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 三十二、刀快、鞭长、语迷离

 
  门口一暗,一道灰影,飘落棚中。
  棚中顿时骚动,人性向来是软的欺硬的怕,灰影落地后,一个个都似跃跃欲试!
  灰影——是那个翘胡子老头,干巴巴的那副风干橘子皮似的尊容上,毫无表情,一双无神的眼睛眨巴着,一点异色都没有的——略为歇息一下,又茫茫然端详着棚中那些跃跃欲试的角色……
  稍顷,挺挺微曲的腰干,迈步走向战飞羽。
  像彩蝶翩翩般,青楼双艳朴氏姐妹,双双飘落翘胡子老头身前,阻住去路!
  脚步一停,翘胡子老头望着面前的一对惹火尤物,眼神中露出了一股询问的诧色!
  朴少姑正容道:“老人家拿来吧!”
  点点头,翘胡子老头,半句话未讲,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个黄绫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包裹,递向前去。
  朴幼妮伸手欲接!
  朴少姑暮地一拦,娇声道:“慢着,老人家如此慷慨豪爽,干脆利落,那就请掷赐给我们吧!”
  黄影一闪,包裹已到了朴少姑手中,蛱蝾翩飞,袅袅的二人双双退回自己原坐的竹桌之前,一人小心的戒备着,一人小心的解开黄绫。
  翘胡子老头,正眼都不看她俩人一眼,迈步走至战飞羽桌前,伸手道:“阁下,拿来!”
  战飞羽缓缓摆过头来,酒杯慢慢的放向桌上,双目向翘胡子老头望去,沉稳地道:“我该你的?”
  翘胡子老头点点头,不响。
  调侃的,战飞羽道:“什么?”
  冷漠地,翘胡子老头道:“你知道!”
  战飞羽道:“再没说得了吗?”
  诧异地,翘胡子老头道:“什么意思?”
  战飞羽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翘胡子老头沉思有顷,道:“这要看公不公平!”
  战飞羽笑笑道:“公不公平,呆会你自然知道,现在你先打发另一票买卖吧!”
  翘胡子老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面对着他的,是一对脸罩寒霜的人儿,那青搂双艳朴氏姐妹。
  双目喷火,怒声娇喝,朴幼妮道:“真想不通,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骗一个后生晚辈,尤其是个女流之辈!”
  翘胡子老头道:“老朽该你的吗,姑娘?”
  朴幼妮,瞪着一双妙目,直愣愣的不知如何答复。
  朴少姑神情一缓,柔声道:“老人家,你既不该我们的,你为什么肯给我们这个!”
  说着话,一扬手中的黄绫包袱!
  干嘿一声,翘胡子老头道:“青楼双艳果然不错,美艳之外,尚有一张利嘴!”
  朴少姑不理讥刺,娇笑道:“老人家,走遍天下都得讲个理字!”
  翘胡子老头,嘿嘿两声道:“这种理,老朽倒是第一次遇到!”
  朴少姑道:“那么老人家既然承认这是种理,那就请将匣中物事赐下!”
  翘胡子老头道:“只可惜我拿到的,就只是给你的那个包裹!”
  朴少姑道:“什么?这匣中在你拿时,就已经是空的?”
  翘胡子老头道:“信不信由你!”
  朴幼妮张口欲言,朴少姑略一示意,止住了她的话声,略一沉思道:“老人家的话,我姐妹相信,尚有一事,请老人家指个明路如何?”
  翘胡子老头道:“你是想知道匣中物事的去向是吗?”
  点点头,朴少姑道:“正是!”
  翘胡子老头道:“我去而复返,就是为此事而来!”
  朴幼妮蓦地娇叱一声,戟指战飞羽道:“好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神手无相战飞羽,也会骗人?
  拿来!”
  战飞羽稳如泰山,毫未动容。
  朴幼妮似是性情急躁,又欲开腔,蓦地那翘胡子老头惊呼道:“什么?他是神手无相战飞羽!”
  朴氏姐妹闻言,不由得双双望着翘胡子老头,露出了疑惑之容!心付,怎的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翘胡子老头,望望战飞羽道:“阁下是战飞羽?”
  沉稳地,战飞羽道:“同阁下的金字招牌南宫秋一样的如假包换!”
  低呼声传遍竹棚,“天下第一快刀妙手南宫秋”的名声,使棚中激起了又一次的骚动波浪!
  南宫秋无神的眼睛,突放精光,道:“老朽数十年不在江湖走动,阁下能认出我来,真使老朽有荣宠加身之感!”
