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小女子 第六章

  「啊哈!总算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啦!」原小侠跳出居庸客栈大门,朝外头还坐在马背上的两人嚷道:「姊姊、四哥!这儿没住满,还有空房哪!」
  过了掌灯时分,原君振一行三人才抵达白家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镇里的客栈今儿个全住满了人,一直到快出了镇的大街街尾,才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
  原君振俐落下马,走向小弟。
  还未开口,店小二就冲了出来,朝三人打躬作揖。「哎呀呀,欢迎欢迎,三位客倌要用膳还是住店?」流转过三人的目光闪了闪,旋即又被迎客的热切所取代。
  有鬼。原君振暗忖。
  他耳力极佳,没有错听店小二方才跑来的脚步声轻盈却不虚浮,隐隐透出练家子的底细。
  居庸客栈,看来一点也不「庸」嘛,连小二都是个深藏不露的武人。
  而他的眼力也不错,没漏看店小二视线扫至傅惜容时,没来由的诡谲闪了下。
  是该避开,但他想探探这客栈究竟有何古怪。
  尤其,他们的目标并非他,而是傅惜容,更是匪夷所思。
  「可有两间空房?」他问。
  「有!有有有,当然有!」店小二热络道,瞥见后头傅惜容从容下马走来,赞道:「姑娘好俊的身手,真是令小的叹为观止、惊为天人、赞不绝口、美--」
  「你再多说几句,大爷我也不会打赏的。」原君振冷冷道。
  「是是。」店小二赶紧鞠躬哈腰,侧身让客倌进店。
  甫进门,掌柜从柜台后走来,招呼道:「三位客倌里面请,先坐着喝杯水酒、用点晚膳。小李子,你带人去打点厢房给三位客倌歇息。」
  「是、是。」店小二赶忙点头,吆喝另一名小二跟着上楼。
  「哇,这客栈真多礼啊,连掌柜的也会招呼客人。」原小侠赞道。
  「本店小本经营,向来以客为尊。」掌柜呵呵笑道,请三位客倌入座。「少侠风度翩翩,想必见识不凡。」
  「当然。」给人一捧,原小侠只差没飞上天。「五湖四海,少侠我可是走多也见多啦。好了,废话下多说,先给我们上几盘--」
  「不必,等房间打理好,我们就上去休息。」原君振打断他的话,径自道,「别忘了差人安顿我们的马。老七,今晚照例,傅姑娘睡一间,我们兄弟俩同睡一间房。」
  「当然啊,难不成你跟姊姊睡同一间房啊?」原小侠瞥他一眼。真奇怪,四哥干嘛说这话?
  「小侠!」
  「老七!」
  一男一女,同声喝斥。
  只不过,男人还多了记铁拳伺候。
  「哎哟!又打我头!」原小侠摸摸脑袋,一脸无辜。「四哥,要我变笨了都是你害的。」
  「放心,你早笨得无药可救,多一拳少一拳都没什么差。」原君振冷眼瞪他。
  「呜呜呜……姊姊,妳看,四哥又欺负人!」原小侠转身欲扑向傅惜容寻求安慰,可惜中途遭不识趣的大手拦截,被原君振拎在空中当起人肉铜钟左右摇晃。
  他怒眉一横。「想死吗?」这小子愈来愈好色,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不、不敢……」
  「走吧。」拎着白痴小老弟,原君振示意掌柜的带路,并牵起傅惜容的手跟在后头。
  不知不觉间,傅惜容早巳习惯他引领一切,并未挣扎,任他牵上楼。
  这时候,两名负责打点房间的店小二分别从相邻的空房走了出来。
  「都打点好了?」掌柜的问道。
  「是的,都打点好了。」两名店小二异口同声道。
  简单的问答,在六目交会间,闪过只有自家人才知的讯息。
  原君振只是略皱了眉头,便转开视线,继续朝自家小弟炮轰,直到掌柜的偕同店小二步下楼。
  在傅惜容步进自个儿的厢房前,身后突然飘来原君振压低的嗓音--
  「关紧门,打开窗,我等会儿过来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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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疑惑,傅惜容照着原君振的话做,紧紧闩上门,坐在床边等着。
  不一会儿,面对后院敞开的窗口,纵入一道黑影。
  「啊!」坐在床上的人儿身子一缩。
  「是我。」
  闻声,傅惜容瑟缩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
  「原公子。」她起身走向他,烛火摇曳中,发现他一脸忿然。「你……心情不好?」
  「那个笨蛋!」原君振低吼。「别想我以后承认他是我弟弟!」
  「小侠怎么了?」
  「进了黑店,喝了一大壶掺进迷魂药的茶水,现下在隔壁睡得像头死猪。」原君振忿忿地说。「我这么聪明,为什么会有个这么笨的弟弟?!」
  「黑、黑店?」杏眸瞠圆,面露不解。
  这客栈以桧木为梁,哪里黑了?
