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发两人之间有史以来最严重争吵的那一天後,靳琰尊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
天天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孟誉臣没有任何感觉,没有觉得悲伤或是觉得失去了什么,他只是……没有感觉。
七天来,他的一切作息非常规律,甚至,可以说是太规律了。
八点起床,摺棉被、刷牙、洗睑、吃早餐,十二点一到,吃午餐、看午间新闻、看书,晚上六点一到,吃晚餐、看夜间新闻、看书,晚上十一点,上床就寝,周而复始。
这七天,他好像过的特别清醒,又好像过的特别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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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时间不知不觉中,一晃而过,这天,孟誉臣突然心血来潮,开始动手整理书柜,无意中,在第二格书柜的上方发现靳琰尊唯一遗留在他家的东西——由几米插画的图书。
「他忘了拿走了……」孟誉臣摸著书皮低喃。
他不会来这里了,这本书只好等开学後再拿还给他,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住哪里……孟誉臣拿著书本,愣愣地站著,仿佛定了格似的。
为什么他现在才察觉到,他根本不晓得靳琰尊每晚回去的地方在哪里。
仔细想想,有关靳琰尊的事情,他知道的少得可怜,他不知道他住哪里,甚至,不晓得他几月几号生日……为什么现在才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用心去了解过他……
唉,该怎么把这本书还给他呢,他应该不会想再看到自己了吧……孟誉臣走到沙发前坐下,抓著书本沉思,突然心念一动,翻开书,阅读起来。
我没有办法……只要我将里头的主角一位想成是你,一位想成是我,就没有办法停止想哭的冲动……
这是孟誉臣无意中发现他边专注地看著这本书,边伸手抹抹溢出泪水的眼角时,好奇地向他询问,而他老实给的答案。
当时他听了,只觉得靳琰尊著实傻气得可爱。
他真的好傻啊……
看到一半,眼前突然一片迷蒙雾气,盂誉臣摘下眼镜,见镜片是透明乾净的,便下意识用手背抹抹眼睛,惊讶地发觉手背居然被水气濡湿了。
这是什么?眼泪吗?
孟誉臣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他哭了?
一颗颗水珠顺著他眨眼的动作,轻轻落到书页上,逐渐扩散成一朵朵水花。
糟糕!孟誉臣慌忙用衣袖去擦拭,但是他的动作却跟不上他掉眼泪的速度,过不多久,大半的书页都浸湿了。
这不是他的书,这是阿尊的,他不能弄脏啊!
孟誉臣拼命地眨眼睛,想克制眼泪落下,但是他的眼前仍是越来越模糊,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臣,你从没喜欢过我吗?
不是的!孟誉臣无声呐喊,他不是没喜欢过他,而是不能呀!
因为他害怕!他好害怕会旧事重演!
他会被强烈的爱意冲昏了头而变得异常丑陋,到时候,要是他像那人一样逐渐厌恶起自己的话怎么办?他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选择伤害他来保护自己。
我明白了。
不!他不明白!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眼泪抑制不住地越流越凶狠,到最後,孟誉臣紧紧抱著书,痛哭失声,哭到声嘶力竭,几乎休克昏厥的地步。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
他根本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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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了自己的真实心情後,孟誉臣仍旧没有去找靳琰尊坦白一切,他没有信心在重重伤害了他之後,他会轻易原谅自己,而且,他也没有勇气向他坦白自己的过往。
少了他,独居的生活突然变得很难熬。
冬天太冷了,他根本不想出门,冰箱里头的食物存货量逐日减少,幸好他一个人的食量少,一天吃二餐的话,十天不出门也没关系,不过,他终於还是坐吃山空了,打开冰箱,里头只剩下几根青菜,及一罐半开的玉米罐头而已。
孟誉臣暗叹,这下真的是不得不出门了……
叮咚!叮咚!
谁在按门铃?孟誉臣困惑地步出厨房,心知肚明不会是靳琰尊回头来找自己,然而,走向门板的脚步却不自觉地逐渐加快,甚至,焦躁地没有问来人是谁,就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门。
他失望了,站在外头的人不是他思念的靳琰尊,而是一名身穿长风衣的高大男子,十七岁上下的年纪,双目锐利有神,年轻而俊朗的眉宇间带分吊儿啷当的邪气,看得出来是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
「你是孟誉臣吗?」声调异常清冷,仿佛「咬牙切齿」地询问他。
「嗯。」孟誉臣困惑地点点头。
「我叫傅廷云,是阿尊的好朋友,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阿尊前几天出了车祸,撞断了一条腿,而出事地点就在你家门口前的这一条街上!」
孟誉臣身躯猛地一颤。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阿尊的关系,」傅廷云目露憎恨,一脸冷然地瞪著他,「都是你害的!开车撞到他的人说,他根本没有看红绿灯就直接过马路,我怀疑他其实是故意不看的,因为他想自杀……」
「不、不会的……」孟誉臣拼命摇头。阿尊不会自杀的!他不相信!
