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姑娘,求求你发发好心,救救我家小宝吧!”在娄别列家帐门前,一名妇人抱 著她昏迷的十岁儿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已从拓跋魁的营帐回来,正在洗衣的钟瑶。
钟瑶吃了一惊,赶紧跳起来伸手欲扶起妇人,“大娘,有话好说,你干嘛行这礼? 这不是折腾我。”
妇人泪流满面,硬是跪著不肯起来,“要是凤姑娘不救小宝,我就长跪不起。”
“大娘……”这妇人真执拗。钟瑶无奈地望向她怀中的孩童,倏地脸色大变,“这 孩怎么中毒了?”
妇人一把一涕的眼泪,哭得更凶了,“不只是小宝、小宝的爹、小宝的姊姊都中了 毒,都怪突厥人,没事跑来送个礼,里头竟藏著毒烟,害得大伙好惨。听说宗喇弥也解 不了这毒,我……我不能眼睁睁看著小宝死掉……”她又是一阵哭,猛对钟瑶磕头,“ 凤姑娘,你是长老找来的救星,一定有法子可以救小宝,求求你……”
她哭得钟瑶头皮发麻,看看面色青紫的小孩,他的气息渐趋微弱,钟瑶明白再不解 毒,不消半个时辰,怕是必死无疑。
她能见死不救吗?钟瑶在心里叹气,她见识过狼族巫师宗喇弥的医术,如果等待他 做出解药,一定来不及。
钟瑶二话不说,转身进屋,妇人一愣,以为凤姑娘不理人,准备再度放声大哭,随 见到她拿出一包东西。
钟瑶来到妇人面前,摊开那包东西,里头赫然是二、三十支大小粗细不一的针,全 部一字排开。钟瑶接著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用火折子点燃,俨然是一盏火灯,再取 针用火微烧。
“这要做何用?”妇人疑惑的问道。
钟瑶安抚地一笑,“针灸祛毒。”她掀开小孩的衣服,拿捏手劲将烧过的针往毒血 必须的脉络刺入,不一会儿针便由银而紫转青,最后才是鲜红的血色。
钟瑶把针收进袋中,稍一运气,将两成功力贯注于掌心,贴住小孩的后背将内力输 入,为他调气活血。
只见小孩的面孔已红润,充满生气。钟瑶收掌,由腰间掏出青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给目瞪口呆的妇人,“我已经为小宝解毒,这粒是有解毒神效的红梅丸,你让他服下, 保证一会儿小宝就能活蹦乱跳。
“谢谢。”妇人傻愣愣的接过药丸,不知如何反应。
钟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对了,我很好奇,我一直待在娄别列家 ,并不曾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凤?”她能上这儿来找她治病,实在有点奇怪。
那妇人不曾迟疑地从容答道:“因为喀尔东是我的弟弟,你的事,我早就从他那儿 听过不少,我想……既然宗喇弥都没有法子,为了小宝,只有硬著头皮上这儿找你试试 看,想不到凤姑娘真的天赋异禀,谢谢你,谢谢你……”妇人不住磕头致谢。
是这么回事呵!“不用客气,还有人等著我去救,我先走一步。”钟瑶轻声道。
等妇人回过神采,钟瑶已失去踪影,怀里的孩子正悠悠然转醒,令妇人忍不住流下 感激的泪水。
“你累了吧?”琅玡多递过一条湿布巾给刚看完最后一个伤患的钟瑶。
“还好。只是从未一天医治那么多人,手有点酸。”钟瑶笑吟吟地接过布巾,擦擦 脸上的汗水。虽然费了不少真气救人,不过众人都没事,值得!
“这次多亏凤姑娘,如果没有你,狼族不知要伤亡多少人,”琅玡多发自内心诚挚 地道谢。如果他曾对天凤有任何的疑虑,在此时此刻,那些问题已被抛至九霄云外。
“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钟瑶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事实上亦是如此,这毒对医木精湛的她来说是有点棘手、但不难。
“凤姑娘过谦了。”琅玡多有许多问题,才想开口,便见宗喇弥带著装红梅丸的青 瓷瓶走进来。
“凤姑娘,我药都发完了,还有一、两个人投有,你再多给我几粒吧。”他递回空 瓶,顺势伸手取药。
钟瑶闻言露出一抹笑,又拿出一瓶药递给宗喇弥,“拿去吧。”
宗喇弥干笑了几声,酸溜溜地道,“哎哟,你好有本事,这毒你都解得了,真是了 不得。我这个巫师的位子该不会得拱手让人?”
