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提早到达了比林。黛琳仔细审视前来迎机的一小群人,但是看不到任何像是寻找她的独身男人。她深吸一口气,庆幸能有一小段的缓刑。她出乎意料的紧张。
她利用这段时间钻进洗手间,出来时她听见扩音器正在呼叫她的名字。「潘黛琳,请至服务台有人找您。」
她的心跳稍许加快,但不会难受。她喜欢兴奋的感觉。时候终于到了,期望及好奇就要折煞她。
虽然兴奋,她的脚步仍轻盈悠闲,她的眼睛愉快地闪亮。有座大喷泉的比林机场比一般的机场更具风采。她让周围的景物舒解她,现在她只有一点儿紧张了。
那一定是他,斜靠在服务台。他戴著帽子,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的身体坚实修长。她嘴角泛出一抹笑。这情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真是瞎闹一场。他们会相识,礼貌地共度一天,然后明天她就会和他握手告别,事件就此结束。一切都会以文明而低调的方式进行,正如她喜欢的。
他站直腰,转身面对她。黛琳感觉到他的眼睛盯住她,顿时锐利起来。
生平第一次她如遭雷殛。她悠闲的步伐变得蹒跚,继而完全停住。她站在机场大厅中央,完全无法举步。她觉得瞠目结舌,彷佛被人当胸踢了一脚。现在她的心奔腾起来,以痛苦的节奏撞击她的胸膛。她的呼吸急促,旅行袋滑下她的手指掉落地面。她觉得像个呆子,但并不真正在意。她禁不住瞪著他不放。
或许那只是老旧的性吸引,而不是一见钟情。如果是别的感觉就糟了,它必须是单纯的性吸引。
他不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绝顶的性感。他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及感官的刺激,令她想到冒汗的躯体及扭曲的床单。亲爱的上帝,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需要登广告找老婆?
他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高,肌肉坚实,透出一个每日勤于劳务的人特有的力道。他晒得黝黑,从帽子下面可以看出他有深棕得近乎黑色的头发。下颚强而有力,线条分明的嘴旁有两条深沟。他并没有盛装前来接机,只穿著一件普通白衬衫,袖子卷起,老旧的牛仔裤及磨损的皮靴。她发觉自己在慌乱地注意他的外表,他却一言不发就摧毁了她的感官。
她所有的心理准备都不管用。一个女人终于遇见能点燃她积聚多年的热情的男人时,她该怎么做?黛琳的第一念头是掉头逃命,但是她无法移动。
瑞斯的第一念头则是他想带她上床,但是他不可能娶她为妻。
她拥有他害怕的一切:娇娇女、世故的城市女郎,她绝对不懂任何牧场的事。从她丝滑的金发到昂贵的高跟鞋都说明了这一点。
她穿著白色套装,对旅行来说未免不切实际,但是在她身上却完美得无法挑剔。她的裙子紧窄,长度正好及膝,露出一双迷死人的腿。瑞斯觉得小腹一紧。他奋力挪开目光向上移,随即被她的美眸击中。
她的眼睛令他觉得他就要溺毙。那是一双灰眸,灰得不带一丝蓝。看起来好柔和,甚至在它们因……惊异而睁大时。他不确定那是什么表情,但是现在才慢半拍地注意到她白著一张脸站在那儿没动,而且她的旅行袋也掉了。
他跨上前,抓住这个碰触她的借口。他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你还好吗?潘小姐。」
经他一碰黛琳几乎打个哆嗦。如此小的一件事怎么可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动?他的接近带来了他的体热,她只想投入他的怀抱,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惊慌在她体内鼓胀。她必须离开这里,躲开他。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但是她用尽所有的自制,甚至设法挤出一抹微笑。「唐先生。」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令他怦然心动。他和她握手,注意到她除了一对金耳环什么珠宝也没戴。他不喜欢看到女人的手指挂满了戒指;尤其那双手是像她的一样纤细优雅。他没松开手,只是重复地问道:「你还好吗?」