博廷云对他仓皇失措的神情视而不见,冷酷地继续道:「别看阿尊好像很坚强的模样,我是他的好朋友,我比谁都清楚他其实是个内心很纯情而且容易受伤的人,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有防备心,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他见面了,你只会将他伤的很深、很重而已,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就不要一直耍弄他,否则你会逼他走上绝路!」
「不是的!我没有耍他!我没有!我……」
「对,你没有耍他,但是,你也不爱他不是吗?」傅廷云面露讥诮,一针见血地问。
不是的!我喜欢他!我是喜欢他的!可是我……我……孟誉臣双拳紧握,心乱如麻,哑了口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廷云深吸一口气,语调沉重地道:「孟学长,我以阿尊好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以后,请你别再跟阿尊见面了……反正,你也不希罕见到他吧!」语毕,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随即转身离去。
「等一下!」孟誉臣大喊。
傅廷云停下脚步,偏过头,冷眼睨著他。
「阿尊他……没什么事吧?」
「你是以『朋友』的立场问这句话的吗?」傅廷云微眯起眼,硬声道:「如果是的话,我劝你可以免了,阿尊他根本不希罕你这个有跟没有一样的『朋友』关心!」
「……」孟誉臣胸口一阵剠痛,僵在当场。
「哼!」傅廷云浑然不自觉他每句话皆狠狠地重创了孟誉臣的身心,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後,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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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刚知道的时候,他真是大受打击啊!
傅廷云万万也想不到让阿尊痴心狂恋了那么深、那么久的人居然是他——那个北星中赫赫有名的孟书呆!刚刚仔细一看,觉得他长的也并不怎么样啊,顶多是皮肤白了点,眼睛好看了点……呃,凭良心说,其实他的长相还算不错,有在标准之内啦。
可,偏偏,他是个男生;偏偏,他是那个书呆子联盟的会长……
唉,阿尊怎会喜欢上男生呢?……不,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怎会喜欢上那个闻名北星中的「孟书呆」呢?他实在无法理解呀!傅廷云连声叹气,怎也想不明白,低头往前疾走。
「等等!」
傅廷云不想停下脚步,但他却不得不停下,因为他的右手臂被人从後头用双手牢牢捉住。
「带我去见他!」孟誉臣看著他,神情异常坚决:「我要见阿尊,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笑话!为什么我要带你去找他啊?」傅廷云一脸愤恨,想甩开他的手,却错愕地发现他甩不开。
「你一定要到我去找他!因为,我有些话必须当面告诉他!」孟誉臣抓紧他的手臂,用力得手指都泛白了。
「你……」
傅廷云微眯起眼,牢牢盯著他,两人沉默地对视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放开我的手。」傅廷云冷声道。
孟誉臣咬紧下唇,神态坚决地摇头拒绝。
傅廷云微蹙浓眉,伤脑筋地伸手耙耙头发,「啧,你下放开,我要怎么带你去找阿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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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泡面真难吃!
才吃进一口,靳琰尊便差点吐出来,早被孟誉臣的好手艺给养刁了胃口,但现在行动不便,哪里出去不了,只好买一箱泡面回来充饥。
叩叩!「阿尊,是我,快开门。」
是博廷云?靳琰尊一阵惊喜,自从那一夜他趁着酒醉,向好友坦然说了他喜欢的人是谁後,傅廷云当时虽没做什么表示,然而此後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自己眼前,本以为两人的友情从此破裂,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找自己。
「喔!等等……」靳琰尊双手撑著桌面,费力站起,身子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口,开门,看清眼前的来人是谁後,霎时愣住。
臣?!
「阿尊,人我给你带到了,你们好好谈一谈吧。」傅廷云远远地站在孟誉臣身後,见他开了门,立即朝他挥挥手,洒脱地走了。
靳琰尊还处在震惊当中,浑然没注意到他的离去,而眼睛更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朝思暮想的人。
「阿尊……」孟誉臣注意到他一条右腿裹著石膏,心底一阵愧疚,怯怯地轻喊。
「臣!」靳琰尊如梦初醒,大喊一声,一把抱住他,语调慌乱道:「你怎么没穿外套,只穿一件毛衣就随便跑出来了?外头很冷耶!快!快点进来!」
「我……呜……」关怀的唠叨、熟悉的体温令孟誉臣莫名心一酸,埋首在他颈窝处,失声哭了出来。
靳琰尊身躯一僵,「呃……臣,你怎么了?」他……哭了?