“我说宗喇弥大师,你来免太多心了,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适巧解了这毒,怎 么能同大师相提并论?”钟瑶婉言化解宗喇弥的不平。
“我就说嘛,一个女娃能有多大本事,怎么我解不了的毒,你能解得了。呵呵呵… …”他边笑边走出帐外。
这人也不想想是她帮他解围,让他免于一死,他不但不知感激,还敢暗讽她,改夫 非得整整他。钟瑶在心中暗咒一声。
“啊,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娄别列家,否则阿繁大娘知晓了,又有一顿好骂。 ”钟瑶望了望天色,她已经耽搁不少时间,迅速收拾包袱。
“阿蘩?你怎会住到那里去?”琅玡多皱眉,“我看你就别回去了,我另外替你安 排住处,阿蘩那我会替你说一声。”
“可以吗?我的住处是你们那个敏主儿安排的,你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左右我的去 处?”连喀尔东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琅玡多行吗?
富察哈敏!她下手果然敏捷,琅玡多迅速想了一遍,随即点点头,“是有点棘手, 不过我一定会为凤姑娘极力争取,风姑娘是狼族的大恩人,狼族应该以上礼待之,我想 这点无人会反对。请凤姑娘稍待,我即刻去张罗,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不待钟瑶言 语,琅玡多已奔出帐外。
钟瑶来不及喊住他只好先将包袱放下,等待琅玡多的消息。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光景 ,钟瑶撩不住性子,开始东张西望,才稍微探向帐外,赫然望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身上负著一个人、好像两人都受了伤,正往宗喇弥这里来。
是谁呢?她心中尚在猜测,人已来到数尺之外,她不觉讶然出声,“喀尔东?”
“凤姑娘!”浑身是伤的喀尔东显然也瞧见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凤姑娘,你 怎么会在这里宗喇弥呢?他在不在?”他焦急地问道。
“拓跋魁!”钟瑶惊呼,倒抽了一口气,赶忙跑至喀尔东身畔,慌乱的柔荑爱怜地 碰触喀尔东肩上昏迷的躯体。“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喀尔东将拓跋魁背进帐里,安顿好他,便急忙寻找宗喇弥,“说来话长。宗喇弥呢 ?快叫他出来医治狼主,狼主好像中了毒。”
毒?钟瑶这才从讶异中回神,观看拓跋魁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俊颜,果然隐约有一 股紫气浮现,她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没马上瞧他的不对劲。
她二话不说,拿起拓跋魁的琉璃小刀,不带一丝犹疑的将尖锐的刀锋用力的划过自 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柱。她扳开拓跋魁惨白的唇,将血住入他嘴里。
喀尔东来不及阻止她,骇然惊呼,“你做什么?你给狼主喝血干嘛!”他想扯开她 ,但钟瑶不为所动。
“别紧张,我是在救他。”她专注地注视著拓跋魁,心因为他拧紧的眉头而跟著深 深揪紧。
“喝你的血就可以救狼主?凤姑娘,你确定?”喀尔东的手停在空中,不敢轻举妄 动,半信半疑。
“当然。”她自小将灵丹妙药当饭吃,吃多了的结果,她本身的血液就是一种解药 ,确定拓跋魁喝了足够的血液,她自腰间掏出手绢,将手腕包扎好,手脚之俐落让喀尔 东大吃—惊。
治完拓跋魁的毒后,接著要处理他与喀尔东的外伤,她又打开包袱,亮出数十瓶药 ,开始为拓跋魁疗伤。
“你别站著发呆,你也受伤了,赶紧上药。”她随手丢了瓶紫霜膏给喀尔东,让他 自己疗伤。
她敏捷且熟练的动作让喀尔东逐渐放松,没来由的,他相信她。“想不到你懂医术 ,难怪之前你抵死不擦宗喇弥的药,原来你自己就是大夫。”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钟瑶没答腔,全神贯注地为昏迷不醒的拓跋魁上药。不—会儿,钟瑶便将拓跋魁身 上看得到的大小伤口都清洗干净、并且上药,最后才包扎。整个过程,拓跋魁未曾哼过 —声,不知他是太过勇敢抑或毫无知觉,钟瑶自是期盼是前者。
当她掀开他的衣襟,忽然见到一道深裂伤口,汩汨的血液仍不停流出。
“你怎能让自己伤成这样!”钟瑶差点失声哭号。居然有人可以将银狼伤成这样, 对手未免厉害得过分。但是……会吗?她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或许是……他不想活了 ?不……怎么会呢?
