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着他严峻的脸庞,她知道自己其实是自私的,自私的想贪恋他的温柔,自私的想让他发现一切,自私的……不想让他忘记自己……她抚过他的眉时,他醒了,眼未睁,搅着她的手已将她拉得更近,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深深吸了口气。
她的手抚过他的耳,穿过他浓密的黑发,轻攀着他的后颈,珍惜着这亲匿温存的一刻。
「我从没睡超过寅时。」他亲吻着她的肩窝,在她耳畔哑声说。
「你压力太大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揉抚着他的后颈。
「我小时体弱多病,总是怕睡太久会醒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卸下心防,但这些话就是很自然的说出了口。
只怕不只是这样啊,他大概是被封印过久,转世后纪亿虽逝,魂魄却记得。
心疼他受的苦,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即使内疚不已,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看不出你会有体弱多病的时候。」
他曲起手撑着脑袋,抚开她芙蓉颊上的发丝「你不知道吗?我娘将我的名字取名为去病,就是希望这名字能让我不再生玻」
「有用吗?」
他扯扯嘴角,「十二年后才有用。」
轻抚他唇角的疤,她幽幽的问:「你会怨吗?」
「没那种时间。」他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我忙着杷身体养好。」
「你……过得快乐吗?」她抬眼看他,逼自己问。
「为什么问?」他挑眉。
「我想知道。」她扯出一抹微笑。
「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他凑到她面前,抚着地的脸、贴着她的唇,哑声说:「你教我吧。」
他深深吻了她,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来,外头响起晨操号角声。
他又吻了她一下,才翻身起床,套上衣袍,却未发现在他背后的她,眼底所彰显的温柔与……绝望……
【第八章】
「你做了什么让他看起来这么高兴?」
铁英站在炎儿身边,纳闷的看着不远处精神奕奕和士兵操练的将军。
「没……没有呀……他哪儿看来像高兴了……」瞥了眼那一脸严酷的霍去病,炎儿脸一红,头低低的继续用力捕着蒲扇,熬煮汤药。
「嘿,自从两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可是有许久没见过将军会亲自下场和弟兄们做搏击训练了。瞧,他一副很痛快的样子,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二十名士兵,真不愧是我朝首屈一指的大将军。」
「他不该上场的,他的伤一直没好。」她咕哝着,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在校场正中的男子,他正好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个正着,他脸上表情像是在瞬间一亮,嘴角噙着微笑,偷看被他逮个正着,她悄脸更红,慌忙又低下头来。
看出她的窘迫,铁英露齿一笑,「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想说也行,无论是什么你只要继续就是了。」
她的脸更红了,拿起熬药的陶壶,站起身朝南营的方向走去,还不忘结结巴巴的对跟在一旁的铁英抗议,「你……你你不要胡说……」
不过,当然只换来他爽朗豪迈的笑声。
她羞窘地急行匆匆,一张俏脸火般的烧烫,一路上,经过的士兵纷纷向她打招呼,她只能频频对大伙点头。
「夫人、夫人!」突地,一声叫唤传来。
她愣了一下,看着那向她跑来的大兵,好一会儿才顿悟他是在叫她。
「夫人,咱们大伙都听说了,你路上轻车简行没多带什么。」那大兵笑眯眯的将一个小布包交给她,「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不过挺实用的,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炎儿一脸茫然的接下小布包,大兵对她行了个礼就又匆匆走了。
她眨眨眼,有些迟疑的问身旁的铁英:「余副将,呃……他刚刚叫我什么?」
铁英尴尬的笑笑,才道:「这个……因为你待在将军的营帐,总得找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你说的?」地瞪大了眼。
