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衍行风所说的都是真的。
要他来主办婚礼?龙兆平在隔天见到衍行云来找他商量婚礼会场的场地及喜庆的相关事务时,他身体还轻飘飘的,昨晚因为堂主的打扰所以没怎么好睡。
一大早,好不容易今天假日衍行云没课不用去司机职位,没想到天生劳碌命,就是一刻不得休息的。
“你觉得喜帖要发出红色好还是粉红色好?”
跟身旁还眯着眼看人的龙兆平比起来,衍行云一身整整齐齐出现在他的狗窝里,身上满是平静的气息,这小孩不只长个子还长了性子,越来越像他哥。
但龙兆平希望他别像永炎堂主衍行风那样,不论外表或行事作风都像冰棒,冷着来冷着去,好像身边随时都一座冰箱带着。
“行云,你真是越长越像你哥。”
衍行云脸一红,龙兆平在心中马上推翻以上言论。
要知道衍行云脸红是害羞之象征,才不像他哥那样,动不动就生气爆血管。
“哥……哥他太好,我比不上的……”
龙兆平一听还不岔气!
睡神全赶跑,人是真的醒来,他拍拍衍行云的肩膀:“你要知道,世上只有一个衍行云,就我认识的那个,没什么比不比较的。”
衍行云还是红着一张蕃茄脸,看着龙兆平满脸的胡子,一点也不像哥说得猩猩样,倒是像把扫把毛拆下来装上去?
想到此,便笑出声。
后来两人打打闹闹又回到正事上,龙兆平从衍行云那儿听来,这个婚礼很快就办,还剩半个月时间,龙兆平直想这衍行风还真是心急想抱个男娃或女娃吗?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
喜帖还是准备俗气的红色烫金字好了。
但真正的主题,衍行风为什么闪电结婚?
衍行云没有问,而龙兆平除了那一晚后也没有再提。
时间就在不觉间往前推进,直到场地备好了可以容下千百人的大饭店,直到所有喜帖都发出去,直到龙兆平和衍行云真正见到新娘的那一天。
蔡婷婷,一个甜美的名字,龙兆平记得在照片上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让人看着舒服的女孩,今年才二十岁,还是个学生。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洋装站在高大又漂亮的衍行风身旁,真是绝配……才怪。
这个女孩则是让人有莫名地想找她说话想亲切她的感觉,而衍行风,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定在原地连开口也不敢了,满身都是给人冷静阴狠的印象。
这么一比较起来,站在他们俩面前的龙兆平是真心喜欢这个叫蔡婷婷的女孩。
“你们好。”她轻轻微笑点头打招呼,脸上的笑容仅是出于打招呼的,之外的什么就没了。
龙兆平觉得奇怪,女人在恋爱期间是无时无刻都看得出期待与兴奋,怎么这一个……明显地与衍行风保持距离。
衍行云不喜欢陌生人,却也沉浸于蔡婷婷的平凡温柔之中,他怯怯地叫声:“大嫂。”
蔡婷婷唇边再次浮起微笑,是看待弟弟的那种。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龙兆平想也想不到与蔡婷婷第二次的见面,就是一切事情的转折点,不论是对衍氏两兄弟来说,还是蔡婷婷,或是……他自己。
“你力气啥时变这么大?”龙兆平挑起眉,满脸不信衍行云手中的饼盒。
不过是拿饼盒嘛,一盒又重不到哪去。
但衍行云拿着不只一个饼盒,是两箱饼盒。
这些喜饼盒,是从新娘家那边发多出来的,刚刚龙兆平去搬时还有些不信怎么剩这么多,才从那边的弟兄口中听到这次的婚礼蔡伯笑得每天合不拢嘴,一口气订了几千盒。
听了真是当场昏过去,订这么多盒也不看亲戚朋友多不多呀这个。
当场又分了那几位弟兄几盒喜饼,他们开开心心地帮龙兆平搬上借来的货车。
回到永炎堂,就只有大个儿几个兄弟跟衍行云在家,一叫过来帮忙,想不到衍行云二话不说立刻把两箱给扛到肩上。
“你不要搬——我真怕压坏你怎么跟你哥交代。”龙兆平伸手想拿过衍行云肩上的箱子,不料这小孩死抓不放。
“平,我可以的。”
“不成不成!”然后又是一张担心万分的脸。
衍行云看了不舍,却也不想一直被龙兆平当成个温室小花。
“平,你信我好不好?我觉得搬这个没什么。”
然后双方达成了协议,衍行云模样轻松地扛着两大箱走进屋里,而龙兆平两只大手摊开来,护在他的身后,怎么看怎么像老鸡保护小鸡那样,看得身后一些弟兄们前扑后仰地笑。
他一句:“平,你这样很好笑,停止好不?”
