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单飞挨的骂比他进入O记这几年的总和还要多,另外就是停职,从单飞的面色看来,他已经被停到了完全找不到郁闷的感觉的地步。
「你看看你的样子!跟街边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蔡航狂怒地叫道。
趴在门上窃听的杨帆和叶利面面相觑,蔡航一向是以温和友善著称,在整个九龙区的所有警司里,他算得上是第一善良人。今次能把他逼到暴走,单飞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嗯,不过不稀奇,单飞擅长这个。
「本来是有,」接着,他们听到了单飞懒洋洋的、无赖的声音,「不过你拿走了我的警员证,所以没有区别了。」
他们猜测,单飞一定是上午在谢擎那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滚出去!」
果然,在两秒钟的沉默之后,他们听到蔡航的怒吼声。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藏到墙角,就看到蔡航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单飞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Yes Sir!Good Bye Sir,」
「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蔡航的狮子吼从敞开的大门里传了出来,震耳欲聋。
单飞耸了耸肩,关好了房门,才一抬头,就看到鬼鬼祟祟的两条人影。「你们干吗?」他问。
从表情上看,刚刚蔡航的激烈「教导」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单飞除了比平时更吊儿郎当一点之外,没什么变化。
「偷听啰。」杨帆摊了摊手,「老蔡似乎被你气疯了?」
「还用偷听?」单飞脸上现出了一种极为不解的神情,「难道不是整个警局一起收听的吗?」他扬了扬眉。
「原来你知道啊。」
叶利看起来并不是想要表扬单飞,于是单飞立刻侧过身,痛苦地把前额抵在墙上,「拜托,拜托,求求你,不是现在。我要疯了。」他拥抱着墙壁,闷闷地说。
叶利觉得要疯的其实是自己,「你不是『要』,你是已经。」最后,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停职了也好。」
杨帆拍了拍单飞的肩膀,「兄弟,没什么大不了,当休假好了。这里交给我们也是一样。」
「我知道。」单飞虚弱地笑了笑,「我去吃午饭。」他说,匆忙地走出杨帆和叶利的视线之后,他拿出手机。
他已经考虑了一个上午,足够长的时间,令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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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大老板的办公室电话一点也不难查,之前他们甚至给这部电话安装过窃听器。
不过谢擎很聪明,他发现了这个多出来的物品,并且成功地戏弄了员警——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就是在那时,单飞第一次直接跟谢擎打交道。
忽然之间,单飞有点明白自己面对谢擎时感觉到的压力从何而来:他虽然在面对谢擎的时候从未退缩过,但是,在心里他不是不怕那个老家伙——他们明暗里交锋过几次,但单飞从来没有赢过。现在他需要赢一次,而且必须是漂亮的。
而谢擎是该死的精明狡诈
接电话的是谢擎的秘书,声音甜美而且高傲之中还不失礼貌:任何人都知道,在一个公司里,什么人都可以得罪,但唯独不能得罪的就是大老板的秘书。他们的实际权力往往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职权。
「告诉你们老板,」单飞并没有太好的心情来寒暄,「单飞找他。听着,我是员警。」
在秘书小姐企图以老板在开会的藉口拒绝他时,他即刻把身分砸了出来,并且对此毫无内疚的感觉,「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有所延误,你需要负刑事责任。」
于是,他很快就听到了谢擎的声音。
「单督察。」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意味,他等着猎物上门。
「贱人,你想怎么样?」单飞咬着牙道,措辞理所当然地毫不客气。
电话那端传来了略带笑意的冷酷声音:「那么看来,一上午还不够,你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考虑该怎么面对我。」
「你别弄错了。」单飞冷冷地道:「我不是在求你,我做任何事也不是为了你——你我之间纯粹是一场交易。我不需要舔你的屁股。」深呼吸,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早上那么鲁莽——那么蠢。
「以你的聪明你不会不知道,」谢擎慢悠悠地说:「一旦你进了这个圈,那么就再也没有任何跟我讲价或者谈判的资本。你会蠢到把它当成一场交易吗?」
「你忘记了,」单飞迅速地转过几个念头,他哧笑道:「我跟你其他的内鬼不一样。我是个无赖。不管是现在还是合作之后,你和我的关系都不会有一丁点的改变——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撒手,我欢迎任何可能存在的人来企图毁掉我或者我的名誉,你呢?」
