。
  大姐和史姑娘却相对坐在一株树下交谈,赶忙提高声音叫道:“三弟,四妹,快住手!”
  胡少华和郭姑娘既有深厚的青梅竹马情感,虽然离别十凡年,互相爱慕之情,没有因长时间的分别而消失。
  但是也有各自猜忌之心,有情必有猜忌,猜忌是男女情感的产物。在长久的分别中,各有不同的遭遇。一旦见了面,又不能面对拥抱细述,喜悦化成猜忌,由猜忌变怨恨。可是情丝牢牢地系佐两人的心,情丝是无形之物,剪不断,解不掉。
  胡少华被陷害的无法见人,更不敢面对小时的情人细诉别后衷情。
  而郭姑娘呢?日夜盼望的是想着胡少华那张白皙带红润,俊俏的脸和有情的眼神。所以一碰面,就要揭胡少华的面罩。
  这是胡少华最忌的,除了师父师姐看过他的脸外,没有第三人看过。
  他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不能以面目见人。
  郭姑娘不了解小时候的情人别后的悲痛遭遇,胡少华也没有勇气将悲痛经过,一五一十的坦白告诉小时有婚约默契的郭姑娘。在情不得已之下,只有以武力拒绝郭姑娘的心愿。
  胡少华听得二哥的呼叫声,猛力击出一掌,逼退郭姑娘,同时自己也后退了两步。
  郭姑娘也收了招,双手抱住剑柄,剑尖插在地上,身体好像受了伤,支持不住,埋着头,娇躯不住的抽动。
  易达走过去轻声问道:“姑娘受伤了吗?”
  郭姑娘摇摇头没有答话,伤感的眼泪簌簌的下滴,落地有声。
  易达道:“姑娘,你有什么痛苦,请告诉我。和你过招的蒙面人是在下结义的三弟,我会尽力为你们化解所有的怨恨。”
  郭姑浪断断续续说道:“我……的……心……很……烦……乱……真……是……生不如死。”
  易达向她安慰道:“姑娘,心胸放开一点,不论遇到什么艰难痛苦的事,只要我们能够冷静,没有不可解的。”
  郭姑娘点点头问道:“你和他结盟有多久了?”
  易达道:“只要相知,言语投和,不论结交多久,情感是牢固的,真实互信的的。”
  郭姑娘抑住内心的感伤,招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挺身说道:“胡少华是家父的门生,我和他从小在一起就读,双方的家长对我和他,有婚约的默契,他人很聪明,十二岁就学有所成,家父和他的父亲都鼓励他另拜指点,就便参加来年考试。那时我虽然年幼,可是依依不舍之心,和成年的人也没什么分别。不幸的是起程后不久,传来令人可怕的消息,说他在途中遇上强盗,老仆当场死亡,他生死不明?我听到这具不幸的消息后,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性情大大的变了,整天不开口说一句话,身体日渐衰弱,断而吐血。”
  易达问道:“以后的情形呢?”
  郭姑娘接着说道:“我们乡间有一家跌打损伤接骨院,是武当派弟子的开的,他说能治五痨七伤,奇难杂症,父母便送我去给他医治,医了一个月也没有起色,仅能稳住病情不再恶化而已,那位院长和我家有一点远亲关系,他征得我父母的同意,带我到武当山医治。到了武当山除服药身外,每日早起打极拳,不到十日病情有改善,一月之后,身体完全复完。”
  易达又问道:“姑娘身体好了之后,便在武当山拜师学艺了吗?”
  郭姑娘道:“在治病期间,和许师兄谈起,他告诉我到武当由学武功的目的,是为一位受害的表妹很仇,我听到‘报仇’二字,竟提醒我为他复仇的意愿,决心在武当山拜师学艺。”
  易达再问道:“姑娘这次下山是艺成出师,和令师兄行义江湖,顺便查访仇人,成是奉师命下山另有任务?”
  郭姑娘复道:“艺成出师还有两门武功未获通过,还须一年才行,这次下山是奉师父之命,打听扬言杀绝武林人物的狂徒来历出身。”
  易达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姑娘从什么地方看出蒙面人的迹象,就是姑娘小时候的情侣呢?”
  郭姑娘道:“我在少林寺见到一位老年书生,持一帧我大表舅的画像,我大表舅就是胡少华的父亲。他见了那帧画像就流泪而逃,当即引起我的疑惑,以后他见了我,不但不杀我反而回避我。一天在桐柏山,他把我掳到一个惊险的悬崖边,问了我很多的话,从此我肯定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他了。晚夜我追回老家,看了他在烧毁的祖居基地上,竖立石碑,我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他贷真价实是我日思慕想的胡少华表兄。但是我想揭去他的面罩看个真切,他不但回避而且还气忿忿的出狠招攻击我。你想我吃苦多年,都是为了他,他竟然见了我不相认也罢,还要杀我,我的心愿都成了泡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易达撤微一笑,道:“姑娘,我听了你这席话,完全了解你和胡少华是一对有情有义,海枯石烂而情不变的少年情侣。”
  郭姑娘淡淡地道:“未必?”
  易达问道:“郭姑娘,你知道少华所遭遇的残酷痛苦吗?”
  郭姑娘道:“他又不肯对人说,谁会知道他受了什么痛苦?”
  易达道:“他所承担的残酷,实在有难言之苦。”
  郭姑娘道:“他坦白告诉我,让我替他分担一些,不是很好吗?”
  易达道:“以我的观察,在这个时候,姑娘最好不要知道少华的残酷遭遇。”
  郭姑娘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易达道:“多一个人知道他的残酷遭遇,就多增加他一分痛苦。”
  郭姑娘冷冷地道:“你说的话不尽情理,我不以为然。”
  易达道:“我不愿和姑娘多作无谓的辩论.我仅提示姑娘一点,请姑娘自己慢慢的体念。譬如:一个有良知的大家闺秀,一时糊涂,做下不可告人之事,知道的人愈多对她的压力就愈大,到最后只有被无情的议论逼的自杀。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受了别人的欺侮,他可以大声疾呼,希望别人同情他。所以我们要把事情分析明白,有些事可以让人知道,有些事不能让人知道,我劝姑娘不可主观太深。”
  郭姑娘淡淡地说道:“没有关系,他另有所爱的人,我和他以往的情谊,一刀两断就是了。”
  易达微微一笑,道:“这是姑娘的猜忌,也是误会的症结。我虽然和胡少华等人结为义兄妹,但是我也不了解他的实际遭遇。我他结义的目的,是想接近他,劝导他不要激动乱杀无辜。据我判断目前的胡少华不但没有其他的异性爱他,若是知道他的残酷遭遇,连盲女、跛女也不会下嫁他。”
  郭姑娘听了他这番话后,美目眨了眨,道:“我看见一个很娇艳美丽的姑娘,对他的感情很不错。他们虽是以师姐师弟称呼,但情感却超越师姐弟之外。”
  易达笑道:“姑娘,这是你心爱胡少华所产生的幻想。怀姑娘是我们结拜的大妹,也是传授胡少华武艺的师父,大姐爱护胡少华,完全出于同情之心,绝对不牵涉男女爱情在内。”
  郭姑娘心中的死结,听了易达的解释,渐渐的松开来,秀眉一级,问道:“少华既然没有其他心爱的异性,为什么拒绝我接近他呢?”
  易达道:“不是他拒绝姑娘向他接近,而是姑娘逼他拒绝。”
  郭姑娘摇摇头,道:“我不懂你这番话所指是什么意思?请你说明一点好吗?”
  易达道:“少华承受的重大痛苦,就是无法以他的真面目见人,姑娘却偏偏要揭他的面罩来看,这不是姑娘逼他拒绝的吗?”
  郭姑娘道:“我们离别十几年了,当然想看看他的面貌,是不是变得老成了,眼睛是不是仍然和小时一样,大大的黑白分明?”
  易达道:“姑娘的想法乃是常情,他又何尝不想和姑娘拥抱亲热呢?只是少华有苦说不出来呀!姑娘应体谅体谅他,不要从妒嫉方面去猜想。相爱时避免问他别后情形,免得引起他的伤感。姑娘想知道少华所受的重大痛苦,不妨从侧边去打听。”
  郭姑娘点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宝贵意见。”
  易达道:“姑娘坐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向你招手再过去,姑娘若肯遵守我绘你的建议,以后就不会再起风波了。”
  郭姑娘打从心底里泛起一片喜悦,展开笑容,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易达走到胡少华身边,附耳说了一会,胡少华连连的点头,易达转身过来,举手向郭姑娘连连招手。
  郭姑娘见易达向她招手,猛然挺身站起,拨身飞扑,玉臂一张,就想护抱胡少华。
  胡少华不但后退,还蓄势准备发掌攻击。
  易达赶忙向当中一站,迎着郭姑娘笑道:“姑娘,你真是一位天真热情的大小姐,你目前的情侣无法接受你的热情拥抱,片刻之间,就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郭姑娘娇艳的面上,突然泛起失望的神情,道:“不掀他的面罩,向他拥抱也不可以吗?”