她停止胡思乱想,用甘露清洁他的伤口,再涂一层紫云粉,最后是紫霜膏,用后用 长绸布将伤口包扎好。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喀尔东,不禁为钟瑶眸中那呼之欲出的优郁给深深震撼。她什么 时候对狼主动情的?怎么可能?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啊!
她才刚完成所有的动作,忽地闯入几名不速之客,火般的怒涛惊扰了帐内安静的气 氛。
“大胆妖女,你在对狼主做什么?又在下毒了是吧!”宗喇弥一把推开钟瑶,钟瑶 一时不察,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钟瑶无辜地问。
“呸!还装傻,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宗喇弥对她吐了吐口水,一副小人嘴。
钟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看看宗喇弥,又望向挡住门口那名火般艳丽的女子,“我 没有装傻,我刚才是在帮拓跋魁疗伤,哪里不对?你们到底想干嘛?”
“疗伤?哼,我看是乘机下毒吧。”
“胡说,我……”她的话被呼天抢地的痛哭声硬生生截断。
富察哈敏泪汪汪地伏在拓跋魁身上,呜咽地道:“魁,你没事吧?魁,没想到那女 人这么狠,毒了族里那么多人也就罢了,居然把你伤成这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 回公道。”
她霍地一转身,双眼充满浓浓的妒恨瞪向钟瑶,似千万支箭矢齐射,要将钟瑶刺穿 。那么深的恨意,是钟瑶前所未见的。
“你好大的本事,将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以为你当真是天凤要来拯救狼族,结 果……”她冷笑,指著钟瑶,令钟瑶感到一股阴森气息,有整凉飕飕。
“你,就是你,先下毒让我们害怕,接著解毒让我们感激你。取得我们的信任之后 ,再出卖我们,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哈!你没想到我会识破你的身份吧?突厥派来 的奸细。“她格外强调后一句话,说得既大声又清晰。
突厥?奸细?“不,你胡说,我不是,我怎么会………根本不可能。”钟瑶不住地 摇头否认。
“还想狡辩,这就是证据。”她晃动著装红梅丸的青瓷瓶。
“红梅丸!”这算哪门子证据!原来宗喇弥方才跟她要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 两人都欲除她而后快。
富察哈敏霹出得意的笑,“很好,你知道它叫红梅丸,就证明我没冤枉你,你确实 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钟瑶一个劲儿摇头,觉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向陷阱而无力自救。
“这种药是西域袄教独门的解毒药,不是袄教的人根本做不出来。所以你说自己不 是突厥的奸细,任谁也不信。”
难道她医术高超也有罪?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是,如果我是奸细, 何必救你们?难道我救了你们也是错!”
“废话少说,来人啊,将她抓起来。”富察哈敏大喝一声,帐外顿时进来数名持刀 力士将她围住,进而囚住她。
钟瑶不愿轻易受缚,想动手过招杀出重围,否则落入富察哈敏手中,只怕祸福难料 ,谁知她才一运气使劲,身子蓦地一软,因为体力透支又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便跌人沉 沉黑暗中。
滴答,滴答,是水滴声吗?她的头好痛,耳鸣得无法听清楚周边的声音,钟瑶缓缓 由昏厥中苏醒,视线模糊得毫无焦距,等她看清四周时,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水穴中, 不,不是水穴,阵阵恶臭儿朝她袭来。
她蓦地明白自己在哪,因为这项认知,她再度昏过去。
富察哈敏竟将她置于污秽肮脏的茅厕之下!
雾气弥漫四周,遮掩著视野,迷潆了前路。他究竟身在何处?又为何身在此处?拓 跋魁伸手不见五指,兀自在雾里苦苦搜寻著。
“走,你走!你这个魔鬼,不要再靠近我一点,走……啊……”女子椋恐的叫声划 破了层层迷雾。
一个纠葛他多年的女子,带著婆娑的泪眼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魁,为何你长得 与他如此相像?我想爱你偏偏爱不从心,想恨你却教我情何以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 运,莫非天在惩罚我吗?”女子哀戚地悲鸣,深刻揪著他的心。
他伸手想抱住那双颤抖若秋天落叶的柔荑。
女子猛地感爱,目光迷离的望著他的脸庞,充满戒心地道:“不,你这个天杀的恶 魔,不要再靠近,你再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又开始了,他感到受伤的皱起眉,他巳被这样数不清的指责刺得遍体鳞伤,这场梦 魔到何时才能结束?