他将声音放轻松,充满恶意地反问道:「对于无法控制的人,你有胆量用吗?」
「激将法对我来讲没什么用。」谢擎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淡漠镇定,找不到一丝破绽。
单飞的手指微微地有点颤抖,冷汗将掌心浸得冰冷湿滑,「直接说不敢,我不会更看不起你。你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人渣了。」
他没有任何本钱,除了他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身分。但整个九龙地区的督察多的是,谢擎不缺他一个。
OK,单飞,冷静,他对自己说,其实你还有筹码,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亮底牌的时候。虽然跟谢擎交易是最便捷的方法,但你并非没有退路。
「单督察,你展示自己的方式相当特别,」又是那种令单飞作呕的品评语气,就好像他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不过令我很感兴趣。」
「感兴趣?」单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遗憾的是我感兴趣的是你儿子,你对我来讲太老了。」
从耳机里传来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单飞满意地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地令谢擎抓狂,虽说这对他来讲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或许还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是他很爽,在羞辱谢擎的过程里。
「很好,现在你令我对你相当的有『兴』趣!」谢擎的声音初次带着这么明显的火药味道。
这可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单飞敏锐地意识到,情况可能会比自己预料的要好。「真荣幸,保持兴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谢天麟?」相对比谢擎的怒火,单飞自然变得更加轻松。
「你会知道。」
在谢擎爆发之前,单飞聪明地挂断了电话。
那么现在,单飞知道,他需要等,谢擎对他的惩罚——这个暴君不会就这么接受这种侮辱,而毫无反应。不管那是什么,都将成为一个契机。他怕的,只是谢擎毫无反应——这意味着他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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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擎大概已经做了什么,只不过是在单飞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是,或许不是,毕竟他不会那么焦急,因为面前看不见的黑暗——他跟单飞所处的位置根本不同。
单飞从叶利那里拿到谢擎的详细资料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餐时间。这是不合规矩的,叶利擅自将重要资料影印,然后交给这么一个闲散的人员。
「如果你想挟持他,」叶利从云吞面里抬起头,「我劝你别想了。他上厕所都会找一打人围着。」
「暴露狂?」单飞心不在焉地翻弄着资料,「唔?谢擎这大半年养了一个情妇?」他忽然停住了浏览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文件中夹着的照片问道。
「一个小明星,选秀出身。不过跟了谢擎之后就铅华洗尽了。大概有半年多了吧?她没再出现在任何一本八卦报刊杂志上。或许是她一直深居简出,不过我看更有可能是谢擎的缘故——如果必须选择,他更愿意上悍匪警讯,相比较而言这个不辱没他的身分——你怎么打算?
「哦,不……这没用,我告诉你,谢擎对她,跟你对谢天麟不同,他不会爱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我敢打赌,那个小明星在他心里不会比九龙塘的一个鸡更重要,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干净点。」叶利喝了口啤酒,道:「他过去的那么多女人,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嗯……可是谢擎很疼她。」单飞紧锁着眉头,逐字逐句地反覆阅读照片下面的段落,「频繁地去探她,超过了对他以往任何一个女人的关切程度……哪,你看,还有,这老家伙把谢氏在沙田的酒楼过户到了这个女人的名下……
「除了带她进门,其他的谢擎做了全套。」他思忖着,「即便这混蛋不爱她,那么,她至少在某个方面吸引他……应该说她有利用的价值。」
叶利放下了筷子,沉思地看着单飞,「你到底怎么打算?」他的声音隐含着爆发前的火药味,「我不赞成你犯法,不管你有多紧张谢天麟。我帮你的底线是你没有为他而堕落。」
「两个错误。」闻言,单飞从文件中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叶利,「第一,我习惯钻法律的漏洞,而不是触犯法律。」
他似笑非笑地道:「第二,退一步说,即便我真的做了违法的事,那么也是为我自己而非其他任何人,你明白吗?」
一个月之前他胁迫谢天麟不是叶利和杨帆的责任,一个月后他不择手段对抗谢擎,这不是谢天麟的错。
只是因为他单飞,想这么做。
够不够明白?
