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穿酱紫袍的老道人却沉声道:“诸位施主慢着!”
尧庭苇等人闻声止步,缓缓转过身来。
紫袍老道人立即沉声道:“诸位施工既然不愿把来因说明,可否将贵派师承和尊姓大名见告?”
尧庭苇淡然一笑道:“莫说我等师门只能告诉贵观三观主,其实就是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
墨蓝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剔眉沉声道:“如果想要见到敝观三观主,就必须留下你们的师承来历!”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本姑娘并非真的不说,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满意,所以不如不说。”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急忙道:“只要你们出自诚心,我们一定相信。”
尧庭苇只得道:“我们六人均无门派,有的师尊早巳仙逝,有的不便相告,因为徒忌师讳……”
话未说完,貌似土著的黑袍老道人突然嗔目怒声哇啦哇叫地吼起来。
单姑婆就用手中的铁鸠杖一指,怒声道:“你杂毛到底懂不懂汉语?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吼什么?”
话声甫落,蓝袍老道人已解释道:“他虽然不懂汉语,但他能看出你们六位的来访,来意不善。”
尧庭苇立即道:“那是因为你们的三观主不在?如果他在观内的话,情形自然就和谐多了。”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正色道:“施主找敝观三观主到底有何要事,如果确属重要,敝观马上派出大批弟子分头去找!”
单姑婆一听,立即又待说什么,但是,心中一动的尧庭苇却急忙挥了个阻止的手势,正色道:“好,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明天午后我们再来时,不管贵观三观主是否回来,都得给我们一个正确的答复。”
话声一落,蓝袍老道人毫不迟疑地说:“好,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正确答复!”
尧庭苇一听,立即颔首赞好.同时正色道:“我们姐妹前来天山,一方面访友,一方面找人……”
蓝袍老道人突然问:“不知六位施主的友人是哪一位,要找的又是什么人?”
尧庭苇略微沉吟才说:“友人是丽姬妲妮,要找的人是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位老英雄!”
话说间,尧庭苇发现蓝袍老道人和紫袍老道人,俱都神色微微一变,显然心中吃了一惊,而表面却佯装镇定。
蓝袍老道人却关切地问:“不知你们找到那位丽姬妲妮姑娘了没有?”
尧庭苇一摇头道:“还没有,因为我们在中原相晤时,忘了她告诉的地址,不知三位道长可知?”
岂知,两个老道长同时摇了摇头,由蓝袍老道人回答道:“我们也只知道天山有这么一位姑娘,既不知她的住处,也不知她的师门和来历!”
说此一顿,却又蹙眉迟疑地说:“倒是你们要找的瘦柳仙曾经到本观拜访过……”
尧庭苇等人目光一亮.精神同时一振,但仍由尧庭苇关切地急声问:“他们两位现在可是已在观中?”
蓝袍老道人毫不迟疑地道:“去年夏天他已转回霍尼台去了……”
尧庭苇急忙道:“可是,我们前去霍尼台时,家人说,他再度来了天山。”
蓝袍老道人惊异地噢了—声,不由转目看了一眼身穿紫袍的老道人,然后才望着尧庭苇,不解地问:“不知六位施主找他何事?”
尧庭苇故意略微沉吟才说:“他们两位是我们师门老友。我们找他们是为了打听一桩师门轶事,也就是说,三位道长找到了瘦柳仙和胖弥勒,也就打听出我们六人的师门和底细了!”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问:“这么说.瘦柳仙和胖弥勒,都是与你们师门有渊源的人了?”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可以这么说。”
紫袍道人一听,不自觉地说:“那你们不妨到双叉会去打听一下……”
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说了,想是发现蓝袍老道人眉头皱起,神色不悦,而自己也自觉失言了。
但是,尧庭苇故意说:“可是,我们前去时,他们说瘦柳仙已前来拜访贵观三观主火阳真人了,所以我们才急急赶来……”
话未说完,两个老道人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彼此再度对了一个眼神。
那个身穿黑道袍的土著老道,看来真的不懂汉语,一直愣愣地看着其他两个老道,又看着尧庭苇等人。
蓝袍道人和紫袍道人低声交换了—两句意见,立即以较和气的语气,正色道:“根据女施主的述说也许本观与贵师门乃有渊源关系,不知诸位施主可曾见过敝观三观主和玄婆婆?”
尧庭苇一听,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从来没见过!”
蓝袍老道人会意地说:“这么说,六位施主要见敝观三观主,就是为了找到瘦柳仙的事了?”
尧庭苇急忙道:“还有一事想请三观主协助……”
两个老道人神色一惊,不由同时关切地问:“不知是何事情?”
尧庭苇当真忧郁地说:“我们中的一位女友,因在前几天的大风雪中失散,至今未曾再见,也想请贵观三观主一并协助寻找一下她的下落!”
话声甫落蓝袍道人已颔首道:“好的,待等敝观三观主返观后.贫道将一一代为施主们转达,如果事情不急,就请六位施主明天午后再来好了!”
尧庭苇也不再多说,立即欣然道:“好,明天午后我们一定来!”
