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色十夜 第七章

  
  玲子在镜子前拔下几根发夹,解开梳成一束缠绕在假髻上的发缯,然后仔细用梳子整理垂落在胸前的黑发。
  先前舞厅中的热闹节奏,犹在脑海不停盘旋。即便已经返回只能听见轻微浪涛声和引擎声的寝室,身子仍仿佛飘荡在热气之中。
  玲子明白弟弟惟显费尽心思全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不过托他的福,自己也才能遗忘时间和人群的眼光,尽情地跳舞。
  堂弟持明院和仓桥也一样,为了讨自己欢心,总会故意说些俏皮话,借此缓和周遭的气氛。
  在饰有红流苏的中国风灯具、环绕在四周的鲜艳壁纸映衬之下,难得有机会能穿上洋装的玲子,凝视着映在镜面的自己。她看到了一张有别于目黑宅邸的嫣红娇容。
  玲子将梳子放回梳妆台,其实光是身在这艘梦之船,心情便已经十分愉悦了。
  她将高跟鞋收到衣橱里头,脱去薄薄的连身洋装,然后一如往常地换上放置在床铺上的和服。
  明天抵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此弟弟提议说,不妨彻夜聊天,隔天再偷懒睡到中午吧。
  玲子俐落地换装,在镜子前将发型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为了在酒吧等候自己的三个男人,玲子拿起房间钥匙准备离开。正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某人的黑影,差点就撞到了对方。
  “对不起,您没受伤吧?”玲于对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的那人问道。
  “还好,我没事。”
  对方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
  “我一时不注意才……很对不起……”
  玲子对男人慎重地点头道歉,然后锁上房门。
  “你是……鹰司玲子……“
  “您是……”
  不知男人为何会知道自己名字的玲子,回过头望着对方。
  可能是灯光的关系吧,男人的脸色看起来相当苍白。她没见过这张脸。
  虽然不认识,不过却能感受到对方冷冰冰的寒意。
  “我找你很久了……”
  男人以异常执着的语气低语着,唰地拉近两人距离。
  还来不及反问,玲子的世界转瞬变成一片漆黑。
  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一张朦胧而白皙的女性脸庞。
  梳着日本发式插着一把梳子的女人,嘴角带笑的俯望着玲子。
  阴森、妖异以及官能式的笑法,令玲子感到不寒而栗。她连忙撑起身子。
  “你醒啦……”
  话的另一头,冷不防传出说话声。玲子吓了一跳,从椅背上陡然弹起。
  瞬间,太阳穴附近仿佛遭火焚烧般,传出刺痛的感觉。
  “……您是哪位?”
  先前那位年轻男性,正站在装饰着红色流苏的台灯旁。
  玲子押着疼痛的胸口,一边整理紊乱的发丝一边问。
  “打从心底爱慕你的人。”
  单手插在口袋中的男人,将一手搁在胸前,易一只手朝旁边伸开,仿若舞台演员般笑着行了一礼。
  刹时,玲子的背脊窜过一道无法言喻的寒颤。
  从在横滨登船开始,玲子便决定将恼人的婚事、内容偏执的匿名信等等,完完全全抛到脑后。她打算好好享受旅程。
  但现在那些毛骨悚然、令人看过便想遗忘的内容却违背她的意志,一口气全在记忆深处复活了。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玲子非常肯定,眼前这名不请自来的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因为你迟迟不肯接受我的爱意,吊足我的胃口,所以我便追到海上来了。”
  容貌略显苍白的男人,说话的模样好比舞台演员。他以充满抑扬顿挫的声调,搭配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对玲子诉说着一连串空虚的求爱之词。
  男人的鼻梁秀挺,额角高整,绝非其貌不扬的无赖之徒。可是直勾勾凝视着玲子,眼皮连眨都不眨的模样,却会让人产生莫名的不安感。
  “……这里是我的房间。不经许可便擅自闯入,你难道不觉得失礼吗?”
