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一声震撼山岳般的霹雳,发自梯洞口,众人看去,果然那大石受不住“靖魔什音”
的巨压,震得尘灰一般粉碎,并自洞口扑出一缕浓烈的岩层。
浓烟清失,众人重整行装,头上脚下扎紧,全神戒备,鱼贯进入梯洞口。
云梦和尚见梯洞幽暗,当即取出火褶子,燃亮之后,洞内即刻现出光亮,众人已见原先石菱所斩伤的“千年肉拂”早已收拾干净,唯前面仍有许多。
云梦和尚在火熠子的亮光照耀下,看见如此多的肉拂,不禁大惊失色,说道:
“古本山海经上曾有记载,谓这千年肉拂乃深山古洞,可遇不求的异物,世间之少,为沧海一粟,此处竟然如此之多!”
又补充其功用说道:“若获此等肉拂,蒸之以熅火,取之以液汁,即一盅之多,不仅可以增长功力,抑且却病延年,良有莫大裨益,而为世间至宝。”
众人闻听,方知前面所垂挂的巨大肉柱,不禁联想到这梯洞中所居之老妪,为仙异之属,众人暗忖,以彼等世间平庸武功,怎可与之为敌呢?
小石菱听云梦和尚如是说,芳心好奇,而不知天高地厚,在前面竟用里光长剑,手起剑 落,斩断了一条肉拂,接在手中,用舌头舐了舐,其味虽然奇苦,唯觉一股热气直冲丹田,再大胆嚼了一口,果如云梦所说,觉得味道有异样,当即将自己所尝试说与云梦知道。
云梦也觉得,此物既可蒸而食之,则生吃亦必无妨,也从石菱手内接过一片肉拂,忍苦吞下,当即判定此物生食亦颇有益。
石菱随即把一条肉拂递与每人吃了一截,倒也都有异样感觉,精神百倍,邵谷人随大着胆子,将前面肉拂分开一条道路,众人鱼贯穿过。
行未多时,已到梯洞绝顶,惟向左有一隧道,向右有一碗口大小圆洞,从此下望,乃东下长江,洞外复有平台,另老松一株,苍劲挺拔,姿态傲然,其枝干之间,挂有衣角一方,审视之,乃石剑鸣身上所穿之衣角也。
众人不敢久停,遂向左边隧道进入,隧道颇深,越数百步,方见前面豁然开朗,微闻诵经之声,悠然入耳,众人随不再则声,悄悄内进。
后再行百步,则已进入石洞深处也,惟此洞颇为怪异,阳光从上射入,洞深若井,四围 作圆形,底盘较小,渐上渐阔,如喇叭状,平地处有清水小溪,横越而过,没入岩壁之中。
仰首观之,周围斜坡壁上,洞口多如蚁穴,梯道相连,似皆为人居住之所,诵经声,即发至中间一大洞口中。
众人立于洞底,眼观四方,耳闻经声,立时之间,有出世绝俗之感。
小石菱目力甚佳,指着当面一块大石壁上,雕着龙飞蛇跃,笔力万钧的三个大字:“女妪国”。
众人顺其所指方向看去,字迹历遭风雨剥蚀,色泽灰暗与石壁混然一色,是以非仔细瞧去,颇为不易发现所在。
众人见“女妪国”三字,不禁一笑,心忖:“想不到这等境界,竟也僭越称‘国’,岂不可笑?则天地间之‘国’将何其多也!”
众人正四下观望,并欲移步,往那诵经之所走去时,忽见底层一石洞之中,冉冉出现了一个年已苍苍的老妪,肩挑水桶,步履矫健,神态安详,向小溪走来,像是汲水造炊的一个厨娘。
众人凝神静气,看她自高而下,目视阶梯,向小溪走下。
就在她落于平地的时候,忽见她两眼显露着惊愕而世间罕见的精光,如火如炬,向众人身上,横扫而来。
竟使各怀奇技的众人,心胆为之一惊,神经为之一颤,得那暴射精光的双目里,含蕴着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光芒,众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抖擞于这光芒里。
她霍然放下肩上水桶,单足一点,平地青天,身如飞燕,向众人扑来,快猛绝伦,流星闪电。
在众人还没有掣出兵刃的刹那之间,便已落身众人面前,朗朗发话说道:
“漠漠大野,朗朗乾坤,神州中原,三江五湖,何处不可寄尔萍踪,却恁般大胆,探我‘女妪国’,用意何在,快详为道来!半个不字,老妪定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话说得似乎很清楚,然大家一个字也听不懂,唯猜臆中,尚能知悉为询问来意。于是云梦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婉颜和声向她答道:
“吾等助恶除奸,专问人间不平之事,不意后生一人,堕崖西梁山头,失去踪迹,因见崖间古松之上,悬有衣角一方,故尔特向此处寻来,烦扰之处,尚望海涵则个。”
云梦的话说得极为缓和,加上他的手势比划着,照说老妪应该懂得了一些,谁知她竟会错了意思,以为是向她们女妪国挑战—的呢?
