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 第五章

  龙兆平身体弯弯的,只差没拿根拐杖来表达他行走得多么困难,一步步缓缓移动怕是性子再怎么好的人也受不了,麻醉药全退就这么痛地连喘个气都难。
  “有这么痛?刚才不是很猛吗?”衍行风在旁边也很慢地走,明明龙兆平就跟他说了自个儿可以慢慢走到衍行云的病房,反正房号知道也不怕迷路,谁知他是想冷嘲热讽调剂一下才陪着走。
  无聊的兴趣。
  龙兆平对这些话没回答也没这闲功夫余力气去应付,默默走他的路。
  一道强硬的力道强按着他的肩扶着他的腰生生往后压,他在坐到轮椅上去,龙兆平没反抗,乐得轻松。
  “谢谢。”
  即使怎么讨厌黑道、不喜欢这永炎的堂主,龙兆平可是是非分明的人,该如何就如何,接受人家帮助谢谢两字是一定要的。
  进到衍行云的病房时,龙兆平看着个男孩原本寡欢的脸上堆满笑容,如沐春风一般真的会忘了这人是个毒瘾者。
  衍行云从床上跳下来快速走到龙兆平身前,蹲下来就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蹭了两下多像只乖顺的小狗小猫,根本不像他哥哥所说,是永炎堂的幕后黑手。也许是笑了吧,龙兆平自然地伸出手摸摸摆在腿上的头发,很柔软,顺便轻轻地摸摸衍行云额上的绷带。
  “平。”就这么个字,不清不楚的发音中鼻音拉得很长,衍行云抬头看向龙兆平,他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刺着一样在那一秒紧紧地缩了下。
  “额头还痛吗?”龙兆平问。
  “哥说你助骨坏了。”衍行云回答。
  “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不该丢你一个在家。”
  “会好吗?”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希望不要有事。”
  好不容易说到话,却是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两人的对话语气却是这么认真。
  衍行云笑了笑,说:“平,当我的司机好不?”
  愣了愣,龙兆平在那瞬间多想脱口而出说好,但一想到许多的问题,最大的那一个是将他推到这来的、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现场的人。
  暖暖的气氛突然间迅速冰冻直逼零度,衍行风跨步向前一把将弟弟给拦腰抱了起来,衍行云起先是惊吓得挣了两三下,后来慢慢地安静靠在哥哥的怀里,回到床上躺着。
  接下来,就处理该处理的事。
  衍行风略微粗鲁的将轮椅给推了出去,推出了衍行云的视线,几乎是用力到摔轮椅了。
  龙兆平稳了稳身体,沙哑地怒吼:“发疯到别地方去!”
  那么高的人就压了过来,衍行风两手牢牢困住他,脸也贴个老近,露出了黑帮堂主的气势只怕普通人就尿裤子下来,但龙兆平不是普通人,见惯了却也丝丝往后退的迹象,这堂主实在够魄力。
  好听的声音,好看的容貌,衍行风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到让行云这么非你不可……不过要当我的人,就给剃剃你的胡子管好你的毛!”
  这不是要求,这是威胁了吧?
  龙兆平当然也瞪回去——你的人?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变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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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说,是男人都爱车。
  龙兆平穿着深蓝整齐的制服,拿着白帕子擦拭根本不脏的车,车的表面光滑又可照射出人一清二楚的样子,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宾士。
  衍行风从屋内走出来,龙兆平立即朝他敬了个礼,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怎么说这堂主也是给钱付薪水的,当然得怀着尊敬,加上,永炎堂的规矩多如牛毛,随时都侧在堂主旁肯定没错。
  反倒是衍行风不满意了。
  原因是龙兆平虽然弄了整齐点,但看了还是碍眼的大胡子。第一天上工做司机职务时,衍行风第一眼看了就直接伸手去扯龙兆平的胡子,说“你这丑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还是准备上学从室内走出来的衍行云即时阻止,毛才没给扯掉。
  第二天,衍行风将一袋“东西”扔在龙兆平的胸膛上,看了看原来是一堆的剃胡刀,龙兆平马上丢了回去,惹来跟在堂主身后的那些厉害随从掏出枪来,眼里尽是恨不得得到命令后扫射子弹。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吃完早餐,刚出门的衍行云挡在他的面前,说:“哥,你再这样……我就不住这儿。”
  明就是温柔又发音不甚清楚的声音加上轻轻的语气,衍行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像坨屎,而后的第三天、第四天、第十天……到现在的半个月来,衍行风能做的仅是板着张脸瞪瞪龙兆平。
  龙兆平乐的,看那张屎脸也天天爽歪。
  “早上好,堂主。”
  “嗯。”
  每天与衍行风的对话就只是打招呼,然后送衍行云上学放学回家,规律的一天。龙兆平真的不想做有关黑道的事……不过只是送个小孩上学,不算什么黑道的事吧?