  战飞羽轻轻地道:“不识南宫的人,那才是睁眼瞎呢?怎配在江湖中走动?”
  “呸!”一声怒呸,一道淡影,晃向棚口!
  紫影相交,堪堪撞在一起。
  棚门口战飞羽挺立当中,棚内面向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马猴脸老者,怒目瞪着战飞羽道:“阁下挡路是什么意思!”
  战飞羽道:“想请老丈喝两杯,不知肯赏光否?”
  马猴脸老者道:“这种请法,我老人家不接受!”
  一笑,淡淡地,战飞羽道:“什么样的请法老丈才接受、让全棚之人团团恭请吗,可以!诸位……”
  战飞羽仰脸向棚中招呼,马猴脸老者,蓦地大吼道:“好!好!算你狠,我接受你的啦!”
  战飞羽凝重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阁下别来这个调调儿了!”
  怒哼一声,马猴脸老者,转身大步向战飞羽座上走去,口中嘀咕道:“神手无相,还长了对飞毛腿,竟然快得过我老人家,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战飞羽走在身后道:“出乎意料之外的事,还多着呢!阁下!”
  走至战飞羽竹桌之前,马猴脸老者,一屁股坐下去,大马金刀的,穷嚷嚷道:“店家,把我老人家那一份酒菜挪过来,我老人家可不占人家这丁点儿的口福便宜!”
  店家应声忙活,马猴脸老者,向战飞羽道:“直截了当点,我老人家已洗耳恭听!阁下!”
  战飞羽道:“急什么、喝两杯慢慢谈!”
  怒声如吼,快刀妙手南宫秋道:“鸡呜狗盗的老小子东方俊人,你刚才呸谁?”
  东方俊人——马猴脸老者,在江湖中是个有名的独行盗,夜行专家,向不空手,昼间作案,了无痕迹,一身小巧利落的功夫,身手敏捷,在江湖中颇有盛名。尤其那一双长腿,更有日行千里之功,故而有“千里盗”之称。
  刚刚被战飞羽截下,心中大为不自在,南宫秋的这句质问,使他心火陡升,马脸拉长,怒目沉声道:“我呸准,谁知道,准心里明白!”
  轻哼一声,南宫秋道:“谅你是个无胆之辈,只敢在背地里,见不得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不敢明目张胆,面对其人。
  蓦地长身而起,东方俊人道:“呸,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怎样,我老人家有什么不敢的,对你!对你这个徒有虚名的老家伙!”
  南宫秋道:“对!对!这个样子才像话,徒有虚名的老家伙,正有意思让你尝尝滋味,你准备了!东方俊人!”
  东方俊人一转身,面对着南宫秋道:“老子绝不含糊!”
  冷冷地,“刷”声中,一柄长刀出鞘,寒芒森森,倒提手中,南宫秋冷笑道:“当你老小子含糊时,已经来不及了!”
  马脸更长,语声更冷,东方俊人道:“话狠没有用,拿点真才实学出来!”
  南宫秋长刀横里一甩,冷声道:“你就要尝到什么是真才实学了,可惜你只能看那么一会儿,就只一会儿!”
  东方俊人道:“老子不是用嘴吓唬着长大的,真才实学也不是用嘴讲讲就是了!”
  南宫秋无神的双目陡射寒芒,怒吼一声,匹练似的一道白芒,如天际神龙,娇矢闪射,削向东方俊人。
  一种寒森森的,阴凛凛的,真正杀人夺命那样的光芒,这样的一把刀,那等锋利的刃口,所透出的寒凛,已够使人震慑了……
  站在那里,战飞羽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那刀芒的光闪,也未曾让他的眼皮子眨上一眨。纹丝不动的,反而望向了窗外。
  全棚的目光,却都集向刀芒的指射所在。
  青楼双艳朴氏姐妹那娇艳的五面上,凝重之色从那二对晶澈的眸子里,显现无遗,全副精神,都注视在两人的身上,与战飞羽的那股无所谓的表情,大相径庭。
  飞射的光芒,凌厉的刀刃,犹在凝映那一抹寒光里,却突然猝旋,盘射向东方俊人腰际。
  从刀芒的飞射与猝然盘旋,这短促而却使人觉得无限绵长的时间,“千里盗”东方俊人的马猴脸上,一片木然,甚至连视线的方向也固定不变,他微微仰望着上方,神情问显得镇静而不屑,流露出他极度轻藐敌人的意念与姿态。
  实际上,他知道他的艺业功力,与当面的敌人,并不相上下,极可能是个半斤八两,斗不到筋疲力竭,是显不出谁强过谁的,是以内心中,骨子里却是警惕早生,功已早凝。
  就在这刀芒猝然盘飞的刹那,连串的刀影流射,闪晃如电的刃芒中,东方俊人那马猴脸上,凝重之色突现神秘微笑,身形却倏然右旋,晃眼间如一溜灰光,似陀螺般,滴溜溜绕向南宫秋的身后。
  那是一种特异的身法,如旋风骤临,如狂飚突地,快得似一抹天际的流星,眨眼消失。
  齐声惊叹,哄哄的汇成了一股巨流,却淡淡的在竹棚中荡漾。
  白芒倏止。身形倏翻,面对着东方俊人旋伫的身影,南宫秋道:“没种又没胆的老家伙,你是被人家追成了习惯,见人就逃,见光就躲的个鼠辈!”
