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天下 第二十六章 依莉莎嬉

  单姑婆一听,立即朗声赞好。
  雪燕儿突然关切地说:“万一我爷爷就软禁在他们天弓帮内,瘦柳仙和胖弥勒就投奔了他们这儿呢?”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那不更好?省得我们东奔西跑了!”
  楚金菊却忧虑地说:“怕的是他们避不见面,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双方有没有瓜葛!”
  许格非急忙道:“这就是我决定深入他们大寨的原因。”
  尧庭苇突然又迟疑地说:“我们根据丽姬妲妮的行动来看,她似乎和瘦柳仙等人没有瓜葛……”
  楚金菊断然道:“就是和瘦柳仙没瓜葛,也和病头陀有连络。”
  单姑婆立即道:“那是当然,古老头已经认出来前去找病头陀的蒙面女子就是她……”
  邬丽珠突然道:“照说她既然已认出了古老头,就该停下身来向古老头询问一下呀!为什么一见古老头就跑,而且还故意用石块砸伤我,阻止我们前进呢?”
  许格非立即懊恼地说;“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
  话未说完,眼前光线一暗,大家已走进了古松巨木的大林内。
  头上松涛呜咽,林中冷风嗖嗖,每个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大家举目一看,由林隙间已能看到十数丈外横亘着一道高大石墙,正中有一道木桩栅门,墙头上似乎有门楼,但没有一丝灯光。
  通过一段树林,前面视界顿时开朗。
  许格非等人这才发现由林缘到大寨门前,仍有十多丈远的距离,寨外是一片空场。
  黑脸大头目等人一出树林,寨墙上的门楼前,立时传来数声喝问。
  在前引导的黑脸大头目立即以理直气壮的声调,一面继续前进,一面咭哩哇啦地讲了一阵。
  许格非等人仅跟着走了几步就停下身来。
  大家游目一看,发现天弓帮的大寨警卫十分森严,寨墙上每隔三五步便有一名手持弓箭的喽罗,这时正纷纷探首墙外察看。
  寨墙门上发问的那人和引导前来的黑脸大头目的衣着装饰完全相同,腰间也系着一条巴掌宽的铁钉厚皮带,只是额下无须,方头大耳。
  只见双方讲了一阵话后,门楼上的大头目,立即转身不见,不知是进内通报去了还是下来开门。
  但是,那位黑脸大头目,却跑了过来,向着许格非恭谨地含笑地比划了一阵手势。
  许格非微蹙剑眉,连连颔首,他虽然闹不清黑脸大头目的意思,但不外两个可能。
  其一是要他们在寨外稍待,寨门上已派人进内通报去了。
  其二是已经报告寨门上了,那位依莉莎嬉,就要迎接他们进寨了。
  黑脸大头目一见许格非点了点头,也含笑恭谨地站在一侧等候。
  一阵沉默之后,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说:“我老婆子突然想起来了,方才这个黑炭头说的话意,莫非丽姬姐妮就是他们的帮主不成?”
  话声甫落,古老头立即沉声驳斥道:“胡扯,当年的‘天弓帮’帮主是一个善拉铁胎弓的土著高手,在天山很有名气,怎么会是个女的……”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生气地说:“当年是什么时候?那是几十年的事了,人能不老不死呀?”
  古老头立即沉声道:“我三十年前去过恒山,可是三十年后你再去恒山时,也并没见你进了棺材!”
  单姑婆气得一瞪小眼,顿时语塞,“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先挥手阻止了单姑婆,这才望着古老头问:“古老头,当年令师是怎样对你说的?”
  古老头知道许格非向的是有关天弓帮的事,因而恭声道:“先师当年说,天弓帮的帮主是个天山土著,弓法奇准,功可穿树裂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哼了一声,同时不服气地说;“我老婆子就不相信他的箭能够穿树,八个人台抱的一棵大树要他射射看看?”
  尧庭苇一听,立即宽慰地沉声道:“好啦,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单姑婆!”
  本待争论的古老头,一见尧庭苇责备了单姑婆,也就继续望着许格非恭声道:“当时的天弓帮似乎刚刚兴起不久,那时正和数里外的龙虎寺闹得水火不容……”
  话声甫落,尧庭苇突然问:“古老头,那位天弓帮的帮主功能穿树裂石,当然射的是箭喽?”
  古老头立即道:“当时老奴也没问,我想是的!”
  丁倩文也迷惑地说;“那么现在的帮主为什么是用弹弓的呢?”
  古老头只得一笑道:“现在咱们还闹不清他们的帮主是否就是方才说的‘依莉莎嬉’……”
  一直在不远处静听的黑脸大头目,这时突然听懂了“依莉莎嬉’四个字,立即含笑得意地一竖大拇指,咭哩哇啦地讲了一阵。
  许格非等人当然听不懂,只是听到了“依莉莎嬉”四个字。
  邬丽珠听罢,不由生气而又无可奈地说:“彼此听不懂话真是急人。进到里面还这样咭哩哇啦地比比划划,那怎能办得了事情?”
  丁倩文立即道:“你放心,里面至少有那位依莉莎嬉会讲咱们汉话!”
  雪燕儿一听,立即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看她的汉语也说得不正确,硬把‘依莉莎嬉’说成‘丽姬姐妮’!”
  黑脸大头目对许格非等人的交谈非常注意,一直在旁含笑静听。
  这时想是看出了雪燕儿的表情有卑视之色,同时说出了依莉莎嬉四字,立时笑容顿敛,马上双目虎视眈眈地望着雪燕儿。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看不妙,立即低声阻止道:“言语不通最易引起误会,全靠表情手势勉强沟通,你方才的表情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单姑婆一看,急忙望着黑脸大头目呵呵一笑,举手指着大寨,拉长声韵,朗声道:“你们,你们的人去得太久了,太久了!”
