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十一点起床是件既奢侈又幸福的事,我抱着薄被,在特大号的床上滚了两圈之后,伸了伸懒腰,爬了下来。
钱这套房子体现了中国社会贫富差距的严重性,对比对象是我以前住的那间鸟笼子。
对于我们来说,这房子的最大好处还在于其良好的隔音效果,很方便我和我的钱从事爱的实践活动而又保证不扰民。
反正这诺大的公寓里住的新生代精英们对各自邻居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更纵容了我们的不加节制,严重后果一就是我经常在早上自觉浑身软趴趴的象只澳大利亚最懒的无尾熊。
随便抓了件睡衣套上,打着呵欠,我睡眼惺忪的推开卧室的门走到隔壁的书房——实际上是钱的家庭办公据点,果然看见钱坐在地毯上必恭必敬的对着手提电脑五指翻飞的敲打着,旁边的传真机吱吱的响个不停凑热闹。
我走过去,拉了下钱的耳朵,他闷头对我说:
“醒了?中午吃什么?”
我卧在钱的旁边,实在懒得想,反正按照日子排今天该他做饭,也没什么好挑的。
嗯~~~~~不冷不热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身边伸手可触的是就是我曾经那么渴望又曾经以为那么无望得到的人————其实就算是在我们已经同居了快一年的今天,我仍然时不时突然觉得我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么那么的,不现实。这实在不能赖我,你能一下子从一个八辈子遭人压迫已经习以为常的老长工一跃而成为黄世仁吗?
所以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我的改造教育工作,可着劲儿的纵容我欺压他,这要按照我的逻辑他这分明是头脑短路,当然,得罪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员工应该做的,所以我从来都没告诉过当事人这点。
…………有人在搔弄我…………
抬手,拨开扰人的物体,对方绝不放弃的又捏住我的鼻子,我张开嘴,继续闭起眼睛睡,结果又过来个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嘴,百般不情愿之下,我睁开了睡意正浓的眼睛,钱的大特写就在面前:
“你是什么转世的啊?没见过比你更能睡的人了。”
搞的我白天丧失大好青年活力的元凶居然有脸皮这么问我?!懒得理他,我继续往他的腿——我打盹的枕头上凑了凑,打算在吃饭前再跟周公谈一谈。
“起来,陶杰你这只懒猫还睡哪你?中午到底吃什么啊?”
“嗯………鱼香茄子,锅塌里脊,红烧黄花鱼,再来个西红柿汤,我就勉强对付了……”
自从跟我的钱同居以来,我发现:钱作为新中国社会主义先富裕起来的一批人,身上还难能可贵的保留了很多劳动人民的优秀特质,譬如他这几样菜做的,那叫一个没治了,百吃不烦。
“说什么呢你?大白天的做美梦,今天可该你做饭!”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可怜梦中人五秒中之前还在流口水,做大头梦,现在只能目瞪口呆,然后跳起来翻日历————
死器!是单号,我摸摸鼻子——听说楚留香想鬼主义前也好这个,再看看微笑着注视着我的我的情人:
“钱~~~~~~~~”声音要小点,最后尾音带点颤音。
“我今天真的是累了~~~浑身酸疼酸疼的~~~~~”语气要诚恳,表情要传神。
“而且~~~~~唉呦~~~我这头怎么也疼起来了?”这个时候需要蹲下来,双手抱头,您如果真的很行的话,微微发抖的效果是最好不过了。
安静,从落地窗吹进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生活很美好,可是如果钱再按兵不动的话,我目前的生活就不太美好了。
“陶杰,你认为作为一个还不太傻的人,我能第五次被你连招数都懒得换一换的伎俩坑蒙拐骗成功吗?我拜托你,想骗人也稍微敬业一点好不好?嗯?”
