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家门,发现家人竟然都在,童乃风吓了一跳,心思已经辗转数回,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的温文以对。
「爸、妈、哥哥、姊姊,你们怎么都在啊?宴会迟到了喔,」童乃风上前,在母亲和姊姊颊上印下一吻。
「正要出门!」白灵拉住他,「你回来得正好,一起去吧!」
「恐怕不行,妈,我还有事呢。」童乃风笑得很抱歉。听说宴会是六点开始,他故意拖到七点才回来,想不到还是被逮到。
「胡说,都已经晚上了,还会有什么事!而且我刚刚已经和品真谈过电话了,她说A Plus已经没事,你不用再过去了。」
「妈,我没说是A Plus的事。」童乃风笑了笑,心里直呼好险,「『亚伯』那边有点公事,我必须去处理一下。你们也知道,资讯是时效性的工作,慢了一步就会错失商机,所以我只是回来洗个澡,马上就得赶过去了。」充满歉意的笑容显得非常页诚,若非厌恶镁光灯,他在演技上的成就会比儿姊更胜一筹。
催促老爸和兄姊带着妈妈出门去,他匆匆上楼,赶紧拨了通电话给他那四位自称「廉价劳工」的好友兼「亚伯」的更正经营者。
他毫不怀疑妈妈一定会打电话「查勤」,所以他得先交代一声,正好今天星期四是他们五人固定聚会的日子——虽然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参与。
「那就说定了,其它三人由你通知,八点在俱乐部见。」挂上电话,童乃风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下楼时已不见父母兄姊,他松了口气,拿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来到俱乐部已是七点五十分,他看见毛昀玉已经到了。
「其它三人呢?」童乃风在他旁边坐下。
「尚泰和俞松说会晚点到,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伯母如果打电话给他们,他们知道该怎么说;至于威凌,他在楼上的健身中心,应该快下来了,他不会错过八点的节目的。」毛昀玉跷着腿,靠着舒适的椅背,整个人显得有点慵懒。
「八点的节目?有什么精彩的吗?」童乃风疑问。
毛昀玉瞥了他一眼。「你多久没来了?」
「满久了,至少三四个月吧!」
「难怪你不知道。」毛昀玉坐直身子,「威凌那个万年冰库,迷上了在这里演奏钢琴的美人儿,每个星期四八点一定准时捧场。」
「钢琴?」提到钢琴,想起今天那位玉路小姐,他就忍不住皱皱眉头。
「怎么?你对钢琴有意见?」
「我对钢琴没意见,只是对弹琴的人有点感冒,不过当然不是所有人,只是对某个『特定人士』罢了。」
「威凌来了。」毛昀王首先看见走过来的林威凌。
童乃风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五分。
「乃风、昀玉。」林威凌在毛昀玉另一边坐下,一身清爽,看来是运动过后还冲了澡、换了衣服。见到他们,他冰冷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他们都是多年的好友,还是可以体会到他对朋友的热情。
「我刚刚跟乃风提到你的梦中情人。」毛昀玉调侃他。
「能让你看上的人,肯定不简单。」童乃风微笑。
「别听昀王胡说,我只是欣赏她的演奏罢了。」林威凌瞥了毛昀玉一眼,冷冷的说。
三个男人,三种不同的气质,但却同样引人注目。
「就算如此,能让你欣赏的演奏,也肯定是一流的,今晚我可得好好聆赏,看看到底怎样的演奏技巧,会让你这般推崇。」童乃风轻笑。
「要开始了。」林威凌端起酒杯提醒道。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没有多馀的介绍,一会儿之后,一阵悠扬的乐曲响起,琴声干净清澈,曲调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这是一场结合诗意与创造力的精致演奏。琴音时而像是受伤的小鸟在夜里低呜、时而像是威猛的狮王对着烈火咆哮,演奏者的钢琴弹奏技巧,可说是出神入化、引人入胜。
童乃风迷醉了,在这个乐音中,醉了。
他望向舞台,可惜他座位的角度刚好看不到演奏者,他不禁纳闷,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演奏出这般动人的琴声。
上半场三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舞台的灯光瞬间熄灭,童乃风不自觉叹了口气。
突然,舞台的灯光又亮了起来,他看见一名女子站在钢琴边,对着舞台下一鞠躬,他猛的坐直身子,错愕的瞪着舞台上的倩影。
是她,玉路!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晚礼服,样式典雅大方,长长的秀发盘在脑后,露出纤细修长的颈项。薄施脂粉的她,在灯光投射下显得美丽高雅,那微微上勾的红唇漾出一朵淡淡的笑花,如此优雅的姿态,更显得气质出众,她……是那个叨念不休的玉路?