是以神色再变,怒斥一声,霍然跃起,人在空中,疾然运功,凌厉发招,众人仰视,只见一片墨光,向众人罩下。
众人见此墨光,知为不可抵御的凶煞功夫,各自丹气骤提,人似飘絮,跃出二丈以外,站稳脚跟,往原先立足之地瞧去,众人同声一愕。
众人立足之地,泥土业已尽成墨色。
云中道人、云梦和尚、玄云仙尼知道此妪所发墨光,既非尘世一般武功,可资却敌,当即各运异功。
云中道人暗运“靖魔什音”,玄云仙尼使出“杜蘅香气”,云梦和尚则撷取武林各功之长,综合运出一股视之无形的“知觉”功夫。
三种人间异功,分从三面直向那腾空下坠中的老妪身上攻去。
三种功夫,以云梦和尚综合众家之长的知觉功,性质最刚,有若巨岩铁壁一般,漠然不可迫视的涌出,异功所及大气为之排开,人在其间,无法呼吸,必将窒息而死,和尚平时很少用它。
云中道人的“靖魔神音”,外柔内刚,其性质介于刚柔之间,他已屡试此功,劈掉巨石。
“杜蘅香气”为柔中之柔,人触此气,不知觉间被其攻倒,尚不知缘出何故?玄云的爱徒秦宛真曾于西天目山用之斩毙厉害无比的怪物。
三人功力因运聚各有缓速,是以发出稍有前后,而以玄云仙尼的“杜蘅香气”其势最速。
那老妪初受“杜蘅香气”仍无感觉,是以又要腾空跃起发出她那“死光”,用以把这些莽闯而来的异人打倒时,云梦和尚的知觉功也跟着逼到。
老妪周围,天气立刻为之稀薄,老妪面色稍变,怒目而视,再想跃起,像是上面被异物堵住,腾身不得。
老妪怒斥一声,见她双睛含灭,跟着冷然一笑说道:“这点臭功夫,也向我女妪国来卖弄,岂非自找难堪?”
语音落地,已见她自怀里掏出了一块金色的小石块,她口角微微掀动,功力全付贯于手臂,眨眼功夫,见她一口哈气。
一缕强烈之极的“极光”早已如同烈焰一般,冲口而出,往云梦和尚冲去,其势如山,其速无比。
幸赖大和尚的功力深厚,兼之运有综合异功,而且由梯洞进入时还曾吃过一些“千年肉拂”,否则“极光”一发,他将早已化为一滩血水。
“极光”所至,云梦和尚闪躲不及,竟然“蹬!蹬!蹬!”倒退了几步,几乎跌倒尘埃。
众人见状,为之一惊,尤以邵谷人自在武康结识云梦以来,备受照拂爱护,此番又因寻
找他的失踪,以致石剑鸣生死未卜。
众人方来“女妪国”,见白发萧然的云梦受此重击,于心自属不忍,虽知此妪功力绝顶,只缘义之所至,不顾一切,竟然运起“伸钢缩铁”,失传五百余年的秘功,“霸王鞭”暴涨二丈,贯以十成真力,腾空跃起,向那老妪轰击而下,其势凶猛,世间罕见,众人均欲阻止,业已为时过迟。
老妪见一个红脸少年,竟然以两丈长的巨鞭,腾空飞跃,向自己袭来,冷哂一声,神色丝毫没有畏惧,见她张口哈气,一股无形滂沛巨流,若惊涛拍岸,直向邵谷人迎险阻来。
邵谷人以义愤之极的心情,霍然出鞭,原望鼓勇而下,不意此妪灵敏机警,超于常人,哈气迎来,两种力量冲在一起。
邵谷人轻功虽佳,惟以招式使老,无法撤身,众人于惊愕之间,只听他闷哼一声,新创初愈的邵谷人,又被老妪的猛烈哈气,冲撞伤倒于地。
云梦的综合知觉功,与玄云仙尼的“杜蘅香气”虽然齐齐攻向老妪,未生效用。
云中道人的“靖魔神音”因运聚较缓,惟此时也已达至功力顶点,千军万马,奔腾呼号的杀伐之声,已然充斥于其形如斗的“女妪国”中,此时邵谷人既已受撞,云中见机不可失,早已将功力方向移向老妪。
老妪初闻此声,即有惧戒,果觉一股莫大潜力,排山倒海,绵绵不绝向自己袭来。
老妪竟然不慌不忙,双掌当胸,疾然一推,也是自掌心间发出了一股滂沛之极的巨大力量,抵住云中的“靖魔神音”。
众人屏息静观,两极力量相遇,视之无形的空气之中,蓦然间爆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山摇地动,使众人齐自打了一个寒颤。
巨响过后,千军万马的“靖魔神音”,已然消于无形,闻听不见。
众人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此时,云梦和尚、云中道人、玄云仙尼、秦宛真、姚淇清和石菱一行六人,知强敌当前,危在旦夕,各自暗运独门真功,周护全身,手按兵刃,准备上前斩杀。
真是箭拔弩张,形势紧张,却静得连绣针落地可闻之时,猛听上面一中气充足的声音安详说道:“芸儿不必动武,有话先说清楚,要知我佛慈悲,不可随意伤天害理!”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汲水老妪,被一声“芸儿!”呼唤,立刻怒容消灭,恭而敬之,仰首发话说道:“这等方外来人,言语不通,指手划脚,像是来寻非生事的!”
众人顺声仰首看去,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见约有数百青衣老妪,俱皆白发萧萧,皮似枯干,手持拐杖,立于周围,只是人虽众多,却无一丝声音。
数百人中有一老妪,手持龙头拐杖,鹤立人群前面,眼皮下垂寸许,眉毛雪白,也长约寸许,覆于眼睛之上,其老迈之态,已非“龙钟”二字,足资形容其万一也。
“芸儿”仅系一位厨娘,其功力即如此浑厚神奇,令中原这几位武林高手,望尘莫及,动轧险象环生,而有性命之忧。上面那几百老妪的功力,岂是众人所能想像?