「阿尊,我……」孟誉臣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瞅著他,欲语还休。
「啊,要说什么等一下再说,先进来吧,外头很冷耶!」靳琰尊还是挂念著他怕冷的体质,慌忙将他扯进温暖的房内,结结实实地关上门。
孟誉臣垂首默然不语,扶著行动不便的他,双双坐在床铺旁的地板上,背脊靠著床沿。
「臣,你的手好冰喔。」靳琰尊心疼地掷起他的冰冷手掌,小心翼翼放任嘴边呵著热气。泪水缓缓自孟誉臣眼角溢出,嗓音破碎地低喃:「阿尊,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否则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一抹怒芒自靳琰尊眸低一闪而逝,他实在无法理解孟誉臣为何至今仍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难道自己表示的还不够?莫非真要他将心挖出来他才肯相信自己对他是真心的?!
「会,你会後悔的……」
甚至,你将会鄙视我……孟誉臣将手抽回,转而牢牢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点勇气。
「臣,你怎么了?」
孟誉臣没回答,一睑面无表情,语调空洞而淡然地道:「对不起,我一直隐瞒了你一件事没说,我的初恋情人,其实……是个男人……」
「嗄?!」靳琰尊一愣,神情极端错愕地看著他。
孟誉臣没看他是什么表情,继续面无表情地道:「他姓冯,叫冯鼎伦,大我七岁,我家跟冯家从很早以前就有密切的商务往来,算是世交,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妈请在大学念书的他当我的家庭教师,教我经济、数学,额外地,他也教会了我……什么是性行为……他又聪明、又帅气,在大人眼中是个前途大有可为的天之骄子,我从小就很仰慕他,他愿意当我的家庭教师,我真的很高兴,也从来没掩饰我雀跃的心情,所以,当某一天,他说我很可爱,他很喜欢我,将我压倒在床上的时候,我虽然很害怕,却没有办法抗拒……」
说著说著,两行清泪缓缓自睑颊旁淌下。
「我以前很笨,深深相信他口中说的喜欢就是爱,我以为他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很快便知道我错了,他不只喜欢我,他还喜欢过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从来没真的爱过谁,而我,也只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玩弄的对象而已……所以,有一阵子我因此而堕落的很厉害,我……跟很多陌生男人上过床,甚至比街头男妓还下贱,因为我不收钱的,只要有人找上门,我跟谁都可以上床……」
「後来,我的好友盖伦他看不下去了,跟我大打一架,还把我丢到一条冰冷的溪水里头,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没再继续堕落下去,之後过没多久,我就收到冯鼎伦要跟女人结婚的消息,我既不甘心又生气,我那时才晓得我根本还忘不了他,之後我在他结婚前几天找他大吵了一架,还在他结婚典礼那天将我跟他所有事情抖了出来……发生了这些事後,我在美国已经待不下去了,所以才跑来台湾打算从头开始……」
万万也没想到,他抛弃过往一切来到台湾後,居然会遇到一个年纪比他小却比他勇敢的男孩子,他不怕旁人的目光,大声地说喜欢自己,可是,他很胆小,他怕那名男生喜欢的只是他装出来的自己,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模样,那他一定会讨厌自己的,所以,他就逃了……胆小怯懦得令自己都觉得不屑!
但,这就是自己的真面目……根本不值得他喜欢的真面目……
「你说完了吗?」靳琰尊沉声询问。
「嗯……都说完了……」察觉他的语气不同以往,异常地冷淡,孟誉臣眨眨眼,眼泪掉得更凶。
将他丑陋的过往全部说出来后,他跟阿尊之间的关系铁定完了,他会鄙视自己吧?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他千万个宁愿阿尊岁他是怀着恨意离去,而不是鄙夷、不屑……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要到这个最後关头,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身旁这个总是神情激动地说著喜欢自己的他呢?