此时他又不敢确定了,眼前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玉路外貌相同,但气质……
或许,她有个双胞胎姊妹?
两人的视线突然相接,他看见她唇角的笑意微僵,黑白分明的大眼错愕瞠大,虽然只是瞬间,她又恢复从容的模样退回后台,但是已经让他确定,她的确是玉路。
「乃风?」毛昀玉斜睨着他,似乎察觉他的异样,「怎么?你认识她?」
「谁认识谁啊?」姚尚泰和韩俞松终于出现,在一旁落坐。
「玉路。」毛昀玉回答,「乃风好像认识玉路。」
「是吗?乃风这几个月不是没来过俱乐部吗,怎么认识玉路的?」
林威凌的视线也望向童乃风。「你认识她?」
童乃风挑眉,沉吟不语,考虑着是不是要把玉路的「真面目」告诉他,免得好友「误入歧途」。
「威凌,你真的爱慕她?」
林威凌微眯了眼。「为什么你们的观念都这般狭隘?我只是欣赏她,她的演奏拥有打动人心的魔力,这种情感和男女之间的爱慕没有关系,如果她是男人,我一样会每周来捧场,这样的说明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抱歉,我们的观念就是这么狭隘。」毛昀玉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背,感觉似乎有点恼。
林威凌看了他一眼,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转向重乃风,重提方才的问题。「乃风,你认识她?」
「认识,不过不熟。」出里乃风老实的说:「今天我就是为了她的事忙了一天。」
「哈哈,原来你刚才说的特定人士就是她啊!」毛昀玉笑了,带点兴味的睨向林威凌,「幻想破灭了吧!」
林威凌只是冷淡的看他一眼,并没有对那句话发表意见,反而向童乃风提起公事。「乃风,你还记得公司策画已久的一款大型线上游戏吧!」
「记得啊!不过不是被你喊暂停了吗?」童乃风端起酒杯浅啜。这款游戏有一些特殊的卖点,到目前为止市面上尚未出现同类型的游戏,不过如果再拖下去,其它人总会想到类似的创意,若被其它公司先行一步上市的话,他们就会失去先机了。
「因为由你作曲的背景音乐很棒,我不想粗糙的用电脑来合成音乐,更不想随便找一个我不喜欢的声音去诠释它。之前我已经找到合适的管弦乐团,至于主奏钢琴,则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声音,不过现在我终于找到我要的琴声了,我想邀请王路,你觉得如何?」
童乃风笑了笑。「威凌,公司的事向来交给你们四个负责,我呢,说好听点是总经理,可实际上只是挂个名,要是你们觉得可行,就放手去做,资金方面不是问题,我会负责的。」
「那好,既然你认识她,就由你出面与她洽谈,我们等你的消息。」林威凌说。
「我?」童乃风讶异,「我和她不熟啊!」而且两人之间还不是很愉快。
「好歹你们认识。」
「你们可以直接找她谈啊!」
「我们试过了,当初威凌的小侄女在她的音乐教室上小提琴课,威凌有幸听过一次她弹奏钢琴,当场惊为天人和她谈了这件事,可是她说她没有时间,还推荐了几位朋友,不过……他都不满意。」毛昀玉横睨了林威凌一眼,「后来她搬家,音乐教室也突然结束,失去她的音讯,背景音乐方面的事就停滞下来了,直到他偶然在这里看见她。」
「为什么非要她不可?」他知道威凌的耳朵非常挑剔,而她的琴声的确很棒,但真的有棒到无可取代的程度吗?
「因为我喜欢。」林威凌表情冷淡,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也对,你不喜欢的话,就算对方技巧如何高超,声誉如何响亮,你依然嗤之以鼻。」童乃风点头,一时之间忘了好友的个性,问了一个蠢问题,「那么,既然非她莫属,你就继续游说她啊。」
「我们也想,不过不得其门而入。」毛昀玉耸肩。
「怎么回事?」童乃风疑问。
「那位小姐根本不应允任何男人的邀约,中场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不管听众送去多少纸条,一律没有任何回应,而下半场演奏完了之后,她就直接离开俱乐部,若幸运堵到人,只要她不想谈,俱乐部的保镖就会替她挡下来,据说……」毛昀玉停顿下来。
童乃风狐疑的望着他,等着他继续未完的话。
「据说她是俱乐部老板的人,所以她的行为有老板罩着,所有员工都听命行事,负责保护她不受骚扰。」毛昀玉低声说。「不过这都是传言,未经证实,真相仍然不得而知。」
童乃风挑眉。是这样吗?