黛琳眨眨眼。「是的,谢谢你。」她回答,并没有麻烦替她的行为找借口。她又能说什么?说她被突然冒出来的性欲惊呆了?那是实情,但是说不出口。她知道她应该俏皮地把这次见面的尴尬化解,可不知怎么她就是找不出闲话把事情带过。她只会站在那里。
他们像两名枪手面对面地站在肮脏的大街,完全无视周围熙攘的人群。他慢条斯理地自眉睫下打量她,但是将他的思想都隐藏起来。黛琳站著没动,在他上下梭巡的男性眼光下更感觉出她的女性特质,虽然他既没露出赞赏也没露出不赞成。
即使掩盖在帽边下,她仍能看出他的眼睛是深色的绿蓝金综合。眼角的皱纹显然是多年来对著太阳眯眼远望的结果。他的面庞严肃而刚硬,令她渴望看到他微笑的模样,更纳闷他可曾有过轻松时侯。
「去拿你的行李吧。」他说,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对峙。牧场距离甚远,他急著要上路。不论多晚回去,他总得干活。
男中音的声调中略带粗粝。黛琳默默记下它的特质,同时不忘朝那只旅行袋点点头。「都在这里了。」
「全部?」
「是的。」
如果她所有的衣服都放在那只小袋中,她可真是不打算用服饰来加深他的印象,他别扭地想。当然,如果她什么都不穿倒更能加深他的印象。
他弯腰拾起旅行袋,手仍握著她的手臂。她纯洁而煽情,完全不适合牧场生活,但是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都起了反应。她只会在这里住一天,为什么他不该趁此享受一下?有点像办正事之前的最后一次放纵。放牧是件辛苦的工作,而潘黛琳看起来并不像是她对这方面有任何了解。
可是,目前他并不介意,因为她是如此的迷人,而他又厌烦透了经年累月的辛苦工作。今晚做完活后他会带她出去吃饭,或许他们会去「佳丝」跳舞,他会把她拥在怀里,感觉她柔软的肌肤,嗅著她的香气。谁知道,或许他们回到牧场时就不会分床睡了。他会一开始就告诉她,她不适合这件工作,因此他们之间不会有误会,但是或许她并不会因而觉得不同。
带她走出机场时,他的手自然地移到她的背。他刻意展现迷人的风采。曾经,这种事对他来说轻易得如同微笑。那些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技巧仍在。她很能交谈,谢谢天,问了各种有关蒙大拿的事,而他也同样轻松地回答。整个过程他一直端详她的脸和表情。
严格说,她只称得上漂亮,但是她的脸上有一股盎然生趣,使她变得极为吸引人。她的鼻子微微上翘,鼻翼两旁及面颊骨上布著些许淡淡的雀斑。精致的骨架就像她的腿是世界级的。
她的唇不很丰满,但是她的嘴灵巧,彷佛随时就要笑出来。她的眼睛是他看过最纯的灰色,平静而慵懒的眼睛,但是仔细检视后又会看到机伶、智慧。
如果他是在他灾难性的婚姻前认识她,他会像追赶盗贼般对她紧追不舍,并且得到她。仅仅想到那双腿缠住他的腰,就令他产生瞬间的勃起。可是,他不会让他的性冲动导致另一桩不适合的婚姻。他知道他要的妻子是什么样子,而黛琳不具备那些条件。看起来她甚至不曾见过一头小公牛。
但是这一切丝毫不影响他对她所产生的生理反应。他曾在乍看第一眼受到许多女人的吸引,但都不像这样,彷佛小腹轰然作响。它不只是性吸引,那么说未免太温和。它强得带旋,令他浑身胀满了热,在机场中央就硬挺起来。他的手因为想碰触她,一探那些诱人的曲线而隐隐作痛。
她的不合时宜令他懊恼,完全不符合他的目的。走在她身边,他看到其它男人向她投注的眼光。像她这样的女人自然会吸引男人的钦羡,而他希望他负担得起拥有她,但是她的价码太高他出不起。瑞斯现在是个穷光蛋,但是一度他亦曾家财万贯。他知道钱的样子,它们和潘黛琳相配得一如她吹弹得破的肌肤。穿著巴黎时装的她显得修长光鲜,而她擦的香水一盎斯至少二百元。他之所以知道因为那曾是他最喜欢的一种香水。现在的他甚至连她的香水都买不起,惶论衣服。
「你从事哪种工作?」他们踏进艳阳天下时他问。她写的那两封短笺没有透露多少。
她扮个鬼脸。「我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工作,做些不重要的事。」她没告诉他她已送出辞职函,因为他或许会假设她这么做是认为自己就要搬来蒙大拿,其实两者并无关联。但是她奔窜的血流告诉她如果他开口邀请,她会立刻搬来和他住,速度快得他会认为她是搬家公司的老板。