“我是阿魁,你不认得我?”他放柔声音,不愿吓到她,不著痕迹地接近她。
“阿魁?”秦若水露出迷惘的神色。
“是啊,阿魁,你的儿子阿魁。”
“儿子,阿魁,嘻,我的儿子阿魁,我有个好乖、好可爱的儿子也。”她是记起了 ,展开眼笑的好不开心。
“娘,我是阿魁呀!”他站在她面前,但她始终未转有向他。
秦若水仿佛抱著婴孩在胸前摇晃,万分慈爱地低喃著,“阿魁乖,娘带你去买糖葫 芦吃,再去找鄂索图玩。”
拓跋魁一愣,双手颓丧地放下。是啊,向来是这样,母亲永远只记得昨日尚是婴孩 的儿子,却对长大后日益酷似拓跋平的他惧怕恐慌,甚至会不自觉地称呼他魔鬼,他永 远也冲击不过娘心中的鬼魅——拓跋平,他明了母亲疼爱著自己,但是她没有办法面对 他。再次体会这个事实,他依旧如往常一般心痛,甚至更疼。
秦苦水瞥见近在咫尺的他,同—次放声大叫,“魔鬼,魔鬼,不要靠近,你不要靠 近,我不准你接近我。”她防卫地后退,紧抱住想像中的婴儿,“我不准你接近我的阿 魁,他是我的心肝。拓跋平!人间的恶魔,你休想阿魁会像你一样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
她的身影和她的话语愈飘愈无,拓跋魁在后面苦苦追赶,但是两人始终有段距离, 终于——雾气又将他彻底包围。
高烧一波波向拓跋魁袭来,他浑身滚烫,却不曾呓语、不曾喊疼,教人钦佩他至死不变的坚强。
小喜儿坐在床沿,用冰水悉心擦拭著拓跋魁灼烫的肌肤,口里不住祈祷,“狼主, 我求求你,你得快快好起来,你要是就这么一命呜呼,敏主儿一定会把我一刀卡嚓,我 一条小命就没了。”她做出被割脖的手势。
“还有喱,”她偷偷瞄瞄四周,确定并无旁人,才安心地在拓跋魁耳旁轻语,“我 跟你说,敏主儿不知为了什么,将琅邪多将军关在地牢里,而且还将天凤姑娘关在地洞 ,不给吃不给喝,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看他撑不了多久。狼主啊,你要是听得见小喜儿 说的话,就快醒来救他们。”她眼眶蓄著泪珠,“不然的话,琅玡多……”
帐幕微微牵动,小喜儿赶紧拭去泪水,故作轻松地替拓跋魁盖好被子。
“小喜儿,狼主的烧退了吗?”宗喇弥端草药入帐,面色不善地探问询问。
小喜儿摇头,照实回答,“还没呢,狼主还是烧得烫人。”
“哦!那真是糟糕。”宗喇弥颔首,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他将草药往拓跋魁苍白的 嘴里缓缓倒人。
小喜儿隐约觉得不对劲,却无法阻止,谁老乡宗喇弥是族里的巫师呢。
纵然千百个不愿意,钟瑶还是从昏迷中再次苏醒,黑暗中她点燃了火拆子照亮四周 ,趁著暂时火光迅速望了望目前的所在,是个狭窄得只能容她一人的地下密室,她怒火 顿生,“富察哈敏好狠的心,居然把我关在这个地方,等我出去后非好好跟她算这笔帐 不可。”
火光熄灭,钟瑶的肚皮不争气地叫著,她怜惜地抚慰干瘪的肚子,“唉,可怜的肚 子,真是饿昏了。好呀,敢招惹我紫狼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可是怎么出去呢?闻这尿骚味,上面九成九是茅厕,当真呕心得紧!不过,虽然呕 心,构造却不是十分坚硬,要出去倒是不难。
钟瑶强忍著呕吐感,幸亏肚里无物,否则早就吐出来了。她轻甩衣袖,袖里倏地滑 出一根软若小蛇的软鞭,就叫软蛇鞭,原先鞭子紧缠看她的手臂,方便她随身携带。
她轻触机关,软鞭霎时坚硬如铁,成了可披荆斩棘的利器。她用鞭子往上挖,身子 微弯以避开因挖掘而掉落的土堆,但依旧有不少土堆击中她。幸而不用多久,钟瑶隐约 可以望见一丝光亮由土中穿透。
钟瑶不禁为这样的光亮满心雀跃,正想加快速度好脱离窘境时,上面的土中露出一 个小孔,映人眼帘的是一只紫色的狼。
“禳,你来救我了!”钟瑶不禁欣喜若狂,禳亦回以一声低吼。在一人一狼的合作 下,钟瑶不一会儿便从囚牢中恢复自由。
一出地牢,钟瑶立刻亲热地拥住它。“禳,真好,我又见到你了。”禳亦亲睨的摩 挲主人的脸庞。
钟瑶忽然听到咩咩咩的叫声,眼尾一扫,赫然发现后角有一群羊正畏怯地挤成一团 ,它们大概是害怕禳吧!