  “最近有风声走漏,有人想拿下我的命。”有点像自言自语,衍行风对着空气说。
  龙兆平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这坏消息而是衍行风无所谓的样子,冷静至极,像是他的命也不过如此没什么,要拿就拿去吧。
  “行云他知道吗?”
  衍行风瞪了一眼,充满不明所以的情绪:“没。”
  “他有权知道,你是他哥。”
  “不行,他身体状况不好,不想让他多担心。”衍行风说得很认真,双眼尽是爱弟心切的样子,只要是人看了都能感觉得出来。
  反倒是龙兆平,一声噗的笑出来,弄得衍行风发愣还不足以,眼神瞬间刷冷。
  “衍堂主你这人真怪了,你不信任行云就不信任找什么怕他担心的借口,兄弟之间不讲这事跑来跟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讲,你真是错得离谱。也不想你出了什么事谁最伤心,还不如早早说了有个心理准备。”
  龙兆平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厉害专业的知识,可就字字句句都像针猛往痛处上刺,高学问的人往往把问题给糊掉了焦点硬是把事件搞得复杂。
  永炎堂主拿个硕士也没什么用,还不是站在这儿给个司机骂。
  衍行风本就白的脸一听这席话更是苍,太阳穴上还有青筋跳动,高大的身体倒是没气得发抖,只是眼睛往龙兆平那脸上瞪。
  过了几秒,衍行风微微扯了嘴角,俊男怎么看是怎么帅,上一秒的屎脸这一秒微笑都漂漂亮亮闪闪动人,不过龙兆平也没什么反应。
  “我发现拿你当司机是太可惜了点。”大有是才之人皆收做心腹的样子,龙兆平看了心中一跳,早说了不混黑道。
  “一点不可惜,我做司机正好。”
  “是吗?”衍行风就笑得更开,看得龙兆平异常发毛,打了个寒颤。
  过了几天,或许是把个小司机的话给听进耳里,衍行风跟其弟说了这事。
  衍行云还算冷静,那时厅内只有四五个人,他立刻交代几个手下做这做那,龙兆平是半句也听不懂。但那是第一次看见印象中总是弱不禁风的人,如此大刀阔斧支配着永炎堂,一点不像那时龙兆平所见,向他投以求救眼光的男孩。
  一张清秀的脸,相处几天下来,总是叫着平、平,衍行云没事总窝在龙兆平身边,小小的身体看不出什么压迫性,可当时在大厅……
  龙兆平错了,要不是天生的失聪导致的自卑,这永炎堂主的位子,衍行云再适合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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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越来越紧张。
  查不出到底是谁放出风声要永炎堂堂主的命,但永炎堂上下兄弟一条心,加强在衍行风身边的人手,每次只要堂主一出去谈个事就动员个上百人护送。
  只有过一次的声迹败露,不知名的敌方用了最下流也最容易成功的计谋,美人计。
  多亏衍行风虽然重色,但也不是淫欲过头,那两个女的长得美则美矣身手也是上乘,差就差在衍行风这个人,他不是个白手起家而是从小就被选为继承人在培养的黑道世家,光光对方衣料里多藏了什么都感觉得出来。
  于是乎,衍行风狠狠地当场逼供不成便扭死了那两个小姐。
  其实这些事,龙兆平都是从永炎的兄弟口中听来的。
  也不禁在听到衍行风当场杀了女人,而稍稍忌讳了下,想起从刚开始认识衍行风以来,他的行径总是惹火永炎堂主,只是运气好得到现在整颗头还稳当当地黏在脖子上。
  晚上,龙兆平回到那破小公寓,小归小但什么都有,柜子一打开,看,泡面多到快涌出来。拿了两包出来放入碗和个热水拌一拌,香喷喷的晚餐弄好了。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把门一开,竟是衍行云。
  “你一个人来?!”龙兆平把他拉进房,紧张地瞧他,没憔悴也没大碍后才松口气。“堂主知道你出来吗?”