「你可曾到过牧场?」他问,虽然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没有。」黛琳抬头看他。虽然她穿了三吋高跟鞋仍必须如此。「但是我会骑马。」她其实骑术精湛,拜她大学室友之赐。那人是个马痴。
他没把她的骑术看在眼里。娱乐性的骑马和工作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这又是一件她无法理解的事。
他们来到他的卡车旁,他等著看她是否会对它的老旧皱眉。她甚至眼睛都没眨,只是站在一旁等他打开门放好她的旅行袋。接著他走开让她上车。
黛琳试著坐进去却徒劳无功。她先是讶异继而笑开来,明白是因为她的裙子太紧,她的腿迈不开爬不上车座。「女人就是爱虚荣。」她幽自己一默,开始把裙摆向上拉。「我穿这件裙子是因为我想好看一点,但是聪明人就会穿长裤。」
瑞斯的喉咙梗住,注视她拉起裙摆,露出愈来愈多修长的大腿。热气在他体内爆炸,令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扩散。如果她再拉高一吋他就受不了了的念头,才闪过他的脑海,下一秒钟他的手已经闪出,扣住她的腰将她举至座位。她惊叫一声,抓住他的上臂撑住身体。
他的喉咙干涩,汗珠冒出他的前额。「别在我面前拉起你的裙子,除非你要我对它采取行动。」他咕哝地说。他的脉动急骤。她有一双他见过最美的腿,修长有力、肌肉匀称。那双腿可以锁住他的身体不放,不论他的乘骑有多狂野。
黛琳说不出话来。强烈而明显的性欲在他半眯的眸中燃烧,而她无法掉开眼,被慑人的气氛困住。她仍抓著他的上臂,感觉到他臂上的热,钢铁般的肌肉鼓胀在她的手指下。她的心一个踉跄,突然领悟到他也感受到的情绪激荡。
她开始结巴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我是说,我没想到……」她停下来,因为她说不出她无意挑逗他。不论她对他的反应为何,他基本上仍是个陌生人。
他低头看她的腿,裙子仍然半撩在大腿上,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的纤腰,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知道,没关系。」他咕哝,声音仍旧沙哑。没关系个鬼!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他退开了,否则他可能向冲动投降更往前站,将她的腿撑高。他只需要用手滑进她裙底……他捏碎这个思绪,因为再住下想,他的控制力就要粉碎了。
他们离开比林后许久他才又开口。「你饿吗?前面交叉路口有间咖啡店。」
「不饿,谢谢。」黛琳略带梦呓地回答,忙著观赏四周乡村景致的盛宴。她习惯看到高楼巨厦,但是和这一片无垠的土地、天空比起来,它们似乎突然变得微不足道。她觉得渺小而清新,彷佛她的生命自现在才开始。「你的牧场距此有多远?」
「大约一百二十哩,开车大约要三小时。」
她眨眨眼,被它的距离震住了。她没想到他必须费多少功夫才能到比林来接她。「你常到比林?」
他瞟她一眼,纳闷她是否在估计他的牧场有多孤绝。「不常。」他简短地回答。
「那么这一次是专程来接我的?」
「也顺道办了些事。」他在银行停了一下,将牧场最新预估收益的数字递交贷款部经理,多年来最好的一次。他仍然一文不名,但是现在他能看到曙光。银行经理显得很满意。
黛琳关切地看著他。「那么你大概自天亮就上路了。」
「差不多。」
「你一定累了。」
「牧场上习惯早起,我每天早上都天未亮就起床。」
她再次望望四周。「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留在床上而错过这里的日出。那一定很漂亮。」
瑞斯想了想。他记得日出的景象有多美,但好久好久以来他根本没时间去注意。「看久就习惯了。我知道纽约也有日出。」
她咯咯一笑。「我好像记得有,但是我的公寓面向西。我只看得到夕阳,没有日出。」
他就要说他们会在一起看到许多日出,常识阻止了他。他们会一同看到的日出就只有明天,她不是他会选为做妻子的女人。
他探进衬衫口袋拿出一包香烟,抖出一枝用嘴叼住。就在他搜索牛仔裤找打火机时,他听到她怀疑地说:「你抽烟?」
他顿觉烦躁。从她的腔调,你会觉得她抓到你踢小狗或类似恶心的事。
