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济茜十六岁生日后的一个星期,也就是十月第一个星期~的清早。当奴隶排房的农奴们依惯例聚集排队准备上工时,突然有人好奇地问道:“诺亚去哪里了?”而碰巧正好站在附近和卡托说话的康达立刻明白他已经走了。他看到人头晃动,急着四处望,而济茜也夹在其中紧张地带着一股不经意的惊讶神情。当他和济茜四目相遇时,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我以为他一清早就和你出去了。”诺亚的母亲亚达对卡托说。
“没有啊,我还以为他睡得太迟要好好骂他一顿!”卡托说。
卡托跑去敲那间原本是老园丁居住,最近因诺亚过了十八岁生日而承接来住的屋门。推开门后,卡托责备般地走进去并生气地大喊:“诺亚。”但当他走出来时,神情相当忧郁,他喃喃地说:“这不像他。”于是他命令所有的人快速去搜索他们的屋子、厕所、仓库和农田。
所有人立刻四处散去,而康达志愿到谷仓去寻找。“诺亚,诺亚!”为了让别人听到,康达尽其全力地大叫。虽然他知道那并没必要,但他甚至叫得连畜舍内所有正在嚼草料的动物都停下来奇怪地望着他,然后,当他站在门口向外窥视发现没人朝此方向走时,康达飞也似地冲入内,快速地爬到袜草棚上,立刻伏地向阿拉神做第二次的呈请,希望他能帮助诺亚顺利地逃走。
卡托很担心地遣散其他农奴去上工,并告诉他们他和提琴手随即就来。而提琴手自从拉琴演奏的收人减低后,就很聪明地自愿帮着于田里的活儿。
“我敢说他一定逃跑了。”当提琴手和康达两人站在后院时,他前南地对康达说。
当康达咕哝不语时,蓓尔说:“他从来都不会不在,而且晚上也不会偷溜出去。”
然后卡托说出此时大家心里最先浮现的念头:“这件事必须要禀报主人知道,我主慈悲!”在大家急切地商议完之后,蓓尔建议等主人吃完早餐后再说:“以防那孩子只是跑到某处逍遥去了,在天黑前怕被巡逻兵抓到就会再溜回来的。”
蓓尔端上主人最喜爱的早餐——罐头水蜜桃浇上浓牛奶、胡桃木熏的炸火腿、炒蛋、小麦粥、热的苹果奶油和奶油小面包——然后准备在他要求第二杯咖啡时说。
“主人——”她吞了口口水,“——主人,卡托要我告诉您,今早那个男孩诺亚看来像是不在农庄了!”
主人放下杯子,皱着眉头说:“那么,他人在哪里?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他喝醉了或在某处偷腥,而且你认为他今天会再溜回来?还是你想说你认为他想要逃跑?”
“主人,我们大家都说——”蓓尔的声音直打颤,“他像是不在农庄里,而且我们也四处找过了。”
华勒主人仔细地端详他的咖啡杯:“我会给他机会到今天晚上——不,明天早上——再采取行动。”
“主人,他是个好男孩,是在您这里出生长大的,而且工作一直很卖力,他从没给您或农场上的任何人惹过麻烦——”
他直视着蓓尔说:“假如他想逃,他会遗憾终生。”
“是的,主人。”然后蓓尔飞快地跑到院子,告诉大家主人刚才说的话。但一当卡托和提琴手匆忙地离开向农田走去时,华勒主人就唤回蓓尔说要用马车。
一整天,当康达载着主人奔波于病人之间时,因诺亚逃跑而在他内心激起的快活心情渐渐转成了忧虑,他想起了沿途的荆棘、野蔷薇的芒刺以及吠叫的狗群。而且他感觉得出济茜必须要承受的期待和煎熬。
当天晚上的聚会,大家只敢轻声低语。
“那个男孩真的离开这里了。在此之前,我就已从他的眼神看出来!”舒琪姑妈说道。
“嗯,我知道他已不是个小孩,不会偷跑去喝酒闹事!”曼蒂大姐说道。
诺亚的母亲亚达哭了整天,声音都哭哑了:“我的孩子从没向我提起过逃走的事!天啊!你们想主人会把他卖掉吗?”没人回答。
当他们回屋时,济茜一踏进门口就忽地大哭起来;康达觉得手足无措——而且舌头像是打了结般。蓓尔一语不发地走到桌边,双手环抱着正在啜泣的女儿,并把她拥入怀里。
星期二早上来临时,仍是没有诺亚的踪迹,于是华勒主人命令康达载他到斯波特瑟尔维尼亚郡政府去,抵达时他径往监狱走去。大约半小时后,他和警长一同出来,命令康达把警长的马匹结在马车后,再载他们回家。“在溪河路让警长下车。”土人说道。
“近来太多的黑奴逃跑,多得我们几乎无法追踪——他们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在树林里冒险也不愿被卖到南方。”从马车一跑动,警长就不住嘴地谈。
“自我有农场以来,”华勒主人说,“除非是违反我的规则,否则我是从不卖奴隶的,他们相当清楚这点。”
“但,医生,你是知道很少有黑奴感激好主人的。”警长说道“你说这男孩大约十八岁?嗯,他如果像大部分和分同年龄的农奴一样,我相当有胜算他一定试着往北方跑。”康达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假如他是个农奴,他们说话通常较溜,而且脑筋转得也较快。此外,他们比较喜欢以自由黑人的身份来逃过检查,或是会告诉巡逻兵他们正在办主人交待的差事,但旅行通行证却弄丢了;然后试着逃到里十满或是一些容易藏身的大城市,也许会找个工作。”警长停顿了一下,“此外,这男孩的母亲尚在您的农庄,他是否有任何他可能跑去投靠的亲戚?”