  黑脸大头目一听,只是咧嘴笑一笑,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听不懂话意的滑稽表情!
  楚金菊也不由迷感地说:“进内通报怎地会需要这么久?”
  丁倩文揣测道:“可能是那位依莉莎嬉姑娘仍然没有回来!”
  古老头道:“很有这个可能,因为她不在,其他人不敢作主。”
  邬丽珠却迷惑地说:“看他们寨上寨下的样子,哪里像派出大批高手和人争斗的样子?”
  单姑婆“嗯”了一声道:“这很难说哟,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派出去了很多高手,所以才不敢随随便便放我们进去呢?”
  丁倩文突然道:“你们看,会不会瘦柳仙等人真的躲藏在他们的大寨内?”
  许格非立即迟疑地道:“照一般常理说,依莉莎嬉姑娘似乎与瘦柳仙劫师祖来此无关!”
  楚金菊、丁倩文以及单姑婆几人一听,立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却又说:“不过也很难说,也许最初她并不知道是我们,后来知道了,才特地报信示警……”
  话未说完,尧庭苇突然道:“这说法我不同意,我认为,如果瘦柳仙已经来了此地,依莉莎嬉应该早巳认识了我们,至少当她看到了古老头时,就认出了我们……”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以及楚金菊三人,同时赞同地说:“不错,古老头曾经被瘦柳仙派人诱往霍尼台,而依莉莎嬉又在病头陀的总分舵上见过古老头,只要瘦柳仙告诉她,跟着古老头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们,她当然在第一次见到古老头时,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许格非一听,深觉有理,因而正色道:“不过,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大家不要随便发言参加意见,因为言多必失,到了说错了话想弥补的时候,那就难了!”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应是。
  就在这时,寨门突然传来落闩响声。
  一直站在不远处静听的黑脸大头目,突然目光一亮,立即兴奋地指着寨门,含笑说了几句土话。
  许格非等人一听寨门闩响,便知那位依莉莎嬉已经赶回来了,现在特地出来迎接或相见。
  大家虽然知道,但许格非却仍礼貌地向着黑脸大头目含笑点了点头。
  随着沉重大寨门“轧轧”的响声,许格非等人的目光,俱都一瞬不瞬地盯着逐渐拉开的寨门。
  但是,大寨门仅拉开了一扇宽仅二三尺的一个门缝,立即走出了四名喽罗护从着的一个较为瘦矮的中年人。
  那人看来虽说瘦矮,但比起一般中原人仍不算矮,尤其他有一副白黄面皮,看来最多四十余岁。
  瘦矮中年人衣着虽然同样是皮衣,但他的腰带却是原牛皮的茶褐色,土面缀满了黄澄澄的发亮铜钉。
  他生了一对鹰隼鹞眼,目光炯炯,他一面前进,一面刻意打量着许格非等人。直到毒至距许格非等人身前一丈五尺处,才停住脚步。
  黑脸大头目早巳迎了过去,尚未躬身开口,瘦矮中年人已冷冷地向着黑脸大头目挥了一个“不必报告”的手势。
  瘦矮中年人神情冷漠,态度傲慢,一俟黑脸大头目退后,立即向着许格非微一抱拳,傲然沉声道:“在下克里萨姆,忝为天弓帮老帮主铁背神弓依里维雄老英雄座前的一名近卫执事……”
  许格非等人一听天弓帮老帮主,便知当年的帮主仍活着,而绰号也由铁背弓改成了铁背神弹弓了。
  当然,既然老帮主仍活着,那么依莉莎嬉在天弓帮中担任什么角色呢?是堂主,是坛主,还是香主执事?
  许格非则在瘦矮中年人克里萨姆说到近卫执事时,知道是铁背神弓老帮主的亲信,因而拱手谦声道:“久仰,久仰!”
  克里萨姆则继续说:“听说你们要见我们帮主的千金,不知你们有何事找她?”
  许格非一听,这才知道依莉莎嬉是老帮主铁背神弓的女儿。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许格非也断定准备争霸中原的不是依莉莎嬉,而是她的父亲铁背神弓,换句话说,依莉莎嬉前去东北总公舵找病头陀请求支援合作,完全是代表她的父亲铁背神弓前去的。
  许格非心念电转,立即和声回答道:“我们是前来为她转达一个口信的!”
  克里萨姆立即不解地问:“不知捎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许格非立即道:“这要等我们见了贵帮主的千金才可以说。”
  克里萨姆听得眉头一皱,但旋即问:“请问你们是代谁捎来的口信?”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是受察干哈马国的哈马公主请托!”
  “哈马公主”四字一出口,克里萨姆的精神一振,目光同时一亮,立即拱手含笑谦恭地说:“原来诸位是哈马公主的御遣特使,失敬失敬,小的在此重新见礼了!”
  说罢,竟深深一揖到地。
  许格非不愿多作解释,而且也怕节外生枝而误事,是以急忙拱手一笑道:“你阁下太客气了!”