再说“芸儿”都已这么老了,则扶龙头拐杖的老妪,其年龄之高,怕不已超过众人数倍。
这时,在芸芸众妪之中,忽然发出一个语言相通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十来丈高的梯阶上,发话说道:“你们这一伙人,何故闯入‘女妪国’,扰乱我等静宁,望着实道来,免动干戈?”
她虽已年迈苍苍,声音之娇柔,却如十龄稚女之音,令人听来,颇为受用。
云中道人当即以“传音入密”的上等武林功夫,朗朗发话说道:
“兹因中原斯士,恶霸当道,魍魉横行,我等济弱扶价,除奸去恶,贫道小徒,因失足悬崖,生死未明,惟见贵处石壁古松之上,挂有小徒衣袂一片,因而斗胆觅来,言语不适,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并祈明告小徒踪迹是幸!”
云中道人一番话,说到缓和婉转之至。
那稚女声音的老妪,遂把云中的话,向扶龙头拐杖的老妪通译了一遍。
龙头拐杖老妪闻听斯言,音容婉和,即向那通译者说了几句,众人她通过译道:
“三日前敝国曾于悬崖之上,救起一位年青后生,云为石剑鸣,想即为汝等寻找之人,我国太上神君并请众位仕女上大殿,一述中原故国情况。”
当那通译老妪,把云中的话向太上神君通译之时,四壁阶梯上的众妪,立刻一阵骚动,窃窃私议,不知在说些什么,像是极为关心中原神州的事情。
又听那通译以“女妪国”语言向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妪说道:“快把躺在地上那条汉子,以我等异药将他救活,不辜上天好生之德。”
那被吩咐的老妪,竟从十丈高的梯崖上,双臂一舞,人似轻尘落絮,姿态安祥,无声无息,飘飘落下,即去施救被厨娘哈气撞伤的邵谷人。
云中道人闻太上神君召唤彼等大殿落座,即刻步履如飞迈上石阶,向那大洞口走去,此时众妪也各自散了。
众人进得大殿,见太上神君端坐蒲团,双目被寸长眼皮遮蔽,目不能视众。
云中等人一来尊长,二来敬此老妪领导群伦,功力深厚,是以俱皆上前施礼道安,然后蒲团落坐。
这个大殿广阔数丈,系从石壁中雕空而成,惟地平似砌,蒲团成行,排列甚是整齐。
那通译肃立一旁,静听太上神君向她发话,然后转译道:“太上神君欲请各位见赐高名。”
云梦和尚、云中道人、玄云仙尼等众人,逐把自己的名号向通译说了一遍。
老妪再问中原情形,云梦和尚遂婉然说道:“中原神州,因吏治不佳,边绥未靖朝臣窃国,兼而风雨失调,故尔近十年来,三江五湖,群山亮岗,盗贼蜂起,州府贪污腐化,软弱无能,君以眼睁睁,看看中原大好河山,哀鸿遍野,疮痍满目,亿万同胞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极待高人擒贼勤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光我华夏,再造神州………
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中原固不乏行侠仗义,济危扶价之人,然放眼四顾,盗贼遍起,除不胜除,剿下胜剿,我等奔波长年,亦不过略尽人臣想孝之思而已。”
太上神君听云梦和尚一番话,却无半点表情,云中道人一旁却又说道:
“太上神君,功参造化,领导群伦,隐居世外,若能一念中原父老哀号呻吟,给亿万同胞施以援手,实恩同再造,功德无量焉!”
太上神君被云中和云梦的一番话,说得微微动容,刻满绉纹的苍老嘴角和脸上,有着一丝颤动。
玄云仙尼见此老动容,知心怀故国,人伦之情未尽,当下也婉转将海南帮及其内外三国党羽猖獗活跃,飞扬跋扈,为非作歹,侵入中原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并说只要老神仙感念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手到功成事也!
这时太上神君竟然轻喟了一声……口内却未曾言语,但只是轻喟而已,老脸上即刻又恢复了安详与平静,听她追忆说道:
“诸位施主仗义行侠,横扫妖氛,为民除害,诚乃我佛功德感召,人世得道之正途,老妪敬佩之,仰慕之,……惟我等先世祖师,所以来此一偶蛮荒之地,隔绝尘世,其用意即在避尘世纷扰,而求六根清净也!
故我等来此之时,早经立誓在先,终生不出此‘女妪国’一步,否则必将违背前代祖师之意,而遭天殛,是以老妪虽有救苦救难之心,而不敢作涉尘入世之想,此意良苦,诸位施主必可见谅于万一也!”
太上神君停了停,面色略有欣然之意又说道:“云中道长之高足石剑鸣,前日坠崖,偶被厨娘救起,余观其资质良佳,堪为可造之材,老妪业已授予本国三大‘光’功,即‘极光’、‘死光’、‘生光’。
若以此三光之功,随身运用,世间必减少敌手,而足以平魔勤王,为民除害,重光华夏,再造神州也!
……惟此三光,望众施主恳切详告石剑鸣,不可妄加使用,以免滥杀无辜生灵,余并打通其任、督二脉时,乘机渗入秘法,使‘三光’不得传教后世也!”