他又一句:“行云,你看路呀,前面有门呀。”
看龙兆平一身帅的大男人,此刻却变得像老妈子管人来了。
好不容易搬到内室,就在衍行云把那两箱喜饼搬到位置上,身后传来松口气的声音。
马上有人扁嘴。
“平,我跟你说我可以。”
“棒,咱家行云长大了。”龙兆平随口应付。
怎么就当他小孩子呢?是没见着他长高也长力气了吗?衍行云在心中直嚷嚷。
“平,我私底下练武很久了。”
“舞?什么舞?国标还是街舞?”
衍行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跟他的哥哥不同,所以他没爆血管也没翻白眼,而是一副正经模样:“武术,跆拳。”
这下龙兆平才反应过来,成天跟衍行云打打闹闹也没见他在练武,而且,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啥时开练的?”
“嗯……几个月前。”衍行云吱唔起来,本来这事是不想让龙兆平知道的。
正确来说,衍行云开始练武,是三个月前的事,也就是他和龙兆平被掳获救后一个礼拜的事。当初他跟哥开口的时候,哥还笑着摸他的头说行云开始懂事了。
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哥保护他保护过了头,要不是自己主动提了要练武,哥一定不会让他辛苦,去接触一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所以哥为他请来的老师教他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功夫。
人都说练武之后,身体就长不高了,没想到他是一练,身体就开始长高。
骨头长得疼也不耽误习武的机会。
哥曾在他提出的第一秒问:“为什么突然想习武了呢?”
衍行云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想,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从小疼爱自己到大为了自己扛了许多责任的亲哥,而是一脸胡子,甚至侵犯过他的人,龙兆平。
因为,在那破工厂里的时候,他看见龙兆平一个人躺在那儿,为什么躺在那儿呢?原因是他被绑,龙兆平肯定就跟来,如果,他能再强一点,不被绑来,龙兆平就不会中枪而发了高烧生命垂危。
这是一种变相保护某人的感情。
衍行云明白,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
原谅龙兆平的侵犯,他知道当时的行为都是被逼的,一点没有怀疑为什么龙兆平会来到他的身边,对他是什么企图,只相信这个人……不会害他。
身为听障者的自己,独独对龙兆平的声音分得清辨得明,更奇迹的,就算没有戴着助听器,衍行云还是能稳稳约约知道,龙兆平在对他说话。
——所以,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请你不要……
“平,手痛了。”
衍行云伸出右手,刚好让龙兆平抓着。
“你看,疼了吧?就是不听我话……”龙兆平抓着他的手,细细地按摩起来,忘了刚才的问题,专心在对方的手上。
衍行云盯着龙兆平,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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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的时候,也许有人会想,今天我是不是特别走运?看这天气,明是老天在笑着对我说,你今个儿就算走路也很难不捡到钱。
有这种想法的人,也许蠢,不过却天真。
但龙兆平不是天真的人,所以他没这么想。
载衍行云去学校上课后,他就认命地回永炎堂又开始了忙碌的婚礼举办,其实事情已经差不多都成了,再隔五天永炎堂就有个女主人。有些平常时不太言笑的弟兄,最近都时常动不动就笑一下,可见永炎堂是个多么阳气的地方。
就像大个儿,自从被龙兆平救了那场火之后,每次见他每次好脸色。
“哎,阿平你回来啦。”大个儿的声音特别洪亮,龙兆平在远远的就听见。
走近了,他拍拍大个儿粗壮的臂膀。
“堂主呢?”不知不觉就问到衍行风身上去,自从接了这婚礼主办人之后,他与衍行风比以往更不常见面,却更常提到此人。
“出去做事了。”
见龙兆平点个头就要进去,大个儿却拦下他:“里头有人来找你呢。”
“找我?”龙兆平开始在脑中过滤谁会来找他?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以往一起正当工作过的员工都认识不长时间又离去了,顶着这副大胡子样,大概也只有很久没联络的大叔。
不过大叔知道他在永炎堂里做个小司机?