  玲子感到非常后悔,自己怎么会在陌生男子面前失去意识呢?她在椅背前正了正姿势,慎选言词,希望尽量不刺激到男人。
  “啊,我随便进入你的房间,所以你生气了。我不该擅自进人女性的房间……
  失礼了……
  不过,如果不使用激烈一点的手段,你绝对不会答应和我见面。我会犯罪,也是因为你的缘故。”男人靠近玲子数步,大言不惭地说。
  玲子将身子往后挪,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男人话中的含意。
  “我昏倒了吗?”
  玲子单手按压着还在发痛的太阳穴,抬起眼睛端详男人。那模样到底不太正常,因此玲子打算一点一点问出男人的目的。
  “下手似乎重了一点,请你原谅。头发也乱了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整理……”
  玲子躲开男人朝自己伸来的手,努力以平静的声音回答。
  不过自己正和匿名信的主人同处一室,对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稳定,这里又等同是密闭状态,她心中实在冷静不下来,更别说和眼前的男人周旋了。
  她必须制造机会,趁早向外界求助。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野村,我叫野村耿之助。”
  “以前……我们曾在哪里见过面吗?”
  “曾在哪里见过面?”
  名叫野村的男人瞪大眼睛,露出凄厉的笑容。
  “当然见过面。那时候我正在帝国剧场演出‘茶花女’一剧。虽然我人在舞台,不过你那落落大方的美貌,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落幕之后,你和朋友一起来到后台,送了我一朵百合花。那一瞬间,我便爱上你了。”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明,不过玲子只觉得疑惑。
  “我送了你一朵百合花?”
  “没错,我把你叫住,提醒你手上的花掉了一朵……然后,你就说没关系,并将那朵花送给我。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男人以责备的视线看着玲子。
  表演结束后,玲子的确在朋友的邀请下和她一起到了后台。这么说来,朋友将花束献给其中一名演员前,似乎曾被某个男人叫住。 
  因为朋友说没关系,所以玲子便代为点头致意,要对方将那朵花收下。
  对玲子而言,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若非有人提醒,她是绝对想不起来的。而且男人的记忆似乎有哪里出错了。拿着花束的人并非玲子,而是玲子的朋友。她也不记得自己曾释放出任何情意。
  “你是不是误会了……”
  玲子疑惑地询问男人,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一厢情愿。男人又再逼近。
  “你不要再装傻了。白百合是纯洁和贞操的象征,你亲手将花交到男人手上,这样还敢辩称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吗?”
  “我并没有做出你说的那些事情……”
  尽管男人态度强硬地逼问玲子,她仍旧凛然地瑶头否认。
  “你和这幅画的女人一模一样。”
  男人指着墙上的画。
  “乍见之下,你似乎美丽的足以魅惑世上所有的男人,其实你的内心丑陋无比。你最喜欢玩弄慕名而来的男人了。你就是那种以男人思慕之情为养分的女人。
  你的美带着病态,好比高挂天空的明月,美丽而虚幻,并且充满了罪恶。你这个薄情的女人,到底要玩死几个男人才肯罢休!”
  名为耿之助的男人跪在玲子前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你的脸始终在我眼前飘移。明知道你是淫乱荒唐的女人,我还是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
  玲子小姐,因为你是那种女人,今后恐怕也将继续迷惑男人,所以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你就像狐狸精化身的玉藻前,毁灭殷朝的姐己!-你一定会像莎乐美要求圣约翰的项上人头那样,接二连三地对其他男人下毒手,为了不让你继续贻害人间,我必须亲手制裁你。
  我深知你的本性,你是无可救药的坏女人。因此,我是唯一一个能打从心底明了你的人,也只有我,才能将你从罪恶的深渊解放出来。”
  耿之助吐出一连串仿佛舞台剧对白的台词,骨碌碌地转动眼球,伸出双手欲对玲子不利。玲子勉强逃离了原本坐着的椅子。
  “你敢乱来的话,我就要叫人来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是如此的了解你,接受你,爱你!你不觉得你应该心怀感激的接纳我吗?”
  男人仿佛喝醉般踩着踉跄的脚步,敞开自己的双臂,步步逼近玲子。
  “来人啊!请救救我!”