说罢拱手和丁倩文等人同时说了声“打扰了”,才转身向岭下走去。
三个老道人同时道声“不送”。那位静一道人却急步跟在尧庭苇等人身后。
尧庭苇等人并不介意,因为有静一道人相送,也许他们能更顺利地走下岭去。
果然由断崖到半岭,散布在梯田问的近两百名道人,一见静一道人送下来,俱都弯下腰去继续工作。
在这样的情形下,尧庭苇等人自然不便交谈,但由于静一道人一直跟在身后七八丈外,尧庭苇等人也不必说什么,只是将步子逐渐加快。
一过了半岭。尧庭苇等人立即展开了身法,直向岭下如飞驰去。
到达岭下,尧庭苇依然身法不停,继续向西北驰去,直到越过一道丘陵,进入一座茂林,才停下身来。
这时大家都已明白了尧庭苇不在岭下停留的原因,是以,一经停身,纷纷察看林内。
单姑婆却一面察看一面自语似地说:“他们哪里能把窃听的暗桩放这么远。”
古老头却望着尧庭苇和丁倩文,道:“据老奴所知,霹雳观的道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尧庭苇不由惊异地问:“你是说……”
古老头凝重地说:“老奴是说,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现在就在观内……”
尧庭苇立即正色地道:“那是当然,所以我故意说出我们找他的原因,并说从来没有见过火阳真人!”
邬丽珠急忙赞声道:“苇姐姐,当时答复得好?这样明天下午我们去时,火阳真人可能就出来接见了!”
尧庭苇立即道:“我们不能等到明天下午,稍顷天一起更就得再去霹雳观……”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为什么?苇姐姐!”
尧庭苇却正色道:“现在,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就在霹雳观内已毫无置疑,方才他们派三个衣着不同的老道出来接见。也完全是奉命探听我们的口气。”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是的,老奴也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的警告,说出和姑娘交手的事,他们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丁倩文接着说:“这一次较之前去天弓帮更有收获,由他们的口里得知瘦柳仙、双叉会的关系密切?也在他们霹雳观住过!”
尧庭苇急道:“我本来想提出昨天晚上与火阳真人交手,听到那个皮衣少年说出山洞里的事,正因为他们说出瘦柳仙曾去过霹雳观,所以我随机应变,说出请求火阳真人协助我们找楚姐姐的事,这样也符合了我们不认识火阳真人地的说法。”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今夜还要前去呢?”
尧庭苇道:“我认为今天晚上前去一定会有收获,但不能去得太晚……”
古老头突然问:“苇姑娘可是要证实一下他们在山洞中究竟发现了什么?”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不错,如果那座山洞中发现的确是楚姐姐,我想他们这时已经派人前去山洞了……”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那我们为什么现在不到附近潜伏,或到岭下埋伏跟踪?”
尧庭苇断然道:“不,这样做不但消耗我们大量的精力和体力,很可能还—无所获,因为山洞在何处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在山洞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再说,我们仅仅六个人,也无法预知他们派出的人由什么地方前去,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派人前去……”
古老头立即赞声道:“苇姑娘说的极是,我们与其把人力分散了还得不到任何结果,还不如潜进霹雳观窃听最正确的最后消息。”
邬丽珠却忧虑地说:“我们这么多人前去……”
尧庭苇立即道:“仅我一人进去,你们都在观外适当的地方掩敝等候,万一有动静,再前去支援。”
丁倩文关切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去呢?”
尧庭苇道:“我以为不能去得太晚,最好天刚黑,刚刚掌灯!” 古老头立即赞声道:
“对,这时正是晚餐时分,也是他们警戒最疏忽的时候。”
邬丽珠突然道:“万一瘦柳仙正好在霹雳观呢?”
尧庭苇立即道:“如果瘦柳仙确在双又会.火阳真人一定会派人请他来,不过,我认为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我们可能受骗了!”
古老头缓缓颔首,唔了一声道:“老奴也这么想,因为瘦柳仙果真已来了天山,投奔了双叉会.根据蓝袍道人的说法,他不可能不去霹雳观,不过,我们可以明显地听出来,两位老道人直到现在还没听说瘦柳仙前来天山的消息。”
大家一阵沉默,都觉得古老头的话很有道理.因而也都断定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
雪燕儿却忧急地说:“如果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他们把我爷爷挟持到哪里去了呢?”
尧庭苇只得宽慰地说:“我想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人,绝不敢把师祖如何,现在我们只有先找到许哥哥,然后再决定是转回中原,还是继续在天山寻找!”
雪燕儿不觉流泪道:“可是,许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心头同时一沉,神色也俱都黯淡下来。
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现在都不要再为这些事讨论了,大家坐下来先休歇一下,日头也快落山了,天一黑我们就去!”
说罢,立即又望着单姑婆,吩咐道:“单姑婆,你辛苦一下烧些水来。”
单姑婆知道尧庭苇还要留下古老头商量事情,立即应了声是,拿了古老头腰上的小铁锅,径向正北溪边走去。
于是,五人又商议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单姑婆已将沸水端来。
这时红日已经落山,树林中已经黑暗下来.大家饮着开水,又吃了一些东西,分别倚在树下调息养神。
半个时辰之后,大家精神奕奕,立即悄悄准备,按照方才的计划,径向正南驰去。
这一次大家不由拱岭的正面前进,而由岭西端的尖端上攀。
这座树林相当广大,迤逦与拱岭的尖端相连,尧庭苇等人一到岭下,立即变成鱼贯前进,同时提高了警惕,以防遇到霹雳观巡逻的道人。
拱岭的尖端愈向上愈险峻崎岖,而且乱石丛生,虬藤满地,所幸大家功力都有了相当根基,否则,很难由尖端前进。
单姑婆首先悄声道:“山势愈屿险,警戒愈疏忽……”
占老头立即低声道:“那是当然,我们前进不方便,他们巡逻也困难!”