  「江湖术语。这家店有问题。」原君振解释道。
  「有什么问题?」她还是不明白。
  原君振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太多江湖上的黑暗面,污染她单纯的心灵,遂简单说:「总之,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妳都别探出头来。」
  傅惜容被轻推回床上。
  「我估计他们中夜动手。」原君振边解下悬在两侧的床幔边道:「现在离中夜还有一个时辰,妳稍作休息,我会在这里守着。」
  守、守着?他和她……共处一室?傅惜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见他面色凝重,并不像在说笑,便也不敢反对。
  近在眼前的他,以无比端肃的神情,彷佛立誓般的开口--
  「我不会让妳有一丁点损伤。」
  红火老实不客气地窜上她白皙的脸蛋。「多、多谢原公子。」
  原君振放下床幔,吹熄烛火,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等待预期中的夜袭。
  「原、原公子?」阗黑中,傅惜容的声音响起。
  「嗯?」
  「你……一切小心,别、别受伤了。」
  「如果我受伤,妳会如何?」蓦地,他冲口问出。
  盖住纤躯的薄被颤了下,漆黑的房中响起浅不可闻的抽气声。
  「算了,当我没问,妳安心休息吧。」原君振口气依然如常,却隐含一丝恼火。
  早知如此就别问了。他懊恼抓头,显而易见的,恼火的对象是自个儿。
  「……我会难过,非常难过。」床幔后,轻轻飘出软软细嗓,「所以,请你务必小心。」
  抓发的手停顿,原君振目光炯炯地盯着床铺方向。
  在令人窒闷的无言中,男子的嗓音打破这份静谧--
  「该小心的是那些人。」
  他一定会查清楚他们为何要针对不曾出过远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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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声悄。
  原本白洁无瑕的窗纸破开一个小洞,透进一丝薄弱烛光,与窥探的视线。
  闭目养神的原君振在破纸声响时便睁开眼,视线循声移至靠廊的轩窗,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只见刀刃穿过门扉间的空隙,往上移扫,直到抵住门闩,才稍加施力抬起门闩,缓缓地、悄悄地开了门。
  原君振屏息以待。
  轻悄的脚步声逼向床沿,此时,乌云乍退,露出点点月光,溢洒入窗,映出高举半空的森冷银芒。
  「受死吧!哈--啊!」
   啷!银刀跟着主人滑落坠地,发出声响。
  「啊!」床上入睡的人儿惊得一叫。
  砰!来人颓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偷袭就偷袭,喊什么喊。」笨蛋!
  「原公子?」
  「没事……」
  话声甫落,外头立刻传来一阵纷沓脚步声,伴随摇曳的火光,涌向二楼厢房。
  原君振早已料准对手不只一人,也已摩拳擦掌准备应付这票不知打哪儿来的歹人。
  但,看见面对后院的窗口窜进的人影时,他心下有了估量。
  这些人,并非一般盗匪。
  「该死!」他咒骂出口,这回骂的是喝进迷魂茶、倒在隔壁房里呼呼大睡的笨蛋原小侠。
  「大伙儿上!今晚定教这两人死无葬身之地!」从窗口窜进的人影显然是带头者,狠声喝令。
  厢房四周立时响起回应:「是!」
  就在同时,火光照入厢房,映亮了一切。
  原君振愈看愈觉得这带头的人很眼熟,好像……是甫进这家客栈时,在一楼用膳的客倌。
  「哈!我看你们这黑店连客倌都是黑的!」原君振心中多了一分警觉。
  「阁下虽无辜,可惜与傅家扯上关系,只能算阁下倒楣了。」为首者扬起佞笑,冷酷说道。
  「所以,你们是冲着傅家来的。」果然和他猜想的没错。「是看傅仁豪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所以想杀了傅姑娘好夺傅家家产?」
  「你--」
  对方的迟疑给了原君振答案,看来对方的确是这么打算没错。
  「给你个良心的建议,与其如此,还不如窃取芳心,娶了她,以傅家女婿的身分得到傅家的一切,一不杀生,二可致富,岂不两全其美?」
  「你--你住口!」语调含怒夹恼,男子往窗口方向退了一步。
  下一瞬,一道掌风伴随奇异的飘香袭来。
  原君振机灵地扬掌劲扫而去,欲挡住对方的偷袭,却在瞬间感到内力减退。
  这是……「唐门的化功粉?!」
  男子冷冷一笑。「阁下好见识,可惜离阎王殿不远了,大伙儿上!」
  一声喝令下,一群人破门而入。
  原君振无暇迟疑,一手抱起傅惜容,将仅剩内力集中于另一掌,轰向窗边男子。
  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招,男子骇了跳,往旁闪去。
  原君振这招本就是打算将对方逼离窗口,计策成功之后,立刻抱着傅惜容往窗外一跃。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已教外头漆黑的夜色吞没。
  「给我追!」男子脸色愈发阴狠。「追上后,杀无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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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呼!