无商不奸啊,更别提我的钱还是个中楚翘。不浪费更多的体力也是我的信条,不成功则成仁,不就做顿饭吗?虽然我真的有点累,虽然我的腰也真的不太舒服,但是做顿饭也还是小事情,昂起头,挺起胸,我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来个造型完美的起身,呃,当然,然后再灰溜溜的去厨房。
“呜…………”操作失败,因为腰的抽痛和蹲着装病的时间有那么点长,我难看的在突然起身中倒了下去,多亏屋里铺了地毯,不过这也够我呲牙咧嘴的了。
“小杰,怎么了?”我的钱立刻走过来,蹲下去抱起我的上身,有那么一点着急味道的问道。
“没事儿,腰有点不得劲。”说完我还没练就成钢板的脸皮突然红了红,因为原因。
“这,这样啊,那…………”一向口舌伶俐的钱也口吃起来。
当机会敲你的门的时候,聪明人应该做什么?抓住它!如果可能,再贿赂它,反正竭尽所能的留住它,利用它就对了。
我是聪明人,起码自认是。
顺势把整个身体靠进钱的怀里,我闷头开口:
“钱,我想吃你做的茄子…………”嗯,钱的阿迪男用香水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有淡淡的——朝阳的味道。我情不自禁的用鼻子在他宽大的休闲衫上蹭了蹭:
“好不好?”
钱搂着我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不少,我抬头,看到的钱一付戒急用忍的怪异表情。
“好不好啊?说句话嘛,老板。”我不解他自个那儿挣扎什么,半天不说话的,又问道。
他终于说了:“你……你这只……”
只?这是形容人应该用的量词吗?我待要勃然作色,才张开的嘴被他结结实实的封住了,奇怪,都吻了不知道多少次多少回多长时间了,我怎么——每次都要闹的跟缺氧似的呢?不过,我寻找这个问题答案的伟大决心在钱百般的吸吮挑拨下,渐次的烟消云散……当他好容易放开我,尚在我神智未复的时际,我似乎听到他说:
“你这只可爱的猫,我的猫。”
奇怪,真是奇怪。
半个小时之后,我梦寐已久的香气萦绕四周,我的情人还在一旁笑眯眯的一劲儿的劝我多吃点,再多吃点……虽然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疑惑,我还是暂时屈从于美食的诱惑之下,甩开腮帮子吃了个滚饱儿。
自然,黄鼠狼不能总演好人的角色,所以在吃完不久,我还没来得及回味太长时间的功夫,钱大黄鼠狼已经脱掉皮,冲着被他喂饱的可怜的小鸡扑了过来————所以你也可以想象,星期日的我,一样很累。
假如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该有多好,有我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和每一秒,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和我们一起听过的歌,有我,有他,这话说给第三个人听的时候也许人家嫌恶心,但是自己心里想想的时候真的——挺甜的。
然而在我们的同居日志记到第三百七十七天那个时刻,平和的日子出现了本不该有变化,所以我常说人这东西啊,究竟是胜不过天的,人家给你安排了什么样的戏码,你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上演。
当意外,此处特指不幸的意外降临时,通常是毫无征兆的。
那天也是一个周末,我和钱难得的放弃了“室内运动”,一起去超市采购我们俩下个礼拜的口粮,回来的时候我看天气不错,建议遛个弯走回去,一路上我们互相取笑对方拎着大包小包的样子,嘻嘻哈哈的回到了家。
“小杰,咱们也别坐电梯了,比赛谁上楼快怎么样?”
“成啊,什么彩头。”
“彩头啊,过来,你看这个如何…………”
“呸,满脑子尽是色情思想!”
“那你说,我听你的好了。”
“那就————输的人做半个月的饭好了!”话音未落我一个箭步冲进楼门,闷头往上冲。
钱在后面笑骂着,追了上来,我们又打又闹的,两个人都红着脸,气喘吁吁的才到了家。
“……哈哈……我赢了……你……半个月……”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在楼道口得意的说,边回头找钥匙开门,脚才伸出去一步,觉得好象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待得我低头一看————
“啊——————————!!”
“陶杰,怎么了?怎么了?!”