继续一阵纵跃疾驰.已达岭巅的弓背处,前面百十丈外的岭脊下,一片昏黑中,仅有稀疏的几点灯光透出,灯火显然已被茂盛的树木遮住。
尧庭苇知道那里就是霹雳观了。
由于岭脊实在险崎,大家只得斜斜下行。
渐渐又能听到观中传来的人声,同时也在林隙间看到了巍峨殿脊,一层一层地向岭半腰延去。
尧庭苇等人一面前进一面打量观中情势,大家发现正中靠后的一座二层殿阁上,灯火最为明亮。
观中人影晃动,看来十分忙碌,分别奔向左右两边的数排长房内。
单姑婆看得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他们正在吃晚饭,现在进入正是时候。”
古老头则接口道:“老奴认为,苇姑娘可先到观后那座阁窗附近察看一下,那地方灯火明亮,必不寻常。”
尧庭苇立即颔首道:“我也正是这样想!”
丁倩文却忧虑地说:“如不寻常,警卫必重,潜入当然也较困难?尤其灯火通明……”
尧庭苇立即道:“天色尚未起更,对方正在晚饭,虽然警戒众多,灯光如昼,我认为进入仍不太难。”
说话之间,大家已绕至观后,但距离那座灯火明亮的二层殿阁尚远,中间尚隔了一座漆黑后殿,和数排房舍。
经过大家仔细察看,观外乱石藤萝间,并无任何警戒和巡逻,而观内各房舍的黑暗通道上,也未发现有暗桩潜伏。
尧庭苇看罢;立即面对丁倩文等人,悄声道:“现在我趁他们尚未布置警哨之际先潜进去,你们五位就隐身在此地……”
邬丽珠突然道:“苇姐姐,小妹以为还是请文姐姐和你一块儿进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尧庭苇立即断然道:“不用了,万—我被他们发现了,如果能脱离.我会径自转回我们方才歇息的树林去……”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万一他们穷迫不舍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那我就直接转回腾木峰去,我相信不出三四里地,必可甩脱他们……”
雪燕儿担心地说:“咱的是,他们一发现你就把你困住了。”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那你们也不要现身,必须等我陷身重围,无法脱身时再前去。”
丁倩文等人一听,俱都会意地点了点头。
尧庭苇一见,又挥了一个宽心稍待的手势,一个飞纵,轻飘飘地纵落在观墙下。
紧接着,一长身形,伸手扳住墙瓦,悄悄探首向内一看,发现两三丈外的数排梯形房舍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尧庭苇再看每一栋房舍的荫影和暗角下,也没有暗中潜伏,知道所有道人都去进餐去了。
是以,她略微一按墙瓦,身形斜飞而起,纵过墙头,极轻灵地落在院内的石板道上。
这条石板道,沿墙建成,起伏盘绕,直伸岭半腰的观门前,显然是观中道人巡逻之用。
尧庭苇深怕被巡逻道人发现,脚尖一着地面,接着—个箭步纵进了檐下暗影内。
由于霹雳观的所有建筑俱是梯形建立,尧庭苇由上向下看,观中绝大部分形势,均能一目了然。
中央虽有一条直达那座殿阁后的梯级通道,但尧庭苇却不敢沿级而下,她只得利用暗影小心谨慎地向前逐段欺进。
由于那座二层殿阁上灯光明亮,亮度直射七八丈外,而尧庭苇却得远在十数丈外,即已暴露在亮光之下。
是以,她不得不借着每排氏房附近的树木或荫影掩蔽前进,逐渐接近。
看看到达那座二层殿阁下,蓦然发现有两个蓝衣背剑道人站在通道梯阶的尽头两边。
尧庭苇当然不会把两个警卫道人放在心上,但她焦急的却是由她隐身之处,到殿阁前,尽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
尤其两名蓝衣道人,相对站立,不管尧庭苇在哪一边通过,或直飞殿阁雕栏之上,都脱不过被其中一名道人发现。
而更令尧庭苇焦急的是,霹雳观的左右远处,已传来了嗡嗡人声,道人们的晚餐显然已经结束了。
那些道人如果不去晚课而回到此地来安歇,不管尧庭苇隐身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发现。
有鉴于此,尧庭苇必须在那些道人回来之前,登上殿阁的雕栏上。
尧庭苇焦急地游目一看,心中一喜,因为她发现了殿阁左侧七八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
古木枝叶虽少,但高耸半空,尽被黑色淹没,尤其殿阁上灯光明亮,更显得古木顶端漆黑一片,不易发现。
这时已不容尧庭苇再迟疑,因为地已看到议沦纷纷的道人们,正由左右远处向这边走来。
尧庭苇一看,立即向着长房尽头移去。
所幸殿阁的雕栏回廊上没有任何警卫,否则,即使尧庭苇的身法轻灵,依然难免被发现。
到达长房尽头,尧庭苇先隐身在一株小树下,估量一下古木的距离和高度,凌空一纵,足可飞上最低的一条横枝。
但是,当地飞身一纵之际,仍有被面向这面站立的道人发现的可能。
为了安全登上古木,她不得不冒险将面向这边的道人的视线引开。
是以,她立即捡起一块蚕豆般大的小卵石,照准两名道人的侧后数丈的草丛,振腕抛去。
只听沙的一声轻响,两个道人本能地循声望去。
尧庭苇哪敢怠慢,就趁那个道人回头察看的同时,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耸人半空的古木上斜飞而去。
一落在横干上,尧庭苇立即俯首下看,发现那两个蓝衣背剑道人,又恢复了原来姿势,对方才草丛的轻微响声,显然并未在意。