  紊乱的呼吸声,与略微踉跄的脚步,显示出原君振已有些吃力,化功粉随着方才他勉强运功,更加快其沿筋络攻至心脉的速度。
  豆大的汗水,一滴、两滴、三滴……滑落他脸颊,滴上傅惜容的脸。
  感觉到凉冷的湿意,傅惜容抬头,就着月光发现他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
  「我……我很好。」原君振脚下继续奔驰,企图摆脱后头纠缠不休的脚步声。
  「但是你的脸色--啊!」傅惜容话未说完,原君振脚下一个打跌,连带的,她也跟着摔到地上。
  所幸,身下还有原君振自愿充当肉垫,免去她的皮肉痛。
  「原公子?!原公子?!你到底--」
  「我保证过不会让妳有一丁点损伤的……」他苦笑。「果然做人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免得难收场。」
  「原公子?」眼泪情不自禁滑落,他的话吓到她了。「你、你不要吓我……我会、会哭的……」
  「妳已经哭了……」原君振伸手抹去她的泪。「快逃,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藏起来,天一亮,托人回客栈找老七,我想那家客栈只是他们强占的,不会久留。那些人也不会把我七弟放在眼里,妳可以放心。」
  「不……」傅惜容摇头。
  「妳必须逃,别忘了,他们打算杀妳,图谋妳傅家家产。」原君振使劲想推她离开,无奈,以他现下的力气连推开她都办不到。「快走!」
  「我不要!」傅惜容坚定拒绝,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果决的口气拒绝人。
  「妳--」
  「我想留在你身边。」眼下危急的情况不容她羞怯,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想法?
  她不知道,只知,当他要她一个人逃的时候,她满脑子只悬着这么一句话--
  她想留在他身边。
  「傅姑娘?」
  「要逃一起逃。」布满泪的小脸写着坚决,那是原君振未曾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怦咚!心音急促跳动,为着她此刻深深吸引他的荧荧神采。
  活过二十四个年头,还是头一遭发生这种事!他恼火自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能想这些事!
  真是该死了他……
  等等,她在做什么?!
  「傅姑娘?」原君振讶然发现瘦小的她正试着……背起他?!
  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能半背半拖着人高马大的他移动脚步!
  「傅姑娘!」
  傅惜容恍若未闻,一步步沉重且吃力地迈开步伐。
  即便,每一步都让她的膝盖疼痛,她还是咬牙忍住。
  即便,小脸上的泪与汗交织成一片,浸濡衣裳,她仍咬唇压抑住惊惧,不让哽咽冲口而出。
  她知道,此刻不是害怕退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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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傅惜容不确定地想。
  方才就近转入漆黑的巷弄,瞧见那是一户民家堆放杂物的处所,傅惜容立刻拖着原君振藏到杂物后头。
  「你还、还、还好吗?」她关切地问,气息紊乱。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原君振盯视着她。
  「我、我还好。」她手忙脚乱地擦脸,黑暗中看不见彼此,她并不担心会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妳是个勇敢的姑娘。」原君振突然道:「一般姑娘家见到这种场面只会害怕的哭泣,等人来救;妳不同,相当勇敢。」也出乎他意料的坚强。
  在他眼中,她是个勇敢的姑娘?无疑的,这话令傅惜容欣喜,也忘了自己一直抑忍住的哭意。
  但,现实的问题立刻打消她所有的喜悦。
  「他、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是吧?」她担心地问。
  「暂时还不会。」原君振说着,盘腿坐正。「我需要些时间运功,好压住化功粉的毒性,妳--」
  「不要叫我走。」怕他又赶她一个人逃命,一股冲动使然,傅惜容抱住他。