  东方俊人马脸一歪,不屑的道:“快刀妙手也不过尔尔,只是个会叫蛤蟆!”
  丁铃铃一串轻脆的金铁震鸣之声,黄白闪烁,一缕光闪,五彩缤纷,一个圈旋,缤纷落地,一条奇异的兵刃,自腰间腾出。
  那是一串以各形各样的锁子串成的长鞭,大小长短,扁阔长圆,应有尽有,这恐怕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怪门兵刃了!
  南宫秋冷冷的笑道:“狗走遍天下吃屎,贼性是永不会改的,你这‘招牌’早该亮出来,免得朋友们不晓得你的身份,而吃亏上当。”
  东方俊人冷声道:“你就要吃亏的,甫宫秋,锁鞭一出,向不空回,你小心了!”
  南宫秋道:“可惜我身上的家当,业已搬了家,你已没有油水可捞!”
  东方俊人道:“废话说得不少了,将你那炔刀,妙手,再在我老人家面前施展施展,让我老人家品评品评看,是不是架得住锁鞭的长锁。
  就在人们意念尚未形成的一刹里,那种令入十分熟悉的银色光芒,又冷电流蛇一般,炫映入每一个棚中人的眼里,激起了漫空飘忽的莹亮幻影!
  这是南宫秋长刀的快手法,一连串的进击晃闪中就是八十八刀。
  东方俊人半步不退,手中锁鞭,修忽如五彩灵蛇,闪翻腾跃,光华流曳,交灿纵横,猛烈的反卷过去。
  南宫秋穿走腾掠,长刀如猛风骤雨,形成了一道光弧,光弧连串,交织成一片刀光之网。
  战飞羽此时却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两道森寒的眸瞳,凝注着东方俊人的那支特异的兵刃,较一般长鞭尚长出一截的“锁鞭”。
  “锁鞭”在刀光芒网中,织成的五彩流蛇,如怒龙出洞,腾刺于间隙中,时而笔直如枪,时而弯折如鞭,每一把锁子,在穿闪中,不时发出一种光流,黄白相映,扰乱敌人眼神,无形中使人会产生一种错觉,那错党的形成是借光影的反射,一条长形的锁鞭,在眼中或时如阔背刀芒,时为伞形巨齿,横向发展,一波波暗纹波动,光芒隐流,晶莹光彩,形如织绵罩落。
  骤然,东方俊人大吼如雷,腾空而起,“锁鞭”倏闪之下,抖得笔直,五彩倏隐,流光陡射,对准南宫秋的天灵盖,暴刺而来!
  南宫秋的“长刀”猝而横架,发起一道虹光似的匹练迎向五彩的鞭影。
  当匹练映形,他的身子已一个倒翻而起,刀刃流射,宛如千百流星的曳尾,在尖锐的啸声里,卷向东方俊人。“锁鞭”急回快翻,细长的蛇影,穿戳飞击,在迷眼的光芒撩掣中,同流灿而来的银电铜闪交相击触。
  于是,光影混乱,紧密串连,光芒中两条人影,倏然翻落,织锦似的芒网光雾,倏忽消失,刹时无影。
  就在这时——他两人中间那些微的距离里,突然填进了两道彩霞,彩
  霞在波动,摇晃,那是那“青楼双艳”朴氏姐妹的丰盈胴体,裹在较身形略瘦的衣衫里的饱满玉体,袅袅娜娜的,折起了一阵炫目浪纹!
  背对背站在中间,一个对一个!
  朴少姑媚笑连连,向东方俊人道:“东方老爷子,您是来拼命的吗?”