嗡嗡议论的人声愈来愈近了。
尧庭苇同时也看清了由左右厨房涌来的数百道人,衣着同样的分为深蓝、酱紫和墨黑三个颜色。
这些分由数条通道涌至的道人们,并未到达殿阁附近,就在左右十数丈外的通道处,登阶走向坡上一排一排的长房前。
尧庭苇觉得这又是纵到殿阁上的好机会,因为,由于人声喧哗,自然也不会引起阁内人的注意。
心念已定,凌空腾起,为了减轻下落的劲力,就在到达殿脊瓦面的上空时,猛的一个“云里翻身”,双臂一展,轻飘飘地落在瓦面上。
尧庭苇一落在殿阁瓦面上,立即将身形伏下来,怕的是其他的警戒道人透空发现。
也就在她伏身的同时,已听到飞檐下的栏台上有人正在谈话。
尧庭苇一听,心中暗呼好险,方才四周栏台上无一人,就在她飞落在飞檐瓦面上的同时,竟有人由殿内走出来。
所幸她的身形下落之际,施展了一式“云里翻身”,减轻了身形下降的速度,否则,必被刚刚走出来的人所发现。
尧庭苇凝神一听,两人交谈的俱是天山土语,根本听不懂是何意思。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尧庭苇不但暗暗焦急,同时也担心懊恼起来。
她担心的是如果阁内的人都讲天山土语,她听了不懂,岂不等于枉费工夫纵过来。
焦急的是现在想离开殿脊瓦面转向别处,游目一看,再想顺利地离开可就难了。
懊恼的是,方才在纵上殿阁前,应该先在老木上多观察片刻,确定阁中有些什么,是一座什么场所,然后再纵过来就好了。
心念完毕,觉得既然来了,总要察看一下阁中情形,以及下面说话的是什么人。 于是,悄悄移至飞檐边缘,探首向下一看,目光一停,心中同时一动。
因为,下面说话的共有三人,而这三人,正是午后在观前平崖上接见她们的三个中年道人。
这三个中年道人,据当时他们自己说,他们分别是三个观的总执事。因为衣着三个颜色,地位当然也仅决于观主或长老等人。
根据他们三人在此殿阁上出现,再加上他们三人脸上的凝重神色,显然颇不单纯。
尧庭苇虽然断定情形有异,但三人讲的都是天山土语,她一句也听不懂意思。
于是,她游目一看整个殿脊瓦面,蓦见殿脊前面的中央有一高突的天窗,这使她突然想到了察看一下阁内的究竟。
由于栏台上有人,尧庭苇更加谨慎小心了,因为一个不慎踏响了殿瓦,下面的三个中年道人,均非观中泛泛之辈,必然会马上登上瓦面察看。
尧庭苇轻灵地移至天窗口向下一看,只见在阁中二三十盏灯的煦耀下,下面一片猩红。
直到尧庭苇凝目聚神,才看清阁中铺着厚厚的红毡,而中央一桌摆好了杯箸匙碟的大圆桌上,也铺了一方猩红的桌布。
再轻移娇躯看向阁中左右,虽然看到有一二人影走动,却看不见是谁。
下面阁中十分沉静,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即使那些走动的人,似乎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根据下面的空桌杯箸看,正主儿显然还没有到,回想栏台上三个中年道人的神情,饮酒筵会的正主儿至少是他们霹雳观的大二观主,很可能有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在内。
就在这时,殿下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爽朗笑声,同时也传来了豪放的谈话声。
尧庭苇听得目光一亮,心中一喜,因为她根据那阵豪放的谈话声韵,断定那人说的是汉语。
在武林规矩和江湖禁忌上,也可以说是通常礼貌上,宴会在座的宾客中,如不是一个地区的武林人物,俱都以共同的语言交谈?为的是避免彼此的误会和猜忌。
方才豪放谈话的那人,不管是贵宾还是主人,今晚的这席酒上,必然是以汉语为主。
尧庭苇有了这一想法,心里当然高兴,因为,果真如她想象的那样,这一次很可能大有收获,也就是不虚此行。
随着那阵哈哈大笑之后,说话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显然是向殿阁上走来。
尧庭苇听得出,果然每人都是以汉语交谈。但根据那些人的谈话声音渐近而听不到脚步声,显然阁下和阁梯上都铺有厚毡。
随着说话声音的嘹亮和欢笑,一行七八人径由一侧的梯口走上来。
尧庭苇伏身之处,恰巧可以看到梯口。
第一步登上梯口的两人竟是一个方面大耳的老者和昨晚遇到的玄婆婆。
玄婆婆依然是蓝呢褂,白毛皮背心,徒手未携兵刃。
那位方面大耳的老人,却着鹿皮衣裤,短统皮靴,戴一顶三块瓦的豹皮帽,霜眉大眼,狮鼻方口,颔下如银的蜷曲胡子,豪放的笑声,就是发至他的口中。
玄婆婆也是满面笑容,但却甚少言语。
紧跟在后面的是包括火阳真人在内的另两个道人。
另两个老道人一着墨黑,一着酱紫,年龄均在七旬上下,个个满面红光,俱都目光有神,三人均未携带拂尘和兵刃。
尧庭苇根据身穿黑道袍,头戴黑漆玉钩道冠的老道人所走的位置,可能就是霹雳观的大观主。另一个酱紫袍的老道人,当然是三观主。
跟在火阳真人三人身后的,是另外三个灰发老道人,根据他们三人三色的衣着,显然也是分别属三个观的人物。
这时,立在栏台谈话的三个总执事,早已趋前一字排开站在梯口施礼恭迎。
一登上梯口的黑袍老道人,立即肃手一指三个中年道人。望着皮衣老人介绍道:“今天午后接见那个红衣女子,和一个老叟二个老妇的就是他们三人!”
皮衣老者立即望着三个中年道人含笑颔首,同时愉快地噢了一声。
黑衣老道人显然是大观主,立即又望着三个中年道人,正色道:“这位是双叉会的刑堂堂主皮老英雄,人称银叉圣手,你们三人还没见过,快上前见过!”