叶利火气十足地瞪着单飞那张在他看来十足白痴加欠揍的脸,半晌,忽然挫败地趴了下来,用额头抵住饭桌,「没错,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混蛋……」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居然给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员警做兄弟,这还不算最糟,更糟糕地是,他居然感觉到自己为此而欣赏这么样一个混蛋。「看来,我已经堕落了……」他低声嘀咕道。
单飞将摊在桌上的文件小心地收好,站起身,「很好,今后O记就是咱们黑风双煞的地盘了,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来薰陶、腐蚀你……」
他侧过身,敏捷地躲过了叶利砸过来的两支筷子,「哎喂……冷静,我消失!」对视着叶利喷火的眼睛,单飞投降般地举起手退向餐馆门口。
「……阿利,」非常突然地,他停下脚步,「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说我背叛了我自己的誓言,你会相信吗?」
他问,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敛去,以至于叶利无从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认真地想知道答案。
非常困惑地,叶利看着单飞——那双活力四射的眼睛里有什么正在跳跃着燃烧,黑暗的阴影使原本熟悉的火花变得陌生而遥远——他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这种无法触摸的火焰,又是谁令它空前地绚丽耀眼。是谢擎,还是谢天麟?
「你会食言而肥——这你非常擅长,」片刻的斟酌之后,叶利回答:「但是你从来也不会背叛自己。」
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能够强大到令单飞臣服,除了单飞自己。
单飞噘起嘴角,「我的抽屉。」他扔过一把钥匙到叶利的面前,「现在交给你。」然后,他走出餐厅。
叶利端详着这个银色的小东西,半晌,低声咒骂着,把它握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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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国邦。
……那是一张便笺。它出现在单飞的门缝里。
或许是昨晚,也有可能是今早,总之,在单飞筋疲力尽地打开房门的时候,它像片树叶一样飘落在他的脚前。
单飞把它拈起来,翻覆着纸片。这只不过是他思索时下意识的动作,其实他并没打算从这张纸片上得到什么线索。
很简单,他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谢擎……的某个狗腿子;同时,他也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一场谋杀。
这是谢擎的命令,但谢擎永远也不会承认它。单飞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
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很好啊,或许不是永远,但至少在单飞被恐惧煎熬至死之前,他是不会见到谢天麟了。
OK,那么他还剩一个选择。
而杀辛国邦跟卖情报给谢擎虽然都是犯法,但在程度上可完全不一样,单飞当然明白。
「狗屎,」他低声道:「我知道我身手好,我也知道你不需要我提供的情报,」他掏出打火机,打着,看着青蓝色的火苗将便笺慢慢吞没,「但我好歹也是位督察,没必要把我当打手使唤吧。」
很明显,谢擎在耍他。无论他做与不做,都一样无法挣脱痛苦的沼泽。
橘红色的火苗散发着光热,投进黑色的瞳仁中,映射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不过,多谢你的帮助。」他无声地说。
最后一点火星闪动了一下,熄灭在烟灰缸里。
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只余下拇指按压着太阳穴,单飞觉得大脑已经疲惫到停转。也许睡一觉能让头缩小到应该的尺寸,但……他看了看卧室的房门,那惊恐的目光就像里面有什么怪兽会扑出来一样,算了,如果再这么噩梦下去的话,他会把睡觉给彻底戒了。
比起疲惫,单飞更受不了的是,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他头脑中的焦虑和恐慌带来的煎熬。他真他妈的不知道,谢擎会对谢天麟做出什么来!
把屁股挪到门口,老兄。单飞对自己说,尽快解决这件事。
你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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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算太早,街角的茶餐厅已经开始营业。单飞钻进去,胡乱地点了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的目光根本就没在MENU上停留一秒——不过有一样是很重要,那就是浓咖啡。
这都是佐料,主菜是柜台上的电话。
这个时候,如果他用自己的手机给谢擎打电话,那么谢擎绝对会气疯了的。若是在单飞拿到那张纸条之前,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他乐于执行,但现在,不,除了半夜叫人起床尿尿这种小孩子把戏,他拿得出更实际的方案。
「喂?」谢擎的声音清晰沉静,很符合世人对谢氏老板的印象。
「我要在动手之前见一见谢天麟。」单飞不想兜圈子,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够同类的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毫不迟疑的,谢擎语调平稳地否认着,「我希望不会再接到类似的骚扰电话。」
他妈的!