  男人突然飞扑而上,大概是想捣住高声喊叫的玲子嘴巴吧。
  耿之住攫住玲子的下巴,比起男女授受不亲,掌心冰冷的程度更叫玲子感到害怕。她下意识逸出近乎生理反应的悲鸣。
  玲子伸手抵抗,极力想推开男人,不过却从后方被抓住头发。梳成一束的发缯被男人拉扯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才挣脱而出,紧接着又被抓住外褂。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耿之助一把扯掉玲子外褂的袖子。借此,玲子才得以逃脱至寝室。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的。冲进寝室后,玲子陡然拿起镜台上的剃刀。
  “退下!”
  纠缠之中,玲子的头发乱了,和服的衣摆和衬领也全移了位。从男人怀中挣脱而出的她,将剃刀的刀刃抵在喉咙前方,睨视着男人,语气毅然。
  “什么……你想做什么?” 
  耿之助这才摆出困惑,温柔、和善的笑容,不再对玲子伸出魔爪。
  “你退下。别小看我,我好歹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让来路不明的男人毁坏我的清白,别说我自己了,还会连累整个家族,害他们蒙羞。
  要是你敢再轻举妄动的话,我会直接割断我的喉咙。如果你连失去性命的女性尸体都敢染指,我也无话可说!与其苟活承受别人的嘲笑,我宁愿一死捍卫自身的清白!”
  “你……”
  男人咬牙切齿地。自称是演员的白面书生,摇身一变,成了目露凶光的恶鬼。
  “恶毒的女人!”男人激动地大吼。
  但玲子仍旧不发一语,仅是将剃刀贴的更近咽喉。
  实际上,玲子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剃刀刺进咽喉。
  “我看你能傲慢到几时!你以为光凭逞强就能将我逼退吗?只要将你关在黑漆漆的房间内,我就不相信你不会肚子饿,不会感到害怕。你一定会很快地哭着向我讨饶。到时候,我再来慢慢享受你是如何向我求情的!”
  耿之助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地诅咒道,随手抓起镜台前的静物画,朝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灯掷去。
  随着匡啷一声,中国风的灯具跌落在地,连玻璃罩都摔碎了。
  玲子的身子倏地一震,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开抵在咽喉的剃刀。
  男人不断将玲子放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景德镇的瓷器等物扫向墙壁,接着啪当关上寝室的两扇门。
  不知道男人到底砸了哪些东西出气,隔壁房间陆续传来刺耳的嘈杂声。
  他似乎打算将玲子关在没有上锁的另一个房间,过了半晌,玲子听见了类似门关上的声音。
  得知男人暂时不会闯入后,玲子这才移开抵在喉头的剃刀。
  接着,她紧紧握着那把剃刀,慢慢地走到门前,唰地伸出手将门从内侧反锁。
  “贱女人!”
  明白玲子从内侧将房门反锁后,舅人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接着,陆续能够听到花瓶、瓷器等物品被砸碎的声音。
  玲子紧拉着乱糟糟的和服,摇摇晃晃地走回梳妆台旁。
  面向床铺的镜面,映出一个连银簪也掉落在地,披头散发、面色铁青的女子。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注视着缺了一边衣袖的凄惨模样,玲子不禁掩面哭泣。
  “仓,叔美,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因为玲子迟迟没有出现,所以鹰司不放心地绕到舱房一探究竟。不久,他拿着一把钥匙,面色铁青地返回酒吧。
  “怎么啦?”
  一看到鹰司回异于平日的僵硬表情,仓桥和持明院互望一眼,双双起身。
  “房间的门锁上了……不管怎么敲门,都没半点反应……”鹰司带领两人回到房前,语气含糊的说。
  “用钥匙也打不开吗?那个不是号码锁吗?怎么会这样?”仓桥也以同样的速度跟在鹰司身后,如此问道。
  “不,是这把钥匙没错。我明明已经旋开锁孔,可是不管怎么转动门把,就是无法将门打开。就好像整扇门都被封死了,不管怎么敲怎么摇,它都文风不动。”
  “怎么可能……”
  持明院从鹰司手中抽走钥匙,走向房门。
  他将亮澄澄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试着扭转几次门把。这一回连持明院也不禁皱眉,竖起白旗。
  “玲子!玲子!”