  衍行云摇了摇头。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又摇了摇头。
  “没?那我叫你哥来接你?”龙兆平往床边走去,就拿起电话拨出个记了好几遍终于好不容易才记起来的号码。
  一双手立刻攀上来紧紧抓牢龙兆平的手臂,衍行云还是摇头。
  “大个儿载我来的。”衍行云眼里水得好像眨个眼,泪就会应声而落,他小声地说好像怕下一刻龙兆平就会失去耐心骂他一样急急解释。
  大个儿,衍行风派下来贴身保护衍行云的弟兄,身高竟高达两百多公分,于是大家都叫他大个儿,是个龙兆平再怎么闹也不敢闹到头上的人物。
  多好笑,连堂主都字句顶嘴,却是堂主的手下不敢去惹。
  一听,龙兆平显然放心许多,挂下电话,捧起衍行云到达他鼻子身高的脸,没有怒骂也没有责备,仅是温柔轻声地问:“要哭了?我又没打你骂你哭什么呢?你要说话我就听你说,呐,怎么想到我这儿来了?”
  “没……”轻推开龙兆平,衍行云抹了把脸,又急急忙忙把后边背上的小包解下来,拿出张片子。
  龙兆平对没有封面的片子有些禁忌,因为过去的那段日子他拍的那些片每部都没有封面,因为里面内容的关系,黄片哪需要这么高档去放张封面。所以龙兆平看到对方拿了这出来,他脸色瞬间铁青。
  “我想介绍你看这片子。”衍行云没觉出龙兆平的不对劲,反而看似有些害羞有些扭捏地抓抓头发,说:“我们一起看好不?”
  艰涩地开口:“这是什么片?”
  衍行云的眼睛里,瞬间充满着温暖跟期待:“这片子现在的人大概都遗忘了吧,是在说一个小男孩很会画画家里却穷,学校里的校长主任老师都没去注意这小人物,只有从城市来到乡下教美术的老师发现了这么个绘画天才。是台湾很早以前的片子,我看了好几遍都看不腻,想……想跟你分享分享。”
  龙兆平的表情消去了铁青,转而激动起来。
  “这、这片名叫鲁冰花吗?”
  衍行云好像个找到知音的野马一样,也跟着激动起来:“对对对,我还会唱那首歌,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地泪光鲁冰花……”
  这并不是世上最美的歌声,咬字更是唱得不清不楚,衍行云却放了很多感情去唱这两句经典的歌词。龙兆平甚至还闭上眼去体会,想起了许多的过往,记得,妹妹也是很爱这部电影,每次看了就是哭。
  这首歌也熟悉,他和妹妹小的时候,就躲在绵被里偷偷的唱偷偷的哭,那个得到肝病而去世的绘画天才还是没有因为他们的哭而活过来。
  现在想起来,小时候还真是天真浪漫,明就是一出电影还这么认真。
  “看吗?”
  “好。”
  将吃了一半的泡面搁着,龙兆平打开材质不怎么好的放映机,读了两三次才出现影像。电视就在床前,他跟衍行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看不到几分钟,衍行云很自然地爬进龙兆平怀里,坐在他的双腿之间,窝着多像只小无尾熊卷在怀里,龙兆平也没很在意地随他去。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荧幕上的光影忽明忽暗地照在两人的脸上。
  时间一分分过去,等到片尾曲响起,一道成熟男音哼唱着,只是哼没有歌词,那声音却如此撩心,痛到心坎里,深深的难受重重的叹息。
  龙兆平呼了口气,将手撑到额头上遮住脸,没有声音地掉泪。
  自认是大男人一个,看着看着还是落泪,明明就知道剧情是如何发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感动。
  不敢哭出声,他快速地把两行泪擦掉,怕衍行云笑话。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很疼。
  衍行云重重捏着龙兆平的手臂不肯放开,捏得红肿痛,从侧边看过去,衍行云整脸都湿得像被泼了桶水,顺道吸了吸哭得太严重而掉出来的鼻涕,他转过头问:
  “为什么?一个勇于追梦的人,为什么要死呢?”
  眼中,尽是怜悯和同情。
  要说他是个黑帮幕后那只重要而看不见的推手,任谁都不信。
  龙兆平伸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手掌贴上他的小脸,声音里有些硬咽。
  “傻瓜,那只是电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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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电影,也就晚上九点多。
  “你吃药了没?”龙兆平问。
  衍行云摇摇头,他向来就不喜欢吃那说是控制毒瘾的药片,吃了整个人神智不清楚,但不吃的话……更疯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药放在车里,今天下午我才吞了两颗。”
  “两颗……”因为是衍行云的司机,所以龙兆平完全知道他的吃药效果如何,只见他看了看表皱了皱眉,说:“两颗怎么够,都这么晚了,顺便吃个东西再回家吧?”