  克里萨姆一揖行罢礼,立即直身肃手,同时恭声道:“请特使暨诸位女近卫人寨待茶。”
  许格非不客套,立即微笑颔首,举步向大寨门前走去。
  寨门下的六七名喽罗,早在看到克里萨姆肃手说请时,便慌得急忙将大寨门打开了。
  许格非在经过克里萨姆身前时,也肃手说了声“请”。
  克里萨姆立即恭声应了个是,不敢与许格非并肩前进,仅在侧前三五步处微躬着上身前进。
  经过大寨门时,六七名佩刀执弓喽罗,纷纷向着许格非等人行礼。
  许格非等人则一面含笑点头致意,一面打量寨内形势和气氛。
  只见大寨门内是一片空场,除了正中形似大厅的大房子内燃有灯光外,其余房屋,一片漆黑。
  广场的南端竖了许多练习刀法的活动木人形似人架子,北端则是成排的羽箭的靶。
  大寨纵深很长,因为那间大厅之后,尚有许多连绵屋影,有些插天巨松仍在房屋与房屋之间保留。
  寨墙很宽,因为守卫在墙上的那些持弓喽罗,正在上面三五成行地走动,看样子是在轮换值勤。
  许格非等人一面前进一面打量,却没有哪一个敢随便谈论。
  因为现在与方才不同,方才的黑脸大头目,根本不懂汉语,而现在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不但汉语讲得流利,而且近乎标准。在这种情形下,一句话不小心,很可能造成对方的误会和怀疑,而误了事情。
  走至广场中,即见大厅内人影闪动,似是接到了报告,正纷纷起身出厅相迎。
  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立即侧身回首含笑恭声道:“敝帮主亲率三堂堂主总武师出来欢迎特使与诸位了!”
  许格非也急忙含笑道:“不敢当!”
  说话间,对方一群二十余人已出厅走下了厅阶。
  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位七旬老人,须发俱白,身躯魁伟,穿着一袭烟缎大袍子,方面大嘴,双目炯炯有神。
  一看老人的神情衣着,以及他前进的位置,许格非等人断定老人就是天弓帮的老帮主铁背神弓。
  跟在铁背神弓身后伪共有六个人,两个是手提一式铁虬杖的老者,两个是彪形中年大汉,其余两人是两名青年女子。
  许格非认为这身后的六个人,可能就是天弓帮的堂主和总武师了。
  两个手提铁虬杖的老者,须发灰白,看来也都在六旬以上,两人一式皮衣,但却系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银钉宽皮带。
  最令许格非感到迷惑的是,两个灰发老人,同样地虎头燕额,狮鼻海口,而又生了一副酷肖的脸型,乍看之下,实在令人分不出谁是谁。尤其两人穿着一式服饰,拿着同样的兵器,连脸上的表情也相同,更令人难辨他们哪个是兄,哪个是弟。
  这两个老人当然是孪生兄弟,只是对方故意不给别人一个识别的标志,实在令人诧异。
  他们这两位兄弟,走路姿态相同,而脸上表情也一样,冰冷、死板没有一丝笑模样,尤其一对死鱼眼,动也不动地盯着许格非等人看。
  另两个彪形大汉,虽然生得头如麦斗,眼如铜铃,但两人的肤色却一黑一红,而且其中一人显着腹部突出。
  两个彪形大汉一式皮衣,徒手未携兵器,但两人腰系的皮带,却是银色缀着金钉和那两个怪老人却恰恰相反,也显示子他们的地位不同。
  更令许格非等人感到惊异和意外的是,两个青年女子中的青春女子,居然也系着与两个怪老人同样的金漆银钉宽皮带。
  许格非根据青春女子的金色皮带,断定她也是两个怪老人同等级的人物,武功当然也有高超惊人之处。
  青春女子生得柳眉大眼,棕色的皮肤,红红的菱形嘴,颇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对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没有一瞬间离开过许格非的俊面上。
  这位武功可能很高的青春女子,看年纪可能二十六七岁,徒手未携兵器,由于他们所有的人衣着都一样,看不出她是少女还是少妇。
  还有更令许格非等人感到古怪的是,那位跟在铁背弹弓身后的少女,除了一身皮衣外,腰间什么漆色皮带也未系。
  少女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皮肤是所有人中较为白皙的一人,柳眉风目,桃形面孔,琼鼻下有一张小巧的樱口,看来不太像天山一带的土著生人。
  这位土著少女的衣着和用石块砸伤邬丽珠的少女,衣着完全相同,只是她没有背弹弓,也没有砸伤邬丽珠那位少女的野性美和别具风韵的魅力,许格非等人再看其余十数人,除四名土著少女外,其余俱是男性,而他们却都腰系原色皮带的同一级人物。
  由于在这些人中没有看到那位少女在内,因而断定她仍在寨外还没有回来。
  许格非等人打量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先向铁背神弓讲了几句土话,接着面向许格非含笑恭声介绍道:
  “特使,这位就是敝帮老帮主铁背神弓老英雄!”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已先抱拳道:“老夫依里维雄,特来迎接特使光临!”
  铁背神弓的汉语说来虽然较慢,但咬字尚称清晰。
  许格非也急忙拱手和声道:“来得鲁莽,还望老帮主海涵!”
  铁背神弓一面还礼,一面关切地问:“特使前来要求见小女,不知转达何事?”
  许格非因为没有看到少女在场,加之这些人中,自铁背神弓以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团而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时又见铁背神弓并未请他们进厅,便开门见山地询问来意,心中一动,立即改口说道:
  “在下等路经察干哈马国,适与哈马公主相遇,公主得知我等前来天山,特请我等带个口信与依莉莎嬉姑娘!”
  铁背神弓一听,立即恍然“哦”了一声,略带轻蔑地说:“原来你们并不是哈马公主亲派的特使……”
  那位腰系金色银钉皮带的青春女子,未待铁背神弓说完,突然望着铁背神弓清脆地说:
  “帮主,他们虽然不是察干哈马国宫廷的大臣和要员,但他们衔有哈马公主的玉旨,就等于是公主的特使!”