  他一边转动门把,一边敲门呼唤玲子的名字。如鹰司所言,门那头还是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动静。
  不仅如此,仿佛就连门外的叫声,也一并被吸人那一头去了。
  一安静无声的空气中,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氛围。
  “确实很奇怪,钥匙也没有故障的样子……”
  向来讲究实证的持明院,好几次确认房间号码,甚至还点亮油灯,朝绞链接合处和锁孔的内部窥视。
  仓桥也跪在走廊,拼命往门缝底下望去,但是没有看到任何光线。
  “一片漆黑耶,惟显……里头大概没有开灯吧,真的什么都看不见。锁孔也没有被塞住……”
  “这边也是。就连地板也看不见……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怎么回事……持明院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油灯交给仓桥,一同从门缝底下打探内部情形。
  即便用油灯照明,还是连房间的地毯也没见着。
  “玲子说不定已经昏倒了。虽然她几乎滴酒不沾,或许是身体不太舒服吧……”
  “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那倒无所谓……旅行前,姐姐曾被奇怪的男人跟踪。
  对方似乎是个超平常轨的怪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服务员来一趟吧。顺便向他借个手电筒什么的。” 
  鹰司一说要找船务员,担心玲子安危的持明院,立刻拉了一名服务员过来。
  “房间的钥匙打不开,会不会是锁孔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服务员不可思议地歪着头,—边将钥匙插进锁孔,试着转了几圈。
  大家都亲耳听到开锁的声音,无奈门就是怎么样也打不开。
  “太奇怪了……”
  “我姐姐应该在里面。拜托,麻烦你动作快一点。”鹰司着急地催促道。
  服务员又试了几把钥匙,不过都无法将门打开。
  “听得见吗!里面的客人!”
  服务员不断敲门,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弃糊涂了。
  “拜托,我姐姐说不定已经失去意识。如果只是失去意识倒也还好……把门弄坏也没关系,我会赔偿一切损失。”
  “我明白了。”
  服务员礼貌的点点头,不久提着工具箱出现。
  鹰司神情焦虑地等待着开锁的那一刻。仓桥、持明院和服务员,七手八脚地使用螺丝起子和铁钳,直接将门锁整个拆下来。虽然已经卸下门锁,房门还是文风不动。
  “情况真的不太对劲,看样子也不像被人用家具抵住门……”
  服务员的额头沁出一颗颗汗珠,一边用手电筒照射门缝底下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将门弄坏了。”
  “我去和上面沟通一下。用铁锤的话,应该就能将门撬开了。”持明院说。
  服务员点点头,两人就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鹰司用手遮住眼睛,神情憔悴地瘫靠在走廊墙壁。
  仓桥也看了一眼手表,确认日前是子夜两点后,不由得皱起眉心。
  尽管还有几个人留在酒吧小酌,但因为明天邮轮就要靠岸,所以头等舱的乘客大多已经入睡了。得以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进行此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倘若玲子是在最里面的卧房累到睡着,那还情有可原,问题是,目前的气氛实在诡异到让人不得不起疑。
  而且,万一先前跟踪玲子的那男人也一起搭上邮轮,那么玲子目前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鹰司是邀请玲子参加这次旅程的人,不难想像他的心情是何等焦急不安。
  此时,先前动也不动的房门,突然毫无预警地从内侧打开了。
  一个男人从黑暗深处采出苍白的脸。
  突然冒出的男人令仓桥大吃一惊,但他仍机灵地用手扣住房门,试图将门推开。不知何故,房门就是不为所动。
  “喂,你!”
  “你们好像打算将门撬开……不得已,我只好出面给予一些忠告……”男人以阴森森的口吻如此宣告。
  “喂,我姐姐怎么了?她在里面吧!”
  面对鹰司的逼问,脸色惨白的男人仅是得意地弯起嘴角。
  “那个傲慢的女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还说倘若我敢对她不轨的话,就要自我了断。尽管外表美的像朵花,个性却倔强到叫人不敢恭维。”
  “你想对我姐姐怎么样?”