  东方俊人,双手动作如电,三把两把将“锁鞭”缠于腰中,摇摇头,笑笑,二话不说,闪身坐向刚刚的竹椅上,从桌上拿起一杯酒,仰脸一饮而尽。
  朴幼妮却冷声向南宫秋道:“我们的事还没完,南宫老爷子你说该不该先完了再解决别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吗?”
  南宫秋长刀入鞘,急声道:“我们没什么好完的事,姑娘要的我已奉送,姑娘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完不完的。”
  朴幼妮娇笑道:“南宫老爷子推得倒干净!”
  南宫秋道:“姑娘要怎样?”
  朴少姑适时转身道:“如今当着大家,我们就谈个明白,将此事摆平如何?”
  南宫秋道:“老朽正是这个意思!”
  摆头向战飞羽道:“喂!阁下,怎么说?”
  战飞羽蓦地双目中腾射出一股寒芒,向全棚中人扫视一周,沉稳地望了下去!
  那眸瞳中的寒芒扫射到的地方,一个个都似被震住了,浑如身上被中了一刀,冷颤随之而生,不期然的低下头去,不敢与那寒芒接触,心底里,似感到另有一股寒流,在这荫凉的竹棚里扩散,扩散得使人全身不自在,这大热天,竟然直冒冷汗。
  寂静中,散布着一股森厉,威凛的森厉之气!
  战飞羽双目凝向面前的四人,久久,停住在“青楼双艳”
  朴氏姐妹脸上,冷声道:“两位排难解纷的方式,相当别致!”
  朴幼妮一怔!怒声道:“战飞羽,你可弄清楚,别在话里带着骨头,我姐妹俩可也是在江湖上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并不在乎你那种霸主之尊,英豪之称,宗师之雄的虚名,你有兴趣,姑娘一样奉陪你玩上一趟!”
  冷冷地,战飞羽道:“会的!姑娘,不过不是现在!”
  怒哼一声,掉头不理战飞羽,朴幼妮向朴少姑道:“姐姐,我们这边来,看看他那副君临武林的样子,就叫人恶心!”
  朴少姑双手拉着他妹妹,捏一捏,向战飞羽道:“战大侠,你总得有个交待吧!”
  神色一寒,战飞羽道:“姑娘!我没什么好交待的!”
  一怔,突现怒容,朴少姑娇叱道:“战飞羽,你想赖帐!”
  冷冷地,战飞羽道:“赖帐!笑话,请问姑娘,我该你什么?”
  朴少姑寒声道:“玉锁公子金不换怀中之物!”
  冷哼一声,战飞羽道:“那更奇怪了,金不换怀中之物,是姑娘的?还是姑娘将他怀中之物交给了战某人?”
  朴少姑粉脸变黄,气得张口结舌的道:“好!好!战飞羽,你是个人王,你是武林帝君,理都让你占了,只不过你看错了人!”
  战飞羽缓缓的道:“姑娘那些话,都是废话,没有用的,要想解决问题,我劝你还是稍安勿躁,要想凭着你俩那一套蛮横的方式达到你俩的愿望,恐怕是越来越离目的远了!”
  强抑胸中不平之气,朴少姑道:“依你如何?”
  眸瞳中寒芒陡盛,那股森寒的厉凛,无形中又散布在朴氏姐妹心田,冷厉地,战飞羽道:“那就请二位姑娘一边欣赏即将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万全的打算,最后的抉择!”
  那神态,那语气,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朴少姑自心底里起毛,不由自主的愿意遵守他的话。
  但朴幼妮似心犹不甘,方待开口,朴少姑一带她的左臂,轻灵的退在一旁空桌上坐下,轻轻道:“坐山观虎斗”
  朴幼妮妙目犹自狠狠的瞪了战飞羽不甘心的一眼。
  战飞羽理都不理,神态凛凛地伸手让客,向“快刀妙手”
  南宫秋道:“阁下何不坐下谈谈!”
  快刀妙手南宫秋,大步跨前,打横坐在战飞羽桌上。
  战飞羽示意店家,将酒菜摆好!
  毫无表情的战飞羽道:“事已至此,战飞羽无意中趟上了这湾混水,不得不请两位打个商量!”
  东方俊人仰脸喝干一杯酒,酒杯重重的一放,嚷道:“阁下,你早该说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同你混,想来你也没什么同我老人家说的!”
  战飞羽双目寒凝,威凛的道:“正是要同阁下谈谈!”