他原本以为,因为这里是高级俱乐部,光是入会费就要一千万,可不是一般的Club,没有那些借酒装疯的纨绔子弟或仗势欺人的大亨,就算有,也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毫不留情的轰出去。在这里,「绅士」是入会的基本条件,所以玉路才能安然无恙的保持神秘,他倒没想到昀玉说的这层关系。
老实说,他不想出面负责洽谈,不是因为像厌恶镁光灯般厌恶玉路,相反的,听过她的琴声之后,他开始欣赏玉路,也满喜欢她的。不想负责洽谈,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对她时很容易失控,而他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的情势。
「好,事情就这么决定,由乃风负责说服玉路小姐。」毛昀玉下结论。
「不行。」童乃风反对。
「反对无效。」毛昀玉瞪他。
「我真的不行,昀玉,我和她……」他努力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犯冲。」
「喔?犯冲啊——」毛昀玉拉长了音调,和其它三人相视一眼,舒适的往椅背上靠。
「我很好奇,是怎么个犯冲法?」毛昀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说。
「是啊,我也挺好奇的,向来与『斯文』两字齐名的你,对任何生物,尤其是女性,向来最体贴有礼,就算对方再怎样的无理取闹,你都能保持冷静的面貌,四两拨千斤的把人给解决掉,这会儿怎么会和一个有内涵、气质佳、外貌赞的美人犯冲呢?」韩俞松突然笑得很奸诈。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领教过她的碎念功力。童乃风在心里嘀咕。
「就是说啊,事情有古怪喔!你说对吧?威凌,就连一向对人冷酷、对女人无情的你,对这位玉小姐都那么欣赏推崇了,怎么反而是乃风和人家犯起冲来了?」姚尚泰暧昧的用手肘顶了顶林威凌。
林威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冷冷的望着童乃风,等着答案。
童乃风不打算说出今天的事,因为他的失控,已经让他在A Plus里受尽「异样」的眼光,他不想在这里也受到同样的「关爱」。
「谁规定斯文就不能有脾气的?面对镁光灯,我不也照样翻脸!」
「意思就是你厌恶玉小姐的程度,媲美镁光灯喽?」韩俞松笑问。
童乃风张了张嘴,又闭上。眼前的情势看来,多说多错,他还是不说的好。
「算了,去就去。」他妥协,反正只要自己脾气稳着点,别再失控就行了,她应该也不会不看时间地点就狂念一通才对。
下半场开始了,众人都不再交谈,静静聆听这宛如天籁的乐音,直到演奏结束,她再次现身答礼,童乃风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看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散发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可是她却避开了他所在的方向。
想到白天那个玉路,童乃风的头忍不住又开始痛了起来,可心中又有一股莫名的期待,短短的一天,就让他发现她多变的样貌,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啊,让他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少不同的形象。
看她回到后台,他站起身。「我可以找她谈,不过不保证她会同意,还有,如果她同意了,往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所有接洽事宜,全部由昀玉负责,可以吗?」
「没问题。」毛昀玉点头。
童乃风看了看四位好友,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别说了。
「我先走了。」对四位好友丢下话,他便转身离开。
问题是,他要用什么借口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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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路在休息室换回轻便的服装,拆下挽高的头发,戴上鸭舌帽,将长发全塞进帽子里,她背起装着晚礼服和高跟鞋的大袋子,和经理打了声招呼,接过今晚演出的酬劳塞进袋子里之后,看也不看放在桌上大约二十几张俱乐部特制的便条纸一眼,便从后门离开了。
踏上寒冷的街道,她拉紧外套的衣领,往自己停车的地方漫步走去。
那些纸条的内容是什么,她不用看也能猜出个大概,她目前没那心力也没兴趣谈感情,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碰上的富家子弟,通常只是想和她玩玩,根本不会认真。
她有能力养活自己,不需男人的豢养。虽然忙碌,但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几年下来也已经存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存款,生活不虞匮乏,甚至可以算是个小富婆,她完全没有飞上枝头的欲望。
在她的观念里,枝头太过脆弱,又得承受风吹雨打日晒,实在不太稳当,她宁愿当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窝在坚固的屋檐下,避风挡雨又遮阳,何苦跟一大堆凤凰争脆弱的枝头呢?她又不是傻瓜!