  说罢,再度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
  铁背神弓同意地颔首“嗯”了一声,继续望着许格非,淡然沉声问:“这么说,你们并不认识小女了?”
  许格非只得颔首道:“是的,但根据哈马公主说,令嫒是以银弹金弓在西域武林著名……”
  话未说完,那位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许格非瞧的皮衣少女,突然目光一亮,立即望着铁背神弓,兴奋地娇声说了几句话。
  铁背神弓一听,也得意地一捻银须笑了。
  紧接着,立即望着许格非,肃手一指兴奋展笑的皮衣少女,含笑介绍道:“这就是小女依莉莎嬉!”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一看,俱都又迷惑又意外地愣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首先大家想到了两个问题,一是方才那位少女是前去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一是当前的这位依莉莎嬉是每年一次前去找哈马公主较量弓法的女子。
  现在只有一点是大家已经肯定相同的,那就是用石击伤邬丽珠的少女是用的金弓银弹,而当前的少女依莉莎嬉也是用银弹金弓。
  因为方才的黑脸大头目已经明白地表示了,而许格非方才说出“令嫒是以银弹金弓在西域武林著名”,而铁背神弓也没有反对。
  现在大家虽然没找到用石击伤邬丽珠的少女,但却误打误撞地碰到了和哈马公主每年较量一次弓法的依莉莎嬉,也算是一收获。
  因为许格非等人都想到,依莉莎嬉既然和哈马公主要好,如果利用哈马公主的关系向对方打听瘦柳仙等人的行踪消息,必然会得到对方满意答复。
  皮衣少女依莉莎嬉见许格非等人一听到她父亲介绍她后,俱都面现惊容,误以为她的名气把许格非等人吓呆了,因而也得意地“格格”笑了。
  铁背神弓介绍了他的女儿后,想是心里高兴,因而也肃手一指那两个孪生老人,继续介绍道:“这两位是本帮神弓堂和武弓堂的堂主,一个叫黎多申,一个叫黎多金……”
  许格非一听,只得拱手说了声“久仰’。
  两个手持铁虬杖的怪异孪生老人,脸上依然死板阴森,毫无表情地仅点了点头。
  铁背神弓却一笑道:“你们用不着费心思去分辨他们谁是谁,就是老夫我有时候也分不清他们谁是兄谁是弟!”
  如此一说,双方都有不少人笑了。
  但是那两个怪异老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
  铁背神弓又肃手一指青春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本帮勇弓堂的堂主,她的名字叫丽娃美露……”
  许格非一听,再度拱手道了声“久仰”。
  那位青春女子丽娃美露却明媚地一笑,轻睇着许格非,含笑娇声道:“你好!”
  铁背神弓又介绍了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叫萨马苏,一个叫归武吉,两人都是天弓帮的总武师。
  就在铁背神弓介绍完毕的同时,皮衣少女依莉莎嬉已撒娇地笑着说:“爹,您光介绍了我们自己人,还没有请问人家特使尊姓大名呢!”
  铁背神弓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地笑了,接着一抱拳道:“自己人介绍了半天,还没请教特使你的尊姓大名呢。”
  许格非立即拱手一笑道:“在下中原许格非……”
  “许格非”三字—出口,铁背神弓等人的面色顿时大变,只有皮衣少女依莉莎嬉兴奋地娇声尖叫道:“啊!爹爹他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许格非呀!”
  说罢,一脸兴奋之色,一双美目竟以炎热的目光盯着许格非的俊面不动,肆无忌惮,毫不避讳,也没想到许格非身后还有尧庭苇等人。
  只见铁背神弓首先一定心神.沉声问:“许格非?你说为哈马公主带个口信来,这话可是真的?”
  许格非见铁背神弓神色深沉,语气也不客气了,气氛由方才的和谐突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心中虽然不解,但断定这中间必有原因,却绝对不会与瘦柳仙、屠龙老魔等人有关连。
  因为,假设天弓帮与老魔、瘦柳仙等人有关连,他们一进大寨便有了变化,绝不会费了半天的唇舌拖到现在。
  许格非心念电转,立即淡然道:“可是在下等进入贵寨,直到现在也没见你们询问在下带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两人,几乎是同时望着铁背神弓,埋怨道:“是呀,您一个劲儿的介绍咱们自己人,反而把正事给忘了!”
  铁背神弓霜眉一蹙,立即沉声问:“那你为哈马公主带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许格非本来是临时杜撰的理由,这时见问,只得不关紧要地说:“哈马公主很钦佩令嫒的高绝弓法,所以要在下遇到贵帮的高手时,转告令嫒,他愿意向令嫒学几手精确弓法的密诀和要领!”
  依莉莎嬉听得精神一振,不自觉地拍手欢声道:“真的呀?那我一定要去一次察干哈马国,我早就希望见一见弓法也不错的哈马公主了!”
  许格非等人一听,心里俱都愣了,原来这位依莉莎嬉姑娘根本还没去过察干哈马国呢!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许格非等人才发现他们又阴错阳差地弄错了一次,但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那就是依莉莎嬉也是一位擅打弹弓的好手。
  就在这时,两个怪异老人向着铁背神弓,微躬上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岂知,话未说完,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立时娇靥一变,几乎是同时生气地娇叱了几声。
  两个怪异老人立即也怒吼了两句,接着四人就争执起来。
  许格非虽然听不懂他们争论些什么,但他却能断定必是为了他许格非。
  蓦见铁背神弓猛地将双袖一挥,同时瞋目怒吼道:“好了,好了,让我来问他!”
  如此一吼,四人立时停止不吵了。
  铁背神弓立即满面怒容地望着许格非,沉声问:“许格非,听说你在中原,生性嗜杀,狂做绝伦,不分善恶,犯你者必被杀死,不知可有此事?”
