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很着急,但他知道他的其他同事,尤其是蔡航,绝不会期待见到他在警署里晃来晃去的。
所以,他只有等——如果有消息,叶利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就像两军对阵一样、单飞和谢擎撒马出来,各自搬出兵器,你一招我一式地在对垒。现在单飞的招式已经出完,而且已经用老,他等着谢擎的回应——反击,或者屈服。
事情他已经做了,但是,结果不是他能够控制。
单飞坐在宾馆套房的沙发上——没错,他不能够回到家里。他不知道谢擎会怎样发泄自己挫败的狂怒。
虽然知道谢老大并非沉不住气的饭桶,但单飞不能不小心谨慎。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感到全身僵硬。很显然,早前的那个热水澡没有起到缓解压力的效果。
他很清楚,此时自己对谢擎来讲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谢擎是个枭雄,这老混蛋能够从这一系列事情上看出单飞的能力,比起杀了这个难以驾驭的员警,他可能更想通过各种手段控制他,得到他。
而同时单飞也知道,不能够顺从谢擎,如果那么做,他除了毁了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他会被彻底地利用,然后像垃圾那样被销毁。
单飞只有一条路——对抗,但显然,他跟谢擎的实力相差巨大,刨除能力他们或许势均力敌这一方面。
蔡航是单飞的底牌,最有价值的一张。他耍了许多花样,只不过是为了最后这颗重磅炸弹能够顺利投放。现在他已经这么做了,然后心里有点空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或许这要看情况而定。
他不是一个人,但他被前后夹击。他利用这关系,但是也随时会被这种危险的处境吞灭。
因为是如此紧张而且期待,所以他一直抓在掌中的手机震动起来时,他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
那是一条短信。
在一秒钟的犹豫之后,单飞打开了它。
「他在审讯室」
只有这么五个字,甚至连标点都省略,但它让单飞兴奋得几乎晕过去!
亢奋的波动还没从眼前消失,他就已经抓起外衣旋风般地卷了出去。
他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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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麟非常合作,除了在最后,要提供DNA样本与强奸杀人犯留下的进行比对时,不甚满意地迟疑了一下之外,其他时候都很令审讯的探员满意。
当然,谁也不可能指望谢天麟变成良民,他只要不像以往那么恶毒讽刺,就已经令人松一口气了。
单飞看着监视录影中的谢天麟,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引人注目。
他似乎没什么变化,神态隐忍而冷漠,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讲话。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跟单飞熟悉的那种丝绸般顺滑的声线稍有不同,但依旧悦耳。
活生生的,看起来状态非常不错的谢天麟。
单飞觉得眼眶发热,心跳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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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没有刁难性的问题,但应付起来非常容易——这个案子跟其他不同,谢天麟可以发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回答问题时他甚至不需要动一点脑子。没有任何意外地,他获准离开。
一直按照正常的步调,谢天麟完美地完成每一个程序,直到他迈出审讯室的第一步。
眨眼之间,他就进入了一个黑漆漆地、窄小到甚至无法转身的房间——凭着对他碰到的杂物的认知,谢天麟判断这是一间杂物房,成捆的拖把、扫帚以及类似的东西堆满了整个空间,而直到房门被紧紧关闭,他手臂上的压力仍然没有消退。
他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同时脸上感觉到了灼热的空气的侵袭。