老妪向外望了望,寸长眼皮虽然仍旧垂着,却向旁边一个垂手肃然而立的老妪说道:
“石生业已功行圆满,唤他来此与众诸施主相见,并通知灶上备斋此厅,为众施主洗尘。”
那肃立老妪,唯唯应命而去。
不多时已见石剑鸣自洞口进来,众人见之,同时一惊,此时的石剑鸣双目含灭,肤色红润,洁泽有异光,两边太阳穴,鼓得高高地,其神采已较数日前迥然不同了!
石剑鸣进得殿来,先向太上神君施礼,拜谢救命授功之恩,再向师父等众人一一相见问安毕,一旁坐于石菱和秦宛真之间,私下里和她俩说了一些别后经过。
云梦和尚等见太上神君,已把“三光”大功授予石剑鸣,她虽然不肯涉足尘世,也就不再提起,只与她谈论了一些女妪国的种种,不一会斋也就备上来了。
只见尽是奇珍异果,琳琅满桌,美不胜举,太上神君当即请众人入席。
桌上又见“千年肉拂”唯在满桌异果之中,光芒顿减,已不觉其名贵也!
奇果入口,满口生津,芳香扑鼻,一股热流直通内腑,但觉心神为之一爽,众人暗暗赞美。
斯时,一缕庄穆的钟声,回荡在“女妪国”井凿似的谷底,众人闻之,但觉智虑清爽,胸中杂念却尽,众人筷箸竟为之停顿,通译见状,宛然解释说道:
“此钟为‘清智钟’,系先代古物,每日钟响三弄,用以作三餐号令,呼引各妪进食也。”
餐宴既毕,云中道人随即向太上神君表达谢意,意欲辞退,老神仙亦不挽留,却说道:“来路已闭,今后不复得见,众位施主请从大道去罢!”
随示意让那通译相送,自己则返身入室,瞬息不见,通译遂引众登梯,步行如飞,直上梯头。
众人仰望,上方出口处仅一线青天,直冲云表,惟因刚才所食奇珍异果各自精神百倍。
不消半个时辰,众人已凌绝顶,通译指引路径,祝福再三,望着众人走了,方才见她身形飘飘,凌空而下,渐落渐小,终至隐入一石洞之中。
众人登上山头,极目四望,但见白云似海,飘渺如仙界,山顶酷寒,不宜久立,下望“女妪国”洞如蜂穴,静穆如死,不闻任何杂声。
众人正欲起步,忽听脚边咯“隆隆!”地一震,已见一片广及数十丈的巨片石,移动作响。
众人惊异之间,巨石已然将“女妪国”的山口,密密封住,“女妪国”不复再见也!
此情此景,恍然似梦,众人对此古洞隐此高人,而未能为世所用,哀心有些叹惋,遂带着一丝黯然的伤感漫步下山。
※ ※ ※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大变,山风悲号,原来众人所立之处乃西梁山绝峰,四顾茫茫,白云飘渺,寒气逼人,幸赖众人食有“女妪国”斋宴中的奇珍异果,体内冷热,尚自不在意下。
疾步下山,行走如飞,不清一个时辰,业已下得西梁绝峰,驻足长江岸边,江水翻腾,秋阳射处,泛起万道金色,正所谓:“大江东去,浪滔尽,多少千古风流人物!”
买桌渡江,一路顺着官塘大道,直奔中原第三大湖——太湖。
此处且将云梦和尚、云中道人、姚淇清三人来长江无名洲的前后经过,顺便一提。
那日,僧道俗三人洪泽奇遇,神兽击毙“飞鱼”蒋兴,“震海魔鲫”阴光度见机逃走之后,三人复往老子山蒋贼的别墅搜寻“海天白鲸”苗光宗,不得见之后,一宵安睡。
次日绝早,即乘一叶扁舟,顺三河直返高邮,上到岸来。
高邮民众,早已把他们众人的相貌,奉若神明,行脚所及,夹道欢呼,地方绅士,设酒杀鸡,定要算请三人。
彼等以愚诚感人,便于中午时分,在一大厅里入席啖饮。席间云梦和尚趁着酒兴,告诉他们组练民团,保卫乡里,绅士应命,酒醉饭饱之后,以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当即离席就道。
不料刚刚跨出大门,后面的绅士还在簇拥着的时候,一个中年商人,满脸笃诚哀告之情,跪倒平川,磕头如捣蒜。
云梦和尚云游四海,当即明白他必然有所请求,随即和声说道:“施主何须如此多礼,有事尽管道来!”