「你和我之间有一笔买卖!」单飞怒道:「你这个缩头乌龟!」谢擎的否认在他的意料之中。为了防止给单飞留下任何把柄,他绝对会否认任何与此相关的事实,「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保证!」
「如果是合约上的事情,你可以去找端木律师讨论。」再不给单飞任河开口的机会,谢擎挂断了电话。
好!撇得很清!一切都与你无关是不是,老混蛋!
单飞想了一想,并没如谢擎期待的那般暴跳如雷,他轻轻地撂下电话——他知道谢擎想做的滴水不漏,一切都推委到那个律师身上。
嗯,端木?太好了,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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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只是一个打工的律师,他自己一直这么认为,跟同行一样,名声、钱,这是他追求的东西,谢氏满足了他的一切梦想。
他要名声,那么好,在业内无论再孤高的人也好,都会承认,能够打败众多竞争对手争取到谢氏这样一个东家的,绝对是顶尖的律师——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你得相信谢擎的眼光。没有他过人的胆识和精准的眼光,就没有谢氏天下。
端木还要钱,这更容易,对于有用的人,谢擎从来不会吝啬——他知道该怎么赚钱,也精通该如何花钱。
这是他的梦想!一个年轻有为的律师,他还要什么?除了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之外,这一切真的完全符合端木的梦想。
坐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他有点鼻子发酸。他真的很小心了,这么几年来一直游移在悬崖边缘,谨慎地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然后这一切全毁了,都是因为一名傻瓜员警的一句话。
他记住那个白痴了,叶利,没错,端木知道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
谢天麟不是一般的纨裤子弟,他精明干练,聪敏决断,举止高贵,相貌俊雅,他的个人魅力跟他的身家背景,一同打造了一个光彩夺目的青年才俊。而谢擎,他以自己的儿子为荣,他就把他当成谢氏的活招牌一样——谢氏出品,品质保证。
这没有人怀疑,谢天麟是这么出众,这么吸引人,尤其是女人。所以华安琪为他神魂颠倒,所有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且这也是喜闻乐见的一种结合,无论是对华家还是谢家来讲。他们在交往。
所以谢天麟他不是同性恋,他就不能够是同性恋!
端木双手抱头——这世界真是疯了!谢天麟不只是同性恋,用叶利的话说,他竟然还为了某种目的,恬不知耻地色诱一名督察——而且还是一位员警之星。
端木对于自己有幸成为第一批得知这个惊人消息的倒楣蛋,非常无奈。这个小秘密瞬间就拉近了他和谢氏父子的关系,近得就像心头的一根刺一样。
他得向谢擎表示他的忠诚,因为他没得选择,要么忠诚得像一条狗,要嘛……永远都不能开口。
他选择用一种方式证明,自己永远不会损害谢氏的利益,确切地说,是谢擎不露痕迹的授意,他选择把自己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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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推门进入到谢氏内部律师专用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端木正站在窗前发呆。
「怎么?在哀悼你的良心?」
对于自己未来的合伙人面上依稀带着的痛苦,单飞选择了毫不留情的讽刺。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搭档,这叶利可以作证。
「不管那是什么,」端木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单飞,「总之,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员警所不具有的。」
「你是说狼心狗肺?」单飞大咧咧地坐在端木办公桌的对面,将脚搭在桌子的边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随手用端木桌上的打火机点着,「好,现在让我们谈谈吧。」吐了一口烟圈,他说。
隔着淡淡的烟雾,端木厌恶地看着充满了流氓习气的单飞。
所有的广告都是骗人的,哪怕是政府的公益广告也是一样。
所谓的员警之星,他不过是一个无赖,一文不名的小混混,或者,一条谢擎放养在外的野狗——野狼。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不需要我重复。」非常小心地,端木不打算留下任何口实。
这在单飞的意料之中。
「我来跟你谈订金。」他笑嘻嘻地说:「让我见他一面,最好在有床的地方,你明白,是不是?」
这名警队败类的眼神令端木想吐!就在一秒钟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够再低,但立刻,单飞就证明他错了。
「这我作不了主!」他反感地说道,侧过头。冲鼻的烟雾令他的头神经性地疼痛。
「我靠,你吃屎啊?那么,有什么你这个饭桶能作得了主?」单飞骂骂咧咧地道。
真令人抓狂!不过幸好他不需要忍受这个无赖太久,很好,他不需要!端木忍耐着,「我会负责把你的意思转达给老板。」
「老板?谢擎?」单飞诱导性地道。
「这与你无关!」端木警惕地说。他警告自己不能够泄漏谢擎,绝对不允许!