三个中年道人一听,纷纷向前躬身报名,并道久仰之情。
大观主接着肃手,—指席桌的中央上座,含笑目注银叉圣手,谦声道:“皮老英雄,请上坐!”
银又圣手一听,故现惊容地一笑道:“有玄婆婆在,哪里有老朽的上座?”说着,尚肃手指了指满面含笑的玄婆婆。
玄婆婆却哈哈笑着说:“我是这儿的堂客,你也用不着推辞了。”
银叉圣手一听,只得哈哈一笑,一面就位,一面连连歉声道:“惶恐之至,惶恐之至!”
接着,那位大观主又向玄婆婆和二观主,以及三观主火阳真人等人肃手请坐。
尧庭苇昨晚遇到火阳真人和玄婆婆时,尚有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一身皮衣,白净面庞的皮衣青年,不知这时为何不见在内。
据当时尧庭苇听到的称呼,皮衣青年是呼玄婆婆师父,照说,在这种场合,他是应该在一起进餐的。
就在尧庭苇心念间,十一个人已依序入座,四个小道童大都十七八岁,立即趋前上来,并为每个人的杯子满酒。
一俟满酒完毕,那位一身墨黑道袍的大观主,立即举杯劝酒。
大家彼此劝过酒后,那位神情豪放,嗓音洪亮的银叉圣手,立即望着大、二观主和火阳真人三人,问:“三位观土方才说的那位红衣标致少女,到底是何来路?”
想是由于银叉圣手的目光最后落在火阳真人的面上,火阳真人急忙道:“贫道尚未见过对方的人,还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底细……”
尧庭苇一听,知道火阳真人为了遮丑,故佯称尚未见过。
但是,那位身着酱紫道袍的二观主,却望着午后接见尧庭苇的那个紫袍中年道人道:
“你把今天午后接见那些人的经过,向皮老英雄报告一下。”
紫袍道人立即恭声应了个是,转首面向银又圣手道:“我们都没问他们的师承门派与来历,不过,据他们自己说,他们与霍尼台的瘦柳仙有密切的渊源……”
银叉圣手惊异地噢了一声,道:“瘦柳仙和我们龙头红飞虎的关系倒是极密切,要真的想知道那红衣女娃儿的师承来历,我想我们龙头一定知道。”
玄婆婆突然问:“那位瘦柳仙的武功如何?”
银叉圣手立即摇头道:“这一点老朽不大清楚,大概和我们龙头在伯仲之间吧。”
话声甫落,火阳真人不自觉地脱口道:“这就不对了,那个红衣少女的武功,较之贵会龙头似乎高多了。那位瘦柳仙……”
银叉圣手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沉声问:“怎么?真人,曾经向那位姑娘领教过?”
火阳真人自知失言,赶紧摇头道:“不不,我只是听道玄他们三人根据那红衣少女的形象精神加以判断的……”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光看外表怎么成?所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用在咱们练武人的身上,是同样的有道理的!”
玄婆婆却正色说:“皮老英雄的话当然有道理,但有些人的武功根基就能从外表上一看就知道他的身手不凡。”
说此一顿,特地肃手一指银叉圣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赞声继续说:“就以你皮老英雄说吧,双目炯炯有神,两太阳穴高高隆起,说话宏亮,中气充足,任何人遇上了你,都得小心三分!”
银叉圣手最初见玄婆婆持相反意见,一张老脸顿时没有了笑容。这时听完,顿时心花怒放,不由豪放地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经玄婆婆这么一说,老朽茅塞顿开,这也可说是玄婆婆数十年行道江湖的经验谈!”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火阳真人等三人,哈哈一笑,继续道:“老朽虽然能用两手银叉子,但比起三位观主和玄婆婆你,那可就差得远了。”
说罢,又是一阵声震殿瓦的哈哈大笑。
大二观主和火阳真人一听,只得谦逊两句,立即举杯劝酒。
干杯之后,银叉圣手立即煞有介事地望着对面陪笑的三个中年道人,认真地问:“三位今天接见那位红衣姑娘时,是怎样看出她的武功比我们龙头红飞虎的武功还高哇?”
三个中年道人,其中穿黑袍的天山土著不懂汉语,只是两眼发愣,只有酱紫和深蓝道袍的两个中年道人,同时含糊地说:“晚辈等是根据那位红衣少女的精神,以及他们告辞离去时的飘逸身法而断定的!”
银叉圣手一听,不由惊得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很不错了?”
酱紫道袍的中年道人急忙道:“不,只有那位红衣姑娘看来武功不俗!”
银叉圣手一听,不由回顾全桌,豪放地自我一笑道:“可惜,那位红衣姑娘要到明天午后才来,否则,老朽倒要见识见识她的武功!”
火阳真人和玄婆婆都是尧庭苇手下的败将,也都心里有数,这时一听银叉圣手夸口.因而不自觉地同时道:“果真皮老英雄能与那位姑娘印证一下武学,也可证实一下道玄三人的眼光是否精明了!”
银叉圣手当然听出火阳真人和玄婆婆都有讥他不是那个红衣少女的敌手之意,心中当然有气,但身为上客,也只得强自哈哈一笑道:“好,反正她们会去敝会找我们龙头红飞虎,那时我定要向她讨教几手……”
玄婆婆立即笑着说:“你是有名的银叉圣手,她当然不是你的敌手,只怕你们龙头不让你下场,那时……”
银叉圣手,立即瞪眼沉声道:“他凭什么不让老朽下场?就是师门兄弟,有时也有切磋武功的时候呀!”