  馨香陡然扑鼻而来,连同紧贴在身上的柔软身躯,教原君振愣住了。
  耳畔,又响起她似恳求的柔语--
  「我不要!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他们……他们要杀的人是我,说到底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去找你,如果不求你答应帮我,就不会--唔……」
  未竟的话终止于炽热的唇瓣间,原君振抱紧怀里的纤躯,含住她小巧檀口,将她的自责吞没在激烈的亲吻里。
  早就想这么做了,却始终不敢造次,直到她意外地贴近他,还在他耳边说了这么动人的话,彻底打碎他苦撑多时的自制。
  真是该死了……他在内心咒骂着自己。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一向是他最不想招惹的对象,柔弱无力不说,还只会任性使蛮,走闯江湖这些年,这种千金闺秀他避之唯恐不及,谁知道,最后还是沦陷了。
  她不同于千金小姐的温和性情,以及总写着卑怯害怕的神情,和那沿途走来逐渐焕发的神采……要命!他的眼睛几乎离不开她。
  明明怯弱地害怕一切,却逼着自己要改变、要坚强,彷佛毛毛虫般,经过一段蛰伏的岁月,终而羽化成赏心悦目的蝶。
  也许,她非美丽耀眼的凤蝶,却是能引出他所有爱怜的粉蝶。
  他与她--这下半辈子,是纠缠定了。
  就算她不要,他也不准!
  心念一定,原君振放开因这个吻而呆愣僵化成木头人儿的傅惜容,专心打坐逼毒。
  利用仅存的真气压下化功粉的毒性,再将内力分别导入四肢,片刻工夫,本觉无力的四肢逐渐活络起来。
  由于无法运劲发掌,施展轻功,他只能靠最初学得的基本功夫了,原君振在心中盘算着应敌之策。
  抽出平日插在腰背的短棍,瞬间拆组成与他眉峰齐高的长棍。
  他俯身,在仍呆愣的人儿颊边留下一吻--
  「藏好自己,等我回来,惜容。」
  轻唤她闺名,证明今后两人的关系已不同于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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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天未亮,快把人给我找出来!」带头的男子厉声命令。
  寂静无声的街道多了杂沓的脚步声,却没有人敢探出头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原君振躲在暗处,敌强我弱,他不会没脑袋地强出头,送掉自己一条命。
  所以,他采取一对一奇袭,化明为暗,出其不意送对方一记倒地不起的闷棍。
  是小人了点,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他也从不自认是君子,于他无伤。
  「唔!」第六个人倒地。
  然而,在木棍敲上第九颗脑袋时,化功粉在原君振体内作祟,失了准头,对方惨叫出声,引来同伙注意。
  「在那里!」
  原君振咒骂一声,无奈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堵住他所有生路,将他包围在中央。
  「报上名来!」带头男子咬牙气吼。「本堂主不杀无名之人!」
  「哟,原来是唐门四大堂主之一啊。」原君振暗惊对方来头,但更疑惑,「怪了,啥时唐门变得如此不济,不过是暗杀一名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也能劳动阁下大驾?」
  「你到底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原君振是也。阁下又是哪根葱啊?」打量对方阴狠的相貌,原君振猜道:「瞧你这张阴沉沉的鬼脸,大概是像鬼飘忽来去的风堂主唐飒吧?」
  「没错,本堂主就是唐飒!」原君振……这名号好像在哪儿听过。唐飒暗想,没开口问是怕失了他唐门堂主的颜面。
  原君振收棍于背后,面对他。「四川首富傅仁豪跟唐门毫无关系,你们唐门凭什么名目谋夺傅家家产?」
  「死人不必管这么多!」唐飒厉喝。管他是谁,挡他唐门办事,下场只有一个--死!「给我上!让这小子知道我们唐门的厉害!」
  「啧啧啧,我看你还没想出我是谁吧?」原君振调侃道:「要不,怎么叫我『这小子』?」
  「你!」唐飒恼羞成怒,率先出手,第一招就舞起掌风送出毒粉。
  原君振早有防备,要棍扬风,吹散毒粉的同时也后退走避。
  「哇--」以为任务简单、未事先服下解药的唐门喽啰立刻四散,避开朝自己袭来的毒粉。