  还以为会遭到责骂,虽然龙兆平从没骂过自己,衍行云还是笑得开心,好像从刚才到现在就是等着他来挽留:“好啊。”
  “大个儿在外头站好一段时间了吧?咱把他也叫上来一起消夜,顺道叫他带药上来。”龙兆平也不管自家公寓尺寸这么小要挤下个两百多公分的家伙是如此困难,他朝衍行云眨了个眼边靠近窗户,正要扯开嗓子喊。
  “大——”整个头伸出窗外才发出个音节,便也整个喉头锁了起来,龙兆平的脸色瞬间铁青,但下一秒恢复镇定,有些勉强地转回头向衍行云笑笑。“这大个儿也真是……在路边跟美女调情呢,这么大块头也不怕吓着人,我去下面叫他,你待在这里不要跑,知不知道?”
  已经尽量地维持轻松的样子,但他的声音里却是抖着,不知在怕些什么。
  衍行云却没有戳破地点头,完全听从龙兆平的话坐在床边。
  三步并着两步冲下楼,龙兆平停了停,看了前方趴倒在车子前不远的人。
  这人身穿与黑融入的西装,一个高大个子身体也宽地趴在那儿脸朝地面,一动不动,看上去还真像具成了尸体的。
  龙兆平缓慢走了过去,冷汗开始冒,轻唤了两三声大个儿也得不到反应,接着便快步走到大个儿身边蹲下查看。
  都还没探到大个儿的气息,就突然的一个爆炸!从车子里轰的一大响,离车子不远不近的两人被震弹得飞出去。
  大个儿还好,趴着又身体重只移了两三步距离远,背上的衣料着了点点光火。
  反观龙兆平被弹得飞出撞上了别人家的铁门上,门都凹了个大洞,从地面上挣扎起来,他只觉得鼻间一阵烧焦味,手一摸,头发跟大胡子被熏烧了个卷,倒是没起火。随即他看见大个儿身上着了火,立刻脱下衣服上前拍熄。
  “平!”原是柔柔的声音如今充满紧张气氛,衍行云过来也忙着将外单簿外套脱下来帮着拍火。
  “你去拿车钥匙下来!”火一熄,龙兆平蹲下来摸了摸大个儿的鼻间,还活着,看来只是被什么给敲脑袋昏了。
  “我拿了!”衍行云急忙从裤袋掏钥匙递过去,跟着龙兆平俩人拖起大个儿的身体往停另一边街道,平时都用来载衍行云上下课的宾士车方向去。
  ——就这个时间点错开。
  龙兆平虽然在黑道不直接管辖的地方做过事,但也一直讨厌黑道而不理其中的动态,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为了什么?这场爆炸可不是什么意外,大个儿也不是在路边没事就给了个敲破头,所以也没去考虑,干这事的人是针对谁来,要是龙兆平知道的话,还不赶紧先带衍行云离开此地。
  也是因为龙兆平的个性,他并不是个笨人,也许想得到这点,却因为大个儿,满脑子想着不能抛下这巨人。
  即使是衍行云,从小就是活在黑道圈里,现在也以救人为第一,什么衍行风叮咛过的话全忘在脑后。
  当一阵刺耳的重型机车引擎声由远至近响起,这俩人还在认真地搬动大个儿。
  衍行云站在街道最外侧,真就这么一秒,眼睛睁大来表示惊讶都来不及,整个小身体被往后大力一扯扯上重型机车上,被抱夹在一个臂弯里。
  “行云——”
  龙兆平一声狂吼,伸手一抓,怎么也抓不到那刚才还在身边跟他一起救人的小身影,怎么也抓不着几分钟前还畏在他怀里看着电影的衍行云。
  他只扯下还残留着体温的一只鞋。
  连衍行云的脸都没瞧见。
  下一秒,龙兆平不顾大个儿还趴在地上,套上衣服打开宾士车门坐进,一口气插入钥匙发动追上去。晚上将近十点,就已然清冷的车道上,龙兆平没有心急,适当速度地跟在狂飙机车的后头,心底是前所未有的镇定,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心慌。
  一手驾着方向盘,他一手拿起设在车内的电话拨出,响了两三声对方也很快接起。
  “喂。”
  冷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龙兆平一听就知道是衍行风的,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竟然是亦发冷静也安心下来,松了好大口气却也没失神继续跟着离着前方几尺的重型机车。
  “衍行风,有麻烦。”
  “说。”
  原本就不热闹的马路,前方机车更是骑往更无人影的路上去,而由龙兆平这角度看来,看得见垂在车旁的两只脚,原本还挣扎的这一秒却不动,龙兆平不由心中一跳,哽着声音:“行云被掳,我正跟着,你快来,现在往大肚山区里走。”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沉沉的一声:“我马上到!”