  易达摇摇头,道:“不说拥抱就是碰到他的身体,也不会原谅你。”
  郭姑娘道:“好,我记住了,以后我和他保持距离就是。”
  胡少华点点头,向郭姑娘咧嘴一笑,平拍写道:“郭姑娘,我了解你关心我,我有千言万语,但是有难言之苦,请你原谅。”
  郭姑娘看完他写在玉拍的字后,点头说道:“哥哥,我听了易少爷的解释,知道哥哥承受非常的痛苦,我……”话声未完,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易达向她安慰道:“郭姑娘,坚强承受眼前的痛苦吧,静待未来的幸福降临。”
  郭姑娘点头道:“只有如此,一切听候上天的安排。”
  怀璧玉受伤后,易达无暇照顾她,这时情势已经缓和,只好过去向怀璧玉问候,笑笑说道:“大妹,这一战真是奉幸运了。若不是史姑娘揭露骆明远的秘密,我们今夜非全军覆灭不可!我担心的是大姊的伤势。”
  怀璧玉微笑道:“我们化险为夷,一是上天的佑助,才会有奇遇。再就是二弟和史姑娘承担了全部惊险,我们受伤后才能脱险,当时我的伤势不轻,经服药运功调息后,已完全复元了。”
  易达笑道:“大姊伤势无碍,我就放心了。”
  怀璧玉挺身站起,向易达使了一个眼色,道:“今夜我们能全身离开这里,完全是史姑娘所赐。史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妹妹,为了报父仇,委身待贼,所受的委屈很大,她又挽救了我们的危难。二弟,你好好的安慰她吧。”说着,缓缓地向前走去。
  易达点点头,低头一看,见史姑娘垂下头坐在地上,手上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图。于是在她的对面坐下,含笑问道:“史姑娘,大仇已报,还有什么心事吗?”
  史姑娘淡淡地说道:“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智慧有灵感有欲望,那能没有心事?”
  易达点头笑道:“史姑娘,我诚恳的希望你把我当作一个知心的人,把你的心事说出来,我或多或少可以提供你一点参考的意见。”
  史姑娘道:“我由大圈圈钻进小圈圈,现在又由小圈圈转回到大圈圈,可是却不知何去何从?”
  易达道:“你不是有家、有母亲、有弟弟吗?”
  史雅宜说道:“母亲、弟弟,是我时常想念的,那个家小时是我的家,现在我长大了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易达暗道,俗语说:“女心向外”言之不虚。一经长大就恩嫁丈夫。
  心念一转,说道:“史姑娘,你忍受人生不能忍的痛苦,为父报了杀身之仇,你应该回家去告诉你的母亲,好让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如愿以偿,平安回家,一则骨肉欢聚,再则庆幸大仇已报。”
  史雅宜道:“妈妈不主张我报仇。她说爸爸的惨死是自己招的,怨得了谁?只是哥哥陪上一命,太过冤枉。我是悄悄离家的,妈妈早以为我物故了,随时间的冲淡,妈妈不会再思念我。我只想做心里愿意做的事。不想别人为我赞扬,所以我不想急急回家向母亲邀功。”
  易达道:“史姑娘,你如果不想回家。和我们结伴同行,消灭为害人间的混合派,藉重你的地方还多呢……”
  史雅宜不等他把话说完,挺身站起,拨步飞奔,连头也不回一下。
  易达见她突然生气而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放眼望着她瘦细的背影怔了怔神,立即扑身追去,叫道:“史姑娘,史娘姑……”
  史雅宜不理他的唤呼,一直向林外疾驰。
  易达轻功比她高,快要追及她的刹那,施展燕子穿梁的轻身功夫,身子跃起二丈多高,呼的一声,从史姑娘头顶飞越,轻飘飘的落在史姑娘面前,两臂张开,拦住她的去路,笑道:“史姑娘,你这么生气,我不明白说错什么话开罪你?我心中会难过一辈子,你要定必须说明我得罪你的原因。”
  史雅宜一声不响,腾身飞踢,以左前右进的连环腿法,向易达当胸如电光石火的连环赐到。
  易达侧身让开她的攻势,同时算定她落地的位置,抢前一步,左臂从她背后仲过去,迅速挽住她的柳腰,左臂环在她的胸前,低头注视她娇美如花的脸,笑道:“你跑不了。”
  史雅宜樱唇一嘟,道:“死不要脸,快放开我。不然,我要你,我要你……”
  易达笑笑道:“要我怎么样?怎么不说呢?”说着,嘴唇向史雅宜的樱唇贴近。
  史雅宜的脉搏突然加速,咬紧银牙,道:“要你死!”
  易达注视她娇眉的脸,笑道:“我得罪了你,你要我死我闭上眼睛,让你怎么处置吧。”
  说着,闭上眼睛,又道:“先才你不下手,这时恐怕你力不从心了。”
  史雅宜娇艳的面上泛起一阵红润,像一朵晨绽的桃花绝美极了,眼睛半睁半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力不从心?”
  易达笑笑答道:“我和你前无宽近无仇,只是言语不投机生我的气,这气已消了,你手脚都发软无力,又那里会狠得下心杀我?”
  史雅宜半闭眼说道:“不要得理不让人,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埋葬的!”
  易达笑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相信你将来会把我埋在你的怀中。”
  史雅宜霍然挣扎站起娇躯起两个粉拳,在易达的胸部猛掌,嗔道:“坏死了!打死你,打死你!”
  易达挺胸让她揍丁一阵,道:“别把拳头打痛了,我们谈正经的吧。”
  史雅宜收举侧转娇躯,低头说道:“你这个人只知道扬名江湖,要别人替你卖命。长得又高又俊,像一围马粪面上光,里面却是一色糠,不懂一点情爱。”
  易达笑道:“算我是一个木头人吧,可是木头人的好处;木头人你可以拿在手上玩,由你摆布,不是很好吗。”
  微顿又问道:“我还有什么地方不好?请你告诉我。”
  史雅宜道:“无情无义,过河拆桥。”
  易达眉头一蹙,道:“此话从何说起?我是这种人吗?”
  史雅宜道:“你要我和你同生共死,将我负在你的背上,和敌人拼命,我没有反抗,一切听你的倘若你彼人一掌打死,难道我还能活吗?”
  易达笑着,伸手摈在她的香肩上,道:“还有说的没有?”
  “有!”史雅宜继续说道:“你叫我和你合作对付强敌。我用尽了心思,忠诚和你合作,将当今武林中最强人物打瞎。难道不是诚心和你合作?是虚情假意吗?”
  易达道:“我什么时候说你虚情假意了?”
  史雅宜道:“你明明知道女心问外,还再三地劝我回家。回家之后不免要找婆家,乡下人心胸狭窄,若知道我在强盗土匪窝寄身多年,谁又相信我出污泥而不染?不说没有人认我作老婆,就是闲言闲语,也会活活把我骂死。你不同情反逼我离开你。你这种用意行为,不是明显的表现了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吗?”
  微顿又道:“男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骡马难追,我看你说话还不如妓院的妓女哩!”
  易达当时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她至清至理的诉说出来,并且连骂带损,禁不住脸红起来,注视她半晌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史雅宜摇头注视易达,以胜利自居的姿态,绽开笑容,问道:“我说错了吗?”
  易达摇摇头,道:“君无戏言。”
  史雅宜冷笑,道:“别自抬身价!”
  易达道:“君无戏言固然指皇帝而言,皇帝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人民的榜样。我套用这句话并无不当。”
  史雅宜微笑道:“你不逼我走了?”
  易达点头道:“雅宜,你这么美丽娇艳,人见人爱,我也是人,天也赋予我爱美之心呀!”
  史雅宜道:“听你这么委婉的道来,你喜欢我是出于人性爱美之心。可是其中有很大的阻碍是吗?已经完婚或是另有知心的异性?”
  易达道:“没有完婚及没有知心的女朋友。我是为人之子,若和异性定情,必须先禀告父母。”
  史雅宜道:“为人之子应该如此。令尊大人将来不答应你我结为夫妻,我并不怨怪,我只怨自己的命运不好,唯德不修。”
  易达两臂一张,搂住她的娇躯,面颊贴面颊,道:“雅宜,你这豁达的心境,我衷心的佩服,从现在起我们不再分开。”
  史雅宜道:“我的脾气很坏,你今日说得这等的肯定,将来你会后悔的。”
  易达放开她笑道:“你不怕我揍,尽管使坏。”
  史雅宜咯咯娇笑,道:“很好,我们一天打上一两架,可以创出不少的怪招,从年轻打到老,少林寺七十二种武术,也没有我们的厉害。”
  易达道:“有一事我必须事先向你说明。”
  史雅宜道:“你说吧!我这人是非分明,只要有理,我都会依你的。”
  易达笑道:“我国的传统一向以男人为自尊,你当然要听我的。”
  史雅宜呸了一声,道:“你想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休想。”
  易达端正脸色,道:“那一男一女蒙面人,在他们的蒙面罩内,掩藏着非常大的痛苦,他们是我的结盟弟妹,请你留心言语,不要刺伤他们。他们是可怜而痛苦的人,须要别人的体谅和安慰。”
  史雅宜点点头,道:“他们不幸的遭遇,刚才怀大姊隐约和我提了一些,在这方面我比你了解的多了。一个五官不正有缺陷或有愧心的人,最怕别人瞧他,我就有这个心意,寄身贼窟时,上街买东西,别人看我一眼,我就怀疑别人的心中在骂我贼姑娘,年轻的女贼婆,真想刺他一剑。”
  易达抬头一看天色,道:“天快要大亮了,我们转去把未了的事处理完了离开这里。”
  他们两人手牵手,连蹦带跳,转身回到现场,怀璧玉正在企足瞧望。见他们两人带笑容转来,招呼道:“你们去了这么久?也未见转来,简直把我急坏了。”
  “大姐,对不起。”易达定到怀璧玉身边附耳问道:“许小侠和四妹好像打成一片了,是大姊替他们撮合的吗?”
  怀璧玉摇摇头,道:“不是我作和事佬,是郭姑娘把你放导她的话,转告许小侠,我也从中劝了四妹一番,他们才交谈起来。”
  易达笑道:“这就好了。我们无形中增加将近一倍的实力,替江湖除害,添了不少信心。”
  史雅宜道:“我也要掩饰本来的真面目。”
  易达道:“酒肉和尚被我们制伏了,你还怕什么?”