这么说来、她一直闻到的尿骚味不就是……她没勇气多望一眼那群毛茸茸的羊。
为了避免泄漏她的行迹,钟瑶将土恢复原来的样子。富察哈敏一定想不到她能从地 牢里跑出来,她决定要给富察哈敏一个大椋喜。
哼!得罪她的人,她不会轻饶。
对了,她不知被关了多久,不晓得拓跋魁的情况怎样了?他的伤没问题吧?真想立 刻飞奔到他身边,钟瑶的粉颊无端飞上两朵红云。
嗯,先去祭祭五脏庙,再去瞧瞧他吧!她领著禳飞身一纵,翩翩身影已落在百尺外 。
除去一身肮脏衣服,钟瑶特地到妙善池沐浴净身,冰凉的池水洗去她满身的污垢, 还她原本洁净白皙的皮肤。
摘下那张丑陋无比的面具,她优游的在水中漫游,像条快乐自在的鱼。直到寒意袭 上心头,她才赶紧上岸迅速穿好衣服。
禳在一旁睡得正熟,钟瑶没有叫醒它。她望见那一大片萱草从,想起上次在拓跋魁 的阻挠下,没能一窥究竟,这回她可以好好一个够。
她莲步轻移,踏进充满温煦甜香的花从里,盛开得万分美丽的花朵欣欣向荣,令人 想不透在水源如此欠缺的塞外,竟有如此芬芳的桃花源。钟瑶掩不住满溢的喟叹,愈往 里面走去、蓦地止住了脚,“这是……”在一棵大树的遮掩下,一间茅草屋赫然出现在 她眼前。
她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快步走的草屋。推开门扉,原以为会尘埃满布,竟然出乎 她意料之外的干净,除了桌几微染一层灰尘外,整个屋里圣洁明亮,看得出来是有心人 刻意维持的结果,那个有心人……莫非就是拓跋魁?
为什么呢?钟瑶费尽心思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拓跋魁会植了一片如此美丽的花 海,保存这么一间草屋,又设为禁地?
既然想不透,钟瑶也不勉强自巳,随意浏览起屋里的陈设,一幅美女植草图吸引住 她的注意,那女子巧笑倩兮,置身于群花中毫不逊色,更显其绰约丰姿。
钟瑶脑里轰然一响,这女人到底是谁?小二会把她的画像挂在这儿,可见得此女在 他心中占有一定地位,会不会高过她呢?钟瑶突然没把握起起来。
她见过的男子没有成万也有上千,每个人都对她十分著迷,但所有人都不在她眼里 ,任由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偏偏只对这么一个倔强又霸气的男子动心,可是他却 视她如草芥,她当真是恶有恶报。
唉,小二啊小二,你可会懂得我的一片心?
狼主帐幕里一片漆黑,钟瑶偷潜入内,以为会看见拓跋魁,没想到帐里却是冷清清 ,没见到拓跋魁的人影。
“难道他还在宗喇弥那里?还是已经全好了?”正当她觉得奇怪之际,忽有人声接 近,她赶紧躲进内室。
“敏主儿,请。”男子搀扶著丰姿绰约的富察哈敏进帐,点上烛火,霎时满帐通明 。
钟瑶顿时瞧清了来人,是她最讨厌的富察哈敏与宗喇弥。奇怪,他们来魁的帐里做 什么?莫非有阴谋?她静观其变,看他们搞什么鬼。
富察哈敏在圆凳上坐定,嗲声嗲气道;“你和突厥联络好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要来 接收狼族?我可是等不及要当突厥的王妃罗!”