  原君振趁机跳出重围,往傅惜容藏身处的相反方向逃。
  唐飒运功为门人吹散毒粉,大喝:「追!」
  原君振且战且走,时而停下打退先一步追上的唐门门人,时而奔跑拉开敌我间的距离。
  他转出齐眉棍暗藏于内的枪头,易棍为枪,使出凌厉的枪法,前前后后已刺死追上的三、四人,以至于后头的唐门中人颇为忌惮,不敢近攻。
  唐飒见状怒极,长喝一声,施展如风飘忽的轻功,双掌直逼原君振脑门!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瞬霎之间,如狂龙般的啸号忽地响起,自后方直扑而来。
  武功修为较差的唐门中人,还来不及看见森冷剑芒,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胸口喷血而死,一招毙命,无人幸免。
  「龙啸剑法?!」唐飒惊呼。
  「龙啸剑?」龙啸剑何时重出江湖的?原君振讶然暗想。
  眼看剑招连杀十数人仍未显颓势,两人内心一凛,分别往两旁跳开闪避。
  在此同时,劲风如狂龙袭来,扑了个空,笔直长啸而去,没入漆黑夜空;紧随而来的,是踩在一具尸首上的伟岸身影。
  「谁是唐门的人?」声沉,音冷,显示此人没有多大耐性。
  「是他!」原君振与唐飒同时指着对方。
  啥?!原君振愣了下,不敢相信唐飒见到龙啸剑竟表现得如此孬种。
  「喂,唐飒,你还要不要唐门的脸啊!」
  「谁、谁是唐飒?我叫……叫李四宝,才、才不是什么唐门的人!」龙啸剑法、龙啸剑……这人与欧阳世家定有关联。
  「我说你啊,还是不是唐门的风堂主啊?」原君振眼中流露出鄙夷。真的是要命不要脸!
  「风?」男子冷冷吐出一字,厉眸杀向右手边的唐飒。「唐飒?」
  「没错,他就是唐门四大堂主之一的风堂主唐飒。」原君振闲闲道:「你应该是为了十七年前欧阳世家的灭门血案而来吧?仇人就在那儿,想问什么就去找他,与我无关。」
  「是吗?」男子发出森冷质疑。「你知道,就有关。」
  原君振跳了起来。「哇,哪能这样算的啊!」
  男子不耐烦了,凝气于指,隔空点住原君振的穴道。
  「太过分了吧。」原君振抗议。连他也不放过!
  「等会儿轮你。」男子走向吓得脚软、无法趁隙脱逃的唐飒。
  「说实话,留你一命;否则,死路一条。」
  「……是……」唐飒此刻抖如风中柳,对方下手不留情,证明了其冷残远远高过自己,骇得他胆战心惊,不敢造次。
  「唐门据点何在?」
  「这……」
  「说!」
  「我不知道!」他吓得一叫,见男子刻意放缓拔剑的动作,砰的一声,双膝颓然跪地。「不要杀我!我说的是真的!唐门据点向来只有三大护法知悉,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嗯哼。」龙啸剑出,剑锋闪动冷芒。
  哆!唐飒给吓得一口真气梗在喉间化不开,昏了过去。
  「真没胆。」被人制住穴道的原君振忘了自个儿也是处境堪虑,嘲笑昏死过去的唐飒。「对了,你是谁?为何拥有龙啸剑?」
  「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子,胆量不错。」男子淡语,反问:「你,又是谁?」
  「原君振。」他坦然无惧,不因对方之前凶残的杀招而退却。「你是龙啸剑的持有人?」
  啸龙堡堡主--童啸寒眉头一蹙,想起数月前在啸龙堡接见的小姑娘,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你与『找』有何关联?」他问。
  「正好是其下一员。」
  很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童啸寒转而一问:「说,『找』在何处?」
  「我只负责在遇上持有龙啸剑之人时传话,其他的事与我无关。有人托我带话给持有龙啸剑之人:欲寻人,先解宿怨,再--」
  「废话不必说。」童啸寒打断他,语气愈发不耐。「再问你最后一次,『找』在何处?」
  「很抱歉--」
  「说,留你一命,解你化功粉毒。」
  「西安城内永春胡同逸竹轩!」
  原君振答得飞快,连逼问的童啸寒也给这突如其来的答案弄得一愣,望向这年轻小辈的冷眼多了几分兴味。
  半晌,他再次凝气于指,进射向原君振,打通他先前困窒的穴位。
  原君振动了动筋骨,对上童啸寒打量的视线,皮皮地笑了笑。
  某些时候,他会很乐意当个小人,特别是在--
  给逸竹轩主事老妪添乱子这事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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