龙兆平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叔是从小看他大的,左一句不许混黑道,右一句不许染黑帮,就算只是个小小司机,也一样是在黑道大哥底下做事,不被大叔打断一条腿就算万幸。
所以龙兆平脸色惨白了会儿,大个儿还问你怎么了没事吧等等。
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才听见大个儿又道:“你害什么臊?就算是个女人来找你也是大哥的女人,要是你碰的话,管你是不是救过我。”
龙兆平当真愣了愣。
大哥的女人?蔡婷婷来找他?
他看了眼大个儿目露凶狠,怎么上一秒称兄道弟下一秒提到有损衍行风的事就变脸了?而且……大个儿是哪只眼看见他害臊的?害臊的话脸应该是红色的而不是白色的吧?
一进到大厅,就见蔡婷婷穿着苏格兰裙白上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看见龙兆平进来,她忙站起来,表情有些着急。
难道是新娘子的礼服不合身?
“嫂子好。”大个儿站在旁边,忙打招呼,岂知蔡婷婷听到这称呼没有高兴,反而露出尴尬。
龙兆平观察了会儿,随便想个确认宴客名单的理由打发大个儿出去干活,向蔡婷婷比了个请坐的姿势。
“蔡小姐,要不要喝点什么?”
果然,换个称呼,蔡婷婷的表情就自在许多。
不过,她又随即低下头来,什么也没说。
龙兆平没有多问,只想着去帮她倒杯水过来也好,屁股才一离开,蔡婷婷就马上扑过来抓住他的大腿,所以他又跌坐回去,对于未来女主人的举动甚是惊讶。
紧抓他大腿的双手严重地抖动着,蔡婷婷低下头看不见她的表情,龙兆平想扶起她,她却突然大叫:“拜托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拜托你!拜托你!”
“蔡小姐,你先起来。”
和女人相处过了头的龙兆平相当明白,女人一旦疯起来是怎么也控制不了。
“你帮帮我……龙先生……你帮帮我……”声音越变越小,转而断断续续地哭起来,龙兆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谁没有过去呢?
像蔡婷婷这样的女孩子,虽然平凡,但身上的高雅气质却俺饰不了,家族是名响全省的建筑业,这样身世的女子,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呢?
现实并不是什么小说情节,平凡的富家女嫁给黑道大哥,经历风风雨雨的爱情故事,虽然两个人是联姻,彼此都不甚相识就结了婚,还萌生出爱情来,之后的日子就是公主与王子的幸福生活。
龙兆平知道,就算蔡婷婷真当得成公主,永炎堂堂主衍行风绝对不是王子,那样冰冷的人,大概除了亲弟除了他的永炎堂事业,其他的东西都视为无物。
在衍行风提起结婚的那一天,冷漠的表情和不在乎的态度,若是真心相爱,怎么还要把婚礼交给他人来处理,就算再怎么忙,一定会抽出时间跟心爱的人一起共享这一生一次的婚礼举办。
可是,衍行风什么没有做,他不是蔡婷婷的王子。
何况蔡婷婷,她现在就有自己的王子了。
王子是个在她家族建筑业里的一个员工,蔡伯也很欣赏的一个人物,却没有雄厚的身家背景。其实这对小情人早已经论及婚嫁,却让蔡伯给阻挡下来。
蔡伯虽然疼爱这个孙女,却还是将她当成权力的棋子。
说起来,衍行风反而成了第三者。
这些,都是蔡婷婷边哭着,强忍着哽咽、硬压下激烈情绪的颤抖,边说给一直不作声的龙兆平听。
这就是她的要求——帮助她跟她的情人,逃离这椿婚礼。
龙兆平独自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蔡婷婷来找他帮忙。
第一,怎么说他也是衍行风的人。
不不……不是衍行风的人,而是在底下做事的人。
更何况这个婚礼,就是他和行云一手举办,哪有人会拿石头砸自个儿的脚,自己是主办人反倒要主办人毁了这个婚礼?