单飞不知道,上一次触摸谢天麟是在什么时候。他迫切得犹如已经十年没碰过他,但那种甜美的感觉清晰得就像是昨天。他能够做的,就是贴近,只有贴近。用身体去感觉,去平息那流窜在胸腔里的火焰。
「滚开!」
他得到的是一声冰冷而镇定的呵斥,然后,肩头感受到了大力的推拒。那是非常真实、非常残酷的厌恶之情。
「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声音中谢天麟那谁也模仿不来的优雅和冷漠,单飞几乎以为自己抓错了人!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没错。
头脑中从来没有这样彻底地空白过,单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又该做什么。无法形容的惊惧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过来,把他击碎。单飞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哪怕是撕裂的痛苦,哪怕是他自己。
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不管声音中带着怎样的惊怒,谢天麟感觉到单飞抓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放松。他沉默地挣脱身上的禁锢,甩开难缠的手指,转身向着自己印象中的门口走去。
然而才展开的步伐猛地被加注在身体上的冲撞而打乱,他听到肉体跟墙面撞击的闷响,其间还夹杂着电灯开关的脆响。
在体会到后背的钝痛之前,谢天麟被头顶突如其来的白光笼罩住。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企图平息失去平衡的眩晕感。
「给我解释一下,」单飞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危险的嘶声,「你的意思?」
足够多的恐吓意味盘旋在阴郁的眼神里,单飞一只手臂横在谢天麟的胸前,将这个看起来还没从痛楚中解脱出来的该死的黑社会压在墙上,另一只手强硬地抬起那线条优美到令人心悸的下巴,迫使他正视着自己。
「我提供不了你想要的回答!」谢天麟愤怒地眯起眼睛,他伸手企图扳开自己下巴上的禁锢,结果被单飞反手握住。
「再仔细想想。」单飞更靠近了一些,几乎将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他知道,谢天麟会有一些理由,而且也许十分充分。但不行,他不会接受任何一条。
完全可以用邪恶来形容,他低下头,去舔咬掌中紧握着的,谢天麟修长的手指。他知道那感觉是什么。
这就是员警之星!这是单飞。
冷漠和自制的面具轰然崩溃,谢天麟只想尖叫!他调动了全身上下残余的力气,勉强拉出被压在墙与身体之间另一只手,但是,在这个角度他没法很有力地抽单飞一记耳光。
那只是很轻的一下。
「离我远一点!」他沙哑着嗓子叫道:「已经都过去了,我对你的那些……感觉!」
克制着想要保护自己的下意识反应,谢天麟只是紧紧地靠着墙壁,直立着,淡色的眼睛里流转着比激愤更深沉的颜色,黑暗的,但是诱人。
不是疼痛,而是那种侮辱令单飞骤然退开。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热从被掴的脸颊开始扩散,直到全身,然后,收敛的火焰开始焚烧他的骨肉,蒸发了勉强维持的平静外壳。
「我不管那些感觉都到哪儿去了!」他瞪视着谢天麟,除了燃烧着的愤怒和指责,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分辨的恳求出现在他的眼神中,「你必须给我把它找回来!」蛮横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占有欲望。
「我说过,我开始了之后不会给你机会回头,如果你忘记了,那么现在重新想起来!」席卷了全身的暴怒从口中倾泻而出,单飞不管自己看起来有多不讲理。他承认,他就是一个无赖,还不行吗?!
「我做不到!」谢天麟冷冰冰地回答,然后,紧紧地抿住嘴唇,无意识地,攒起了双眉。
「做不到?」调高了的语气毫没掩饰地展示了单飞的不满。
他抬起手——这让谢天麟瑟缩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躲闪——没有用手,单飞把它停在谢天麟柔顺的发丝上,然后,他用目光触摸过谢天麟面庞的每一部分。