那位二观主突然爽朗地说:“好,等那位姑娘来时,贫道带她前去拜望贵会龙头,并建议你皮老英雄与那位红衣姑娘交手……”
银叉圣手突然不解地问:“二观主为何要亲自带领她前去?”
那位二观主道:“因为贫道久闻老英雄,银叉百发百中,心慕已久,渴望瞻绝学,所以,这一次贫道要亲自带领那位红衣姑娘前去。”
银叉圣手一听,立即豪放地笑声喝了个好。
那位大观主却含笑道:“我们已经派人前去贵会请教贵会龙头去了……”
银叉圣手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问:“可是为了询问瘦柳仙和那个胖弥勒,前来天山的事?”
火阳真人抢声道:“是的,因为那位红衣姑娘明天午后要来听回话,我们不得不先把事情弄清楚,也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尧庭苇一听,知道火阳真人已经派人前去了双叉会,代她去探听消息去了,看情形派去的人可能还没有回来。
至于这个银又圣手姓皮的,可能是旁晚才由别处来,或是刚刚才到。
心念间却听那个银叉圣手迷惑地说:“这就怪了,她们既是与瘦柳仙有渊源的人,她们应该知道瘦柳仙与我家龙头交情不错呀?为何不去双叉会却来了此地呢?”
那位大观主揣测道:“我们三人也曾碰到过这个问题,看情形,他们可能是这一两天才到此地,正准备前去贵会……”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已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可能与观主方才所说,他们在此地附近迷失了一个同伴有关。”
那位大观主急忙道:“我们也是这样判断的,由于是在我们这个地区迷失的,所以她们先来敝观请求协助……”
话未说完,楼梯口突然急步上来一个身穿黑道袍的中年道人。
饮筵中的火阳真人等人立时发现,纷纷惊异地转首向楼梯口望去。
只见中年道人神情急切,一见席间有银叉圣手在座,神情顿显迟疑。
火阳真人一见,立即道:“皮老英雄是自家人,二观主的好朋友,有话尽说无妨。”
那个黑道袍的中年道人一听,立即颔首应是,直到走至席侧,才恭声说:“方才有位师兄外出购物,返观时,遇到了一位天弓帮的弟兄……”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她突然升起一个意念,天弓帮的老帮主依里维雄,如果不是特地派人透人消息,便是霹雳观早巳派有道人在天弓帮卧底。
因为她根据那个黑袍中年道人的神情判断,天弓帮的那个弟兄,必然告诉了他一桩重大消息。
当然,在最近几天在天弓帮发生的重大事情,除了前几天大家闯天弓帮,并目睹依莉莎嬉的金弓银弹表演外,就是昨天深夜,她尧庭苇的大闹天弓帮了。”
果然,心念间,已听那位大观主关切地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黑袍道人先应了声是,道:“那位弟兄说,前几天他们帮里去了一个名叫许格非的少年……”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突然挥手道:“慢着!”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向他望去。
那位三观主则惊异地问:“怎么?皮老英雄认识那个叫许格非的少年?”
银叉圣手立即摇头道:“老朽不认识,但是,在半个月前,我似乎听我们龙头红飞虎谈到过这个少年人。”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不由齐声关切地问:“贵龙头怎么说?”
银叉圣手凝重地说:“好像武功不错,不过,当时因那小子远在中原,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也就没有听在耳里。”
黑袍道人急忙插言道:“他的武功不但高,而且也到了天山。”
银叉圣手却有些不服气地问:“他的武功高,可是他在天弓帮里闹了事?”
黑袍道人道:“闹事倒没有,不过天弓帮的孪生堂主心里不服气,有意讨教,结果都讨了没趣!”
银叉圣手一听,立即不屑地说:“那两个老怪物,只是生了一副怪样子吓人,再靠着兄弟两个夹攻取胜,真正的单打独斗,都不是老朽的敌手。”
尧庭苇虽然昨天深夜一气杀了黎多申和黎多金,以及苟一才三人,但她却知道,黎多兄弟确有一点真本事,因而愈觉得姓皮的老人太狂了。
心念间,却听黑袍道人阿谀地说:“皮老英雄说的不错,虽然他们兄弟两人合攻一人的威力极强,但昨夜他们两人却在夹攻一个人的时候被杀了!”
银又圣手和火阳真人等人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齐声问:“是被那个许格非杀的吗?”
黑袍道人摇头道:“不,是被一个和许格非在一起的红衣少女杀的……”
话未说完,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已同时震惊地啊了一声。
想是由于银又圣手和大、二观主都在不自觉地发出惊啊,因而都未注意。
玄婆婆格外关切地问:“昨天晚上不是有罡风吗?”
黑袍道人正色道:“那位红衣姑娘就是趁天弓帮的警戒弟兄都躲进屋子里避风的时候才前去的。”
大观主却不解地问:“她一个人去干啥呀!”
黑袍道人道:“听说是找他们的许格非……”
二观主立即问:“许格非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黑袍道人道:“不,听说她们的许格非,不知为何失踪了。”
如此一说,全桌十一人俱都噢了一声,彼此对了一个迷惑地眼神。
银叉圣手却迷惑地说:“这就怪了,一个红衣少女前去天弓帮找少男,一个红衣少女前来霹雳观找少女?这倒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
玄婆婆心里虽然有数,却也闹不清其中原因,只是揣测地说:“我老婆子认为这两个红衣姑娘,都是一个人!”
银叉圣手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今天下午来的那个红衣少女,为何不说是找许格非,而说是找一位女同伴呢?”