  史雅宜摇摇头,道:“我不是怕他,掩饰我的本来面目,对我们今后的行动非常有利。”
  易达道:“有什么利?请你先说出来听听。”
  史雅宜道:“混合派在大江南北都分设分坛布有眼线,联络的暗语和手势识别的暗记,我都知道,各地的分坛的兄弟,大部分我也见过。我掩饰了本来面目,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们岂不是有利。”
  怀璧玉点点头,微微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史妹妹你喜欢如何的掩饰,你大概说说,我马上替你做虚装。”
  史雅宜转眼一望易达,道:“你刚把我全身用布裹起来,又不碍行动,倒是很脱俗。”
  怀璧玉立刻把负夜背上的包袱解下,取出她喜爱的白绸,笑道:“我把妹妹化装成‘白蛇精’吧!”
  史雅宜点头笑道:“姐姐既聪明又美丽,最好把我化装成许仙,你是白蛇精。”
  怀璧玉伸手在她的自傲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嘟起樱唇道:“妹妹不怕嚼烂舌头!你是白蛇精化身,却把我形容白蛇精。”
  易达等人返身回到酒肉和尚躺卧之处,只听骆明远大声叫道:“哎唷!胀死我了。他妈的,拉又拉不出来。”只见他满身冒着冷汗。
  老叫化见易达走来,立即站起来,伸手指着易达,喝道:“你这个小鬼可好!教老叫化在这里守人犯,你却去和姑娘们谈情。我一夜没有喝酒,简直把我馋死了!”
  易达被他指说的俊脸红的像一只苹果,赶忙探手怀中取出两个大元宝,双手捧呈,道:“世伯,对不起。这点银子请你老拿去和胡世叔打酒喝,三日之后侄儿在衡阳‘湖江酒楼’恭候世伯和世叔。先预备二缸新酝的糯米红酒。佳儿不会喝酒,当舞剑助兴。”
  老叫化探手抓超银子揣入胸前,反手抓佐穷书生的手,道:“穷朋友,走!万事莫如喝酒乐。”
  穷书生和他并行奔驰数十丈远之后,叫道:“别忙,我忘记交待那小子了。”
  老叫化止步问道:“什么事?”
  穷书生道:“坏人本来应该整的,只能适可而止。要杀就杀,不杀就应该把扎入骆明远肚门内的飞刀取出来,我怕他们都是少年心性,以好奇心为乐,做出违背人道的事来。”
  老叫化道:“你又不懂医术,对他们说有什么用?”
  穷书生道:“我知道一个秘方,不用开了膛破,误吞入肚里的针,可以使它拉出来。”
  老叫化道:“以骆明远的高深武功,只要解开他被点的穴道,施展气功也可逼出来。”
  穷书生飞速跑去,片刻之间便转身回来,去镇上找酒喝去了。
  百花女向支宝玲叫道:“我们跟义父去?还是……”
  支宝玲抢先答道:“跟两位老人家去。”
  骆明远眼睛不能视物,当然无法分清在周围的是什么样的人,是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是娃娃腔就是女儿调。暗道:我落在这些小鬼手中,活罪有得受了。
  怀璧玉向易达问道:“我们要把这浑和尚带到武当山,怎么样来着他走呢?”
  易达沉思片刻,道:“此地没有镖局,到了郴州买付棺材,将这酒肉和尚的穴道点了,放在棺材内,交给镖行运去。”
  怀璧玉道:“他还有不少的喽罗,劳在途中被劫定,便是今后武林中的大害。”
  郭素娟道:“从这里到郴州也还有不少的路程,带着他也不便行动。”
  许青松道:“找两个大麻布袋,将他盛入麻袋里,把他绑在马背上,我们的人分作前后,若是遇到强敌,先将他刺死再和敌人死战。”
  易达点点头,道:“就这么办。许兄,请你随我牵马去。”
  郭素娟赶忙说道:“师兄,我这里有一张银票,你拿去多买两匹马回来。”
  许青松摇摇头,道:“我父亲一年前上山探望我,给了我好几百两的银票,我还没有花用呢?”
  易达带许青松先到落宿的客栈,见大门敞开着,走进去一看,客人都已走光了。老板和店里的人,正在商量如何去报告。
  老板见易达走入店内,吃惊道:“客官,你昨夜没有被……被……”烧死二字不便说出口,急切问又不知道如何说?
  易这笑道:“房屋起火的刹那,我正出去小解,所以没有被烧死。我去追踪放火的贼人,才知道是江湖上的败类,因为我们挡了贼人的财路,贼人存心报复。”
  老板问道:“客官的朋友还好吧。”
  易这微笑道:“托福。”
  老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易达道:“我转来的原因,是向老板道歉,再就是昨夜的事情由我们而起,不能让老板遭受无妄之灾,我赔偿你二百两银子,请老板自己买材料雇工重建吧。”说着,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交给老板。
  老板张开两只眼睛注视易达一瞬不瞬,也没有伸手接银票。心中暗想:自我开客栈以来,发生了大小事故不知有多少?受到的损失也难以估计,从来没有碰到今天的事,这才是真正的侠义人物。
  易达笑道:“老板,你认为这银票是假的,或是来路不明而不敢收下?”
  老板赶忙摇手道:“不,不!在下不敢从邪的方面去想。只觉得少爷太体谅我们做买卖的人了。世间侠义遂的人也不少,老朽今天才真正见到侠义人物。”
  易达把银票放在老板的手上,道:“这银票是衡山大正义庄开出来的,各地都可通用,你也不必去报官,惹来更多的麻烦。同时可以放心,再不会有贼人来贵号惹是生非。”
  老板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
  易达走出客栈,去买马的地方,除昨天买妥的五匹马外,另外再买了四匹和许青松一同带了返回原地。
  走在半途,许青松突然想起盛人的麻布袋没有买,叫道:“易兄,你先转去,我返去买麻布袋。”
  易达道:“快去快回吧。”
  许青松返回街上买了两只盛人的麻布袋,见麻布袋店的隔壁是一间铁匠铺,走进去问道:“老板,贵号有现成的铁链卖没有?”
  这时,铁匠铺的老板刚起来,炉子还没生火,摇摇头道:“我们这里铁链没有销路,客人需要的话要定打。”
  微顿又问道:“客人要铁链作什么用途?昨日我收买废铁,买进来一条旧铁链,不知道容官不可以将就用。”说着,指着门后的一雄废铁。
  许青松转眼一看,铁链很粗,要起来一大堆,问道:“虽然粗一点,可以将就用,老板要多少钱才卖?”
  铁匠师父道:“我是作废铁买进来的,也不想赚容官的大钱,给我一两五钱银子吧!”
  许青松听他说话很和气,掏出两个一两重的银银,道:“今天老板还没有开始做生意,讨个吉利去吧,我给二两银子,不必回找,铁链我买回了。”
  铁匠师父笑着伸手接过银子,问道:“客官,住在什么地方?这铁链很重,要不要雇个板车给容官送去。”
  许青松笑笑道:“别看我身子不粗,蛮力还有一点,不必老板顾车送。”说着,弯伸手抓起铁链向上一提,左着挽起下端举起来,向背后一圈,将铁链盘绕在颈上,转身出门,一跃跨上马背,抖绳疾驰。
  铁匠师父见他肩上盘着一条重近二百斤的铁链,还能腾身上马,暗道:这个少年一定是个会家子,不然没有伶俐的身子。
  许青松正驰至街口,只见师妹疾驰而来,刹那之间,就到了近前,叫道:“师妹,你是赶来找我的吗?”
  郭素娟答道:“是的,你肩上盘的是铁链吗?”
  许青松答道:“是的。”
  郭索娟道:“你既想到买铁链了,倒不必再转去镇上。”话着,勒转马首,双骑返回树林中。
  易达听骆明远一忽见叫肚胀要拉屎,一忽儿又叫要喝水,喝道:“秃头,你整别人的时候,何曾想到别人承受的痛苦?”
  骆明远道:“我以前没有想到,肛门上插入一把刀,会如此的不好受,不然我就把你的爸爸抓来,在他肛门上扎进一柄刀,消遣、消遣。”
  易达怒道:“你死在目前,还想占你小爷的便宜。很好!很好!”
  酒肉和尚道:“我一生就是以毒辣的手段消遣人为乐,现在受人制,手脚等于死了,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气还未绝,口还能说话,没有办法只有用口消遣人了。”
  许青松道:“你不怕死?”
  骆明远道:“死不会比肚门内扎入一柄刀难受。”说着,叫了一声:“哎哟,胀死我呀!”