  尧庭苇等人一听,心头俱都一震,知道又遇到了麻烦事,同时,她们也知道了四人争吵的原因,必是为了许格非。
  当然,诸女也看得出,依莉莎嬉和那位勇弓堂的女堂主丽娃美露,必是为了维护许格非而与另外两个堂主发生争执。
  看来这是一件好事,但诸女也担心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对许格非产生了情愫。
  许格非根本没想到这些,他只是望着铁背神弓,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老帮主最近一两年可是已去过了中原?”
  铁背神弓立即沉声道:“老夫虽然久未前往中原,但中原武林的大事,老夫也常有个耳闻。”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但不知老帮主是听谁说的?”
  铁背神弓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老夫的属下前去中原办事,带回来的消息!”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贵属下说的话,未必真实!”
  铁背神弓一听,立时嗔目怒声道:“老夫派往中原的部属,俱是老夫的心腹,他焉敢对老夫说谎?”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现在我们先不谈江湖的传闻如何,在下想请问老帮主一个问题……”
  话未说完.铁背神弓又怒声道:“讲!”
  许格非继续哂笑问:“请问老帮主,贵帮的声誉如何?”
  铁背神弓毫不迟疑地说:“声誉卓著,誉满天山!”
  许格非淡然赞了声“好”,继续道:“如照老帮主你方才说,在下—向不分善恶,犯我者杀勿赦,那么现在在下该向老帮主动手了?”
  如此一说,铁背神弓面色大变,依莉莎嬉和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也俱都听得花容失色。
  只见铁背神弓急忙一定心神,怒喝道:“你敢?看!”
  说罢,忿然举手一指寨门和左右寨墙上,继续怒声道:“只要你们任何一人敢撒野,立时叫你们万箭穿身!”
  尧庭苇等人游目一看,发现就这刹那间的工夫,三面寨墙上已站满了弓箭手,俱已箭扣上弦,待令而发,看来至少五六百人。
  但是,许格非却看也不看,反而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只怕箭还没到,你们已在在下的双掌下命丧当地了!”
  铁背神弓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厉喝道:“老夫不信!”
  许格非也突然怒喝道:“不信你就试试!”
  铁背神弓的女儿依莉莎嬉一看,顿时慌了,不由尖叫道:“爹,请您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客人!”
  岂知,铁背神弓竟转首怒吼道:“不要你插嘴!”
  依莉莎嬉一听,突然哼了一声,猛地一跺小皮靴,愤声道:“哼,您不听劝告,我到后寨去请娘!”
  许格非等人一听,知道铁背神弓怕老婆,同时根据依莉莎嬉的肤色,也断定她的母亲可能是位中原侠女。
  这一次似乎没有奏效,因为铁背神弓却毫不迟疑地怒吼道:“就是请你娘来,我今天也要教训这小子!”
  许格非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甘休,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自信能教训得了我,那你不妨就出来试试……”
  话未说完,依莉莎嬉已望着他嗔声道:“请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许格非一听,趁机拱手道:“好,在下口信已经传到,就此告辞了!”
  话声甫落,尚未转身,铁背神弓已怒声道:“慢着!”
  话一开口,依莉莎嬉再度生气焦急地说:“爹!您老人家不要这么逼人家嘛!”
  铁背神弓理也不理,继续望着许格非,怒声道:“老夫还没能一瞻你的绝学呢!”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那就请老帮主出场赐招吧!”
  尧庭苇等人一听,立即分向左右两边退开,明是让出打斗场,实是准备散开应变。
  因为尧庭苇等人早巳看出来,寨墙上这么多弓箭手,一旦乱箭齐发,大家必然有人中箭负伤。
  为了迫使寨墙上的喽罗不敢发箭,最好是能擒住铁背神弓和依莉莎嬉两人中的一人。
  尧庭苇等人一散开,铁背神弓也随之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尚不配与老夫动手,有黎多申一人足够了!”
  说罢,立即转身望着两个怪异老人中的一人,低声说了几句土话。
  许格非看得冷冷一笑,觉得打败了黎多申,黎多金必然也接着出场,因而沉声道:“老帮主不必费神啦,就请他们贤昆仲一齐上吧!”
  依莉莎嬉听得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焦急地警告道:“他们兄弟两人的‘两仪阴阳棍法’打遍西域无敌手,你怎敢说这种大话?”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他们至少曾输在令尊大人的手下!”
  也早已惊得花容大变的丽娃美露,也不由焦急地解释说:“那是因为钦佩我们老帮主德望和惊人的弓法……”
  许格非立即哂然一笑道:“没有人甘愿屈居人下,尤其黎多申兄弟两人!”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已望着许格非,冷哼一声,沉声道:“老夫曾说过,有黎多申一个人足够了!”