  鹰司揪住男人的衣襟,仿佛摸到某种不祥物体似地,旋即又放开手。
  “你……”
  “我还没有下手,目前还没有……”
  鹰司压着摸过男人的那只手,注视着对方的眼神就好像他并不属于世上的生物。
  男人扬起下巴,莫名其妙地狂笑。
  仓桥也皱着眉,直盯着男人不放。等他赫然发现男人仅有颈部以上的部分漂浮在黑暗中,不禁反射性地向后倒退一步。
  这家伙是人类吗?仓桥暗想。
  “……你有什么目的?钱?逃命?……还是其他的政治意图?”鹰司压低嗓子、以试探的语气问道。
  “我对那种俗物一点兴趣也没有。”男人轻蔑地回视鹰司。
  “总之,可以请你放过我姐姐吗?马上放她出来!”
  “办不到。除非她愿意接受我的爱……与其嫁给那个老色鬼,倒不如和我在一起还比较幸福。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工于心计、傲慢的女人。
  你也一样,如果不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到时候后悔的人可是你。那女人还在我手中,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对鹰司的话充耳不闻,顶着演员的神情将想说的话说完后,接着又毫无预警地将门关上。
  “喂,等一下!”
  鹰司使劲地摇动房门,然而那头已经重返先前的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把姐姐交出来!鹰司还是不死心。
  “喂,鹰司……”
  “什么?”
  “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刚刚的……那个……他是人类吗?”
  鹰司瞬间陷入沉默,抬眼凝望着仓桥。
  “刚才他探出头的时候,我原本想将门推开……可是不管我再怎么用力,那扇门都文风不动……”
  鹰司掩住嘴巴,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当我的手碰到那男人时,突然觉得胆战心惊……他的身体未免也太冰冷了。
  ……可是,不管对方精神有问题,还是非人类之类的存在,我都可以断定,他就是那个不断寄匿名信给姐姐的人。没想到他会一路跟到船上,真是不死心……”
  如果姐姐有什么万一,那该怎么办?鹰司用双手掩住脸,难过地呻吟着。
  仓桥默默将手搁在他肩上。
  “在这边。”
  持明院和先前那名服务员,以及两个手持紧急用工具的船务员一起出现。
  “大事不好了,叔美。姐姐……被男人绑架了……”
  “什么?”
  “那个男人……就是跟踪姐姐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
  持明院瞪大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
  “有人质吗?是不是有人将她囚禁在里面?”船务员似乎一眼便判明事态,当不如此问道。
  “对,就是这样……”仓桥转过身,接着点点头。
  “歹徒有几人?”
  “好像只有一个男人,详情还不太清楚……”
  “我、我马上去通知船长!”
  船务员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我也很担心大小姐的安全。可是在犯人提出要求之前,最好不要刺激他。”
  接到船务员的通知后,船长立刻赶到现场。他蓄着八字胡,身上穿着锈有金穗的深蓝色制服,此刻正顶着严肃的表情和仓桥彼此交换眼色。
  “当然,如果歹徒意图不轨,我们也会立刻做出处置。不过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委托上海的宪兵队。即将抵达上海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有所举动,届时我们便乘机破门而入,将歹徒绳之以法。”
  “万事拜托了。还有……我姐姐已经有婚约在身……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乘客知道。”
  “我知道被关在里面的人是鹰司公爵家的大小姐。就这么办吧。我可以下令封锁这一带的走廊,不让其他乘客进入。”
  船长致意后,指示一旁的都不立刻联络宪兵队。
  “既然要麻烦到常驻上海的宪兵队,那我也一起去。我是外务省通商局一等书记宫持明院叔美。我有急事,必须立刻联络领事官。”
  持明院随同船务员一同消失在通信室。
  “在抵达上海之前,麻烦各位先忍耐一下。你们应该也累了吧。我已经派人准备了热红茶,你们就暂时在其他房问休息。"
  “不,我担心姐姐的安危。可以的话,我想一直守在这儿。”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送一套桌椅过来。”
  在船长的指示之下,船员搬来一套小型桌椅,同时还送上热红茶、点心。
  “仓,我又闯祸了,对不起……”鹰司从茶壶倒出热红茶,小小声地说。
  “不是你的错。”仓桥对面容憔悴的鹰司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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