  胡少华跃身狠狠踢了他两脚,制了他的穴道,合作将铁链锁在他双腿上,身子大上麻袋,袋口锁紧,将麻布袋牢驼在马背上。
  易达举手一挥,道:“我们走吧。”
  史雅宜走到一匹枣色的马边,正要跃峰上马,手臂忽然被人挽住,回头一望,见是怀璧玉,笑笑问道:“玉姐,有什么话上道后再叙吧。”
  怀璧玉笑道:“雅宜,你骑那匹白马吧。”
  史雅宜摇摇头,道:“姐姐,我老实对你说,那匹白马的确雄壮,骑在道上奔驰,很受人注目,只是我素来不喜欢白色。”
  怀璧玉慎重的问一句,道:“当真。”
  史雅宜道:“口是心非的话我不会在姐姐面前说的。”
  怀璧玉道:“你真是言词如心的诚实人,我佩服二哥别具慧眼,初见面之下就能识破妹妹。”
  他们八位男女青年九匹马,洁浩荡荡的出了树林。
  郭素娟抬头望见被烧的客房,还在冒着轻烟,忽间爆出屋里的火花,叹息一声,道:“唉!可恶的贼人!心狠手辣,教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人,平自遭受回禄,无故受到严重的损失。”
  许青松道:“客栈老板烧了旧房,换来新屋。他不但没有受损失,可能从中还有钱可赚,碰到易兄这么的好人,多年的旧客栈,全部烧了他都感到高兴呢。”
  郭素娟嗔道:“你胡说些什么?但听不懂?快说清楚一点。”
  许青松提高声音,道:“易兄刚才去客栈,赔了他二百两银子。”
  别人听了许青松的话,倒没有什么感觉,胡少华却有很大的反应,暗道:这事二哥做得很对,但是事情的起因完全由我,叫二哥来贴钱,我于心何忍?但是现在我又没有钱,怎么办呢?对了!我应该先向他说明,这笔银子我将来要归还他,我家的房屋被侥了,田地烧不掉。我只要不死,所有权还是属于我的,二百两银子我还可以张罗。
  胡少华心念一转,便驱马上前,可是他叫不出声音,在马上也无法交谈,只好挥手示意易达下马。
  易达见他的手势,却会错了意,以为叫他策马疾驰,他一抖蛮绳,两腿一夹马肚,坐骑四蹄翻飞,泼刺的奔驰。
  不能说声的哑子,性情特别的急。胡少华叫易达下马,易达反而疾驰,心中更是气急,策马追上去,同时在玉拍上,写道:“二哥,请住!下马,我有紧要的话对你说。”
  玉拍上的字小,疾驰又疾,易达根本就看不见,依然向前奔驰。
  胡少华气急了,忘记血红的墨汁含有剧毒,沾在人的皮肤上立即侵入体内,使人晕迷。他把玉拍对着易达的后颈一挥,写在拍上的红色墨汁未干,恰好洒中在易达的后颈。
  易达忽觉被虱虫叮了一口,反手一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竟然从马上摔下来,当时晕了过去。
  这意外的事件,忿坏了少华,也急坏了其他的人。纷纷勒马跃下来,七嘴八舌,道:“怎么啦!”
  “快!快二弟中了贼人的暗算!”
  “谨防恶贼被劫定!”
  胡少华却在玉售上疾书道:“师妹,二哥中了我的墨汁毒,请师姐快绘二哥服解药。”
  怀璧玉来不及问胡少华的原故,赶忙掏出药瓶,拔出瓶塞,倾了两粒在掌心上,叫道:“雅宜妹,快过来帮忙!”
  史雅宜一个纵步跃过去,问道:“我如何做快说!”
  怀璧玉道:“你双手使劲捧紧他的面颊,使他的口张开。”
  史雅宜照他的吩咐做,放入易达的口张开,把手掌上的解药丸,放入易达的口腔人,说道:“放手,捏他的鼻子。”
  易达鼻子披捏住不能吸气,空气便由口中进去。
  只听“咕”的一声,药丸咽下肚子中,史雅宜玉掌贴在易达的腹部上轻轻的揉抚。
  怀璧玉见投入易达口中的药丸吞了下去,挺身站起,放眼注视胡少华,责道:“你在发什么神经!无缘无故向二哥下毒手?”
  胡少华低头在拍上写道:“我错了。”接着将易达赡了客栈二百两银子,自己的事反故二哥冒险破费,心中很是惭愧,想向二哥说明将来我还他。
  怀璧玉嗔道:“好了!不要再写,我完全明白了以后不能胡来!”
  胡少华反拍写道:“是。”
  易达吞下解药,不一会便清醒过来,张眼一望,见史雅宜蹲在自己的身前,揉着自己的腹部,赶忙耸身坐起来,问道:“骆明远被劫走没有?”
  史雅宜露出洁白的贝齿,道:“紧张什么?根本没有贼人来。”
  易达道:“你笑我自己摔下马来的?”
  史雅宜道:“我脸上被蒙得紧紧的,你怎么知道我笑你呀?”
  易达道:“你不笑我想看你洁白整齐又细小的美丽玉齿,就没有这眼福了。”
  史雅宜樱唇一嘟,道:“刚脱逃死神之手,就胡说起来,不害臊!”
  易达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雅宜道:“我肚子饿扁了,赶快起来上马入镇吃饭,到时你自然明白。”
  胡少华走到易达面前,垂下头平拍写道:“二哥,请原谅我。”
  易达笑道:“三弟,不要介意,大家苦战一夜,肚饿虚火上升,赶快上马,入镇填饱肚子再说。”
  他们在镇上吃过早饭,继续赶程,上道后不久,便发现钉梢的人物,疾行约三十余里,行至一个山谷口,易达勒住坐骑,回头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吧。”
  史雅宜跃下马来,定到易达的面前,附耳问道:“你发现到可疑的人物没有?”
  易达道:“注意到了,但分不出是那一道的人物?”
  史雅宜附耳轻声说道:“正邪两道人物都有,正道人物有衡山派和丐帮的。邪道人物是混合派狮坛的人物,我观察到他们在谷中可能有埋伏,会向我们动手。”
  易达道:“行走江湖,打架好比吃饭,每天都不可少。”
  话声甫落,怀璧玉走过来,笑笑说道:“二弟、雅宜,你们不讨厌我,冲散你俩说体己话吧。”
  史雅宜侧身探手便向她脸上抓来,同时说道:“大妹,我对你足很尊重的,但是你说话无礼,我便要动蛮了。”
  怀璧玉知道她是作势吓人的,缩身低头,身子不退,反进,两臂一张,抱佐她的纤腰,咯咯娇笑,道:“你改动蛮,我就将你这柳腰扭折。”
  史雅宜垂腰向前,双臂直伸,双掌在怀璧玉双股上打得“啪啪”的响,笑道:“你扭折我的腰,我打烂姊姊肥臀。”
  易达放声笑道:“你们别闹啦,商量正事要紧”
  怀璧玉道:“二哥,你接着她。”说着,挺腰双手一推,史雅宜的修长娇躯向易达倒飞过去。
  易达张开双臂,将她飞过来的娇躯搂在怀中,道:“雅宜,我们来讨论一下,去武当山定水路还是走旱路?”
  史雅宜道:“武当山在什么地方?我根本不知道?你问我真是问道于盲了。”
  怀璧玉接着问道:“水路如何走?陆路又如何去?”
  易达道:“从水路去,在衡阳坐船到汉阳,再由汉阳坐船沿汉水溯江而上,到老河口起岸,再二天的路程,可到武当山。”
  怀璧玉眉头一皱,道:“怕晕船,听你说这路程远得很呢?逆江而上若遇到打头风,船不能动,简直急死人。”
  史雅宜道:“坐船我也感觉不好玩。”
  易达道:“从陆路去武当山,从这里到石门比较好走,山岭不险,从石门到武当山,沿途都是峻险的山道。”
  史雅宜道:“山岭亦崇高,风景亦秀丽,好玩得很,我主张走山路。”
  怀璧玉道:“多测览风景,有富人生的意义。登上高峰,俯瞰山色,农家炊烟枭枭,人生能得几次见?我也同意从旱路走。”
  易达点点头,道:“若无特殊事故发生,就决定走陆路吧。”
  怀璧玉道:“我们带着魔鬼行程,一路之上难免有魔鬼纠缠,一旦发生事故,怎样对敌?何人看守魔鬼,事先应该分配,免得陷敌紊乱。”
  易达当即指定郭素娟、许青松、怀璧玉看守骆明远,其余的人分别对敌,看守的人应该注意打斗情形,谁有危险,立即支援。
  他们决定了行走的道路及陷敌的分配,立即上马继续前进。
  这道山谷很是峻险,狭隘处只能容一骑驰过,对面来的人必须站立一旁相让。两边是如削的悬崖,仰脸望不到崖顶,有些地方像隧道,上窄下宽。狭谷的风很大,夏凉冬热,行商视为畏途。
  汝城延寿坪到良田,若绕道而行,要多行一天的路程。不少的商卖贪捷径,多被剪径的土匪强盗劫去财物,甚而丧命。沿谷白骨累累,令人心惊胆颤。
  易达一马当先,胡少华垫后,深入狭谷未及一里路,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爆破巨响,震得地动山播。崖上的碎石泥土,如冰雹骤降,密不能视物,人可以缩身躲在崖壁凹陷之处,马匹欲无法躲过,被碎石打得“净!净!”嘶叫。
  坠石稍敛,易达潜伏向前察看,见前面通路被炸裂的巨细崖石熔塞,人固然可以冒险飞越过去,马匹却无法越过。
  易达转身返来,想退出狭谷,再作区处。入口处邃然又传来一声巨响!震落的碎石和泥土,却比第一声巨响少多了。这一声巨响之后,不用说道路也被阻塞了。
  停了片刻,从远远传来话声,道:“你们想活命,就赶快把我们的龙头老大送出来,不然将你们统统烧死在这‘绝命谷’中。”
  易达提高声音,道:“有你们龙头老大陪我们丧生‘绝门谷’,我们死而无怨。”
  说完话,易达向后传话道:“我们暂时放弃坐骑,抢着魔鬼,跟我来!不要紧张。”
  许青松道:“魔鬼由我一个人来抗,你们准备厮杀。”
  接着,对方又废话道:“你们进退无路,两边的崖顶上,我们堆积了足可烧化你们骨路的柴草。你们想以我们龙头老大的生死作要挟,简直是摸错了门。”
  易达道:“你们讲狠,我们并不害怕若讲条件,我们当然不能轻易放弃操在手中的王牌。”
  对方问道:“你们想怎么样?把条件开出来。”
  易达道:“你们将阻塞的谷口弄通,人质我们到‘谷上’交给你们。”
  对方骂道:“小子,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吧!”
  易达道:“是你教我开的条件嘛!讲价由我,还价由你。”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的确布置下天罗地网。
  悬崖上两边峰顶有大量的引火大柴草外,还有爆炸物,这种爆炸物是用炸药盛在竹简内,装上信管,虽是粗裂之物,也可以炸伤人命。出入的谷口除炸石阻塞外,还积有干草掐柴及爆炸物和人员严密防守。
  外人看来,在这样严密困守之下,除非孙悟空有七十二变方法,休想选出绝命谷去,身有绝顶武功的人,看法又不一样了,他可以施展绝高的轻功飞扑出去,使防守的人措手不及,所苦的是崖谷狭窄,身手施展不开。
  易达从隙缝中看清外边的大略情形,暗叹一声,忖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奈何?