所以对于那些邀约,她采取不回应的态度,所幸这是一家正派经营的高级俱乐部,出入者也都有一定的水准跟风度,不会因为碰了个软钉子而恼羞成怒,再加上俱乐部老板是欣怡的爸爸,总是特别关照她,所以她在俱乐部里能不受到任何干扰。
至于俱乐部外头……
走近她的OPel Corsa,就看见站在车旁的身影,她眉头皱了起来,停下脚步,双手伸进外套口袋,一手握住防狼喷雾罐,一手则握住小型警报器,考虑着是不是要转身回俱乐部,请保镖陪她一起过来。
那个人似乎看见她,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现身在路灯下。
是他!
玉路有些惊讶,然而不若在俱乐部里看见他时的震惊,也许她潜意识里认为他会找她?
「玉小姐。」童乃风点头微笑,她此刻的装扮与演奏时有着天壤之别,呈现出青春的风貌与活泼的气息。
「童先生。」玉路也客气的点头招呼,「你怎么知道这辆车是我的?」
「你今天不是开着它跟我们的车吗?」
她倒忘了。「有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很惊讶会在这种场合看见你,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那……招呼已经打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比了比请让让的手势。
童乃风笑了,呵呵!不管他是搬家工人,或是出入高级俱乐部的青年才俊,她的态度就像下午赶他时一样,简直完全没变。
玉路古怪的看着他,奇怪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懒得理他,她越过他直接走到驾驶座这一边,随即惊愕的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她失声喊,不敢置信的瞪着驾驶座这边的两个轮胎已经扁平没气,而且可以清楚看见轮胎破裂的地方,那一定是用利刃割的!
「什么?」童乃风走过来,一看见被破坏的两个轮胎,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撇头怀疑的瞪着他,童乃风也回望她,一会儿之后才理解她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微眯眼警告的回瞪她。这女人,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玉路抿唇,须臾才勉强开口,「没有。」
没有才怪,不过他决定不跟她计较。
「我刚刚一直站在另外一边,所以没有发现。」两个轮胎都被割了一道大刀口,而备胎只有一个,根本派不上用场,「要报警吗?」
「不用了。」在她过去的经验里,报警得到的只有浪费时间,问题还是不能解决。
「你有修车厂的电话吗?」
「有。」她睨了他一眼。
「那就打电话请他们来处理。」
「我没带在身上,要回家找。」
「如果你不介意,Opel原厂有我认识的朋友,我可以打电话请他们来把你的车子拖到原厂换轮胎,如何?」他征询她的意见,不过已经将手机拿出来,等着她点头……或摇头。
玉路抿唇,她不想欠他人情,可是车子丢在路边实在不怎么妥当,已有毁损的车子停在路上,会更加吸引宵小前来破坏、偷取车子的配备,搞不好明天一早就只剩下车壳。
「麻烦你了。」最后,她只能点头。
「不用客气,只是打个电话罢了。」童乃风看出她的不甘愿,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打电话向朋友说明车子状况和地点后,便收了线。「他说现在正在忙,大概一个小时内会赶到,我先送你回去,等他把车子修好之后会告诉我,我再通知你去拿车。」
「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去,我想散步,顺便吹吹冷风。」玉路客气有礼的婉拒,这是她对所有富家子一贯的态度,他能出入这家俱乐部,代表他有丰厚的身家,如果今天他只是一个搬家工人的话,她或许……
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荒谬的想法时,她猛的转身就走。
「玉路。」童乃风跟上去,「现在气温不到十度。」
「我的外套很保暖。」她冷淡的回答,脚踩着球鞋,走起路来飞怏。
他停下脚步,目送她走了约二十来步,才扬声道:「也许破坏你车胎的人就躲在附近伺机而动。」
「我有自保的能力。」
「目前已知对方有刀,除此之外,如果他还有枪呢?台湾黑枪很泛滥喔!」
玉路的脚步倏然停止。他以枪威胁她!