中年汉子方才慌忙起来,哀告说道:“小的张梯沿,安徽裕汉人氏,家中薄有田产,平时乐善好施,食客成百,经常川流不息,愚夫妇,中年无子,仅有小女一人,名唤张芳芳,年方十八,薄有姿色,平日谨守闺房,减少外出。
去岁正月,愚夫妇带领小女,前往娘娘庙,烧香还愿,一来求子,二来为小女祷告,许配才子佳人,谁料还愿之后,回家路上,被强贼所劫,生死未卜。
后来强贼又窥视小的家产,把愚夫妇‘扫地出门’,州府畏于强贼武功高强,势力广大,无能为力,小的遂流落此间,做点摊食生意,聊以糊口度日……
小的后来探知强贼巢穴乃无名洲汪海洋,人称‘水豹子’……今日闻得大和尚等高人仙驾莅止,小的斗胆请大和尚格外施恩,为小的寻女报仇,收复失产,则小的毕生香火供奉大和尚……。”
云梦见他已把失亲、失产、痛仇说了一个大概,当即止住他说道:
“施主说哪里话来,吾等虽为出家人,惟仗义行侠,念我佛慈悲,投身人世,拯救世人,不计恩怨,施主有难,能力所及,自当为汝痛刃血仇。”
中年汉子当即千恩万谢而去。
云梦和尚等既慨允为这张梯沿寻女报仇,是以来到无名洲。
惟无名洲“水豹子”汪海洋的巢穴,早已被秦宛真和石菱搜遍,何以未见张芳芳的踪迹,此事原也有一原因须待说明。
“水豹子”汪海洋人生奇矮,平时本不喜爱渔色,此事乃与太湖三煞胡云天、胡云地、胡云人三兄弟,关连至大。
这太湖三煞为海南帮总舵之下的第一号香堂,三煞本领高强,手下亦复高手云集,势力何等广大。
“水豹子”汪海洋与三煞虽同为海南帮“海天白鲸”苗光宗的嫡系,然彼此之间,貌合神离,三煞时有争取长江无名洲之意,而碍于帮规,未便动手。
太湖虽然三万六千顷,水域广大,但如何能抵得上无名洲扼长江咽喉,上下行旅,日过千万,财源自较太湖为多。
是以惹起三煞眼红,暗地准备把“水豹子”除掉,三煞兄弟互掌长江太湖二处要地,气势自然与局促太湖不可同日而语。
“水豹子”汪海洋心术阴诈,早已看得出太湖三煞的用心,惟无确凿证据,也不好在“海天白鲸”面前告发。
兼之自己又畏惧三煞勇冠海南的六枚“太阴魔铃”,遂投其所好,在长江下游沿岸,遍搜上好女色,献与三煞,用以买好于他。
因之裕汉张梯治之女,张芳芳便为水豹子所掳,与十余闺秀,星夜送至太湖三煞胡云天、胡云地、胡云人去了!
云梦和尚、云中道人、玄云仙尼,和下一辈的邵谷人、石剑鸣、秦宛真、石菱、姚淇清一行男女八人,虽恩怨在身,却能笑语从容。
一路在欢愉的气氛下,向太湖进发半天功夫,已见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下店安歇,知此去太湖不过尚缺一日行程。
练武功的人,不管在如何杂乱与劳累的情形下,都能心饮神清,安祥睡去。
这日只有邵谷人在店房中,因念老父身陷囹圈,作为人质,内心里有着一丝不安,是故尚迟迟未能入梦。
惟听房顶掠过一丝风声,朦胧睡眼刚刚睁开,一个纸弹,竟然自窗隙之间弹入。
邵谷人何等机灵,纸弹未接,疾然腾身,墨燕剪水,身躯推窗而出,迅捷之间,双足点地,丹气再提,人已飞到房上。
放眼四顾,月华似水,秋夜良寂,竟然无半只影子,邵谷人内心一惊,此人轻功何等了得。
兴意索然,下地回房,一灯如豆,但见自己床上有一团纸弹,上前伸手,取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上写道:
小红娃邵谷人:
“尔父邵傅,现囚太湖,限于明日响午,来此索人,设能胜得我等一掌半招,自然好说,否则必将‘撕票’,做我刀下之鬼了!
又:本帮总舵主‘海天白鲸’,近来闻汝等四处杀害同帮兄弟,气愤填膺,明日亦或将前来太湖,与汝等一较高下,了却事非。”
太湖三煞胡云人
邵谷人看罢纸团,惊喜交集,喜者老父已有下落,惊者,明日响午,若不能赶至太湖,老父性命不堪设想。
同时此八人战太湖三煞,固然胜多败少,问题如果“海天白鲸”苗光宗及时赶来,胜负之局即难逆料也,想至此处,心如吊桶,惴惴不安。
大战前夕,不宜过虑,师有名训,邵谷人赶紧收敛心神,运功吐气,环行一大周天之后,方才瞌眼恍然入梦。
次日绝早,邵谷人一睡醒来,见天色犹未大光,以昨夜胡云人投信事,尚未告知众人,当即分至各房,喊醒了众人,告以此事,并匆匆用些早点,拾装就道。
众人心急如焚,展开脚程,疾驰太湖,他们心里直和邵谷人一样,惊喜俱陈。
看看日头犹在东南一角,距离响午,总还有大半个时辰之际,三万六千顷,一片茫茫水色,即已映入眼帘,众人随即进得一处酒肆,进食打点。
云梦和尚有酒必饮,虽临大战,亦从不放过,啖饮之际,逸兴湍飞,一付安天知命,豁达开阔的胸怀,使众人心神为之轻松了许多。
啖饮既毕,出得酒肆,正不知何处找寻太湖三煞时,忽然一个瘦小汉子裨恭为礼,婉和说道:“敢情众位高人,若是前来太湖,找太湖三煞较量的云梦大和尚请随我来。”
云梦和尚走在前头,当即点头称是,那瘦小汉子便一路带领至太湖湖滨。
湖滨早有一只大船等侯。
众人上得大船,船行如飞,直奔湖心,人立船头,但见湖心有一处精舍,红墙丹楹,一片绿意和万紫千红里,小亭翼然,临于水面,颇有画意诗情之感。
一会儿功夫,大船业已靠岸,云梦和尚、云中道人、玄云仙尼三人,纵身一跃,人立岸上。
心中一奇,原来落脚之处竟非土地,而是由宽厚木材,建造而成的一望浮屿,地面漆成土色,而这片浮屿,竟有几十丈方圆,工程颇为浩大。
瘦小汉子,跳下船来,引领八人缓步入内,刚才所见一片绿意和万紫千红,竟系太湖三煞,以木盆填土,栽种而成。
众人缓步穿过一片花丛,前面即是一片广场,两边置兵器架,却也枪刀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过广场再向内进,乃是一处大厅,广及丈余,可容百人,厅内置有桌椅家俱,连房舍在内,俱系木制,四壁橱中,竟还摆设了一些古玩铜瓷一类东西。
众人刚刚落望,即听得一阵雄健步履之声,自厅后传来,及进门内,见是三个黑脸汉子,满腮胡髭,身材魁梧,两睛暴射精光,两边太阳穴,鼓得大如鸡卵,一看便知,怀有超人功力。
三人各自一抱双拳,为首一人阴笑说道:“众位高人驾到,有失远迎,胡云天、胡云地、胡云人这厢有礼了!”