他的领悟来得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别哭了!」见他泪流不止,靳琰尊烦躁地耙耙头发。
「……」孟誉臣恍若末闻,只是木然地垂泪。
瞥他一眼,靳琰尊蹙紧眉头,蓦地伸手环住他的肩膀,粗鲁地将他攫到身前,迫使他的脸庞深埋在自己的胸口上,不一会儿,他的胸襟便被他的泪水濡湿了一大片。
「不要哭了!」他粗声粗气地低吼。
「……阿尊……你……拜托你不要讨厌我……」孟誉臣反手抓著他宽健的背脊,泣不成声地低喃。
「我很生气!」靳琰尊脸色铁青,双臂以几乎要勒断他的腰的力道,紧紧环抱住他。
「对……对不起……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靳琰尊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咬牙切齿地怒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姓冯的大浑蛋?!」
「嗄?」孟誉臣一脸茫然地拾起头。自己说了一堆,他却只得来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
见他愣住不回答,靳琰尊以为他是默认,间接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测,更是难掩气急败坏,怒声道:「我就知道!你果然还喜欢他是不是?!」
「……」孟誉臣愣愣看著他。
「你不要不说话!快点回答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姓冯的大浑蛋!所以不肯跟我在一起?」靳琰尊抓住他的肩膀,愤怒地用力摇晃他。
身躯经他一阵摇晃,孟誉臣这才回过神,拼命摇头反驳道:「没有!不是这样的……」
「骗鬼!如果你已经不喜欢他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靳琰尊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去美国将那个姓冯的砍成八段,剁成肉泥!
「我……」
「你不喜欢我吗?」靳琰尊突然一睑可怜兮兮地瞅著他。
孟誉臣心口一阵揪痛,连忙道:「喜欢!我喜欢!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真的吗?」靳琰尊阴沉的脸庞倏地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有比喜欢那个姓冯的浑球还要更喜欢吗?」口气酸不溜丢的。
「嗯!」孟誉臣用力点头。
靳琰尊瞬间转怒为喜,乐不可支地抱住他,咧嘴笑道:「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比较喜欢我!」
「……」孟誉臣却笑不出来,手臂挡在胸前,想推开他。
「你干嘛?」察觉他想挣脱自己的怀抱,靳琰尊不悦地蹙起眉头。
「不可能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孟誉臣掩不了一睑绝望,被他知道自己丑陋的真面目後,他根本没脸待在他身边了。
「为什么不可能?!」靳琰尊真是被他弄糊涂了,既然他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不跟自己在一起?
「因为我……我以前是个很堕落的人,我根本就没、没有睑跟你在一起,我……」说到一半,孟誉臣已是眼眶泛红,嗓子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你……等等!你之前一直拒绝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介意这种『小问题』吗?」靳琰尊一脸快抓狂的神情,狠狠瞪著他。
孟誉臣红著眼眶,反驳道:「才不是小问……」
「是小问题没错!」靳琰尊再度怒声打断他的话。「要比堕落的话,我比你更堕落过!」
他豁出去了!开始一一细数自己曾做过的坏事:「我八岁的时候就心地很坏了,看我那时只有五岁的小表弟不爽,我一脚就将他踹入大水沟里去,打算把他淹死,幸好他没事,要不然你现在就要去监狱探望我了。我十岁的时候,已经学会怎么抽烟喝酒,十二岁就偷过机车,还栽赃给我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国小毕业的时候,没有一个老师不怕我,因为我曾把某个惹我不爽的老师的一排前牙用棍子狠狠敲断!而在我读国中的那三年内,我更是无恶不作,还跟我的死党——就是那个带你来找我的那个人,组织了一个飙车集团,我不爱管事,所以他负责带头,我则当个打手,天天到处惹事生非,修理过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有时看路检的警察不爽,就拿冲天炮炸他们……」
「嗄?你拿冲天炮炸、炸刑警……?」孟誉臣惊讶的下巴差点合不拢。
「嘿,同时被四辆警车追著跑的经验真的满刺激的……咳!总之,我以前可以说是坏事做尽,只差没杀人吸毒而已,」顿了顿,靳琰尊又道:「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最近,我以前认识的一名黑道老大一直频频在向我招手,他希望我能休学,过去接手他的位置……」
孟誉臣闻言一惊,「不行!你不可以……」
「放心啦,我已经拒绝他了,我要是办理休学的话,就铁定会跟你分开,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咧!」靳琰尊搂紧他,嗅著从他颈侧散发出的淡淡发香味。
「所以说,跟我比起来,你以前随便跟陌生人上床的事根本就……唔……」
「……你还是很介意。」明白他为何突然说不下去,孟誉臣眸光一黯,低声幽幽道。
「呃……废话!我当然介意!没有人会不介意吧?!」靳琰尊臭起一张脸。
对!他的确非常介意!而且介意得不得了!简直快被「醋」给淹死了呢!
听他大嚷著「介意」两个字,孟誉臣整颗心都凉掉了,他的过往是如此不堪、下贱,他怎能奢望他会不介意呢?偏偏,自己居然还心存著一丝希冀……这样的自己,真是悲惨可笑的令自己都觉得不屑!