“我已经将狼主的玉印交给风了,相信近期内就会有回应,等会儿再找到狼族世代 相传的玲珑宝剑卖给突厥就成了。到时,敏主儿成了札木顿的宠妃,可不要忘了小的。 ”
原来他们要背叛狼族!太大胆了,魁怎么会坐视他为所欲为而不理会呢?钟瑶感到 纳闷。
富察哈敏笑得开心极了,“只要你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不过 ,宗喇弥,你确定给拓跋魁的药量够吗?要是他突然醒来,发现我们做的事,那可不得 了。”
宗喇弥望著她,吃吃地笑开,“敏主儿,你放心,我给狼主吃下我特制的千日醉, 一千日内他绝对醒不了。”说不定,他永远也醒不了,他心中加了这句话。
“一千日,够我们做许多事,等他醒来后,发现狼族面目全非,肯定会人吃一惊。 ”谁教拓跋魁对她总是不假辞色,她愈来愈不年轻了,不先找好靠山怎么行。
两人为著未来的好日子,相视一眼,贼兮兮的笑开。
“嗯,别废话了,宗喇弥,快找宝剑。”
好一对狗男女,不但污蔑她,将她关在地牢里,要她饿死、臭死,现在还想出卖狼 族,并让魁中了千日醉。此仇不报非“娘子”,她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首先,就来个“毒歇子之吻”吧!
她拿出累在发丝的针涂上会吸引毒歇前来的药,妙手一弹,准确地射中两人的小腿 ,正专心寻物的两人并来察觉。
忍住得意的笑,钟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此处。
“魁,你醒醒啊,点住小喜儿的昏穴,钟瑶顺利来到拓跋魁的枕边,望著床上昏迷 不醒的拓跋魁,钟瑶难为情地轻触著他略显消瘦的面颊,曾经冷酷无情的脸上如今尽是 无助脆弱。
“魁,是我,醒醒呀,求求你醒醒,看看我,我是凤……是钟瑶啊!你醒来看我啊 !”钟瑶拚命摇晃著拓跋魁,可惜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沉睡著。
对了,魁中了千日醉,钟瑶赶紧帮他把脉,不一会儿她额际渗出米粒大的汗珠,心 中有著莫名骇然,放开他的手。
医木精湛的她居然不知如何解千日醉!
想不到凭宗喇弥的医术竟会制出这种诡秘的药。她心中不住嘀嘀咕咕,看著拓跋魁 的昏迷乱了心绪。
“凤姑娘,你来救狼主了啊!”一个浑厚的苍老声音在钟瑶身后响起,钟瑶讶然不 已,猛地一回头,朝来人射出迷药针。
“鄂素图,是你!快闪!”钟瑶看见来人时,已来不及收势,只好出声示警。
鄂索图来不及反应,眼看针就要射中他,一个银白色的影子敏捷地一闪,撞开了针 。
“银狼!”钟瑶见到拓跋魁的守护兽,忍不住惊呼出声。锒狼像是十分乐意见到钟 瑶,喜孜孜地扑向她,钟瑶亦回以万分热烈的拥抱。
“这是……”鄂索图指著银狼,显然十分纳闷他们的关系。
钟瑶热情地拍拍银狼,赞许它敏捷的行动,才转回面对鄂索图,“爷爷,你别紧张 ,银狼是只灵兽,不会乱伤人的。”
鄂索图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我就说嘛,凤姑娘不是简单的人物,老朽果真没 看错人。凤姑娘,狼族此次的生死存亡掌握在你手上,请凤姑娘一定要救救狼族!”他 的语气万分急迫,老泪就要滴落。
“爷爷,你说得太严重了,我何德何能担此大任。”钟瑶挥挥手表示不敢当,深情 的眸光不离拓跋魁,“倒是魁……他中了宗喇弥独门的千日醉,不知有何方法为他解毒 。”狼族会如何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唯有拓跋魁一人。
“千日醉?”鄂索图捋著长须,对钟瑶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他微绽笑颜,“凤姑 娘放心,老朽正是为此而来。”
“你有法子?”钟瑶激动地揪住鄂索图的衣袂。
“是有法子,不过一定要凤姑娘大力配合。你可愿意?”
钟瑶忙不迭地拚命点头,“爷爷,你别吊我胃口,我快急死了,你倒是快说呀!”
“你扶著阿魁跟我来吧。”他神秘兮兮地指示钟瑶,率先走出营账,任由钟瑶在后 面如何叫唤也不稍停。
钟瑶没有法子,只好费尽全力将拓跋魁扛起,唤银狼过来,将他放在银狼身上。
“涛,为了你的主人,只好多辛苦你了。”
涛似懂人语地点头,发出一声低鸣算是回应钟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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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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