「那么好啊,告诉你老板,让我见谢天麟一面,我去杀辛国邦,否则我不会干!你是我的钦定搭档,这你总能做得到吧?!」单飞坚决地说,不容回转。「什么时候我能得到结果?」
「就这两天。」端木感觉头更痛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擎提谢天麟……老天,他能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小秘密?!
「哦……」单飞拉长了声调,懒洋洋地道:「辛国邦可是个警司呀。」他站起身,掐灭了香烟,慢慢踱到端木跟前,「你确定是在说他?」
端木恨不得一头撞在窗户上!「不,当然不是!」他矢口否认,感觉头昏脑胀。
「那么你的老板谢擎跟你交代要我杀谁?」单飞笑吟吟地逼问道。
「他没让你杀任何人!」话一出口,端木真的要跳楼了。这种问话手段,他应该很擅长才是!
「哦……你的老板是谢擎呀。」再一次的,单飞慢悠悠地道,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支银色的笔状物来,「我刚买的,也不知道录音效果是不是令人满意。」
端木的头彻底大了,而且他感觉还在不停的一圈一圈地膨大!
「那么现在,」单飞好心地扶住似乎要跌倒的端木,热情地建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交易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端木怒吼道。
「很简单,对你来说。」单飞轻声道,顺手推开窗子。扑面的凉风令端木感觉清醒了不少,面前摇晃着的物体也渐渐稳定下来。
「是什么?」端木甩开单飞的搀扶,来到桌子对面,非常迅速地,他捡起了单飞掐灭在烟灰缸里的烟头,「你用迷药!」他冷笑道。
如果不是这个,那么他实在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反应变得如此迟钝,仅仅是心烦意乱并不足够!
「Bingo!」单飞笑嘻嘻地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你还是满精明的。」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端木冷冷地道:「这就是交易,你可以保留你的录音,但我会保留有着你唾液的迷烟。我们可以看一看法官和陪审团会怎么判。」
「啊,」单飞坐在端木惯用的老板椅上,面上的表情是端木无法理解的得意洋洋。
「只有一个问题,」他竖起了一根手指,「没有陪审团,只有一个法官——谢擎。你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端木充满了恨意地看着单飞,就像是想把他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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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谢擎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如果谢擎知道任何一件跟单飞有关的事,他都不会高兴的。单飞不是他能预测的人,这本身就是个坏消息。
其实,这就像单飞本人对谢擎持有的感觉一样。除了憎恶,还有恶心,而且这种感觉,在他站在谢氏岁未例行的慈善舞会酒店大厅时,尤其明显。
他不知道这个老混蛋是怎么腆着脸接受「慈善协会荣誉主席」这个头衔的,而且还能在闪光灯下笑得这么从容。
无论如何,单飞整了整仪容,破开人群,冲了上去。
「谢先生你好,作为香港员警的一员,我谨代表我的同僚,对你多年来对本地『慈善事业』的关注而表示钦佩,同时也希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努力,为市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比如说,在捐款给孤儿院的同时,也可以考虑一下小榄监狱,为改善自己未来的生活条件添砖加瓦。」他笑咪咪地伸出手,等着谢擎的回礼。
谢擎控制着跃跃欲试要扭曲在一起的面部肌肉,当然,他不能做出这么没身分的事,但此刻他实在是非常生气!
谢擎只是想知道,这个该死的员警是怎么进来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单飞禁止入内」,但他严令过门卫,只允许持有邀请函的人入内!哦,或许他是代表警方公共关系科进来的!