我指着地下,手指不可抑制的发着抖,惊异的连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来。
地上,赫然摆着个挺大号的摇篮,摇篮里,赫然有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
看清了之后,钱的眼睛也直了,我们就这么张着嘴,瞪着眼,活活的两个傻瓜一样相互看了很长时间,是小东西醒过来后哇哇的洪亮哭声才勉强让我们回魂的。
我低头,控制着不发抖的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用尽量正常的语气对还有些怔仲的钱说:
“先别说别的了,把孩子带进来。”
顺便说一句,我们住的这种公寓楼一层只有一户人家的,所以——不存在邻居放错了地方的可能,事实上,你见过能把自己的孩子放错的父母吗?这孩子,显然是“专门”送来给住在1072的人的,1072就只有我和钱两个人,而我在遇到钱之前——说出来丢人——根本连象样的性关系都不曾有过,很明显的事实了,我真的讨厌自己为什么每次在分析些个倒霉事件的时候,那大脑怎么动的比什么都快。
钱没有碰摇篮,他跟进来抓住了我:
“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
屋外的哭声有愈加壮烈的趋势,我听着难受,推开钱,自己走出去把孩子抱了进来,伸手一摸,不出所料,有一张在此类事件中一定要出现的纸条————通常是留给不负责任的孩子父亲的。
我没看上面的内容,直接给了钱,孩子还在哭,我只好先洗了洗手,把手指伸进委屈的什么似的小嘴里,这孩子,长的好可爱呢,大概也就八九个月大,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先是起劲的嘬着我的手指,发现不是什么美食后,小脸上立刻风云变换,摆出了一付准备大哭一场的架势来。
我在等待,说良心话,我在等着钱说话,我期待他看完纸条后轻蔑的说:“开什么玩笑,这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他有不育症,可是医生也说过,并不能完全排除他可以使女性受孕的可能性。
孩子终于开始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哭的惊天动地,我坐不住,只好起身拿过一瓶咖啡伴侣,再去找开水冲一下,家里没有奶,先用这个对付一下。
钱还是沉默着,我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沉,水很烫,我用勺不停的搅拌着,屋里除了孩子哇哇的哭声外,安静的异乎寻常。
尝了尝,好象可以喝了,我端过去,用勺弄了一点点喂过去,孩子饿了许久的样子,喝的津津有味,一会的功夫就喝了多半小碗,然后满意的冲我乐了乐,呀呀的摆动起小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我轻轻的拍着孩子,钱一直维持着僵直的姿势站在一旁,不说不动。
我不想的,可是心渐渐的空了,随着钱的不语不动,事实的真相并不难猜测。
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钱以前的交往记录多么的混乱不清。这孩子有八九个月了,他刚被孕育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人家呢,现在实在没必要这样悲惨的为这件事上心,难受,谁也没说有个孩子你就得跟钱分手对不对?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估计是因为想到了“分手”两个字。所有的自我安慰无非就是想听钱说上一句:
“陶杰,这孩子不会影响我们什么的,你别胡想。”
可他不说,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的逼着我想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也许孩子的妈才是他爱的女人,当年因为非认为控制原因分开了,现在————
也许钱必须为孩子跟孩子他妈负责,而责任是,婚姻,完整的家庭
也许我,真的得从此退出钱的生命,真的得从一个曾经如此甜蜜的梦中——醒来?
“小杰?”
“啊?干,干吗?”
“这孩子……哎……我是想说…………”
“你,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明白,我当然不会那么不懂事的,我最早明天可以搬走,你别忘了收收阳台上晾的衣服,还有我晒在平台上的红薯干可能好了,你也别忘了拿进来,要不然该坏了…………”
“小杰————”
你真的不用用这么无奈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垂着头,在心里说,钱,认识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吗?
“钱——你别为难,我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要是孩子的妈妈今天来了,你可以说我,就说我是你的远房亲戚什么的,要不就说我是来修水管的也行————唔——”
话尚没说完,钱就一把把我捞进了他的怀里,搂的紧紧的,熟悉的混着青草香水味的味道包围了我,更加刺激了我本来就已经脆弱的泪腺,我受不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显得过于没用,跟离了人家就活不下去似的,于是我挣扎着,拼命的想逃离我所深深渴望的温暖。
“嘘……嘘……小杰,小杰?别挣了好不好?我错了,真不该逗你的,听我说——别哭,别哭了————陶杰!看着我,听我说句话!!”
近乎吼叫的声音总算让我又看了看钱,他满脸的焦急,捧着我的头,他用自己的的额头抵上我的,近在咫尺的低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孩子不是我的,是我不好,没事恶作剧想逗逗你的,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了,你也不许那么轻易就说要离开这里,想想我们能在一起容易吗?”