第二,蔡婷婷凭什么相信他?
难道不怕他说出去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难道他的脸上写着我是大善人,有困难请来找我吗?
为此,龙兆平想了整整两天没有想出结论。
其实他大可不必去管,只要做好衍行风交代他的事就好。可是骨子里的某种东西又冒出来作祟,一种叫做移情作用的东西,妹妹……好像跟蔡婷婷差不多年纪吧?如果蔡婷婷就是他的妹妹,那么,他是一定会管的。
于是,在只剩下三天就到婚礼的那天晚上,龙兆平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却怎么想怎么睡不着觉,于是起床坐着就定格在原地二十几秒。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马上就穿好衣服套上外衣,下楼取车,过了二十分钟,眼前是一片宁静却灯火点点的永炎堂。
龙兆平跟夜守的几个弟兄打过招呼就进到永炎上层楼,很快地就到达衍行云的房间门口。
没有敲门也没有叫喊,他就扭动门把,没有落锁。
一进去就看见个棉被高高隆起,衍行云已经睡了,而且睡得很熟,连耳边的助听器都摘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伸手摸着衍行云的头发,很柔软。
行云的脸……好像拉长了……也不再是只有清秀的样子,好像多了点什么……
床上的一大包蠕动了几下,龙兆平立刻把手拿开,怕吵醒了他,不过来到这里,确实是来找他商量一些事情,所以,即使有些舍不得,但龙兆平还是摇了摇床上的人。
“……谁啊?”衍行云不清不楚地发出声音,有些不满意睡眠被打扰。
顺手拿过助听器为他戴上。“是我,阿平。”
衍行云眨了眨眼,然后就双眼停顿在龙兆平的脸上一会儿,好像这时才认出他来。
“平,这么晚了,你是要找我吃宵夜吗?”
“你饿了吗?”
衍行云摸摸肚子,然后贼贼一笑:“好像饿了。”
龙兆平也模仿他的笑容:“饿了就走啊。”
厨房没人,不过冰箱是有食物的,随便弄热两人也随便吃一吃。
“行云,你有问你哥为什么结婚吗?”
衍行云停下动作,看向龙兆平。
有。
衍行云确实问过衍行风为什么结婚,答案可不是第一次所说一见钟情的理由,衍行风只有拍着他的肩淡淡地说:“这婚姻对永炎堂百利无一害。”
那么,对哥哥呢?对哥哥有没有害处?这些问题,是当时他所没有追问的。
只因,哥哥的面无表情,甚至,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样子。
“平,我只能说,哥他绝不是自愿结婚的。”
果然。
龙兆平心底一窒,衍行风和蔡婷婷之间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还牵扯到了蔡伯这个人以及永炎的业务。
即使知道说出别人的秘密不是件道德的行为,但,这是个就算不说也无法自己解决的事,所以他将吃空的盘子往前一推,望向衍行云。
“行云,蔡婷婷也不是自愿嫁进永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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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蔡婷婷来找龙兆平所说的一切事之后,衍行云只是撑着额头,不发一语。
也对,这已经关系到永炎堂的事业,也牵扯到太多的人事物,好似这个婚礼是箭在弦稍不得不发。
但是……先撇开一切的利害关系不说,这联姻首先就有两个人的幸福做为牺牲,其中一个便是衍行风的,所以身为亲弟衍行云绝不可能答应。
而且,另一方面,也不知道蔡婷婷这个人,可不可信?还是夹杂着什么诈骗在其中不得窥探?
所以,那一晚衍行云的结论是:请蔡婷婷把她那所谓已论婚嫁的男朋友带过来。
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就在隔天,蔡婷婷真的带了一个男人来到永炎堂。
当时,龙兆平在厨房里头独自准备茶饮,不会泡咖啡也不会泡茶的他,还在思考怎么解决就听见客厅有人声,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吧好吧,这永炎堂又不是什么咖啡屋茶艺馆,弄个水出去诚意到了不就好了?