  对方答话道:“你们由一人负我们龙头老大出来,保证不伤他毫发。”
  易达转身仔细观察崖壁上方,暗道:施壁虎功爬上崖顶,在我们被困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得到,只是在大白天,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监视人的耳目,成功的机会太少,只得缓和对方,慢慢设法,于是说道:“你把你们龙头老大的身价估得太低!”
  对方怒道:“你胡说八道!”
  易达道:“我们被困的人都是无名小卒,要我们其中一人换你们的龙头老大,岂不是贬低你们龙头老大的身价,拾高我们的身价吗?”
  沉默了片刻,对方问道:“小子,我告诉你!想据我们龙头老大来要挟,你却是作白日梦!”
  易达道:“何谓要挟?你们龙头老大,是当今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手,你说是不是?”
  对方接道:“不错。”
  易达又道:“他著作有武术专辑,你知道吗?”
  对方答道:“有的。”
  易达又问道:“你知道他的著作放在何处吗?”
  对方答道:“不知道。”
  易达又道:“你们的龙头老大,一生喜欢酒色之外,他还有什么所爱好,你知道吗?”
  对方答道:“不大清楚。”
  易达道:“骆明远生平所搜罗的奇珍异物,无奇不有,就是当今皇朝也没有他拥有的十分之一。”
  对方问道:“小子,这消息你从那里打听来的?”
  易达道:“只有你这条笨牛不知道,当今武林中人没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方喝道:“别想用利来诱惑,我不会上你的钩。”
  易达放声哈哈大笑,道:“你不贪财,我敬佩你是条硬汉,可是你定错路,可惜啊!可惜!”
  对方问道:“我走错什么路?你说!”
  易达道:“俗语说:‘瓦钵不离井口破’。你不贪财为什么要干杀人放火的勾当,这不是走错路吗?”
  对方被易达说中了语病,没有立即答话。
  易达接着说道:“你仔细的想一想,骆明远若是不贪酒色,不爱珍奇异宝,出家之后为什么要作叛徒?”
  对方改变话题问道:“你们把我们的龙头大哥整得怎么样了?”
  易达道:“骆明远手着的武功专辑,和我藏宝的所在,在他未告诉我们之前,既不能整死他,也不能教他好受就是。”
  对方道:“千万不可将他整死。”
  易达问道:“你想分杯羹吗?”
  对方道:“我要知道我们龙头大哥的生死,才能和你谈进一步的条件。”
  易达道:“好,你倾耳听他的声音。”
  怀璧玉听二弟和敌人胡扯的头头是道,轻声问道:“二弟,酒肉和尚的秘密,你从那里听来的。”
  易达微笑道:“是从情理中猜想,临时编造的。”
  怀璧玉道:“二妹,和敌人所谈的话,虽然是临时编造的,却很合情理,不说对方相信,就是传扬出去,武林中也没有人不相信。”
  易达转眼望着许青松,道:“许兄,快将酒肉和尚解下来。”
  骆明远秧解下马背去了麻袋,及被点的穴道解了之后,嚷道:“闷死我了!”
  易达将酒肉和尚送到洞口,提高声音,道:“喂!朋友,你要向你们龙头老大说什么话?就快说!”
  对方问道:“大哥,我是老二师福全,你现在怎么样啦?”
  骆明远闻了不少的时间,穴道解了后,肛门又痛又胀,神智些迷迷糊糊的,只听他大声嚷道:“我要疴屎!我要疴屎呀!”
  师福全听是骆明远的声音,他嚷什么却未听清楚,于是闻道:“大哥,你要什么呀?”
  易达代答道:“他说要吃饭,要喝酒。”
  师福全连声答道:“好,好!我教人去拿饭拿酒来。”
  易达叫道:“尸不全,没有假吧?你们龙头老大是我们手下之囚,我们该好好地谈一下吧。”
  师福全怒道:“狗杂种,你叫我什么?”
  易达道:“你的姓名是你自己报的,我叫你尸不全不对吗?”
  师福全忽喝道:“狗杂种,你才是尸不全哩。”
  易达道:“叫一声尸不全,未必就真的尸不全,我们仍还是谈正经的吧。”
  师福全问道:“狗杂种,你敢和我两人面对面私下谈吗?”
  易达笑道:“你也太蔑视人了,在什么地方私下谈?说吧。”
  师福全道:“你既然不怕我,难道我又怕了你不成?我就是打开通道,放你们出来,也不怕你们飞上天!”
  易达道:“你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们是无名小子,若是传扬开来,说尸不全怕了刚出道的小伙子,你还有什么面子在江湖上称名叫号的。”
  师福全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武功也高,性情又急!行事鲁怒无常,自己拟订的计划,转眼又将它推翻,喝道:“狗杂种,不要用激将法,我就打开通道,让你们出来,瞧瞧你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臭小子?”
  易达道:“我告诉你,我们不是狗杂种,也不是臭小子,我们是一群血气方刚有正义感,除暴安良,不怕邪恶的小英雄,你如果有胆不怕死,就赶快打开通道。”
  师福全放声笑道:“哈……哈……哈!什么小英雄!我看你们是狗熊!”
  易达道:“我看你才是狗熊哩一见人穿得破乱张口兹牙狂吠,丢一个肉包子给你吃,你却乞怜摆尾。反反复复,一会儿说和我私下谈判,一会儿又说打开通道让我出去,始终不见你的行动!你的一言一行,连妇道人家都不如。”
  忽听师福全大声喝道:“兄弟们,把通道打开,让他们那些小东西出来受死。”
  其中一个弟子说道:“分坛主,打开通道让他们出来,无异是放虎出栅。”
  师福全道:“他们是虎吗?简直是壮别人的志气。”
  那个弟子又道:“总坛主何等的功夫……”
  师福全最恼怒的是当自己的面,称赞别人的武功好,沉喝一声,道:“住口,快动手打开通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二十多年,未曾栽个筋斗,难道还怕几个小子不成。”
  他的手下素知他的个性猛烈,不敢再多说,操起家伙,撬动大块崖石,移至侧边,片刻之间,已将障碍清楚,防守的人也退出谷外开豁了地。
  易达见出口透入光线,立即以特别的手法,点了骆明远的重要穴道,能走而不能说话。
  怀璧玉感觉点了他的穴道,还是不大妥当,又给他殿下两粒毒丸,半个时辰后药性发作时,全身瘫痪不能动,不服解药,在十二个时辰内即死亡。
  忽听师福全沉喝一声,道:“快给我滚出来!”
  易达牵着坐骑,从容的当先走出谷口,放眼一望,见一个背负大刀,身矮体健,臂长腿短,满脸刺猖,眼突厚唇的中年人,放下辔绳,拱手问道:“阁下是尸不全吗?”
  师福全放眼向易达仔细打量后,仰脸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不管从那儿看,都看不上眼!哄哄娘儿们,还有一点天生的本钱,讲侠义打抱不平,就承不起别人的一拳头了。”
  易达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敢在江湖上行走,必定有其所长,我们不作无谓的品评。你说:我们是私下谈合作,或是打一场架,胜者带走骆明远,败者趁早赴西天极乐。”
  师福全放眼一望,喝道:“有种!我两人到那小山坡上去决斗”
  说着,拔腿向左边的山坡奔驰,身法很敏捷,只数起落,就跃上山坡,回头一望,没有看到易达随后跟来,以为上了当。
  易达的轻功有鬼影飘忽之奇,后发面先至,从一橡树梢跃落,笑道:“尸不全,你多疑了,在下岂是失信之辈。”
  师福全听得声音,霍然旋身蓄视,睁眼怒视,喝道:“少在老夫面前卖弄,轻功好,拳术未必高。”
  易达淡淡地说道:“不见真章,还不知谁好谁坏呢?”
  师福全抑住心头的气忿,放眼四顾后,问道:“你我合作,怎样合作法?”
  易达微微一笑,问道:“你想出卖你们龙头老大吗?”
  师福全道:“老实说,喜欢唱高调的人,口里说不爱财,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打弄钱的主意。”
  易达笑道:“你这人还不失诚实,你的意思是要骆明远所秘藏的奇珍异宝!”
  师福全点点头,道:“我们老大武功的确是了不起,你们年轻人所喜欢的是高超的武术,老夫成全你的心愿。”
  易达摇摇头,道:“你错了!”
  师福全凝视他问道:“老夫一向观察人微,年轻人很少有重视金钱的。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却需要钱养者,对武林秘笈,什么绝招,想练也练不来了。”
  易达道:“钱多,用之不当,足可害身。武功用之不善,却毒害人命,我的意思是将武林巨著送回少林寺,钱拿来救济贫穷。”
  师福全怔了怔神,道:“我不赞成!”
  易达道:“骆明远生死操在我们手中,他个人的秘密也在我们掌握之中,你不赞成也是不成。”
  师福全忽道:“好,你这小子过河拆桥,我宰不了你!”说着,双掌一分,向易达当胸拍去。
  易达弹身窜起,身悬空中,挥腿踢师福全的双眼,瞩道:“我们就以武功决胜负,解决事端吧。”
  师福全感觉掌势击空,来不及收势变招,凌厉的劲风巴袭上眼前,赶忙蹲身,就势向前窜出一丈多远,暗道:这个小子身手续捷,不可轻视。
  旋身反手拔刀,“链锵”一声,刀身出鞘,映起一片白光,喝道:“老夫这柄‘青银刀’来至西方的红毛国,曾砍去华山派全真子的头,其他武林高手断头在这刀下的,更是难数,你想保命,将我们的龙头老大好好的交给我,我不为难你们,不然,这宝刀不信砍不下你的狗头!”