他罗里罗嗦的还在说,我只听到了“孩子不是我的”就已经松弛下来,醒了醒僵持的神经,大脑开始上工,于是我又想到一些很重要的技术性问题:
“钱,那这孩子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他妈妈是谁?怎么会被放在这里来的?”
钱又不言语了,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的怪异,我眯起眼睛,转了转,记得他有一次弄坏了我最喜欢的一张CD还试图毁尸灭迹被我当场擒获了之后也是这付表情。
“钱?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去睡客房,最低限期一个月。”
这招应该管用。
管用。
“他…………这孩子…………严格说起来……是我的……呃……我的……小……”他难得的吞吞吐吐。
“是什么嘛?小什么?外甥?侄子?你可别跟我说他是你小弟弟啊。”
“是……是………好!说就说,这孩子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小叔叔!!”
我得承认我第一个瞬间的反应其实并不是捧腹大笑的。第一个反应原来是吃惊。事实上,就算钱说那孩子是他亲生的我都不会如此吃惊。
后来我之所以笑的乱没形象的在地毯上打滚,也是因为我稍微想了一下后,看了看被老老实实捆的结结实实的小婴儿转动着大眼睛那付无辜可爱的样子,再看了看我的钱一用付活吞了十来个生鸡蛋的嘴脸把目光从我这转开,几乎用瞪的看着他襁褓中的“叔叔”后,实在就忍不住了。
有些事情吧,不是因为本身多么的可乐,关键是你不能深琢磨,尤其不能随便联想。我只要想到这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钱见了他得必恭必敬的叫上声:“叔叔”,就想再在我们的羊毛地毯上多打几个滚。
“笑!还笑你!有什么可笑的?!我叫那小东西什么你还不是一样得跟着叫什么?!”隐忍了许久的钱终于撤下了他绅士的面纱。
后来他用某种非常无赖的方式让我停止了大笑(脸红),我也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这个可爱的孩子,幸运的,或者说不幸的,有一个非凡的母亲。这母亲是钱的一位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小姨婆,本来他们应该老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门亲戚在的,坏就坏在钱的妈妈是位很有时间很有精力很喜欢到处串门认亲戚的伟大女性。
所以有那么一天,钱妈妈笑眯眯笑眯眯的指着个明显还比钱小了些的漂亮姑娘说:
“叫姨婆。”
小姨婆居然跟比她大了快三轮的钱妈妈成了忘年的闺中密友,钱妈妈全力支持小姨婆的影星之梦,还号令身在大都市又混的人模人样的钱必要时一定要帮忙。这次就是小姨婆接了个什么导演的试镜通知,遂急忙赶来,顺便就把孩子丢到了钱这里,至于这孩子的父亲大人,鉴于他的母亲大人一点提及的意思也没有,局外人的我们当然是不得而知。
“我本来早就忘了这码子事了,谁知道那该死的丫头还真来了!她也真敢想,放个孩子在我这儿!条上还说的一片轻松,什么孩子基本断奶,很好带,无妄之灾,这简直是无妄之灾!!”钱满目无奈。
“钱,注意你的用词,你怎么能叫自己的长辈“丫头”呢?”我一本正经。
“陶杰!”钱一脸不悦。
“嗯?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很是无辜。
“你…………”钱气急败坏。
“哇哇哇哇哇哇————!!”嘹亮的哭声打断了我们,那发自被我们冷落的孩子,小家伙挣手挣脚的,苹果般的小脸哭的满是水花。大大的眼睛黑黑的湿润着,小嘴儿歪歪的撇着,惹人怜爱的紧。
我们赶快停止了斗嘴,一齐冲了过去。
“啊,糟糕,孩子好象尿湿了,也饿了,钱,咱们得出去买婴儿用品回来。”
“哦,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带上小鬼。”
“别乱叫,那你去开车,我再喂他点水喝,垫点干纸,省得他难受。”
“真贤惠,那我去开车。”
“就你废话多。快去吧。”
两个男人一起出现在超市购物还不算奇怪,如果两个男人别手别脚的带着个孩子一起出现在超市,好象就有点奇怪了。
我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超市里所有的购物人和职员无一不对我和钱大行注目礼。
孩子已经喝了很多水,现在睡的熟熟的。不然小祖宗哭叫起来想必能把警察招来。我想多的是热心人士如此象当局报告这儿有俩人拐子。
我抱着孩子,钱推着车,在我的指挥下闷头苦把各种婴儿用的东西往里面扔。
“强生的沐浴液,婴儿油,爽身粉,一样一个。”
“再去拿个大包的强生湿纸巾,对,还有那种连脚的开裆裤,多拿几条,好换。”
“唔…………奶粉就买安美尔的好了……奶瓶?对,拿两个吧。宝宝八个月了啊,那你去拿几个亨氏的婴儿辅食罐头来,胡萝卜的和香橙的两个,金枪鱼的一个,不对,奶粉要一段的,加乳精的那种,你拿错了,去换一下。”
“这个……陶杰……那个……”
“有事说。”
“你…………应该没生过孩子吧?”