  一怔,东方俊人道:“真的同我有话?怪……”
  战飞羽道:“没什么好装的啦,阁下,将你怀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面色一变,东方俊人嚷道:“什么东西!战飞羽你别因为你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就自己以为了不起,随便可以含血喷人,诬人人格,乱栽赃物,要知道任何人既能在江湖上混混,就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战飞羽点点头道:“阁下我知道,我无意栽赃,同时也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为阁下计谋,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来为妙,否则的话,你就将在江湖中成了众矢之的,那时你就会疲于奔命了,我话说在前头,你掂量着办吧!”
  目露寒芒,东方俊人道:“战飞羽你吓唬谁?”
  战飞羽道:“你是吓唬长大的吗?”
  倏然大怒,东方俊人道:“就因为我不是吓唬长大的,战飞羽我才不听你这一套,莫以为你是个人王,是武林俊杰,跺跺脚可以掀翻半边天,战飞羽,不管你是什么,你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听你那一套,你那套霸主武林称雄江湖的调调儿,莫在我老人家面前施放,你那种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我知道,你就别在这儿摆出那副仁义的面孔,大侠的态度,你不用说是这一套,就是有个十套八套的,我老人家也不吃那个瘪!”
  有些火了,战飞羽道:“随你,只要你不怕武林人处处追踪,你就依着你自己的想法干,你不怕……”
  横眉竖眼的东方俊人咆哮道:“他奶奶的,我怕个熊,只要他有能耐,只管冲着我老人家好啦,那时候可莫怪我老人家顺手牵羊,摸他们的零碎,不相信,咱们就试试!”
  突然稳定下情绪,战飞羽冷冷地道:“不错!凭你千里盗东方俊人在扯旗儿道上的名望,和那一身艺业,再加上无人能比的日行千里术,你怕谁,你当然谁也不怕,只怕……”
  怒哼一声,东方俊人道:“只怕什么?只怕我老人家不能活长命百岁,没办法同阎王老挣命!”
  仪态从容不迫,轻柔地道:“独斗,在武林中看来是没什么人能占你多少便宜的,对不?”
  东方俊人一怔,激动的情绪,略微平服道:“我老人家可不敢那么说,但也不敢在自菲薄,性命是我的,斗不过,总可以捞点本回来。”
  依旧轻柔细声,战飞羽道:“群殴你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你总可以冲得出来,跑得比别人快!”
  怒火又起,东方俊人吼道:“战飞羽,你是诚心找碴,想同我老人家……”
  截断活声,战飞羽道:“阁下,稍安勿躁,战飞羽同你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没有杀父夺妻之仇,三江四海之恨,我犯不着同你这个多手多腿的人拉关系,自找麻烦!”
  东方俊人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古并不波,战飞羽道:“我可是为你好……”
  东方俊人大声道:“谢啦!战大侠,好意心领,假若您没什么紧要事情,我东方俊人先告退了!”
  冷凛地,战飞羽望着业已长身而起,抱拳作揖,故作姿态的千里盗东方俊人道:“请便,江湖朋友,大概远离此处百里以外,绝对不会有人挡道,除了江湖朋友可就不保险了已走两步的东方俊人扭头道:“除了江湖朋友之外我东方俊人愿让着点,免得在杀生命,死了到阎王那儿打不赢管司!”
  深意的一笑,战飞羽道:“你杀了那挡道的,就免打官司了!”
  刚迈出的脚步,突地停在半空中,神色中显出了极度的迷惑,半晌,东方俊人脸色连变,蓦地返身折回,前冲两步,向战飞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慢腾腾的坐了下去,战飞羽伸手端起酒杯,就唇轻啜一口,慢腾腾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望嘴里一放,咂得“叭叭”直响,看得出来那是故作姿态,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俊人马猴脸一寒,扬掌向竹桌就待挥去!
  战飞羽眸瞳中寒光陡盛,东方俊人提在半空中的手掌,变个方向,指向战飞羽道:“战飞羽,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侠,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拿我老人家寻开心,可别怪我口出不逊,对你不客气!”
  咽下鸡肉,柔声道:“阁下,何不试试!”
  正面挑战,这在江湖中任何人都会奋臂而起,即或丢了半条命也在所不借!
  全棚中人倏然瞪大了眼睛,望向二人!
  千里盗东方俊人,双目中煞光火识,真力暴提,突地自眼睛余光中,望到了微露笑容,撤身后退诚心让出位置,欲坐山观虎斗的快刀妙手南宫秋移动的身形与“幸灾乐祸,的表情,蓦地里神色一变,脸变作笑脸,轻声细语的道:“好!