  易达身子在空中一扭,向前飘落地上,迅速旋身解下软鞭一挥,呼的一声,鞭梢往师福全头上掠过,劲风格他的包头巾刮飞。笑道:“我这条软鞭来至南海的蓬莱仙岛,一挥扫群妖,再挥扫群魔,三挥定乾坤。远的不说,昨夜缠住当今武林第一人的腿,他就束手被擒,试问你能选出这种鞭之下吗?”
  师福全感觉斗智、斗口、斗技,都占不到上风,气忿之极,挥刀枪功,一刀“西风狂雨”卷起一片寒星,从右向左斜劈而下,刀势又快又猛。
  易达软鞭一举,软鞭像长虹一般,拱在头顶,鞭端垂下,从左向右一挥,鞭影笼罩住全身,泼水不入。
  师福全见对方鞭尾后起先至,若不撤招收势,则未伤人而先自伤,赶忙抽招后退。
  易达得理不让人,鞭长宜旁攻制敌,近身却施展不开,怯敌制于己,顺势一挥“鞭扫群魔”,呼的一声,鞭梢如电光石火,向师福全拦腰扫至。
  师福全是武当派的叛徒,武功相当高强,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造诣。见鞭势来得猛速,后退绝对躲避不了,赶忙横卧地上,以滚避刀法,进击易达,变招反击之速,令人咋舌。
  易达软鞭未撤回,师福全已滚到近前,立即施展不开,运起轻功,腾空跃起二丈多高,反手一鞭,以鞭作棒下击,应变之疾,反击之捷,也是难以想像的招式。
  师福全眼观四方耳听八面,逮觉猛速的鞭风下袭,巳临近身体,两腿一缩,脚跟在地上一撑,身体像一支标枪横射出去一丈多远。
  易达见他应变敏捷,躲避巧妙,不可思议,不禁叫道:“好!不傀是武术名家。”
  随着叫声的刹那,软鞭变为旋扫,悬在空中的身躯,藉软鞭盘绕的引力,身子螺旋着地,全身彼鞭影护住,对手也无法乘机枪攻。
  师福全也佩服他见招拆招,防护严密,无隙可攻,喝问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小小年纪竟然练到如此纯熟的鞭法。”
  易达道:“投师学艺,汉是投石问路,真要练到出神入化,对故应付裕如,还得靠自己的天赋,加以勤练,自我细心体会。”
  师福全放声笑道:“哈!哈!哈!小子,你是我的徒弟,你所说和我的思想不谋而合。”
  易达突发一招“飞龙戏珠”,软鞭是由后挥向前,临空下击,去势疚逾电光石火。
  师福全见他手势一动,便预测到破解之法,挥刀上劈。
  易达握鞭的手臂一缩一圈,变为“横扫群魔”,换式之捷出于师福全预料之外。
  师福全审其鞭锋是从左扫向有,两腿一曲一伸,身子向左冲天而起,腾上一株数丈高的松树上,感觉单打独斗不易举胜,撮唇吹了一声口哨,即着又长啸三声,这是他招集喽罗的信号。
  易达见他跃上树梢,不敢施软鞭追击,鞭上有倒钩,一万小心,倒钩钩在树枝上,急切挣不脱,弃鞭是尴尬的事,迅速收取软鞭,沉声喝道:“尸不全,我以双掌在树梢和你施宝刀相搏,你年纪比我长一倍多,我应该敬老尊贤,让你一些,你不必手下留情。”话声甫落,腾身向树梢扑上去,他这席话乍听好像是情理中之言,略一回昧,却是轻视之中还深含讽刺。
  师福全是久历江湖的魔头,那会不懂他这席话的意思,发出信号,没有喽罗前来,真是又急又气,怒喝一声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你家居何处,快说!以便老夫遣人通知你的家人前来收你的尸。”说话当中,一招“天空飘云”在日光之下,映起一片闪光,迎着易达飞腾上树悬在空中的身躯疾劈。
  易达的轻功实在练得不错,脚尖未沾树只,凌厉的寒芒已逼腾,赶忙身子向后一仰,两脚尖一并,夹住一根细枝,身子倒垂在树校下,肚腹一挺,背向上供,反手抓住树枝。
  就在这刹之间,师福全一刀劈了下来,“哗啦”一响,枝叶纷纷坠落。
  易达左手抓住树校一荡,右手抓住另一根树校,恰好避过他这惊险万分的一招。
  师福全在这树帽上,易达吊在树枝下,师福全用脚移动身躯,易达用手转移位置,觑了一个空隙,翻上一根粗枝,坐在树干上,仰脸注视师福全,见他飘身到了自己停身左方,双臂贯注劲力,双掌向前一推,喝道:“老贼!你下去吧。”
  只听“哒”的一声,连枝带叶,腾空飞起,半边的枝叶,给他一掌击飞。
  师福全机警性高,只觉着脚的树茎,不坠反向上弹,遽感不妥,腾身飞落树帽的另一边,暗道:“这个小鬼不但功夫练得好,机警也过人,是个非常难对付的鬼东西。”
  易达挺身站在一根粗枝上,对着师福全又拍出一掌,族叶被猛烈的掌力,震得飞向师福全,枝叶夹断校,像是杂乱无数的暗镖。
  师福全劈出一招“狂飘扫落叶”,射至胸部以上部位的枝叶,全被劈落,一撅树枝,偏向下射中他的大腿,虽未刺入大腿内,却刺中他左腿“梁丘穴”,感觉右腿一麻,险些坠落树下,单腿立在枝干上,伸手拍活穴道,沉声喝问道:“小子,杀绝武林人物的告白,是你干的吗?”
  易达道:“老贼,幸好你没有遇上他,不然你就在阎王前,接受审判啦。”
  师福全听得黯然一愕,道:“他的武功比你高?”
  易达道:“他大闹少林寺,想必你早有耳闻,我和他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师福全喝道:“别故意夸大唬人,我不相信一个年轻人能练到惊天动地之武功?”
  易达道:“信不信由你?你只要碰上他,就是你的劫数到了。”
  师福全问道:“是刚才和你定在一起的蒙面人吗?”
  易达道:“若不是我将你引开,你已经跪在你亡故的父母前忏悔了。”
  师福全突然惊呼一声,道:“唷!今日不能再和你决一死战,八月十五日我在桐柏山寒泉坞候教。”
  易达问道:“桐柏山是你们混合派的总舵所在吗?”
  师福全道:“你去的时候别忘记负一袋盐去。”
  易达问道:“河南,湖北都缺少食盐。”
  师福全冷笑道:“我们总舵什么没有?谁要你带盐去作见面礼!”
  易达眉头一皱,略一沉思,笑道:“我明白了,不必费心,我死后不需作腊肉腌。桐柏山不小,弃尸之处虽多,不会污染你们总舵,我倒是希望你们自备干柴。”
  “寒泉坞险无比,无人敢深入,尤其集天下所有的毒蛇猛兽,我们死了后,不用焚尸,不到三日,不管多少尸首,都会被猛兽毒蛇啃光。”
  易达道:“好极了,我正想搜集天下的毒蛇,研制一种克制人体不治之症的灵丹妙药。请八月十五日我去给你送终。”
  师福全拔身,向谷口扑去,只跃下山坡,便收势不前进,倾耳听了听,跃上一株树梢观察,放眼一望,只见自己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暗道:“那两个蒙面人直厉害!和我决斗的小子没有骗我,将来我也要放他一马。”
  胡少华当初下山,痛恨人心之险恶,师妹又主张他大开杀戮,以便惊动武林,便于完成恢复他人生的目的,但是受易达感动后,不想再施杀手,所以和贼人初见面,并未立即动手。
  是一个风流的贼人,自情人多势众卑鄙下流成性,见到有姿色的女性,便丑态百出,下三滥的话,说个不休,继而向怀璧玉动手动脚,招致杀身之祸。
  少华本想喝住他的无耻,但是发不出声音,便一掌将他逼开。
  那个家伙还不知道死神降临,立即挥动双斧,喝道:“你也不问一问我‘鬼斧毕忠诚’有什么来头!一声不响就动手,真是找死!”
  两手一举,双斧如电光石火,分向胡少华双肩砍下。
  胡少华身子一侧,左手往后一引,右臂运劲,猛然一掌,正好击中鬼虎毕忠诚的“气户穴”。
  一个人罹死亡之惨祸,往往是大意轻敌所导致,俗语说:“鬼迷心窍”,致死时心灵便迷糊不清了。
  身怀绝技的高手,一招便俯地吐血死亡,不是胡少华的武功高,而是鬼斧毕忠诚的劫数尽了。
  一扑一引,身子必然向前倾,大大意不备之下,那能承受得起落实的一掌,只闷哼一声,向前栽了两步,便俯伏地上,从此一动也不能再动了。
  其余的喽罗眼见到坛主被蒙面人一掌击毙,吆喝一声,纷纷挥起兵刃,群起围攻胡少华。
  许青松和郭素娟见贼人以多为胜,也挥剑上前要助胡少华杀敌。
  怀璧玉赶忙拦阻,道:“他们结拜兄妹两人,足可打发贼人上西天,我们追逐一点,小心看住魔头,免得误中毒液。”
  史雅宜却别有用心,毕忠诚倒地死亡后,立即过去攫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搜到一个被鲜血浸湿的小包,顺手在他身上擦了擦,便揣入怀中,挺身一看,见从山上俯冲下来十几个贼人,赶忙叫道:“大姊,注意!有人偷袭!”