“据我所知是没有。”
“嗯,那您是否知道他在别处有无女友?因为这些年轻的黑人精力过剩,往往把田里的骡子丢下就溜掉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主人说道,“但我庄上有个女孩,她是家中厨子的女儿。她仍相当年幼,假如我沿估计错的话大约十五六岁。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做过那种事。”
康达几乎屏住气息。
“我知道有些黑人女孩在十二岁就生小孩了!”警长咯咯地笑,“许多这样的年轻黑人少女甚至引诱她们的主人,黑人男孩子当然更无恶不作了!”
满腹翻腾着怒火的康达听到华勒主人突然很冷峻地说:“我甚少与我的奴隶接触,而我不知道也不想去关心他们的私事!”
“是的,是的,当然啦!”警长很快地回应。
然后主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依您所想,这个男孩有可能溜去找其他农场的女孩。但我不知道,而即使其他人知道当然也不会说。事实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像打架诸类的事,他可能已在某处奄奄一息。或甚至有可能被一些专偷黑奴的穷白人抓走了,这是此地一直不断发生的事故,您是知道的。甚至有些无法无天的奴贩还从中插一脚,但我仍然不知道他现处于何种情况。他们告诉我这个孩子第一次做出如此令人无法解释的事。”
警长的态度现在变得较谨慎,他说道:“您告诉我说这个男孩是在您的农庄出生的而且从未到过别的地方?”
“我猜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到达里士满,更不用说北方了。”主人说道。
“但黑奴之间会互通信息。”警长说,“我们曾抓过几个,一直鞭打到他们交出画有别人告诉他们逃跑路线和藏身之所的地图。而许多地点追踪起来都是像教友派和卫理公会教派等爱护黑奴的白人。但既然他从未到过何处,而且以前也没逃跑过,又从未给您惹过任何麻烦,在我看来,我敢打赌不出几个晚上我就可以把在树林里吓得半死饿得半死的他捉回来交给您。黑奴们肚子一饿就没法了,而这可省下您在官报上登广告,或是雇用捕奴者带狗去追缉的费用。他的案子听来不像我曾办过的一件最棘手的案子那么难。那个无法无天的黑奴在沼泽地和树林里溜进溜出,杀掉许多头牛和猪,就像在杀兔子一样。”
“但愿您说的没错,”华勒主人说道,“但无论这是怎样的案子,他一开始没得到我的许可就擅自离去已坏了我的规矩,所以我会立刻把他卖到南方去。”康达的拳头把缰绳捏紧得指甲都刺进手掌心了。“那么您现在有一千两百元至一千五百元在四处乱跑了。”警长开玩笑地说,“您已经写给我他的特征,我一定会转交给郡巡逻兵。假如我们捉到他或听到任何消息,一定立刻告知您。”
星期六清晨早餐后,当康达正在马厩外梳刷马匹时,他想他大概听到卡托的哨子声。当他抬起头来时,又听到了一遍。于是他立刻把马匹拴在附近的石柱上,快速地沿着小径跛回屋去。从屋子的前自,他几乎可以看到大马路和通往大房子车道的交接处。而且他知道在大房子内的蓓尔和济茜应也很警醒地听到卡托的叫唤。
然后他看到一辆马车驶人车道——不住的警铃声马上令人认出是警长驾的马车。慈悲的阿拉神啊!诺亚被抓了吗?当康达看着警长下车时,他长久训练出来的本能督促他,立刻冲过去喂访客那不停喘气的马匹喝水,并擦拭马匹全身,但当警长三步并成两步地冲上大房子台阶时,站在窗前凝视的他今天几乎瘫痪在原地。
就在几分钟后,康达看到蓓尔几乎跌撞地冲出后门。她开始跑——而就在她几乎抓住他们屋门门把的那一刻,康达立刻被一种可怕的预感所侵袭。
她的脸扭成一团,泪眼纵横地狂叫:“警长和主人正在审问济茜!”