他发现,他俊美的男友比上一次见面更加消瘦苍白,原本光滑的眉心皮肤上隐隐地嵌入了川字形的皱纹——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这令单飞的心抽痛,比隐藏在身体内的各种情绪都要激烈。
「你能。」他的声音轻柔而苦涩,「你知道那种滋味,求而不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魂牵梦绕……你知道那种痛苦,被拒绝,但是却那么渴望,那么思念。」
再一次地,他靠近谢天麟,「我来帮你做。」他悄声道,慢慢地将唇覆在谢天麟的唇上。
或许是声音中的痛楚,或许是那黑亮的眼睛的蛊惑,有什么敲碎了谢天麟眼中的坚持,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颤抖地启开双唇,他迎合了他。
单飞真是完全品味不出那到底是甜蜜还是苦涩,他甚至找不到自己。
在这个吻之前,他从来都没尝试过如此摄魂夺魄的滋味,他也不知道,极度的渴望和不明的恐惧会令他为一个吻而颤抖,就像之前谢天麟曾经有过的那样。或许他的精神强韧到不可打败,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濒临极限的压迫。
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拒绝,没人能拒绝。谢天麟确信这一点。
在接近单飞之前,他能预料到自己病态的迷恋,但却完全没想过这样的臣服。
在这以前,他以为自己只会因对痛苦的恐惧而服从于一个人,而不是这样——无法拒绝、毫无条件地顺从。
单飞可以令他遗忘痛苦,撇开恐惧,单飞可以令他什么都忘记。
所有的誓言、决心和计画,都在单飞入侵他的空间之后全部化为乌有,谢天麟慢慢地环拥住单飞,用唇舌激烈地回应着,他任欲望的热情瞬间融化了之前苦心营造的冷漠。
他或许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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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想说点什么,就比如「嘿,这是谢先生的哪个人格在跟我接吻?」之类的废话来作为之前遭受到的侮辱的回礼,但他没有。这不是因为他足够明智,而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这么做。
他忙于感受谢天麟,他的肌肤,他的热情。现在,他真的忘记了上一次这般亲热是什么时候,甚至忘记了稍前几秒的痛苦。
微微地扬起头,单飞感觉到下颔和颈间滑动的舌尖,几乎夺走了他呼吸的能力,粗重的气息从开启的嘴唇溢出,他用力地搂住谢天麟。
「我知道!」谢天麟恼火地道,揭开了更多的衬衫扣子,然后看到了更大面积的伤痕。
「那混蛋没告诉我这个!」他低声叫道,锁紧了眉头,「该死!」流动的目光接触到色彩斑斓的伤痕时,露出了烫伤般的痛楚,但是他并没有回避,指尖跟随着视线在瘀痕上轻轻滑动,「该死!」
「那么……」单飞若有所思地侧过头,问道:「他告诉了你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有一个人,」谢天麟抬起头,暗色的阴影又重新回到他的眼中,「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窜下跳。」
他拖长了声调,流水般润滑的声音满含着跳跃的火星,「不遗余力地向谢擎证明自己很有能力,吸引他的注意力,玩弄各种手段表示自己有决心和毅力,来取代那个人当谢擎在O记的新内应,而且,他还告诉谢擎该怎么控制他自己!
「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你能想像有这种白痴吗?!」
单飞有那么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在掐死谢天麟和自己撞墙之间挣扎。这些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但那时问题的主要矛盾不在这里——不是谢擎会怎么对他,而是谢天麟。
单飞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谢天麟,剩下的他无暇顾及。谢擎会杀他,耍他,还是利用他,这无所谓。
「怎么样,」他恼火地哼了一声,「我多怕令谢擎不满意?那老混蛋可是我的岳父。」
现在轮到谢天麟抓狂了。这是一个杂物间,他庆幸,没有窗子。不然他会把单飞推下去,摔清醒一点!
「现在他当然满意!」没能控制住音量,他怒道:「所以,他会考虑拿我的一根手指头送给你当作纪念,如果你做了令他不是很满意的事!」
单飞的身子一震!