  怀璧玉和许青松师兄妹二人,各挥剑迎敌,史雅宜也飞跃过去。她认识贼人,那些人却认不出她来。每个贼人武功她都了如指掌,掌劈足踢,刹那间就给她打伤数人。
  围攻胡少华和凤洁贞的贼人,个个凶猛无比,恨不得一招将敌人摆平,却不知道胡少华和凤洁贞笔毛上醺的毒汁毒液厉害。轻轻一甩,毒计像骤雨似的,三丈之内选不脱中毒的劫运,刹那之间,十几个贼人一扫倒地晕倒过去。
  以笔当作杀人利器,自古有之,方法却不同。古人写文章痛低奸臣,入骨三分。将笔醺毒,挥洒敌人,霸道无比,却是别开生面。笔管粗长,置藏毒汁很丰,平时笔毛套上半撅较极的笔筒,倒接身上,毒计不会流出来,用时拔出笔帽一挥,便可以置人于死地。
  贼人腿长的,大限未到的,溜了几个,其余的贼人死的死伤的伤,都摆平在地上。
  怀璧玉转眼一望,见自己的人只有许青松师兄姊受了一点轻伤,却不见了骆明远,惊呼一声,道:“糟呀!魔头不见了!”
  胡少华等人定神放眼一扫视,只见铁链横在地上不见人影。
  史雅宜道:“你们不是给他服了毒药吗?仔细看看死人堆里,有没有他晕迷的身子。”
  众人仔细一看,都未看见骆明的影子。
  怀璧玉叫道:“赶快分头找!他不会走得太远。”
  胡少华等人忙着寻找骆明远的时候,师福全纵下树来,以最快的身法,飞跃出来,挽起毕忠诚的尸体,向山坡疾驰而去。
  易达在暗中监视,见他的举动不见,悄悄的跟踪他,只见他跃至峰顶,隐秘所在,将毕忠诚尸体放在地上,挺起上身,放眼扫视之后,才伸手握住毕忠诚的手腕,感觉手都冰凉了,已死亡无疑。
  师福全赶忙解开他的腰带,浑身搜了一个仔细,却没有搜到片纸只字,只有一个金元宝,和数锭银子。他将金元宝和银子,揣入自己的怀中,又解散毕忠诚的头发,脱掉他的靴袜搜查,仍然一无所获,暗道:“怎么会没有呢?这就怪了?”
  易达现身笑道:“尸不全,发死人财,见者有分。”
  师福全黯然一愕,拔刀在手,喝道:“你这人怎么这等无赖!纠缠不清,我已经约了你决斗的日期,你就应该到时赴约,不必再向我纠缠。”
  易达道:“我不是跟踪你,我是要那一惧死尸。”
  师福全道:“你要死尸,你就拖走吧!”
  易达摇摇头道:“现在我不要了。”
  师福全怒道:“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真怕你不成?”
  易达道:“你搜过了的尸身,我没有替他掩埋的义务,你要提前解决问题,我也不反对。”
  师福全怒道:“我的师兄曝尸,喂狼狗,也用不着别人来掩埋。”一赌气,使劲向尸体挥了一腿,尸体腾空飞起,坠落万丈深崖下去。
  易达放声哈哈笑道:“尸不全,你这脾气发的大错而特错。”
  师福全暴睁两只大眼注视易达问道:“我那里错了?”
  易达道:“他怀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不是?”
  师福全怒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别想套我的话。”
  易达又问道:“你没有搜到对吗?”
  师福全道:“你失望了。”
  易达道:“你要搜的东西,我取得也没有什么用,为什么会失望。我猜想你要搜的东西,对你非常重要。对死者也是视为无上的至宝,他当然会慎重的藏起来。”
  师福全冷冷说道:“这还用得着你说吗?”
  易达道:“我说你脾气发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认账,我也懒得指点你。再见了!”说着,转身下峰。
  师福全超忙跃身闪到他的面前,拱手道:“我一生缺亏的,就是改不掉的火爆脾气。”
  易达道:“你认错了!”
  师福全道:“我何尝不知道,一个人的脾气过于暴躁,是最不好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易达道:“既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他当然要妥藏,你想一个久在江湖上走动,难免要打斗,震动身体,他绝不会揣在口袋里,也不会不随身携带。”
  师福全眉头一皱,道:“他全身我都搜遍了,没有呀!”
  易达道:“他一定将重要的东西缝在衣服夹层里。”
  师福全忽然呼出声音:“啊呀!”低头一望,便腾身跃下深谷。
  易达向下一望,咋了咋舌,暗道:这么深的深谷他也敢冒险跳下去,可见他的轻功非常好。再嘛,他想得到的东西很重要。
  他正要转身下峰,忽见怀璧玉单人走上峰顶来,赶忙举手叫道:“大妹,你是上来找我的吗?”
  怀璧玉赶忙答道:“大魔头乘隙跑了,我是分头来找他的。”
  易达听了大吃一惊,飞身扑下去,道:“大妹!快!快!叫他们不要找了!”
  怀璧玉道:“大魔头有伤,眼睛失明,又给他服了毒药,点了他的穴道,他还能跑得远吗?”
  易达道:“大姊,你们太冒险了,要找他不该分头找。大魔头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他在重重受制之下能逃,他的武功就没有完全丧失。我们的人无论那一个找到他,都不是他的敌手,岂不危险吗?”
  怀璧玉道:“啊唷!我倒没有想到,快!快!叫他们转来。”
  易达居高放开喉咙大声叫道:“三弟四妹、雅宜、许弟兄师妹,你们赶抉来这里集中,不必再寻找了。”
  怀璧玉也提高声音,她的声音虽清脆柔美,却传达不远。
  易达一连叫了两遍,史雅宜当先转来,胡少华和郭素娟也随后来到,许青松和凤洁贞却迟迟不见到来。
  大家又分散开来呼叫,仍然没有回响,于是集中起来,边挽边呼叫,找遍了山谷所在也没有见到他们二人的影子。
  易达等人未见有打斗的痕迹,都怀疑凤洁贞和许青松被人挟持或追敌人去了!
  但是身有重伤,眼睛失明,服下毒药的骆明远,是自己脱逃或贼人乘隙暗中救走的呢?
  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人,解穴、驱除体内的毒当然都有他的秘法,若真的不能动,又哪能称得上绝世武功?
  骆明远最感痛苦的是扎入肛门的飞刀,胀痛的非常难受。
  穴道被点一时又无法施内功逼出飞刀,肚胀要拉屎,因飞刀阻塞,又拉不出来,只胀得他一再的晕迷。
  在他们双方打斗的时候,他施展缩骨功,卸去绑在身上的绳索和锁在腿上的铁链,在地上打着翻滚,那儿正好是一道斜坡。
  斜坡下面是一处积水的池泽,烂泥很深,浮泥上面长着乱草,人误入泥沼,立即就会沉下去。
  骆明远滚入泥沼中,身子缓缓的沉下去,猛然上面长着,忖道:天真要绝我不成?刚逃出敌困,又陷入泥淖。
  心急刚在转动的刹那,忽觉腰部被枕住,身子辞止不再下沉,伸手一摸忱住腰间之物,意识是一根巨木,松树沉入水中,永久也不腐坏。
  骆阴远一手撑住横在泥沼的巨松树干,移动身子坐在树干上,两腿仲下树干一拨,只觉下面空空,还不知道泥沼有多深。
  有此奇遇,骆明远死里逢生,精神大振,他沿着横在泽中的松树干,向对岸爬过去。
  到了尽头,伸手一摸,忽觉树根盘错,暗道:这株树原是生长在山坡上的,山洪暴发土崩,树身随山洪汇落池中,池泽不宽,树干便架在池泽两边,由此腽测我已经到了对面山坡。
  骆阴远小心的立在树干上,缓缓挺身站赵,腰还没挺直,感觉头已露出泥沼外。
  把手伸上一摸,感觉长满了芦苇,他呼吸到新鲜空气,立感舒畅。
  天然的芦苇遮住,不易被人发现,顿然生气蓬勃,当即盘坐在翘起的树根上,运功驱毒,逼出扎入肛门的飞刀,心中发誓言,道:“我骆明远不死,不信报不了这奇耻大辱,只是我一件人皮护身衣被他们剥走了,夺回来恐怕不容易?”
  易达生性冷静聪明,将人集合一起,以免势单力孤,他们这一群小伙子中,谁也不是骆明远的对手,单独遇上,绝难逃命,这是怀璧玉等人未曾想到的。
  易达仔细观察地上,但见地上的草被踏得七零八落,有一处的草,却逆着斜坡偃伏下去,回头望着怀璧玉笑笑,道:“大姊,你仔细看看这地上的草,有什么不同?”
  “二弟,你有捕快的头脑,有远是从这里滚下去的无疑。”
  易达点点头,道:“小心,我们下去察看一下,便知究竟了。”
  他们一同扑下池泽边,忽然一阵山风袭来,池泽中的水草起伏不定。真是:“绿波无鱼空垂钩”。
  怀璧玉耸身作势跃下池泽。
  易达赶忙伸手拦住她,道:“不可涉险!拢个石头投下方,使知水草之下是无底池泽。”
  怀璧玉找到一个拳头大的崖石,使劲向池泽投下去,如石沉大海,她伸了伸舌头,回头注视易达,问道:“二弟,你怎么知道水草下面是深泽?”
  易达道:“刚才一阵山风袭下来,草劲未倔伏而池中的水草起伏不定,足见水草是浮生的。再就是骆明远滚下去的地方,只显现出微微的裂缝,由此也可以水草是浮生的,他滚下去,庞大的身躯没有压坏的痕迹。他的身子沉下去之后,被压沉的水草又渐渐的浮起来,恢复原状。”
  怀璧玉秀眉一皱,道:“这么说,大魔头去水晶宫当差去了啊?”