  说话之间,略微用力拍了一下怪异老人黎多申的肩头,同时向前推了一下。
  只见黎多申,脸色铁青,神情怨毒,紧紧较着牙齿,有如两柄利刃,一步一步地向着许格非身前走去。
  尤其他那双死鱼眼,突然之间,精光电射,双手横握的那根铁虬杖,似乎也粗了一倍。
  尧庭苇一看怪异老人黎多申的这副可怖的样子,的确有些怕人,虽然知道许格非绝无危险,但也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许格非依然卓立原地,神色自若,根本没有要把屠龙剑撤出来的意思。
  怪异老人黎多申,一见许格非朱唇哂笑,卓立不动,顿时大怒,—声怪嗥,倏然举杖,一式“泰山压顶”,照准许格非的当头砸去。
  许格非蓄意刹一刹铁背神弓的野蛮傲气,是以才不撤剑应敌。
  这时一见黎多申的铁虬杖打下,早已想妥了应付之策,因而也断定这一招未必真实,而下一招也会连环施出。
  是以,身形故意向左一闪,引对方变砸为扫,再而身形上跃,黎多申的铁虬杖再急忙上挑,许格非再斜落,黎多申的铁杖也斜打。
  如此一来,许格非成了在前引导黎多申铁杖的目标,而黎多申的铁杖也始终差那么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打不着。
  如此人影上下,杖影飞舞,一连十数招,铁杖一直跟着许格非的身形跑。
  另一个怪异老人一见,突然厉嗥一声,飞身扑进场内,手中铁虬杖,照准许格非的身体就打。
  说也奇怪,另一个怪异老人黎多金加入后,一个许格非立时变成了两个。
  铁背神弓一看,顿时感到不妙,正待出声喝止,场中的许格非已由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刹那间,场中尽是飞腾纵跃的许格非了。
  一看这情形,不但铁背神弓这边的人看傻了,就是尧庭苇等人也愣了,不过,她们只是断定许格非又在后半部秘籍上学到了新的绝技武学。
  其实,她们都错了。
  许格非施展的,正是在长白山和雪燕儿同宿在雪岩岗山洞中,所发现的那幅奇形梅花桩图上的绝技绝学。
  正如许格非在察干哈马国哈马公主招亲擂上,一见地叉天刀火焰山,便立即看出个中的缺失一样,完全是根据洞中所学的奇形梅桩图而演变出来的。
  由于铁背神弓忘了喝止,场中打斗的许格非不愿过分消耗真力,立即发出一声震耳大喝。
  也就在许格非震耳大喝的同时,接着“蓬蓬”两声,随着两声闷哼,两个怪异老人的宽大身影,翻翻滚滚地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由于许格非的震耳大喝,顿时将铁背神弓等人惊醒。这时一见两个怪异老人被震飞,纷纷惊得脱口惊呼,两个总武师和数名香主或执事级的高手,立即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救。
  但是,已经迟了。只听“咚咚”两声,同时闷哼两声,两个怪异老人。着实跌落在地上。
  但是,飞身扑救的人尚未到达,两个怪异老人却同时怪嗥一声,挺身飞跃了起来。
  铁背神弓一见,立即嗔目大喝道:“不要动,快快运气行功!”
  纷纷飞身扑至近前的总武师等人,一见两位堂主跃起来,再听了帮主的喝止,俱都不敢向前乱扶。
  只见两个怪异老人,立时静立凝气,暗自行功,运行之下,真气竟然畅通无阻,立即挺直了腰,看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许格非。
  铁背神弓看得又惊又喜,知道他的两个得力助手没有负伤,因而望着许格非一挥手道:
  “你们可以走了!”
  岂知,许格非竟然摇首道:“不,我们不走!”
  铁背神弓听得浑身一战,老脸大变,因为他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许格非身怀绝学,他绝对不是对手。就是依莉莎嬉和那位青春美丽的女堂主丽娃美露也惊呆了。
  但他身为一帮之主,当着全帮的部众,总不能畏缩怕事,自损威仪,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沉声问:“你待怎样?”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在下尚有一个要求!”
  铁背神弓听得心头猛然一震,知道许格非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听口气,很可能要求他铁背神弓的天弓帮就此遣散喽罗部众,否则就要他的老命。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面色大变,浑身微抖,虎目直瞪着许格非,久久不知道答复。
  依莉莎嬉也曾听传说,许格非在中原不分善恶,犯他者,杀勿赦,这时一听许格非拒绝离去,而老爹也吓呆了,不由惶恐地问:“你到底要怎样?你有什么要求就快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一定答应你!”
  许格非继续沉声道:“很简单,只是不知姑娘肯不肯答应?”
  依莉莎嬉听得娇躯一战,不由紧张地举起纤指一指自己,惶急地问:“什么?我?”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突然嗔目怒喝问:“你待怎样?你如胆敢……”
  许格非未待铁背神弓话完,已望着依莉莎嬉,淡然一笑道:“我们在察干哈马国时,即闻姑娘弓法如神,我们前来贵寨的目的,也就是希望一瞻姑娘绝学,一开眼界……”
  许格非的话未说完,依莉莎嬉早已高兴地跳起来,同时兴奋地娇呼道:“快拿我的弓弹来,快拿我的弓弹来!”
  如此一招呼,身后人群中的四个皮衣少女,立时忙碌起来。
  许格非—看,这才发现依莉莎嬉的弓弹,都由后面的四个皮衣少女,代她携带着。
  铁背神弓听说许格非要看女儿依莉莎嬉的弓法,惶惧不但一驱而散,心怀也顿时高兴起来,老脸上再度有了笑容。
  天弓帮的其余人等,也俱都轻轻舒了口气,同时放松了心情。
  但是,雪燕儿和邬丽珠却气得娇靥煞白,浑身微抖,闹不清许格非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看天山土女的表演弹弓。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虽然也有些不解,但她们却都断定许格非这样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就在大家心念间的同时,前面金光一闪,一个皮衣少女已将一柄金光闪闪的金背弹弓交给了依莉莎嬉。
  气得娇靥煞白的雪燕儿和邬丽珠看得目光一亮,同时也似有所悟地明白了许格非的用心和目的。
  就在两女心念间,依莉莎嬉已披上了一个皮囊弹袋,并系上了一条腰带。
  依莉莎嬉一经披挂妥当,立即喜孜孜地走向许格非的面前。
  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自从许格非要求依莉莎嬉表演弓法,一张惊惧的娇靥,立时变得充满了愤怒。
  依莉莎嬉走至许格非的面前,立即仰起粉面,热情展笑地望着许格非,娇声问:“你要看我表演什么?”