所以龙兆平弄了四杯纯水端着,走了出去。
客厅里有三个人,一个是衍行云,穿着毛衣一脸客气地打招呼,一个是蔡婷婷,脸上极度疲倦的样子却还是勉强露出笑容,最后那一个……
那个人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一副好人脸样,就是那副恶心的嘴脸,龙兆平永远不会错认。
四杯水就这么掉落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面前,龙兆平想也不想就往那个人脸上打去一拳,从沙发上跌落至地上。
衍行云是第一个冲过来从后头抱住大胡子样且正在疯狂的人。
“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这个混蛋!遇到你总没好事!滚啊你——”虽然被衍行云抱着,龙兆平却犹如被一根细绳牵绊的狂牛,四肢不停挥动,就是要冲向倒在地上的人。
蔡婷婷脸色苍白,跪到地上扶起高岳昌,他的眼镜被打飞到不知何处,露出来的面相是白净又斯文。
但龙兆平不会被这副样貌再度欺骗,这人浑身上下没一滩好水,自己就是个活活被谄害的例子!高岳昌——永远都记得这个名字,这不是害他全家不得安宁的死狐狸吗?!
难道他就是蔡婷婷所说的王子?
这种人也配当王子?那么全天下的人是都死光了吗?
高岳昌用手背摸摸自己的脸,直视着龙兆平发怒的双眼,他再没有高傲再没有鄙视,而是一脸的无奈,好像从以前到现在,受伤的人一直是他。
“请你帮帮我们吧?”说话的语调,是低声下气。
蔡婷婷也望过来,眼泪一滴滴落下。
终于冷静下来,龙兆平转过身,不忍去看蔡婷婷一脸难过又带期望的样子……那个样子,是如此地像着自己的亲妹,当初要拿掉孩子前的那一刻,好像还期待着谁会来接她,可是怎么等也没有人来接她并跟她说:我们结婚吧,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
以龙如宜的名义借了一笔钱后又甩了她,高岳昌的故事就像所有负心人的一样,拿着钱打扮好自己,利用关系金钱进到蔡伯所掌控的建筑事业里,并且开始接近蔡家小千金蔡婷婷。
只是因为背景,所以接近所以利用,却怎么也料不到感情说来就来,在这之中爱情就萌生,蔡婷婷是个乖女孩,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高岳昌爱上她的原因,爱上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一份纯洁的心。
难道,龙如宜就不纯洁吗?
她的个性虽然固执又任性,但她的悲天悯人不让人怜惜吗?
只能说,缘份未到,将龙如宜当成踏脚板这件事,高岳昌也不是没有挣扎过,至于她肚里的孩子,也是狠下心来抛弃。
当高岳昌说完这一切时,龙兆平还是没有转过身来,静静地站在衍行云身旁。
良久,他才淡道:“蔡小姐,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大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
眼泪从没断过的蔡婷婷跪爬过来,又是一阵求情,还是衍行云看了不舍,急忙把她给扶起来。
龙兆平在此时走入屋内,看也不看身后一眼。
但谁知道他的心,就在蔡婷婷喊他大哥的那一声上,仿佛回到过去他的亲妹也喊他大哥时,现在却怎么也听不见了。
天黑的时候,龙兆平跟以往一样离开永炎堂,结束一天的工作。
没有理会衍行云的挽留,也不去看对方眼底的担心神情,他需要静一静。
或许,他早该静一静,或许,他有太多太多的想法可以来解决这次的婚礼问题,但,碰上昔日仇人,除了余恨,其余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
回到自个儿的狗窝里,龙兆平拿出泡面冲热,吃了吃,怎么吃也吃不出味道来。
吃完后,他坐在电视前,以往他跟衍行云都坐在这里一起看电视,可今天只有他一个。自从几个月前行云发生了那样的事,衍行风管他弟管得更严了,所以……行云已经很少来他这里吃消夜看电视。
电视开着,龙兆平的眼睛却是一直线看过去,没什么表情。
电视是娱乐节目,主持人的搞笑功力是本土第一,可是他一点想笑的感觉也没有。
站起来,走到床边的小柜子旁,龙兆平打开它,里面乱得可以,装满了一堆瓶瓶罐罐跟小东西,他翻了翻,在左下角的地方找到一个小铁盒子。
铁盒已经锈得看不出原本印在上面的图案。
龙兆平将它打开,里头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薄薄的小纸条静静地躺在底处。
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每次,龙兆平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拿出这张小纸条瞧瞧,然后又放回原位,从来不曾真正拿起电话拨打。