他点燃香烟,喷一口在车厢内。「是啊,」他说。「你介意吗?」由他的腔调,他明白表示这是他的车,他高兴抽就抽。
黛琳再次面向前方。「如果你是指烟会不会使我难过,答案是不会。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人抽烟,那就像拿生命玩俄罗斯轮盘。」
「正是。反正是我的命。」
他的粗率令她咬住下唇。「抱歉,」她真诚地道歉。「我不该对别人的嗜好有所批评。只是我被你的抽烟吓了一跳。」
「为什么?很多人抽烟。或是你不和抽烟的人来往?」
她想了一会儿,把他讽剌的话很当真。「不尽然。公司有些客户抽烟,但是我的朋友都没抽。我和外婆住了很久,她对老式教条很认真,从小教我不得说脏话、抽烟、喝酒。我从没抽过烟。」
虽然恼怒,他发现他得压下笑意。「意思是你说脏话也喝酒啰?」
「压力太大时我的语言会有点夸张,」她回答,眼睛奕奕生辉。「而莉莉外婆认为淑女偶尔喝一点葡萄酒完全适当。读大学的时侯我也泡泡啤酒馆。」
想起他自己的大学时代,他颇有同感。
「但是我不喜欢酒精,」她继续。「因此我可以说至少莉莉外婆的一半教诲都保留了下来。成绩不错了。」
「她是否也反对赌博?」
黛琳看著他,灰眸充满了奇怪的认同感。「莉莉外婆相信生命本身就是赌博,每个人都要冒险。有时大获全胜,有时一败涂地。」这一点她确实留给了她的外孙女,否则,黛琳想,她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就要爱上这位陌生人?
长久以来瑞斯不曾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他的家。但是当他将卡车停在大屋旁边时,他突然苦涩地觉得羞耻。屋子的油漆剥落得厉害,附属的建筑更糟。好久以前他就放弃保持内院的整洁,并且终于毁掉被野草侵吞的花床。过去七年中他不曾添加任何新设备,坏了的东西也不曾替换。卡车及拖拉机的零件排在油漆之间,照顾牛群比割野草更重要。为了求生存他已无暇他顾。他采取了必须采取的方式,但那并不表示他喜欢他的家现在的样子。从前,这里虽然称不上华邸,但任何女人都不会以它为耻。
黛琳看到剥落的油漆但不以为意。毕竟,那不过是花点功夫再加几桶油漆就能改善。抓住她注意的是有遮的前廊,垂荡的秋千。她有多少个慵懒的暑假就在那上面悠闲滑过。
「它使我想起了莉莉外婆的房子。」她说,眼睛又作起梦来。
他打开她的车门,在她还没滑下地前就搂住她的腰抱她下车。「我不要冒险应付那条裙子。」他说,几乎在咆哮。
她的脉搏又开始疾驰。
他探进卡车捞起她的旅行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他们由后门进屋。她被他要出去这么久不锁门而仍觉放心的事实吓了一跳。
后门打开是间清洗室。洗衣机及烘干机倚墙而立,右墙上一排挂钓吊著帽子,外套、雨衣。几双不同的靴子,多数沾满泥泞,在橡胶垫上一字排开。正前方有一个全套卫浴间。她领悟这样一来他满身泥泞从外面回来时可以先清洗干净,不必一路拖著泥渍到楼上的浴室换洗。
他们左转进入宽大明亮的厨房。黛琳兴味盎然地注视那些繁复的厨房用具。想象中她以为单身牧人的厨房应该具体而微,没料到它会有这么多餐厅规格的用具。
「大屋有十个房间,」他说。「六个在楼下,四个在楼上。」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她响应,跟他上楼。
「这就是我想结婚的原因。」他说得好像他在解择为什么要喝水。「我父母在我小时侯造了这憧房子,我在这里长大,我想把它传给我自己的孩子。」
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想到怀有他的孩子令她虚软。
他打开楼梯顶正前方的门,护送她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它的窗户上挂著白窗帘,四柱床上覆著白床罩。她发出偷快的叹息。一张旧摇椅依窗而置,手编地毯铺在光滑硬木地板上。但是尽管舒适可人,这间房间缺少个人的品味。话又说回来,他独居于此,她提醒个人;个人品味应该在他自己睡的那间房里,而不在这些等待他的孩子去填满的空房。