“你————废话!!”
“你来公司前也没在幼儿园干过吧?”
“没有啊。你想什么呢?我是家里老大,家里几个弟妹可都是经过我的手的,不过他们可没这个好服气,现在给小婴儿吃的用的东西真多呢。”
“我说呢…………”
“你什么也别多说了,还有尿片没拿,钱,你去那边的专柜拿两个大包帮宝适过来,我去看看再买点辅食。”
“哦。”
等我们又一次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回了家,孩子已经醒了,居然不哭不闹,乖乖的看着我俩围着他忙乎。
钱在发现他的一只手比小东西的头还大上不少,一根手指头就能赶上小东西的手腕粗之后,就坚决的拒绝碰他了。理由是: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小鬼,到时候他那火暴脾气的姨婆来了可是赔不起的。
我偷笑,自顾自的掏出新买的衣裤给小家伙换上,带上尿不湿,再冲好了奶放进瓶里给他抱在手里。浑身舒服的小东西一脸满足的抓着奶瓶,津津有味的嘬着,我抱着软软的婴儿,时不时的帮他调整一下奶瓶的角度,而钱站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们。
“小杰,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啊,将来我公司要是倒了就把你哄出去做高级保父来养我好了。”
“您追求真高,大经理。”我眼皮都懒得抬的回答道。
“我扣你年终奖哦!”钱恶声恶气。
“嘘,闭嘴,孩子……睡着了。”
小小的手抓着我胸前的衣服,闭着的眼睛更可以看出那长长的睫毛,可爱的小红嘴还微微的一张一和的象是嚼着什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天使就应该是这样子吧,我突然不动了,是不敢,也是不舍得。
钱也一样,我们两个就这么呆呆的注视了小东西很久,很久…………
“原来……小鬼睡着了还真挺可爱的……”
“是啊……好可爱呢。”
“钱…………”
“干吗?”
“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孩子…………”
“是啊……我以前也不知道的……”
我微笑了一下,垂下头,可是我们永远也无法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啊。我们,是被上帝遗忘的一群,也是被上帝忽略的一群。胸前的重量和温暖是那么的真实,不知怎么我却觉得自己变的那么的,不实际。
突然我的手被另一只握住了,我抬起头,看到的是钱嘴角噙着一丝真的很温柔的笑意的脸:
“又瞎胡琢磨什么没影儿的事儿呢?我可跟你说,估计我这辈子啊,喜欢谁也不会比喜欢你多了,所以你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就够了,别的,少想,知道吗?”
“你讲不讲道理啊?”
“讲啊,哎,我忽然想听听你说说你最喜欢什么?”
“钱。”我不假思索。
他笑起来,一付小孩子得到巧克力的样子。
“呃,我是说‘钱’,纸币,有面值的那种,哗哗响的那种,非人类。”
他一愣,随即大做咬牙切齿状,我无声大笑,他无赖的凑过来想吻我,我抱着孩子没法一个躲闪不及,被吻了个正着。我无意闪躲,于是这个吻变的绵长而缠绵…………
孩子的嘤咛让我们从沉醉中醒来,红着脸,微喘着,我们互相瞪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那一刻,我心中,抽象名词“幸福”蓦地的有了具体的形象,我很言情的想着,现在,充斥在我们这个家的,不就正是它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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