人虽然生得粗气,口里倒还进出了如此几句斯斯文文的场面话!令你不得下相信,有些人确是粗中有细,细中有粗呢!
云梦和尚带着几分酒意,朗笑说道:“太湖三煞的胡氏兄弟,你可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句话吗?
你也可知道高邮湖内的‘水底青蛟’聂廷虎,洪泽湖的‘飞鱼’蒋兴,‘震海魔鲫’阴光度,还有裕汉长江无名洲的‘水豹子’汪海洋可都在我等手下,非死即伤吗?……
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太湖三煞’这种江湖三四流的小角色,竟也胆敢向我等约场较量,难道真的不会感觉到有些自不量力吗?
所以我说,如果你们的祖宗老爷‘海天白鲸’苗光宗要是来了的话,就赶快出来,免得你们三人平白丢了性命,那可不是要着玩儿的噢?”
云梦和尚足遍天下,见多识广,难道不懂得江湖上,首重义气,次要面子,而上来就给人家这一派目中无人的话,岂能事出无因?
非也!云梦和尚的意思,乃在以激将法,先把三人弄得神志激动,然后在招术上便要吃下大亏。
要知道意志激动,影响拚斗,乃江湖练武大忌。
“太湖三煞”的老三胡云人,一听云梦和尚出口骂人,把他们当三尺儿童看待,早已火冒三丈,伸手腰间竟然欲掣兵器。
三煞的老大胡云天,当即喝声斥道:“老三,不得无礼,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位大和尚说话的用意何在吗?”
老三胡云人一听老大斥喝,话中有话,即刻脸红脖子粗,默声不吭了。
胡云天这又韩头向云梦和尚,不亢不卑说道:
“大和尚言之锵锵,胡氏兄弟那有不信之理,不过,胡氏兄弟既然敢约场,请众位莅此,则众位手下脚上,多粗多长,自然也已略知一二,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胜固不足傲,败亦何足馁,未卜众位以为然否?”
说罢,一双黄眼珠子向众人的脸上瞟了一转,那里面所流露出来的,竟是一个极为有人生素养的深说,平和而胸中有定的目光。
邵谷人见他如此说来,不等云梦和尚答话,却忍不住霍然起立说道:
“胡氏兄弟,我且问你,老父仗义行侠,远居洞庭,与汝等何仇何怨之有?胡云人昨夜提出,却欲置其死地而后快,此种不辨是非黑白,未卜何以语江湖好汉,而在此,竟然伪装出一付正人君子的风范,汝等言行不一,邵谷人实为汝等汗颜。”
胡云天却依然声色不动,平静说道:“邵老辈乃自高邮解来,彼固与胡氏兄弟无怨无仇,然我等系邵老前辈,前此关系我海南帮中原霸业,今汝连毁敞帮数处分舵,杀尽赶绝,吾等又何尝不可把他置诸死地呢!”
这胡云天的嘴巴,饶是强辞善辩,非比等闲。
玄云仙尼众人不说话,当下起立说道:“胡氏所言,吾等固然仇怨相结,可言生杀,可是裕汉张氏之女张芳芳,年未及算,乐善好施,平时深闺诗礼,还有类张芳芳者,千百良家妇女,难道也觉与胡氏兄弟有仇有怨,而身陷虎潭虎穴,恁由尔等随意玩弄,这又是怎么说法?”
其实玄云仙尼根本不知道张芳芳被“水豹子”汪海洋掳后献来太湖,只不过大胆猜想而已,想不到竟然被他猜中了。
太湖三煞一听尼姑道出其恶迹,脸上面色霍然一变,只听三煞中的老二胡云地说道:
“多言无益,你们今天来了高手一大群,似胜卷在握,惟胜耶,负耶!交手便知,我们何妨这就出厅过场,众位意下如何?”
邵谷人又起立说道:“我等今天要是败在太湖,老父和裕汉张芳芳,自是无须休提,要是胜了,三位是否即刻将老父释放,咱们君子三一言,先在这里说明白!”
胡云天阴笑说道:“邵兄长所言极是,在下慨然应诺。”
说罢当即让众人出厅,此时厅外广场上,早已坐满了太湖的高手,惟静肃若无人之境,皆端坐两旁,一言不发。
大厅前也早摆满了一排十几张椅子,众人也不谦让各自坐定。
“太湖三煞”老大胡云天击掌说道:“众位兄弟听了,敝帮与上坐诸位高人小有过节,才有今日的约场较量,除请众位一旁见证之外,不知那位兄弟出来较这首场?”