「……他不会……」他虚弱地安抚自己道。
「他当然会!」谢天麟冷冷地道:「你已经极具感染力地跟他表示得很清楚了——这是驱遣你最有效的方式。在这种时刻,你的创造潜力无穷!」
「那么……」
单飞反驳的话说了一半,便被门外把手转动的声音打断,他放开谢天麟,迅速地转向门口方向。
「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这是警察局?!」叶利急促而严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唯一适合你的地方是隔壁审讯室!」
「我在找我们家少爷!」另一个年轻的声音硬邦邦地反驳道。
有点耳熟,但单飞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频率。他扭过头去跟谢天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眼中满是气恼,单飞不想猜测其中有几成是因为门外的打扰,又有几成是因为自己。
「要去拘留室仔细找找吗?我很乐意给你提供这个方便。」叶利一本正经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四十八小时够不够?你还是满适合那个地方的。」
他真的堕落了。
这是单飞唯一的想法。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木门上响起了沉重的拍击声,就像有什么扑倒在门上一样。
「我恨你!我恨你们!」门缝里传来了咬牙切齿但又刻意压低的声音,「该死的找一个适合两个混蛋的地方!」
单飞伸了伸舌头,「我们得尽快离开。」他叹了口气,「在阿利决定干掉我之前。」
「是啊,」谢天麟斜睨着单飞,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古怪,「他『恨』你。」
「还有你,」单飞无奈地说:「另一个混蛋。」
他把手穿过谢天麟的腋下,用肩头将男友推向墙壁,以便自己的手指能触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谢天麟感觉到两具身躯再次紧密暧昧地贴合,他的触觉因此而变得敏锐无比。在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眼前重归一片漆黑。然后,湿热而柔滑的东西出现在嘴角,慢慢地滑过脸颊,来到他的耳边。
「想么?」他听到……不,应该是感觉到单飞吃吃笑道。
再然后,谢天麟拒绝呼吸,他甚至觉得晕倒也不算太糟糕,比起现在——他勃起了。
单飞把谢天麟的耳垂含在口中,轻轻地用牙齿磋磨,他感觉到轻微的颤抖从贴紧的躯体上传来。
他喜欢这种感觉,它让他自己情欲亢奋。
「告诉我,想不想?」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回转过来搂住谢天麟的腰,单飞一边轻声诱惑地道,让运动着的牙齿和舌头摩擦着谢天麟的耳垂,另一边,他慢慢地拉开谢天麟裤子的拉链,伸进去,握住他。
抽气的声音代替了回答,谢天麟不再考虑任何事。身体上细小的痛楚被完全忽略,他靠向单飞,以某种频率轻微地摆动着身体,紧接着,他感觉到单飞抵着他的胯下坚硬起来,吸引着他去爱抚那个火热的器官,他那么做了。
在取悦单飞的同时,谢天麟体味到了奇异的满足,美妙异常。
他们释放自己,在对方的手中。
单飞不曾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程度的触摸中体会到这么强烈的感觉,而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在谢天麟之外的任何人那里得到这样的快感。他渴望每一次,哪怕是最轻微的触摸,对亲吻的遐想能够很轻易地令他的身体火热。
如果不是彻底地爱上了这个黑社会,那么,单飞认为,自己就是掉进了一个无法逆转的魔咒中,它让他永远都不能够与谢天麟剥离开,直到他躺进棺材。
他把脸颊埋进谢天麟的颈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悸动的热流从单飞紧贴着的唇瓣下的皮肤生出来,直插进谢天麟的心脏。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否会心力衰竭,因为不能负担这么强烈的快感。但是现在,这一秒,他真的一点也不惧怕死亡,他不惧怕任何可能。
谢擎说得对,他那所有的承诺都是放屁,那些在他忙于摆脱极度的痛苦的时候,发下的最恶毒的誓言,在面对单飞的时候全都灰飞烟灭。没法想像他会为这个员警做出什么,或许什么都可以。
低下头,谢天麟温柔地亲吻单飞的头发。
「别再回去了。」单飞闷闷的声音从谢天麟的肩窝里传出来。是的,他要留住谢天麟,这就是他要做的,他经受不了下一个七天。
「……离开谢氏,我就什么都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谢天麟平板的声音干巴巴地道:「我能去哪里?」
他不带任何希望地问道:「谢擎会震怒,而你斗不过他。我们私奔吗?离开香港。」
「当然不,」单飞抬起头,「我可以申请一个安全屋……」
「安全屋?!」谢天麟猛地推开了单飞,「你他妈的在想什么?!」他叫道。
便在这时,门上大力的拍击声震动了两人的耳膜。
「FUCK!」单飞惊叫道,他意识到在他们缠绵的整个过程中,叶利一直都站在门外。
「还他妈有完没完了?赶紧给我滚出警署,随便找个洞钻进去!」门外的叶利显然愤怒程度超出了房间里的任何一个。
他有足够的理由愤怒。
谢天麟沉默地整理衣衫,而单飞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用额头敲打着墙壁,「狗屎,狗屎,狗屎!」他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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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个愤怒的,面红耳赤的叶利,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这也是他能够大叫大嚷的前提条件。
「买两部小电影送给你那个白痴朋友,他需要这个。」谢天麟板着脸,冷冰冰地道,匆匆地奔下楼梯。
「他不是个窥伺狂!」单飞恼火地辩解道:「他只是努力想要保护我们。」他紧跟着谢天麟的步伐,同时密切地注意着周围环境。
「怎么保护?」谢天麟蓦地停下脚步,道:「难道一个叶利还不够吗?」他冷笑道。
「拜托,」单飞呻吟道:「那是我的错……走这边,有个小门直接到停车场,」他抓住谢天麟的胳膊,后者显然被他挑起了怒火,愤然甩开他的抓握。
「当然是你的错!」谢天麟道,回身朝警署大门走去。
「别这样!」单飞踏前一步,抓住谢天麟。这一次他握得很紧,没给谢天麟任何挣脱的机会。
「我们需要谈谈。」他沉声说。
「关于什么?」谢天麟回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单飞,这居高临下的目光,令单飞想起谢擎——他们真的是父子。
这种想法令单飞胸口发闷。他不能接受,看到谢天麟站在谢擎的那一边。
「所有事!」他几乎是在咆哮,根本不给谢天麟反抗的机会,强硬地将谢天麟拉进自己的车里。
谢天麟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该死的单飞!他不需要单飞这么证明给他看!