话声甫落,火阳真人突然道:“贫道想起来了……”
如此一说,全桌人的目光,齐向火阳真人的脸上移去。
火阳真人则继续说:“贫道断定那个许格非,就是女孩乔装的……”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已断然摇头道:“不,许格非确是一个少年人,据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美丽少女,大都是他的未婚妻!”
玄婆婆却更加迷惑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这儿的红衣少女,真的是另一拔前来天山的人了?”
话声甫落,那个黑袍道人却断然道:“不,就是和许格非一块前来的那个人少女中的一人。”
二观主却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
黑袍道人解释道:“是天弓帮那位弟兄说的,他说跟随许格非前去天弓帮的,一共是八个人,其中一个是手执鸠杖的老婆婆,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头……”
火阳真人听得目光一亮,因为他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前去支援红衣少女时的那些人中,果然有那么一个老婆婆和一个驼背老头。
但是,他又突然想到了他和玄婆婆双双败在尧庭苇手下的事,只得改口道:“今天午后前来的六人中,不是就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老头吗?”
三个午后接见尧庭苇等人的中年道人,立即同意地点了点头。
银叉圣手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如果天弓帮的那位弟兄所说的八个人,今天前来的却只有六个人,这不正好相符吗?”
大观主缓缓颔首,唔了一声道:“皮老英雄说的对,这么说来,她们不但失踪了许格非,同时也失踪了一位女同伴。”
话声甫落,那个前来报告消息的黑袍道人道:“不过,据天弓帮的老帮主揣测,许格非可能与他的女儿依莉莎嬉私奔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大怒,但想想自己的位置,不便为这些别人胡猜的事而动怒,也就忍下去了。
只听那个黑袍道人继续说:“老帮主依里维雄原派了他的女堂主丽娃美露,去追回他前去天山派的女儿……”
话未说完,火阳真人已迷惑地问:“依里维雄的女儿去天山派干什么?”
黑袍道人道:“据说是代替那位许格非前去探听许格非的外祖父被劫的事!”
如此一说,大二观主同时震惊地说:“天山派把许格非的外祖父给劫来啦?”
黑袍道人急忙道:“不是天山派,是瘦柳仙……”
玄婆婆立即不解地问:“既然知道是瘦柳仙,依里维雄的女儿还去天山干啥?”
黑袍道人正色道:“当时是依莉莎嬉姑娘判断错误,以为瘦柳仙既然是仙,很可能与道派有关,所以就去了天山派……”
话未说完,大观主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贫道想起来了,那红衣少女该不会因为我们霹雳观也是道,所以才前来本观诈称与瘦柳仙有渊源,企图以此诈骗出瘦柳仙的行踪消息吧?”
银叉圣手首先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就在这时,楼梯口又急奔上一个黑袍道人,急步向席前走去。
火阳真人等人纷纷转望去,由大观主关切地问:“有什么事吗?”
刚刚走至席前的黑袍道人,恭声道:“回禀师父,前去双叉会的师弟回来了!”
三个观主—听,目光同时—亮,脱口急声道:“快叫他上来!”
黑袍道人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到梯口,向着梯下一招手,接着走上来一个身穿蓝道袍的中年道人。
蓝袍道人急步走至席前,先向三位观主行礼,再向双叉圣手和玄婆婆问好。
身穿深蓝袍的二观主立即关切地问:“见到双叉会的龙头红飞虎了没有?”
蓝袍道人急忙恭声道:“弟子见到了,并将午后发生的情形,也向他作了一个详细报告。”
火阳真人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蓝袍道人道:“红飞虎说,半个多月前,他确曾接到瘦柳仙的一封信……”
大、二观主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信上可是说要来天山?”
蓝袍道人回答道:“是的,信上还要红飞虎马上为他建筑一座宅院,他们不准备转回霍尼台了……”
尧庭苇一听,心中一畅,虽然还没有找到许格非,但已听到了瘦柳仙另在此地建立庄院的消息。
当然,如果知道了瘦柳仙的庄院位置,前去营救长白上人就不难了。
心念间,却听大观主关切地问:“庄院建好了没有?”
蓝袍道人立即摇头道:“红飞虎说,原来准备建的,后来又决定等瘦柳仙到达天山后.再商议着建……”
二观主立即望着银叉圣手问:“这座庄院建了没有?”
银叉圣手见问,不由有些迟疑地说:“我下山办事之时,总坛正在挑选水泥工和木匠,有没有建造,我就不知道!”
玄婆婆却迷惑地问:“这么说,瘦柳仙直到现在还没有来?”
蓝袍道人道:“是的,红飞虎正在为此纳闷,正准备派两个人飞马前去霍尼台探一探!”
火阳真人不由望着银叉圣手,怀疑地问:“你看你们龙头,会不会故意放出瘦柳仙没有前来天山的消息,而另有什么打算?”
银叉圣手被问得霜眉紧蹙。一阵支吾,似乎不敢遂下断语。
尧庭苇看了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心想,果真瘦柳仙没有前来天山,那么他和胖弥勒逃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瘦柳仙使的是诈,他又何必在来天山之前,就先派人给双叉会的龙头红飞虎送了封先行建座庄院的信呢?
心念未完,已听那蓝袍道人揣测道:“根据弟子的看法,瘦柳仙确实没有前来天山!”
二观主立即问:“何以见得?”
蓝袍道人道:“因为当时红飞虎的神情也很惶急,当他听说有位红衣姑娘要找瘦柳仙时,他立即就要随弟子前来……”
如此一说,火阳真人等人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彼此对了个眼神。
蓝袍道人继续说:“是弟子告诉他,那位红衣姑娘已经离去,要到明天下午才来,他才打消了前来的念头。”
玄婆婆却游目看了大家一眼,迟疑地说:“这么说,瘦柳仙真的没有前来天山了?”