这些话使得康达当场哑口无言。有好一会儿,他只是不愿相信地盯视着蓓尔,然后猛力地抓着她用劲地摇,他问道:“他要干什么?”
蓓尔的声音扬起又窒塞,断断续续地试着告诉康达当警长踏人房子时,主人就把在楼上清扫的济茜唤去。“当我在厨房听到主人对济茜吼叫时,我就飞奔地跑去书房那条我经常偷听消息的走廊里,但我除了知道主人万般地狂怒外,什么也听不清楚。”蓓尔喘口气和吞了口口水,“然后我听到主人按铃找我,而当我正想装得好像刚从厨房跑去时,主人就在走道上等候,手上握着按钮放在身后。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冷峻地看着我!他冷若冰霜地命令我滚出大房子,一直待到他叫我才可以进去!”蓓尔旋即冲到小窗边,盯视着大房子,仍是无法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竟然真的发生过。“天主啊!上帝啊!警长究竟要找我孩子做什么?”她怀疑地问道。
康达的内心绝望地在呼喊、在挣扎,急着想抓些事情来做。他能冲到田上去,至少去呼唤那些正在劈柴的人吗?但本能告诉他,假如他去的话任何事随时都会发生。
当蓓尔穿过门帘进入卧室后,她跪下来竭尽嗓子地向耶稣恳求。而康达抑制不住胸中怒火,大声吼叫说她现在应该看到这四十年来他一直不断地告诉她,主人——或任何土霸——是如何以他的假善良来欺诈、蛊惑和算计他们。
“我还是得回去!”蓓尔突然叫出来。于是她又匆匆地走过门帘,步出门口。
康达看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口。她要做什么呢?他追了出去,然后从纱窗窥视。厨房里空无一人,而且里门也上了锁。他走了进去,静谧地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过厨房。他站在里门旁,一只手按着门,另一只则紧握住拳头,而耳朵则紧贴在门上以聆听任何风吹草动——但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外,什么也没听到。
然后他听到:“主人?”蓓尔柔声地叫着,可是没人回答。
“主人?”她又再叫一遍,这次扬高了声音。
他听到书房开启的声音。
“主人?请问我的济茜在哪里?”
“她在我安全的保护之下,”他铁石心肠般地说,“我们不想再看到有人逃走!”
“主人,我真不懂。”蓓尔声音轻柔得康达几乎听不到,“这小孩几乎从没走出你的院子。”
主人迟疑了一下开始说话了:“你也许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那男孩诺亚已经被抓回来,但在被抓之前还拿刀拒捕,并且杀伤两名在他身上搜到假通行证的巡逻兵。在被严刑拷问后,他终于承认那张通行证不是我写的,而是你女儿伪造的。而她自己也已向警长承认了。”
接下来是一段痛苦得几乎令人死去活来的沉寂,然后康达听到一声尖叫和奔跑的脚步声。当他推开门时,蓓尔像闪电般地擦过他身旁——使出如男人的力气把他推开——然后冲出后门。走廊上空无人影,书房的门也紧闭。他在后面猛追蓓尔,就在屋门口赶上了她。
“主人要卖掉济茜,我知道!”蓓尔开始尖叫,而康达的内心愤怒至极点。“我去把她带回来!”康达几乎快窒息地冲口而出,然后尽其所能地破回大房子,直人厨房,而蓓尔则紧跟其后。因愤怒而几乎疯狂的康达拉开里门,直接冲往那条令人无法言语的禁道。
当书房的门猛然地被拉开时,主人和警长脸上交织着愕然的神情。康达突然停住,眼中燃烧着要杀人的神色。蓓尔从他身后大叫:“我的孩子在哪里?我们来带她走!”
康达看到警长的右手滑进放置手枪的皮套里,此时主人很激怒地吼喊:“滚出去!”