  许格非强自一笑道,“当然是你的不传绝学!”
  依莉莎嬉含情带笑地望着许格非,轻睇一眼,脆声说“好”,玉手一探,立即在弹囊里取出一粒银弹来,顺手放在许格非的掌心。
  但是,她握着许格非的手并不松开,她的玉手就放在许格非的掌心上,娇声笑着说:
  “许少侠请你把这颗银弹抛向夜空,不论抛多高都可以!”
  以字出口,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含笑望着许格非,将银弹松开,将玉手撒开。
  尧庭苇和丁倩文看得柳眉微蹙,雪燕儿和邬丽珠气得几乎喝出声来。
  但是,她们都知道,现在仍在重围中,身在虎口不得不忍耐!
  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当然一脸的妒恨轻蔑之色,但她当着一直捻须而笑的帮主铁背神弓却哼也不敢哼出声来。
  许格非别有企图,为了达到他的预期目的,立即会意地含笑点了点头,右手轻轻一托,比龙眼大不了多少的银弹,直向夜空飞去。
  为了使依莉莎嬉能够射中,许格非抛向空中的银弹既不快也不高。
  岂知,依莉莎嬉一见,突地一跺小皮靴,含情轻睇娇嗔道:“哎呀,抛得这么慢这么低,要快要高,你不用担心我射不着!”
  如此一说,许格非顿时俊面一红,知道自己低估了依莉莎嬉。
  是以,歉然一笑,扬腕接住了落下来的银弹,再加几分劲力,猛地向夜空抛去!
  任何人都知道,银弹那么小,抛向夜空那么高,虽是银弹,也无法看到。
  岂知,就在许格非抛向半空,银弹一闪没入夜空的同时,依莉莎嬉已闪电举弓,右手纤指一拉,弓弦声响,半空“叮”的一声溅起数点火花。
  “叮”声一响,立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许格非心中一惊,神情同时一呆,因为他上抛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依莉莎嬉发射的银弹已射中了半空中的银弹。
  为了礼貌,立即和尧庭苇等人同时鼓掌并喝了声“好”。
  大家鼓掌喝好声中,却发现依莉莎嬉的一个侍女,竟悄悄地奔向了大寨门。
  依莉莎嬉见许格非为她鼓掌喝彩,心里当然高兴,探手弹囊又拿出来三粒银弹。  一拿银弹,许格非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依莉莎嬉何以探囊取弹那么快?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依莉莎嬉将那粒银弹交给他时,手里是空空的,但他在抛弹时,却闪电举弓,银弹应弦而出,同时,射中了空中的银弹。
  这一次他接过三粒银弹,特地注意依莉莎嬉的玉手中,依然空无一物,他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便发问,但他绝不相信依莉莎嬉有那么快的手法在弹囊中取出弹子来,何况皮囊外面还有一块绣得特别精致的囊面覆盖着。
  心念间,已听到依莉莎嬉娇声笑着说:“许少侠,这一次请你三弹一并掷出,因为是夜间,只请你告诉我,是横飞,是纵行!”
  许格非望着依莉莎嬉春花般的粉面,略微沉吟,突然刁钻地一笑道:“我要掷成斜飞横行!”
  岂知,依莉莎嬉竟也兴奋地说:“好呀!正反都成!”
  说此一顿,突然又撒娇酥酥地低声要求道:“但你必须告诉我,是正面掷出,还是反臂甩出。”
  许格非一听,立即道:“当然是正面掷出!”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愉快地欣然应“好”,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并侧身站好。
  许格非特别注意她的右手空空,发现她一直望着他并无意探手取弹,只得猛地挥手,立即将三粒银弹向正南寨墙方向摊去。
  也就在许格非猛然挥手掷弹的同时,依莉莎嬉也倏然举弓,右手闪电拉弦。
  但是,掷出银弹的许格非,急忙回头察看,发现依莉莎嬉弓弦弹座上已扣紧了三粒银弹。
  许格非心中一惊,尚未来得及思想,依莉莎嬉的三粒银弹已经射出。
  由于三弹齐发,立即带起一阵破风轻啸。
  啸声一起即止,随着三声“叮叮叮”声响,夜空中立时现出十数溅射银花。整个大寨内.寨墙上,立时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由于一直想看清依莉莎嬉如何探囊取弹,回头看时,半空中的火花也一闪而失,因而什么也没看清楚。
  虽然如此,他还是随着大家鼓了鼓掌。
  就在他鼓掌时,依莉莎嬉已兴奋地由身后一个皮衣少女的手中,接过来一个鹅卵大的白球。
  邬丽珠一见,立即望着许格非生气地低声道:“许哥哥,我们该走了吧?”
  许格非当然听到了,但仅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依莉莎嬉已连蹦带跳地到了许格非的面前,立即将手中鹅卵般大白球举起来,同时愉快地笑着说:“喏,许少侠,请你把这个白球照准寨门楼上的那盏纱灯投去,但要通知我一声好!”
  许格非本待告辞离去的,但看了依莉莎嬉那么兴高彩烈地要了个白球来,不便说去。只得将球接过,觉得白球很有一些份量,抬头再看寨门楼上,不知何时已升起了一盏大纱灯。
  回想一下,方才有一个皮衣少女悄悄奔向寨门,可能就是通知寨门上升起这盏大纱灯来,因为他们方才进寨时,并没看到有灯光。
  许格非仔细一看,高大寨门楼上再竖了一根高杆,高度已超过十丈以上,由立身之处算起,距离至少七十丈,这颗白球,恐怕很难掷中那盏灯笼。
  正在打量间,依莉莎嬉已背向着他和寨门站立,同时提醒道:“掷出的时候一定要喝声‘好’!”