没察觉到孟誉臣瞬间黯淡下来的死灰神情,靳琰尊兀自气愤囔道:「你是我的!这里是我的!」抓住他的手,「这里也是我的!」搂住他的腰,「这里也是!」擒住他的下巴,偏头吻下去。
这一吻,无关乎情欲,只有强烈而霸道的独占欲!
「唔……」孟誉臣被他一记突如其来又深又长的吻,给吻得脑袋一阵晕眩,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也许,这是与他之间最後一个吻……他绝望地想,反手勾搂住他的颈项,主动加深这一吻。
眼眶不由得逐渐湿润,他多么希望时光能永永久久停留在此刻!
蓦地,孟誉臣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提起,扔到床上去,而靳琰尊也迅速扑上,身躯结结实实地覆上他的。
以一个腿上包著石膏行动不便的人来说,他的动作真是惊人地快速俐落。
「臣,我好痛苦,我嫉妒得快疯了……」靳琰尊眉头深皱,由上方居高临下地瞅著他,指尖微微颤抖地来回轻抚他的脸颊,压抑著激动情绪的嗓音显得沙哑异常:「一想到你曾经跟别人上过床,一想到你曾经喜欢过别人,我就嫉妒得快疯了!」
「阿尊……」孟誉臣被他一双蕴藏深切痛苦光芒的清澈眼眸看得呼吸一窒。
「臣,你有多喜欢我?有喜欢到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的程度吗?」靳琰尊急切地询问。
「我……」
「说你愿意!」他不想听到别的答案!若他说不,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孟誉臣咬紧下唇,泪眼模糊。「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确定你不会後悔吗?」他不会嫌弃自己的身体很脏吗?
「会!我当然後悔!我现在就很後悔了,我後悔为什么没早点遇上你……」嗓音越来越轻柔,表情越来越柔缓,靳琰尊倾身亲吻他的眼眸,舌尖温柔地舔去他溢出眼角的酸涩泪水。
「你是我的,以後,只有我能吻你,只有我能牵你的手,你听到没?!」
「阿尊……」他还是要自己……孟誉臣心情一阵激动。
「要是你以後敢让别人碰你,我就杀了那些人!……臣,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靳琰尊蛮横霸道地不断在他耳边宣示他的「所有权」。
「这里是我的……那里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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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扶著我的腰……」孟誉臣两手攀在他的肩膀上,稳住身子平衡,後臀则小心翼翼地抵著他的坚挺欲望。
「臣,你确定……你确定这样可以吗?」靳琰尊平躺著,稍稍仰头瞅著他,神情既兴奋异常,却又透著无限紧张。
粉红色的羞赧红晕悄悄染遍孟誉臣赤裸裸的白皙身躯,他略显不自在地清清喉咙,细声道:「没别的法子了,你的腿给车撞伤,只、只好……由我主动一点……」越说越小声,他现在的脸孔一定红得不像样!
「……被车撞断?」靳琰尊突然一脸疑惑,「谁跟你说的?我的脚只不过是下楼梯时不小心扭伤而已,过两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跑去找傅廷云诉苦的那一天,他喝得大醉,结果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踝,去医院裹了一腿难看的石膏,要约两个礼拜才能拆掉,原本打算脚伤好了之後再去找孟誉臣好好「谈」一次,没想到,他却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扭伤?!」孟誉臣一脸错愕。
「是啊!」靳琰尊诚实地点点头。
「只是扭伤?」
臣他干嘛一直重复「扭伤」这两个字啊?靳琰尊一脸纳闷:「对啊,只是扭伤而已……呃,你要去哪……?咦?你怎么把衣眼穿上了?」
孟誉臣气急败坏地怒道:「太过分了!你的朋友骗我!害我刚刚做出、做出……那种事……」
基於害他曾失意得想自杀的愧疚感,孟誉臣不仅向他告白出自己极度不堪的过往,还强自忍著羞耻,豁出去地为他做出全套「服务」,放浪大胆的程度更是他从没有过的,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个骗局!
一世英名,居然裁在这两名年纪比他轻的小毛头身上,真是令他越想越不甘心!
「哪种事?哦,你是说刚刚帮我的小弟弟口……」
「闭嘴!我要回去了!」孟誉臣双颊「轰」的一声充血涨红,迅速穿好衣服,甩头便走。
「等等!」见他去意甚决,靳琰尊这才知道事态严重,慌忙下床拉住他。
「放开我!」
「我不放!」靳琰尊双臂牢牢圈紧他,虽不明白他在闹什么奇怪别扭,但,已经到嘴边的肉,休想他放手了!一辈子都不放!
「放开!」
「不放!」
「放……」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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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热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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