  好!我的战大侠,我算是服了你行不?何必诚心调侃我老人家,让别人看你我的笑话?对不?我绝不作这种傻事,让那些别有用心的龟孙子趁心得意!”
  这截然不同的大转弯,顿时引起了一股骚动,骚动中有失望的叹息,有怔愣的神情,有不屑的唾骂,大出意外的言行,往往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让出位置的快刀妙手南宫秋,更是唾地有声,气乎乎的坐了下去,不屑至极的望了千里盗东方俊人一眼。
  东方俊人马脸上毫无难为情之情,反而得意的,看了棚中人一眼,最后停驻在南宫秋脸上,意味深长的道:“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懂吗?”
  一句轻轻的话中含有无穷的深意,不懂的闻之依然嗤之以鼻,略微有头脑的,却在神情一变之下,回味到其中的道理,为之默然!
  骚动停了,战飞羽冷冷地道:“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调不改,实在使战某人佩服!”
  东方俊人笑笑道:“哪里!哪里!战大侠客气,可否将你刚才讲的话,明白的向小老儿讲上一讲!”
  最后那句话,竟然只学着戏词带着表演的来上一句,直看的一旁的“青楼双艳”朴氏姐妹,忍俊不禁的格格娇笑不已!
  软硬兼施,严肃与诙谐都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在什么场合,作什么姿态,世上这种人是经常无往不利的!战飞羽对千里盗东方俊人能够亨誉武林,又有了一层深的了解,虽然对他这种行为不以为意,然而江湖中本来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为了活命,为了他自己的目标,只要他在一个不变的大原则之下,而稍作变通,是无可厚非的。
  战飞羽冷冷的道:“阁下不走了?想知道什么?”
  东方俊人点点头,一脸陪笑道:“嘿!嘿!好奇心人人皆有,您最后那句话,可真搔到了我们扯旗儿的痒处!嘿嘿……”
  沉稳地,战飞羽道:“阁下既然是扯旗儿道上的老手,总该知道最忌讳的事和最讨厌的人是什么了!”
  东方俊人道:“当然!当然!最忌读的是要财又要命,最讨厌的人是六扇门中的鹰爪孙!”
  冷冷地,战飞羽道:“想来你是不会做忌讳之事的,也不怕那些普通的,鱼肉百姓,哄上骗下,欺压善良的小角色,但,总有个在他们那一行中,使你这扯旗儿道上的老手,自认为不惹为妙,敬而远之的人物吧!”
  蓦地神色突变,脸上连连牵动的筋肉都似在扭曲,马猴脸煞白,期期的东方俊人道:“你是说在这百里以内的那个人,是天下第一名捕,追踪术能手……”
  战飞羽凝重的点点头!
  喃喃地,东方俊人道:“会是他——”
  东方俊人神情极端出乎意外,就在他喃喃语声中,竹棚中却是显得静悄悄的,因为,棚中人一个个都是似老鼠般敏捷的,轻巧的会帐离开了此处。
  江湖中,愿意与六扇门中的人物打交道的,委实不多,因为谁也不愿意,画影图形的被到处张贴着,变为武林名人!
  武林中,愿意与第一名捕碰碰的,是绝无仅有。
  有的,是那个初出道的雏儿,不知厉害,想借此创名立万。
  可也怪,那个雏儿竟然在江湖上真真正正的立了万,只是他这万儿,却并不让江湖人喜欢,因为他变成了第一名捕的徒儿。
  能够称得起第一名捕,并不是仅仅因为他的武功高强,武林中鲜有敌手,而是他有一门特异的艺业——追踪术。与特异的行为——甚少为难武林人。
  凡是在他管区内犯案的人物,不管你如何的机警,精明或手法利落,他都能凭着那追踪术,天涯海角的将你追到,使你低头服输,俯首认罪,甘愿随他投案。
  凡是投案的武林人,只要你肯不作第二次,他绝对设法予以缓颊,甚至获得当堂开释。
  但哪一个江湖人物能够脱了与六扇门打交道的“嫌疑”?没有,江湖人可说没有一个,“随意斗殴”就是一件有干禁律例的事,江湖人谁没有过“斗殴”的纪录事实与经验,没有,那就不是江湖人。
  是以,天下第一名捕的消息,使竹棚中如同清场,刹那问,走了个干干净净。
  不走的就只有六个人,一死五活。
  实际上,应该说是六个活人,因为那一直同死人一样的玉锁公子金不换,这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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