  许格非一看,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含笑应了一声,右臂一举,手中白球振腕掷向半空中的大纱灯,同时喝了声好。
  好字出口,依莉莎嬉倏然转身,举目一看,同时拉弓射弹!
  弓弦轻响,银弹破空,许格非掷向寨门上空的大白球,“轰”的一声大响,有如半空暴起的霹雳,随着那蓬强烈火光,数以千计的火花,徐徐由半空中飘落下来,一时蔚为奇观。
  全寨再度暴起了一阵如雷欢呼,声震山野,直冲霄汉,欢声历久不绝。
  许格非等人也是骤吃一惊,一看半空坠下的千朵火花,的确新奇好看,也随着数百喽罗的彩声笑了。
  彩声一落,许格非立即望着哈哈笑罢的铁背神弓,拱手谦声道:“令嫒弓法,出神入化,果然名不虚传,今夜总算开了眼界,尤其取弹之快……”
  快字方自出口,依莉莎嬉突然“噗哧”笑了,同时笑声道:“弹子都藏在这儿呢!”说罢,举起右臂并拉下了衣袖。
  许格非等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依莉莎嬉的小臂上绑着一个机簧筒,一根拉杆,长度正好到达右手小指下的腕肉处。
  就在许格非等人举目细看的同时,依莉莎嬉已愉快地笑着说:“喏,你们看,就是这样子取弹!”
  说罢右手向下一弯,下掌缘恰好压在机簧拉杆上,银光一闪,一粒银弹已到了依莉莎嬉的手掌中。
  许格非看罢,立时喝了声“好”,并举手鼓了鼓掌。尧庭苇等人为了表示礼貌,也纷纷随着许格非鼓了几下。
  许格非再度向铁背神弓拱手道:“现在天色已晚,不敢久扰,就此告辞了!”
  话声甫落,花容大变的依莉莎嬉,突然震惊惶急地说:“哎呀!你为什么要走嘛?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准备酒筵了呀!”
  许格非赶紧歉声含笑道:“由于路径不熟,已经担误了日程,待等事毕,定然回来叩扰!”
  铁背神弓也抱拳含笑道:“小女既已吩咐厨下准备,你们就喝几杯再行赶路不迟!”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多谢老帮主和依莉莎嬉姑娘的盛情美意.在下等实不克久留……”
  铁背神弓似是碍于爱女依莉莎嬉,不得不强自挽留一下。这时见许格非等人坚持离去,也就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了!”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气得一跺小皮靴,问:“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前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喜,立即谦和一笑,尚未开口,古老头已抢先躬身道:“回禀姑娘,莫拉库尔斯峰!”
  依莉莎嬉一听,不由失声惊叫道:“呀,那还有七八天的行程嘛!噢,请你们等一等,让我到后寨去拿点简单换洗的衣物,马上就来……”
  话未说完,转身就待离去。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忙招手道:“姑娘,请等一等!”
  依莉莎嬉闻声止步,立即迷惑地转回身来。
  许格非急忙含笑道:“依莉莎嬉姑娘,我们的目的地距此实在太远,如果你跟着我们,老帮主和老夫人一定不会放心……”
  依莉莎嬉立即道:“我爹娘放心,一定放心!”说罢,尚看了一眼满脸不愿意却不得不含笑的铁背神弓。
  许格非只得违心地说:“一旦我们事毕,我们一定仍回来此地。不过,我们由此地的确不知如何前去,因为我们只知道要经过龙虎寺后……”
  依莉莎嬉一听,脱口急声道:“好,那我送你们一程!”
  铁背神弓一听,立即皱了皱眉头。
  依莉莎嬉却望着他娇气地说了几句土语。
  铁背神弓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似乎也知道拗不过这个宝贝女儿。
  但是,一旁的丽娃美露却恭声道:“帮主请放心,卑职愿意陪姑娘一块前去!”
  依莉莎嬉一听,不由生气地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要你陪着去!”
  铁背神弓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不要丽娃美露陪你去,那你自己也不要去!”
  依莉莎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好吧!”
  说罢,又望着许格非愉快地说:“那我们就走吧?”
  许格非再度向着铁背神弓含笑拱手道:“老帮主珍重,在下等告辞了!”
  铁背神弓也拱手还礼,道了声“后会”。
  许格非一转身,发现依莉莎嬉就站在他的身边,看样子,恨不得拉着他的手前进,心中一惊,急忙肃手说了声“请”。
  于是,许格非在中,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则走在左右。
  尧庭苇和丁倩文分别招呼了邬丽珠等人一声,立即跟在许格非身后。
  雪燕儿越看越生气,不由自语埋怨道:“我们自己走就好了嘛,何必要她们送?”
  跟在她身后的单姑婆,立即悄声提醒道:“你没发现两个堂主和两个总武师都不见了?”
  如此一说,雪燕儿和邬丽珠,以及楚金菊三人俱都暗吃了一惊。
  楚金菊首先机警的悄声道:“不错,当依莉莎嬉第一次表演弓法时,我就看到他们四人站在一起鬼鬼祟祟,转眼就不见了。”
  雪燕儿立即忧虑地说:“你看他们敢暗中向我们下手吗?单姑婆!”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现在他们当然不敢了。”
  雪燕儿一听,这才暗暗佩服许哥哥.她这个爱妒易怒的坏脾气,今后可真得要改一改了。
  随着寨门沉重的“轧轧”声响.大家依次走出了大寨门,立即沿着寨墙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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