谢擎略一转念,即刻明白过来。这混小子还有着一个非常特殊的身分——他是警队形象代表,这使得他在有无证件的情况下,一样拥有某些特殊的权利,尤其在诸多媒体共同出现的时候。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在乎天麟,所以现在已经感觉了无生趣了,是么?」他淡淡地微笑道,除了眼中闪动着的充满寒意的目光,并没有一丝破绽能显示出他此刻的恼火。
「嘘……」单飞同样笑容可掬,很巧妙地用握紧谢擎的手,来表达他听到谢擎口中吐出谢天麟的名字时涌起的恨意,「看那边,笑一笑……我跟你这缩头乌龟不一样。说起来我真的很开心,你还没老糊涂到分不清我这烂命跟谢氏的名誉相比,孰轻孰重的地步。你说,我是不是够走运?」
谢擎敏锐地感觉到,无数镜头对准了自己和紧握着自己手的小杂种。
确实,这是个大新闻,早前曾经有报导说警方盯上了谢氏帝国,当然,谢天麟并没有让那种消息流传的太广,但是,毫无疑问,在公众场合,代表警队形象的员警之星和谢氏大老板的友善对话,也是相当罕见的。
「看来你对我有点误会。我不是很难说话。既然你都送上门来,我没有道理不满足你,是不是?」谢擎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或者你想叫救命,我愿意欣赏这一幕。」看着单飞眼中掠过的一丝警惕,他嘲笑道。
「让我满足得叫救命?」单飞略略抬眉,笑吟吟地,「那你要找张床才行哪。虽然你看起来老了一点,不过声音语气跟谢天麟有八分像,我可以蒙上眼睛。」
「非常好。」谢擎面无表情地道,转身走向走廊的尽头。
他确实有点弄不懂,单飞到底来做什么。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像是来殉情,但这是毫无道理的。
之前谢擎听端木说过,单飞要求见一见谢天麟,被端木告知不可能之后,他便一直找机会直接面对谢擎本人。但那应该是哀求的态度,而不是现在这种惹火烧身。
他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员警世家的出身,谢擎就动不了他,是吧?小子有点太自大了,谢擎自忖有的是办法令他极度痛苦地死去,甚至后悔自己曾经生出来。
单飞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一路上非常小心地不引起舞会上任何人的怀疑,直到进入到僻静黑暗的走廊里,他才加快了脚步,跟在谢擎身后一两步之遥。
「老……谢先生,在我满足至死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他望着走廊里的监视器——毫无疑问,打手……或者是杀手在几秒钟之内就能赶到:轻轻地说:「我呢,才买过巨额保险,受益人是莫晓洁……和她即将出世的孩子。」
靠在墙上,他恶意的目光落在谢擎挺直的背影上,「我死了之后,你说,保险公司愿不愿意老老实实地拿出一千几百万,来交给那个过气小明星和她非婚生的孩子?无论我死于哪种意外……
「另外,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那孩子是我的?不管你怎么解释。」
无论他死于哪种意外,即便保险公司愿意赔偿,警方也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多么明显地因巨额保险金引发的凶杀案!当然,他们的目标是莫晓洁而非谢擎。但这不重要,因为很快他们就能查到莫晓洁以及她的孩子跟谢擎的关系。很好,那么这就是一桩情杀案了。
确实没有意外,单飞看到了谢擎阴冷的、散发着血腥气味的目光。
「我的创造力,是你无法想像的丰富。」今晚头一次,单飞用认真的态度对谢擎说话,「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愿望。」
「……很好,我想跟你谈一谈。」从牙缝里,谢擎挤出几个字来。
他承认,单飞最初的鲁莽,以及一贯的轻浮和吊儿郎当确实很能迷惑人!不过这一刻所表现出的精明,也只能给他暂时保住命而已!无论是莫晓洁还是保险公司,都不是像单飞想像得那么牢靠!
「不过,你需要先和他们谈一谈!」他并没打算装作没听到今晚的侮辱。
该死的!
单飞看到走廊的那一头涌进来的黑衣人。「这么做对你没好处!」他低声叫道,不过很遗憾,在他被推进一个漆黑的房间时,谢擎理都没理他地,跟着随后而来神色紧张的端木进入了隔壁的休息室。
非常感激他的自由搏击教练,单飞知道该怎么在这么恶劣的处境下保住一条小命!
但这不意味着毫无损伤。
而且,他失去了他最贵的西装。
FUCK!单飞想,他会让这个老恶棍为此后悔的,绝对!
另外,他一边恶狠狠地想,一边聪明地护住还算引以为傲的脑袋,这几个打手,他记住他们了,虽然看不清,不过这难不倒他,必要的时候他会根据鞋印以及掌纹、汗液、DNA比对来找出他们的,他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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