话刚落地,左边早已站出了一个年青小伙子,此人头大如斗,眼似铜铃,一付酱紫脸膛,泼刺刺掣出了一条五齿金环,粗声发话说道:“小弟应命,愿与高人一较短长!”
胡云天当即发话说道:“此位老弟,姓孙单名一个群字,江湖朋友谬称的:‘太湖五星’之一,不知哪位高人屈尊赐教?”
姚淇清本来最老实,不知怎么却霍然站起,双拳一抱说道:“在下姚淇清,愿作首场较斗。”
说罢自腰间掣出长剑。
姚淇清自西天目山下来,由于跟随师父云中道人,和一位功力高强的云梦和尚,还未曾单独上场交手,此刻一旁,心颇不安,是以当先站了起来。
“太湖五星”孙群,手内五齿金环一抖,一阵花啦,跃立场心,双足叉立,金澴蓄劲待发。
姚淇清却大踏步,持重稳当的走了上去。
手内长剑一摆,剑诀一生,人随剑起,口内叫一声:“太湖五星,姚爷的剑到了!”
“太湖五星”孙群,怒喝一声,五齿金环哗啦啦,见姚淇清长剑已到,急忙跨步闪身,跟着身形一转,“陌上摘桑”,金环带风,直刺姚淇清“肩井”重穴,招出沉猛,快似流星。
姚淇清的第一剑,似实还虚,见太湖一星跨步闪身,早已撤回长剑,手腕一紧,准备再次进招的当口,五齿金环已然夹以风声,呛啷啷侵来,急跨左步,身形一挪,灵巧之极,闪过来招。
跟着轻啸一声,“梅雨飘香”,手内长剑一抖,剑化三点寒星,眼花缭乱,迅捷轻凌,直刺孙群的“丹田”大穴。
“太湖五星”孙群见剑来轻凌,寒星三点,不易招架,竟然双足一点,人起丈高,跟着丹气一泄,劲贯右臂,使出八成功力,趁着身形将落未落之际,手内金环“白雪压顶”,直向姚淇清头上轰击而下。
声势浩荡,环风如飙,一片金光,端的厉害招术。
姚淇清见环风如飙急湍而下,劲道颇足,那敢怠慢,右眉急挫,单足一点,斜刺飘出五尺开外,“回首洛阳”剑招巧妙,返身攻来。
姚淇清剑出名师,“回首洛阳”,迅极、快极、巧极,直奔身形下落的“太湖五星”孙群的下盘点去。
“太湖五星”之一的孙群,身形下坠,尚未着实,手内五齿金环,又因“白雪压顶”招出沉重,未及撤回,形势至为险绝。
只见他双足一跃,鹞子翻身,一个空中跟斗,竟然绝处逢生,躲过了姚淇清“回首洛阳”此一巧招。
两旁观战的太湖群贼,因“太湖五星”孙群,此看机警灵活,巧妙无比,早已哄然一声:“好呀!”在静肃的空气中爆响了出来。
姚淇清见“同首洛阳”出手迅捷的一招,被他巧妙躲过,不仅未感惊异,而且腾步挪身,在孙贼的脚步尚未站稳之际,又已一路攻去。
长剑出手,寒星疾射,随着一声轻啸,用出七成真劲,直奔“太湖五星”的头颅扫去。
好个“太湖五星”脚步刚刚着实,寒光剑影已然迅极逼来,脚一跨,肩一挫,头一偏,姚淇清的长剑“嗖!”的一声风响,竟然贴着他的发梢,惊险之极,横扫而过。
他这一招,出得奇,攻得快,孙贼也是躲得巧,躲得险,云梦和尚和云中道人两张脸上,各自微微一笑,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太湖五星”孙群惊险躲过姚淇清的险招,身躯猛起,手内五齿金环呛啷啷一抖,大喝一声,在姚淇清招式未能尽收之际,顺势向他的手腕“脉门”之处,凶虎虎直劈而来。
姚淇清见金光切近,手腕疾忙一收,步眼早已后跨,“太湖五星”孙群趁势趋步,竟也是不容他丝毫喘息的攻来。
姚淇清适才收腕躲避五齿金环之时,门户大开,而“太湖五星”的五齿金环又已再次攻来。
情势险要,千钧一发,猛见姚淇清右腕一直,手内长剑疾然挺出,只见一道青色的寒光,威力十足向金影迎去。
“呛啷啷!”一阵急响,跟着听见“啊呀!”一声惊叫,“太湖五星”手内五齿金环竟然被震飞得一丈开外。
跟着又听见旁边一群旁观者又是“啊呀!”一声,回首看时,一个黄面汉子,鼻青脸肿,鲜血涔涔流下,五齿金环落在他的跟前。
敢情是这被震飞的五齿金环,无巧不巧,正好打落在黄脸汉子脸上,那人观看勇斗,心无旁骛,而姚淇清此招又出得快捷奇绝,以致五齿金环天外飞来,躲闪不及,挨了这重重的一撞。
姚淇清存心忠厚,见“太湖五星”孙群,失去手内兵刃,亦未追杀。
“太湖五星”孙群早已汗颜无地,面红脖子粗,一个平地旋风,滚回了坐位上。
“太湖三煞”见自己人首场败得如此凄惨,心里实在大为不乐。
尤以老三胡云人性如烈火,早已蠢蠢欲动,上前一拚,老大胡云天深知他的脾气,早已以眼示意把他按捺住了。
在“太湖三煞”胡云天心目中,姚淇清的功力,远非三兄弟的敌手,他岂又知姚淇清在“女妪国”吃食了“千年肉拂”和奇珍异果,功力已非前此,是以“太湖五星”吃了如此大亏。
旁边两排列站人群里忽然怒喝一声,说道:“来人不得逞能,‘太湖四霸’的老四毕能来也。”