火阳真人等人尚未表示意见,蓝袍道人已正色惊异地说:“据红飞虎的揣测,瘦柳仙和胖弥勒可能在来天山的途中就遭了毒手了。”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再度吃惊的噢了一声。
玄婆婆却不解地问:“他们遭了谁的毒手?”
蓝袍道人道:“据红飞虎说,可能是一个中原极厉害的少年人物……”
大观主急忙插言道:“可是叫许格非?”
蓝袍道人立即颔首恍然道:“是是,是叫许格非,听说瘦柳仙把许格非的师祖给劫来了……”
大、二观主和银叉圣手不由迷惑地问:“方才由天弓帮传来的消息,被劫持的人不是许格非的外祖父吗?”
说罢,又转首望着方才前来报告的黑袍道人,继续问:“天弓帮的弟兄,是不是这么说的?”
蓝袍道人却正色道:“不,是许格非的师祖长白上人!”
尧庭苇一听,心中更加暗恨瘦柳仙,因为他在胖弥勒上长白山将长白上人掳到霍尼台后,便有了逃来天山的计划。
更令她可恨的是,竟把长白上人的法号也告诉了天山的红飞虎,这件事将来传扬开来,当然会损及长白上人的声誉。
心念间,已听玄婆婆吃惊失声道:“长白上人,长白上人会是许格非的师祖?”
火阳真人一听,纷纷转首去看蓝袍道人。
蓝袍道人立即颔首道:“是的,红飞虎说,瘦柳仙的信上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的。”
大观主也缓缓颔首道:“可能是了,许格非在天弓帮说瘦柳仙劫走了他的外祖父,可能是怕损及他师祖长白上人的声誉,故意谎说是外祖父!”
如此一说,银叉圣手等人纷纷说有道理。
玄婆婆则解释道:“我是说,长白上人的武功只在我们伯仲之间,就算他武功独到,也不过略胜我们一筹.他的徒孙许格非的武功,又怎的能超凡人圣呢?”
银叉圣手立即道:“就是呀,所以老朽就这一点不服气。”
大观主则客观地说:“也许许格非天资绝佳,秉赋特高……”
银叉圣手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哎呀,高也高不了多少,低也低不了一截,差不到哪里去……”
火阳真人吃过尧庭苇的亏,心里有数,他根据尧庭苇的身手,断定许格非的武功倒真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以,未待银叉圣手话完,已望着蓝袍道人,关切地问:“当时红飞虎是怎么说的?”
蓝袍道人立即道:“红飞虎似乎很担心许格非找了去,据他说,许格非的武功奇高……”
银叉圣手立即不服气地问:“怎么个高法?”
蓝袍道人道:“听说咱们天山神尼的首传弟子玄令老怪,曾被他斩断双腕,天南秀士被他一掌震伤呕血,玄灵元君被他废了一条胳臂,银衫剑客也在他的剑下吃鳖……”
银叉圣手立即轻蔑地问:“谁看到了?”
玄婆婆也是一个眼高于顶,非常自负的人物,但她经过了昨夜的交手,已经傲气全逝。
这时一看,银叉圣手的神气,知道他还没有碰到过真正厉害的人物,因而道:“如果许格非确是长白上人的徒弟的徒弟,这些话听来当然令人有些怀疑,怕的是这个许格非福缘极厚,虽然小小年纪,但已有了许多奇遇……”
话未说完,蓝袍道人似有所悟地说:“噢,还有一点,听红飞虎的口气,瘦柳仙劫持许格非的师祖长白上人,好像是为了要交换许格非身上的一部秘籍……”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俱都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齐声问:“真的?”
由于这一消息的透露,尧庭苇不但大吃一惊,也更加为许格非和自己,以及丁倩文等人的处境感到焦急。
因为,嗜武之人视秘籍如生命,甚至不惜牺性生命去得到它,像这等重大而秘密的消息,红飞虎或是瘦柳仙故意地泄露出来,显然是一条绝毒之计,只是她这时,无法集中思维去整理出个头绪。
心念间,已听那个蓝袍道人颔首道:“是的,红飞虎还说,不管是谁得到了那本盖世武学,便可纵横天下,称霸武林。”
如此一说,火阳真人等人个个动容,人人面带惊喜,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光芒。
尧庭苇一看,不由暗骂一声红飞虎狠毒。
但是,就在火阳道人等人神情兴奋地一刹那,银叉圣手竟然一拍桌面,脱口欢声道:
“有了!”
银叉圣手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桌面,不但把在座的人吓了一跳,就是站在席外的大小道人,也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离着最近的玄婆婆当然更厉害,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高兴地问:“你有了什么?”
银叉圣手有些神秘地欢声道:“许格非那小子的身上不是有套盖世武学秘籍吗?咱们已有了弄到手的把握……”
银叉圣手顿了一顿,正色道:“明天午后前来听消息的红衣少女不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子吗……”
玄婆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那只是你们龙头自己这么说,至于是否真的这样,谁又知道?”
银又圣手正色道:“至少她们是和许格非一起来的吗!”
大观主急忙颔首道:“根据本观在天弓帮卧底的弟兄报告,那位红衣姑娘的确是和许格非一块前来天山的!”
银叉圣手正色道:“这就对了,不管那个红衣少女正是许格非的老婆也好,一起前来的也好,总之,我们把她们几人统统逮起来,许格非知道了,他绝对不会不管。”
玄婆婆一听,不由冷冷笑了。
银叉圣手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玄婆婆,你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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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下 第 五 章 夜探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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