「不是。」他这回答可快了,赶忙道:「是大伙自行推演的。一开始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有人说你是将军的情人,有人说你是将军的未婚妻,有人说你是将军的青梅竹马,然后有人这边加一点、那边加一些,给果谣传到最后就变成你是将军青梅竹马定了亲的未婚妻,因为担心将军,所以从京里跑来找他……」
他哈哈干笑而声,「你知道,这解释了一切,从你第一天被一脸火大的将军扛回来,到你住在他营帐里,然后虽然他对你很生气,不过显然却有些拿你没办法,后来他又特地赶去救你,这些点点滴滴加起来,大伙越想越觉得这解释可信,就把它当成真的了。」
她杏眼圆睁、小嘴微张,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认命的道:「他……我是说你们将军知道吗?」
铁英咧嘴一笑,「你说呢?」
她看着一脸开心的余副将,突然觉得头痛起来。
「你们没想过要解释吗?到时候我离开了,你们要怎么说?」
她想走?铁英挑起浓眉,虽然他不认为将军会让她走,不过他还是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用不着说,没人有胆子敢问他的。」
「呃……」她苦笑,说得也是,想想也知道,依他那臭脾气,有人敢问才有鬼。
小布包里,有一把铜镜、一支梳篦、一支玉雕的簪子,和一些胭脂花粉。
她知道这些东西定是他们到城里去的时候,顺便带的,真的不是什度贵重的东西,却十分让人窝心。
「哪来的?」
霍去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首看他无奈地微微一笑。
「算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他一皱眉,心知肚明一定又是那些受过她救命之恩的士兵送来的。
「他们要是再送东西来,这帐篷就快堆不下去了。」他微蹙着眉,哼声说。
「你不高兴?」她开口,语音细柔,「我退回去好了。」
「不用。」他转身走到屏风旁卸下护甲战袍,嘴里虽然说不用,口气却摆明了他很不爽。
看着他那副颇为不悦的模样,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唇角微微的上扬。
她走上前帮他,低头解开那些环扣绳结,边柔声道:「他们是好意。」
他抿着嘴,不吭一声,只是压住了她解环扣的小手。
炎儿抬首,不解的瞧着他。
他盯着她看,几次想开口,但那些字眼却只在喉间打转。
其实不是气她收下,也不是火那些士兵送她东西,只是方才见她瞧着那些姑娘家会用到的小东西时,那有些感动的表情,他只恼自己没想到。
「怎么?」看他蹙着眉好像想说什么,她轻问。
他什么也没说,松开了手,让她继续帮他解扣,眼底却藏着焦躁。
他不说,她也没再问,替他脱下了肩甲、护手、战袍,她一时忘了这特制的衣袍很重,差点让那重达数斤的铁衣砸了脚,不过,当然他抓住了,轻轻松松的将那不是人穿的东西挂到木架上。
「你天天穿这种东西,伤是不会好的。」她蹙颦着眉,担心的说。
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只将她搂进怀中,低首吻她。
一灯如豆,微弱的灯火持续亮着。
风飒飒响着。
夜,深了。
她梳着长发,黑爰如丝、如缎。
「我喜欢你的发。」他说。
她回首,他不知何时已坐起了身,灯火在他伟岸的胸膛上形成了阴影,他伸出手,拿过她手上的梳篦。
有些微讶,但她没坚持。
他梳着地的发,极其轻柔的,然后撩起一缯黑发,凑到鼻端嗅闻。
「我梦过这个。」他声音沙哑,眼神幽暗。
心一悸,炎儿屏住了呼吸,不敢看他。
「梦中你也在梳发,在一处森林里的泉水边,泉上弥漫着淡淡的白雾,阳光穿林透叶,你像仙子一般,哼着小调,对我微笑……」他蹙着眉,有些不解那梦境为何感觉如此真实。
「你也帮我梳发吗?」她扯出一抹笑,语音却有些虚弱。
「对。」他凝篁着她,伸手触碰她额间的那块水玉,「不过梦中的你没有这个。」
「然后呢?」她极力维持将近破碎的微笑,心在颤抖着。
「我吻了你……」他的手指从额间沿着她细致的容颜缓缓滑下,抚着她的红唇,「然后你哭了……」
而且你说你爱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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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女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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