他把她的袋子放在床上。「我不能休息一整天,」他说。「杂活必须做完,因此我必须留你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一会儿。你可以休息或做些别的事。想要清洗的话,浴室在右手边。我的卧室另有浴室,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撞到我。」
电光石火的一刹间她知道她不想留下来一个人扭手指头。「我可以和你去吗?」
「你会觉得无聊,那是脏兮兮的工作。」
她耸肩。「我也曾弄脏过。」
他注视她半晌,脸上一无表情。「好。」他终于说,纳闷当她的名家皮鞋被牛粪沾住时,她会不会有相同的想法。
她笑眯了眼。「我三分钟内就换好衣服。」
他怀疑。「我会在谷仓。准备好了就出来。」
一等他关上门,黛琳就剥光她的衣服跳进一条牛仔裤并且套上她特别为这趟旅程带来的旧便鞋。毕竟,穿著高跟鞋她无法好好一逛牧场。她套上一件白棉衫,漫步而出正好赶上他换过衬衫后正要下楼。他讶异地看她一眼,接著他的目光扫过她的颈窝及肩头。两道男性至极的目光落至她的胸脯时黛琳几乎要颤抖了。她的身体感觉到突如其来的温暖及沉重。她曾看过男人偷偷觑视她的胸脯,但是瑞斯毫不隐藏他的观赏。她感觉她的乳尖硬挺,抵著罩住它们的棉布。
「没想到你办得到。」他说。
「我不浪费时间在衣服上。」
没此必要,他想。她穿在衣服里面的身体就足够了,其它的一切都是浪费。只要想到她的胸脯和那两条修长纤细的腿他就要流口水。牛仔裤虽把她的腿全包裹住,但是现在他知道它们究竟有多长多匀称。他觉得一阵燥热。
她走在他身旁,回头来转动打量牧场中的一切。大屋后面有座型式相同的车库。她指向它。「你还有几辆车?」
「一辆也没有。」他简短地回答。
车库旁还有三幢空建筑。「那些是什么?」
「工寮。」
再过来是一座坚固的鸡圈,白色的肥鸡在院子里啄食。她说:「看得出你的鸡蛋是自给自足。」
从她的眼角她看到他的嘴角扭动,彷佛他几乎要笑了。「我喝的牛奶也一样。」
「很有效率,我印象深刻。从六岁后我就没喝过新鲜牛奶。」
「你的口音不像是纽约人。你的本籍是哪里?」
「维吉尼亚。我妈再婚后我们才搬到纽约,但是我回维吉尼亚去念大学。」
谷仓里浓浓的土地味包围了她,她做个深呼吸。动物、皮革、干草、饲料等混出一种错不了的气味。她发觉它比废气的味道愉快多了。
谷仓非常巨大。她注意到旁边有座马厩及机具室、干草房都是空的。这座牧场上的一切都强烈显示这里曾是非常繁盛的一块产业,但是瑞斯显然遭遇过一些苦头。对于一个如此骄傲的男人那该是多令他不快的事。她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没关系,但是她有种感觉他会排斥这种姿势。支持他一个人在这巨大的地方工作下去的骄傲,不会接受可能解释为同情的举动。
她不知道有哪些活必须做,因此她试著不碍他的路,只是默默观看,注意他对手中每件事所付出的专注。他洗清高栏放进新干草,有力的手臂及背脊肌肉鼓动。他在水槽里放进饲料,提来干净的饮水。三匹马在谷仓及马厩之间;他检查它们的蹄铁,带它们去进食喝水,接著将它们关进高栏过夜。他招呼一头温驯的母牛走向他,任他带进高栏,接著母牛满足地嚼草,他则替它挤奶。带著大半桶冒泡的鲜奶,他走回大屋,两只猫嗅到牛奶味急切地冲了出来。「走开,」他说。「去抓老鼠去。」
现在黛琳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找出第一次经过厨房时就注意到的大土罐,还有一块过滤网。她把滤网覆在土罐口好让他倒进牛奶时,他讶异地看她一眼。「莉莉外婆常这么做。」她的口气虔诚。「当时我的体力不够提起水桶倒牛奶,但是我知道她让我倒的那一天我就是大人了。」
「结果你倒过没有?」
「没有。我还没上学的那个夏天她卖掉了牛。她原就只有一头,但是那一带已经开发出来,变得不那么乡村味,她因而把牛卖掉了。」
他放下木桶拿起滤网。「那么眼前就是你成为大人的机会。倒吧。」
她的唇瓣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她抬起木桶小心翼翼地将乳白的液体倒进土罐。牛奶温暖甜美的香味充满厨房。木桶空了后她放在一旁。「谢谢你。以成年礼来说,这次比我考驾驶执照还可怕。」
瑞斯的眼睛一眯,唇瓣竟然牵出一抹笑意。黛琳感觉到她体内的激荡,知道她已经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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