他笑着走上前,接收了她带点抱怨的一瞪眼。
「我送你回去吧!有点事情顺便和你谈谈,好吗?」嘴里客气的询问,可是他手势一摆,示意她往回走。
玉路不情愿的掉头,经过她的车子时,再次看见被割破的轮胎,心里的怨气逐渐累积。现在的社会,真是乱得可以!
两人走回俱乐部的停车场,她刻意压低帽沿,避开警卫好奇的目光,不过成效似乎不大,她还是看见警卫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及自以为是的有色眼光。
不需要读心术她也能知道警卫心里在想些什么,心情坏到了谷底。
「玉路,你为什么不把车子停在俱乐部的专用停车场?」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之后,童乃风才开口。
「因为我不想被准备猎艳的男士堵到。」像今天一样。她在心里补充。
「你好像很讨厌男人?」童乃风试探的问。
她当然讨厌男人!讨厌到希望这世界上不要有男人!
想到过去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她愈想情绪愈糟,念功忍不住发作。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听不懂拒绝?女人说『不』,就代表『不』,没有任何延伸的意义,不是欲擒故纵、不是拿乔、不是试探、不是耍把戏,也不是要吸引你们的注意,更不是想要抬高身价,就只是单纯的『不』这么简单而已,为什么男人就是不懂?
「多金了不起吗?长得帅又怎样呢?连拒绝都听不懂,难怪有人说,大脑只是男人第二重要的器官,我看根本是精虫冲脑,一看见有点姿色的女性就想追来玩玩,甚至认为只要自己有钱、长得还能看,就能无往不利。
「遇到女性拒绝,就认为人家是在惺惺作态,等到确定人家确实是说、不。的时候又恼羞成怒,不是恶言相向,就是背地里编造不实的谣言攻击,再不就是死缠烂打,硬指人家欺骗他的感情,闹得左邻右舍都拿有色、不屑、鄙夷的眼光『钉』她,让她住不下去,只能搬家,男人根本就是只长身体不长脑,简直幼稚到了极点……」
童乃风轻咳,压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大笑,他敢肯定,如果此刻他笑出声的话,一定会引发她另一波叨念。
从她的话里,他可以想象得到,过去她如何受到男人「迫害」,她说的那些,应该是她的经验之谈吧!
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他侧首望着她,她的红唇依然一张一阖,叨絮不休。撇开她美丽且气质出众的外貌不谈,认真说来,其实她的声音还满好听的,只要不扬高声音吼,只听她的吴侬软语,把它当作另类的音乐,也算是一种享受吧!
不过……他瞥了一眼车上的电子钟,她已经念了将近二十分钟了,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停止她的抱怨呢?
「玉路,你今晚住哪里?」他尝试转移话题,结果成效不彰……不,是完全无效。
「讨厌男人?我当然讨厌男人,我巴不得这世界上没有男人这种生物,然后人类可能会因此灭绝,但更有可能发展出无性繁殖。只要没有男人,社会会进步得更快、女人会更团结,你知道让女人无法彼此相爱的主因是什么吗?就是男人!所以只要没有男人,女人就会……」继续叨念不休,完全没有中断。
童乃风失笑,绿灯了,他踩油门继续走。
「玉路,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他只知道未来她将住在「鬼屋」里,但却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她不说,他怎么送她回去?
「男人根本就是社会的乱源、一切灾难的祸根,我敢保证,今天破坏我车子轮胎的,一定是个男的……」以下持续五分钟有馀。
他完全笑不出来了,她根本已经处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难不成就在街上乱晃,等她念够了,满足了,才送她回去?那他要和她谈的事呢?
「玉路,听我说……」
她继续碎碎念……
「玉路……」
叨叨絮絮,绵绵无绝期……
「够了!玉路,闭嘴,」他忍无可忍,再一次停红灯时,转头对着她吼。
「哦?」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张着嘴,错愕的瞪着他。
童乃风闭了闭眼,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对于自己再一次丧失理智觉得无力,可是,她终于闭嘴了,真是可喜可贺,这是不是就叫恶人无胆——虽然她并不算是恶人。
「欸……」她怯怯的开口,真是糟糕,她怎么忘了他是个表面斯文,其实脾气很大的男人啊!她不应该上他的车的。
「干什么?」他偏头瞪她,语气虽然不似方才差,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指了指灯号。「绿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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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响早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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