  龙兆平安心地挂上电话,车上装着追踪器,除非是这辆车也被爆到一片铁不剩,否则衍行风一定找得到路来。
  龙兆平没将车子点上大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前方那重型机车的一点光亮和隔了好远才一盏的路灯。进入了深山区,那机车慢下来停在一橦小小的铁皮屋旁,屋前还有一辆车,就不知道屋内还有没有同党。
  周围的森阴之气重重压在心头上,龙兆平也远远停下,看来那坏人没发现早已被跟踪。
  那身穿黑衣黑裤的男人不高大,身形跟龙兆平差不了多少,套着安全帽看不清楚样子,看似轻松地将衍行云抱下来。同时,龙兆平也轻手轻脚下车,躲在暗处。
  小小的铁皮屋内亮起灯,没有窗口只有没关的门透出光,男人将衍行云抱进去,龙兆平立刻小心翼翼地滑过去贴在屋外,手中拿根从地上拾起的粗木枝。
  他从门缝探去,那男人把衍行云放在地上后便把安全帽给脱下,就是不转正面,只在原地站着俯看闭上眼乖乖躺地上的衍行云,一会儿后便转身踏出屋子。龙兆平还是没瞧见那人的样子,收回视线紧贴在门边,拿着木枝的手全是汗,心开始不平静地猛跳。
  其实龙兆平完全可以在这等待衍行风的到来,但当他看见屋外的那辆车后就立刻改变主意,想必这人只是在这歇脚换交通工具,要是那人真的开了车出来还不马上发现龙兆平停在不远处的宾士,所以他必需先下手为强。
  鼻间闻到淡淡的香烟味,还挺好闻的麝香,龙兆平举着树枝等着人出来,才看见个影子在门口他就发足劲敲上去。
  那人捂了个头,龙兆平接着打了几棍还踹上几脚,那男人总算是不动地倒在土上,一看,心一惊,那根本不是什么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肯定跟衍行云的年纪差不多大。龙兆平本意就不是杀人,见那男……孩闭上眼昏了就冲进屋里。
  “行云……行云……”
  蹲下身,他心疼地看着衍行云的额上一条血痕,之外就是一脸苍白,立即水气就在他眼里冒着,鼻头一酸却是忍着,一手挠过衍行云的颈后拖力,另一只手挠进膝下方打算将之抱起,不料背后突然一股被刀子插入般的疼——
  龙兆平整个身体往前顿了顿,却两手把衍行云带进怀里站不起来,他转过头去,刚被他打昏的男孩此刻站在身后,拿着枪指着。
  那把枪也许装上了灭音器,也对,在山区任何稍大的声音都有回声,真是聪明。
  感到背后湿湿热热,龙兆平知道自己是中了枪,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松,紧抱着衍行云,揉着他的发,没有痛苦的叫喊也没有起身跟后面的男孩火拼。
  很久很久以前,龙兆平曾经在片场里遇到一个坚强的男孩,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没有同情就这么打算像以往一样拍片拿钱走人,直到知道这男孩是个听障龙兆平才被触动,那名为心脏的地方被触动了。
  但他那时还是做了,他与男孩完成了一部片……而且在药效一退,没看见男孩也没过问,就这样离开,那男孩的际遇如何根本不关他的事。
  但现在,龙兆平死抱着那男孩——衍行云不放。
  上次的不理,衍行云得了毒瘾,这次,又会失了什么?
  龙兆平努力眨眨眼,眼前却开始雾起来头也昏沉沉,背上灼热地更痛了,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却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他贴在衍行云的耳边,手上抱着的力道也渐松了,龙兆平轻轻地说着,多像对待情人的低喃:“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这次我绝不会放你一个人……”
  看起来像是互相拥抱的两人,渐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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