这电话,是一年多前自己的家人全家移民之后,大叔拿给他的,就在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而他的家人全部移居国外。
对,他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听大叔说,他的家人离开的后一个月,大叔就接到一封信,里头除了这张小小的纸条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但信封的属名是:龙如宜。
那张写着国外地址的信封早就被他给当场撕去,只剩下这组号码,怎么也不舍去动,只在平时闷了的时候拿出来看,就只是看着那些数字,没有再额外的举动。
但如今,龙兆平又仔细地看了几秒那组数字……
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到垃圾筒,转过身拿起话筒,拨号……又挂上话筒,再拿起来拨号……又挂上……来了好几遍,最后,吸了一大口气把话筒搁在耳朵旁定住,拨完号,总算是铃响了。
电话里喀喀两声:“喂。”
清晰的声音,好久不见的声音。
龙兆平表面上平静,两只眼睛却滚滚落下泪来,男人不流泪,真的只是未到伤心处。
“喂?”话筒中传来疑惑的声音。
闭上眼,泪水一齐从龙兆平的眼缝间流完挤干。
“你好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
“哥,你吗?”
“嗯。”
“哥……”明显的鼻音显露出来。
“你好吗?”隔了这么久,经过多少日夜,龙兆平只是想知道家人过得好不好。
“很好……很好……哥,我很幸福也很幸运,真的,一切都好。”
“是吗?”
“哥,谢谢你,我一直想告诉你,谢谢你,没有你,没有我。”
“你好就好了……以前……”
“以前,就让它忘了吧,我们总要过新生活。”
原来,是这么简单吗?
原来,你已经忘了吗?
那就好……你不用担心你所欠的百万债,哥已经替你还了,你不用担心高岳昌那死狐狸,他再不可能去烦你,你不用担心我……
挂上电话,龙兆平说好流完挤干的泪又流出来,已不是单单的流,渐渐地,鼻音跟声带里发出来的哽咽声大起来,龙兆平,这么大个人就坐在地上哭,毫无形象地哭,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
如宜过得很好,不用哭,高岳昌得到报应,不用哭,他所认识的人,都很好,不用哭。或许,他是为自己在哭,他都在做些什么呢?牺牲自己奉献他人的活着,虽然甘愿,但被遗忘的感觉是这么深这么深的痛。
——以前,就让它忘了吧,我们总要过新生活……
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新生活呢?
当衍行云打开没有锁着的门进来时,就看见龙兆平用一只手遮着脸,耳边都是他的伤心他的难过。
慢慢地走近,衍行云蹲下来,缓缓地贴向龙兆平,伸长手臂抱住他,用长长的手环住,原来大猩猩不似外表一样,真是这么高大无人能敌。
衍行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手则是顺着他的背。
“哭出来会舒服点。”
一句而出,什么都控制不了。
龙兆平回应,紧紧地抓住衍行云,就像水面上的一个浮板,再不抓住,自己就会溺死在黑暗的湖深处,所以他收紧双手,抱着衍行云变得不粗不细的腰,大大方方地哭,不做假不逞强,要哭就要哭得认真。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睡。
龙兆平一会儿哭,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说着以前的小细节给衍行云听。
衍行云听着听着,明白了他有一个手足情深的妹妹,明白了他的妹妹跟高岳昌是什么关系,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喜欢鲁冰花这部电影。
一个晚上,两人就一说一听还一起唱起鲁冰花的主题歌来,轻轻的低哑的歌声:“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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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细语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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