太湖群贼,以三煞、四霸、五星、六恶为主,四霸乃是毕氏四兄弟,名唤毕强、毕勇、毕行、毕能,各有独特兵刃,各有独特招术,在太湖群贼中,功力高强,仅次三煞,而一项为三煞器重。
四霸之中的老四毕能一出场,太湖三煞由衷一乐,见他手内一支乌光铁箫,随着跃入场中的身形,不由分说,“风摆杨柳”铁箫生响,直奔持剑而立,蓄劲待发的姚淇清上盘,而且出招扎实,毫不卖弄。
姚淇清自出天目山,首次单独应战,由于首战获捷,对自己武学,此时已有充分自信,见四霸毕能手内铁箫,迳向自己胸前“风摆杨柳”,横捺而来,手内长剑以实为虚,轻向那铁箫一幌,身形却疾然一挫,斜去四五尺之遥。
“太湖四霸”的老四毕能,因刚才见对方手腕一挺,即把孙群手内的五齿金环震飞丈外,知其功力何等了得。
是以见他长剑迎来,不辨虚实,铁箫急收,双足一稳,不敢近前,哪晓得姚淇清此招乃以实为虚,只是轻轻一幌。
当毕能发现自己上当时,即刻暴喝一声,抡开手内铁箫,用出八成劲道,紧迫姚淇清侧背,再次点去。
姚淇清斜跨四尺,双足踏实,手内长剑正准备着实出招之际,猛觉一股寒风,飒飒袭来。
未加思虑,双足轻点,人飞八尺,铁箫紧贴脚掌,“嗖!”的一声划空而过,差之毫厘不堪想像。
姚淇清人在空中,长剑一抖,化作一片剑雨,漫天光影,趁着身形下坠,疾然罩下。
招出奇妙狠绝,两旁的围观者,见此剑法,不觉失口冲出了半个“好!”字,及发觉为敌张目之时,那个“好!”又缩了回去,是以只能说他半个“好!”字。
“太湖四霸”的老四毕能,铁箫扫出,尚未撤招,已见对方的手内长剑,漫天光影,疾然罩下。
形势急危,当即脚步猛跨,趁着横扫而去的铁箫去势,跃出一片剑雨的范围。
双方出招,均在一刹那间事,而四霸毕能,竟然临机应变,趁势避开,这也不能不佩服他的机敏过人了!
姚淇清见自己长剑光雨,下罩落空,身形着实次招即刻随之攻出,真是咄咄逼人,不肯半个“让”字,使毕能心里,急怒之下,斗志遂炽,见他手内三尺铁箫,立刻贯足九成以上的真力,上下翻舞,回绕生风,绵绵不绝,连环攻出,真是招招扎实,式式狠毒,逼得姚淇清手内长剑一阵忙乱,双足不住的后退。
两旁太湖群贼见自家人,此刻占了上风,早已像春雷惊垫一般,掌声,好声,爆裂开来,频频向“太湖四霸”毕能助威。
小石菱在上面坐着,因自己未能首场迎战,早已不乐,此刻见姚淇清连连退后,性子急,看不下去,猛见她自椅上,飞一般跃入场内,娇唤一声:“姚家大哥,石菱接你来了!”
姚淇清正自觉得一阵忙乱,忽听石菱来接,当即一个大旋风,身子飘在对方一团箫声铁雨之外。
四霸毕能见来接姚淇清的竟是一个女娃儿,她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丰满的身材,发着少女的诱惑力量,淫心大起,“嘿!嘿!”裂嘴一笑说道:“女娃儿,你看毕大爷手梢腿根的这几下子功夫,还能‘配’得上你吗?”
石菱一听这恶贼话中有话,存心戏弄,嫩脸一红,“呸!”了一声,手内墨光长剑斜地一指,骂声:“恶贼休在嘴上逞能,看你石菱姑娘的长剑到了!”
剑随声至,“冰雪辽原”,“风扫残荷”,“海涛沸涌”,即刻使崇明净云庵净云老人,称霸天下的七七四十九手拂尘剑法中,最厉害的三大绝式。
远远望去,万紫千红,丛丛绿意之中,一支墨剑,风雷并作,剑影人影,交织一起,直向毕能猛攻而去。
“太湖四霸”毕能,手内铁箫,虽然有几套独特绝猛招式,此刻碰在称绝天下的拂尘剑法,兼之石菱在“女妪国”又吃食些世间难见的“千年肉拂”,不仅招似潮涌,而且出手扎实沉重,如何还敢硬拚硬斗,早已忙得“退!退!退!”。
眼看着一个称雄太湖群贼的恶霸,不上十招,即将败在一个少女的手里,哪能使他心里服贴,可是虽有却敌之心,而力不从心,铁箫的招式已然乱作一团。
猛听“太湖三煞”的老大胡云天,高喊一声:“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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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戟 第十三章 众侠奇遇女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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