  易达迟钝了一下道:“很难说得定,他落下池沼时,苦是服下的毒药,药性发作昏迷,就选不了劫数,若是他清醒能控制药性不发作,以他高超的武功,是不会被淹死的。”
  胡少华平拍写道:“过那边去察看一下。”
  易达道:“三弟,我知道你没有亲手戮死切身的仇人,心中存着的怨气,是难消除的。”
  胡少华写道:“虽然杀死武林中的恶人,我还是……但是我相二哥结盟后,受二哥的感动,心中已经平服多了。惟一的是逆来顺受,报复只是多造杀孽,于己无益。”
  易达点点头,道:“骆明远若是死了,三弟也算报了仇。假使没有死,我们布下天罗地网。还是要将他逮住活剥。”
  怀璧玉道:“但愿他死了,免得再危害人间。”
  易达笑道:“大姊,你这一句话,足可反映你们女性心地善良仁慈。”
  史雅宜道:“骆明远生死未证实之前,我们要时刻提警觉,绝不可疏忽。”
  易达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去追四妹和许小侠吧。”
  经过这一场的打斗,到达木丛,已是中午了,这是乡间小镇,只有一家伙铺。
  怀璧玉当先下马走入,店里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胸前系着围裙,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迎将出来,含笑问道:“你们是五个人二女是不是?”
  怀璧玉点头道:“是的。”
  那位妇人向怀璧玉仔细打量一阵,面带笑容又问道:“你这位妹子是性怀吗?”
  怀璧玉点头答道:“是的,刚才有人在贵店歇脚,留下话要对我说吗?”
  妇人道:“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清楚,怕把话传错,我去别人家借来纸笔,请他把话写在纸上,小妹自己看吧。”说着,将手中持着的纸条递给怀璧玉。
  又道:“我们是乡下人,祖上三代也没有识字的。”
  怀璧玉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写的是:“大姊,四妹和许小侠发现敌人数骑并行,其中一骑二人并骑,不知是否是大魔头?追踪数里,恰好遇到两位老人家。一同连续追赶,请跟来。四妹凤洁贞留上。”
  看完之后,递给易达,问道:“二弟,你看我们是立即赶路还是吃饱再追他们去?”
  易达向妇人问道:“大嫂,有现成的饭菜没有?”
  那妇人播摇头,道:“我们这里来往的客人不多,先做好怕卖不掉赔本,都是客人来了后,要煮几升米饭,临时洗米下锅,中午热客人也要休息休息,耽不了多大的时间。”
  怀璧玉掏出数钱碎银子,交给妇人道:“大嫂,麻烦你了,我们有非常要紧的事赶路,来不及吃饭了。”
  妇人伸出放有银子的手掌,道:“你们不吃饭为什么要给我钱?”
  怀璧玉道:“小意思,请大嫂收下吧。”
  妇人道:“这么热的天气饿着胜子赶路,生水喝多了要发沙的,不好。那边有糯米粽子卖,我去帮你们买些粽子来,边吃边赶路吧。”
  怀璧玉看她是小脚,等她把粽子买回来,恐怕比煮一顿饭的时间还要长些,于是说道:“那里有粽子卖,请大嫂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买就好了。不必麻烦大嫂啦。”
  妇人道:“出街口的在手第二家,门口悬挂上很大的假粽子作招牌的就是。”
  怀璧玉道:“多谢了。”转身出门,大家跃上马背,放辔前进。
  易达定在最前面,眼睛瞧着左方,远远望见屋檐下悬接着两个假棕字,赶上前下马买了一大串粽子,分给每人五个,边行边吃,肚子饿了倒也吃得开心。
  驰至近晚,沿途没有发现碍眼的事,到达“良田”已是歇店的时候了。
  驰入街口,便见一个店小二从店内出来,招呼道:“客官,请住店吧,本店宽敞舒适,招待周到,宿膳费又算得便宜。”
  易这勒紧马绳,放眼向里一望,只见老叫化和穷书生对坐在堂中间一张桌上喝酒,却未见到凤洁贞和许小侠,跃下马背,道:“把我们的牲口溜溜,买两斗黄豆,一斗米糠,加二两盐,一斤烧酒搅拌,另找些新鲜的草料,分饲牲口。”说着,当先走入店内。
  怀璧玉等人鱼贯进去。
  老叫化道:“好,你们都来了。”
  易达问道:“世伯,许小侠和风姑娘,不是和二位老人家一道追赶贼人的吗?怎么不见他们两人呀!”
  穷书生道:“你不用燥急,等一会儿他们就会转来的。”
  老叫化转眼望了望怀璧玉等人,道:“你们知道这里伙铺的规矩吗?”
  怀璧玉播摇头,道:“我是初到此地,不问乡俗是不知道的。”
  老叫化道:“我和穷书生只喝酒不吃饭,支女侠和百花女却吃饱休息去了,你们七个少年人先吃饭不喝酒。”
  史雅宜微笑道:“你老人家绕着圈子骂我们啦。”
  老叫化道:“姑娘,你想到哪里去啦?”
  史雅宜笑道:“我们光吃饭,不变成饭桶了吗?饭桶是骂人之词啦!”
  老叫化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怪不得姑娘误会,我是说你们七个年轻人要吃几升米,就吩咐店家给你们煮几升来,算账的时候,算米算柴火钱,饭吃不完,你要带走或送给店家,随你的意思。”
  怀璧玉问道:“那么菜呢?”
  老叫化道:“你们想吃什么莱,自己去买、切、洗、炒都是自理,店家是算客人的柴火钱。”
  怀璧玉笑道:“店家卖菜不好吗?为什么开店铺?”
  易达道:“自己想吃什么口味,就做什么口味的菜,自己动手也比店家弄的干净,这不是很好吗?”
  怀璧玉道:“说的也是。的确,有时看店家弄莱,手也不洗,菜放到达于里浸,摘也不摘,更不抖一下,从盆子捞起来就切炒,大粪渣、尿骚味都未洗掉,真是不敢动筷呢!”
  史雅宜举手一拉怀璧玉的手臂,道:“妹姊,我们买菜去,我会做两样很好吃的莱。”
  怀璧玉间道:“宜妹,你会做什么菜?”
  史雅宜道:“我会炒油菜心和冬笋炒肉片。”
  怀璧玉禁不住噗哧一笑,史雅宜道:“姊姊笑我不会炒吗?”
  怀璧玉道:“我没有口福。”
  史雅宜仍然未体会,说道:“妹姊认为我是说着玩的吗?”
  易达附在史雅宜耳边轻声,说道:“你会炒菜,要买得到材料才能炒呀?现在是什么时节?哪来的油菜心和冬笋?”
  好在史雅宜面上包着布,看不出她的脸红,但是感觉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易达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道:“雅宜,你要表演一下炒菜的功夫,喏!凤姑娘和许小侠买菜回来啦。”
  史雅宜道:“好,我去做来,教你们尝尝,一定赞不绝口。”
  老叫化道:“史姑娘,菜炒好了,先送来给我们下酒。”
  史雅宜笑道:“阿伯,炒给你老下酒的菜,我不洗也不放盐,你敢吃吗?”
  老叫化道:“眼不见为净,我老叫化胃口特别好,吃了一辈子的脏东西,曾未呕过,也没有生过大病。”
  穷书生本来喜欢说话的,这时好像心事重重,低头喝酒,不说话也不偏视。
  胡少华和凤洁贞坐在对面的桌上,胡少华的眼睛却始终盯在穷书生身上,好几次都想站起来向穷书生招呼,却提不起勇气,挺身一站又复坐下。
  易达笑笑说道:“世伯世叔,你们喝的酒特别香醇,世侄平时虽然不喝酒,但是嗅到这浓厚的香味,倒是想喝一二怀。”
  老叫化道:“既然不喝酒,还是不喝的好。”
  顿一顿又道:“这酒来自贵州,你想远自二千余里外来的酒,那有不香的。”
  易达瞧瞧盛酒的壶,贴有标志,“贵州茅台”,伸手便去夺壶!
  老叫化挥手按住酒壶,道:“世侄,我们两个老穷鬼,明日就要朝去西域的道上进发了。”
  易达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吗?”
  老叫化淡淡说道:“游玩、游玩罢了.”
  易达微笑道:“世伯,普天下都可以去,世叔和世伯行道却有些不同,行远程却不大方便,两位老人家想作远游,世侄倒愿诚心赞助。”
  老叫化道:“你只知道老叫化到处可以讨饭充饥,西域之地也是难行,有时有人替穷书生安排,老叫化每日陪他饮酒罢了。”
  易达转眼注视穷书生叫道:“世叔,你老在西域有好朋友,有机会的话请给我介绍,将来世侄也想去西域看看那儿的风土人情,以长见识。”
  穷书生道:“我以编草鞋为生,那能结交得西域的朋友,不要听你世伯胡扯。”
  老叫化怒道:“你说我胡扯,叫店老二来问问看,是不是有人替你安排沿途住食,既有人给安排住宿,去西域玩玩有什么困难?”
  易达疑惑地问道:“世叔竟有这么忠诚的朋友?”
  穷书生道:“我也莫名其妙,老叫化和我走至镇口,这家的店小二就向我问是不是编草鞋的穷书生,我当然答应是。”说此,端起酒杯喝了个杯底向天,抢过酒缸,斟满了一杯。
  老叫化道:“以后怎么样?再说出来给这小子听吧。”
  穷书生接着说道:“店小二把我们二人让人店来坐下立即送上当地有钱也买不到的名酒,和预先做好美味可口的菜。世侄,你尝尝板鸭是不是道地南京货?火腿是不是杭州的出产?酒是不是道地的茅台酒?”
  易达微微一笑道:“一看板鸭和火腿的颜色,就知道是道地货,不过酒是不是道地的茅台酒?我要品尝后才能分辨真伪。”
  老叫化道:“你这小鬼可恶极了!既不喝酒偏要分享别人的所爱,告诉你,不管你怎么用心,我们不会上你的当,请你喝这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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