“你们这些黑鬼听不懂是不?”当警长掏出手枪,康达全身肌肉绷紧得想扑过去——就在此刻,蓓尔发颤的声音在他身后说着:“是。”——他感觉蓓尔死命地拉着他的手臂,然后他一直向后退出门口——那扇门突然在他的身后“呼”地关上,接着是钥匙在门锁尖锐的咋碰上锁声。
当康达和蓓尔蟋缩在走道,浸没于一阵阵如浪潮涌来的羞愧中时,他们听到主人和警长之间的对话、脚步移动声、微弱的扭打声,然后济茜的哭叫声以及前门被卡上的声音。
“济茜!济茜!我的孩子!天啊!上帝啊!不要让他们把我的济茜卖掉!”当康达尾随蓓尔冲到后门时,蓓尔的惊叫声一路传到农奴工作的地方,大家于是纷纷地奔来。卡托赶到时正好看到康达死命地把发疯地号叫、狂跳的蓓尔抱住。而华勒主人正在警长前方带头走下台阶,警长使劲地拖着身后套在链条另一端的济茜——她边号哭边向后拉扯。
“妈咪!妈——咪!”济茜狂叫着。
蓓尔和康达立刻跳起来,像两只越出牢笼的狮子般愤怒狂奔地绕过大房子侧旁。此时警长拔出枪对准着蓓尔,于是她立刻停了下来,两眼直盯着济茜。她痛苦地从哽咽的喉咙发出:“你真的做了他们所说的那件事吗?”大家都凝神地看着济茜沉痛的表情,而红肿、哭泣的双眼就已道出了答案——哀求的眼神从蓓尔和康达身上移向警长和主人——但她什么也没说。
“喔,我的天啊!”蓓尔惊叫道,“主人,求您发发慈悲!她不是有意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安小姐是教她写字的人!”
华勒主人冷峻地说:“法律就是法律!她已破坏了我的规则,她已犯了重罪。她有可能成了谋杀案的帮凶,他们向我报告说其中一个白人有可能死掉。”
‘哪不是她杀的,主人!主人,求您,自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为您洗夜壶!而我也为您煮饭,一心一意地侍候您也有四十多年了,而且他……”她指着康达,结巴地说,“他为您驾车已有那么久的时间了,主人,难道这些都不能弥补一切吗?”
华勒主人不愿直视她。“你们是做你们份内该做的事,她要被卖掉——就这样了。”
“只有贫穷、低贱的白人才会拆散别人的家庭!”蓓尔大叫,“您不是那种人!”
华勒主人很愤怒地对警长做手势,然后警长开始粗暴地把济茜拖向马车。
蓓尔跑去拦住去路。“那么连我和她爸爸一起卖掉!不要拆散我们!”
“滚开!”警长吼叫着,粗鲁地把她推开。
此时,像只猛豹般怒吼的康达,纵身一跳扑向警长,把他压在地上,拳头如雨般地捶在他身上。
“救我,爸!”济茜呐喊着。康达抱住她的腰,开始疯狂地扯着她的链条。
当警长用手枪柄狠狠地重击他的耳朵时,康达的头似乎快爆炸开来,他的两脚一软不支倒地。而当警长用力地把济茜推进马车后面,砰地在济茜的链条上上锁时,蓓尔惊狂地冲向警长,但她向前伸出的手臂甩得她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在康达挣扎着爬起来时,警长很敏捷地跳上车座,倏地挥鞭,于是马车开始滚动。头晕目眩、脑袋肿胀且无视警长手枪的康达在马车不断地加速时踉跄地在后头追赶。
“安小姐……安小姐!”济茜使劲全力地尖喊。“安小姐!”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地传来她的呼喊,而且声音似乎飘荡在快速奔驰的马车后头。
当康达开始跌倒又跑、跑了又摔且不停地喘气时,马车已驶出半里之遥了。他止住脚步后,好长一段时间只站在原地呆望,直至滚滚的尘埃都已落定,整个马路上放眼一望早已渺无人迹。
主人掉头转身,垂着头走过蟋缩在底层台阶上不停啜泣的蓓尔,然后快速地步入大房子内。康达好似梦游般慢慢地沿着车道踱回来——此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非洲的习尚,于是他振奋般地冲到大房子前头附近,然后弯下去开始四处寻找。找到济茜留在沙土上最清晰的脚印后,他小心地用双手把那堆沙捧起来,然后冲回屋去,因为他的祖先们说过:把这堆宝贵的沙土存放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就可确保济茜会再回到她留下脚印的地方。他冲过开启着的屋门,目光扫视屋子四周,最终落在架子上他放石头的那个葫芦。他跳上去取了下来,而就在他要把手松开让捧着的沙滑下去时,他突然知道了真象:他的济茜已经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他永远无法再看到他的济茜了!
脸孔扭曲成一团的康达绝望地把手中沙往屋顶一抛,泪水立刻夺眶而出。他高举那个沉重的葫芦,张大了嘴巴使劲全力把葫芦摔掼在地上,而葫芦立刻粉碎在硬泥土的地板上,他的六百六十二颗代表他五十五年来每个月份的石头立刻向四面八方杂乱地跳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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