「混蛋!」他叫道:「你松手!我可以……我……」按照他的习惯,下一句台词应该是「可以告你」,但是他知道,毫无疑问,单飞会把它当作笑话听——而这也是事实。
他恨单飞!如果这个鲁莽的员警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帮助他,那么就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他该恨他,他令他的生活境遇每况愈下,但他做不到,尤其在单飞吻着他,拥抱着他的时候,那么温暖,他平生从未感觉到过,那么令人迷醉。
「放弃什么安全屋。」谢天麟放弃了挣扎,顺从地坐进单飞的爱车。不管他要载他去哪里,不管多久,也不管他的短暂失踪在谢擎看起来是这么的一目了然——谢擎应该料得到,而这与他有多恼火无关——谢天麟不想去在乎。
「那没有用。你应该记得拘留所里自杀的那个男孩,还有卢锦辉。不要妄想去对抗比你强大的势力,你做不到。」他声音平平地说,镇定得近乎冷酷。「而且,不管是多么没用,我仍然是谢家的人,我不可能跟警方合作。」
「……操!」单飞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什么见鬼的,谢家的人!」他咆哮道,启动了汽车。
他妈的,单飞知道他手中的王牌都是暂时的,无论是蔡航,还是那个怀孕的小明星,只要给谢擎时间,他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然后,他的目标就是单飞本人。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单飞只要令谢天麟浮出水面。在他的计画中,只要谢天麟肯合作,那么谢擎死定了!
「如果你们那个还见鬼的叫一个家的话!如果一个家里,有一个变态地想要砍掉儿子手指头的老爸的话!」他不明白,谢天麟还固执些什么!或许他希望我们两个玩完!单飞暴怒地想。
「那当然叫!」下音心识地,谢天麟为自己辩护道:「我爸爸还是爱我的。」
「哈!」单飞转过头来,放任车子在马路上狂奔,「令尊是谁?我见过吗?」
「住口!」谢天麟恼火地道,把头扭向另一面的车窗。
「……我爱你。」非常突兀地,单飞道,他直视着前方,就好像他在跟挡风玻璃说话。
就像有一枚子弹打进了胸膛,在那里旋转着撕裂他的身体,谢天麟觉得胸口绞痛得无法呼吸。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抵御着比高潮更猛烈的眩晕。
「我会守着你,」单飞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带颤抖,「直到谢擎住进监狱。我……我会想办法给你申请证人保护,事后你可以以一个新的身分生活。」
他不能放谢天麟回去,他可以想像有什么正在等着他的男朋友。
在这之前,单飞可以发誓,他没想过要谢天麟帮他去搜集证据,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迟早有一天,会将整个谢氏集团击垮!
但现在的状况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他必须在谢天麟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之前,先完成整件事,没有谢天麟的帮助,他真的做不到。
「条件是,我要指控我爸爸……以及整个家族,并且指控成功,是吗?」谢天麟睁开眼睛,他望着单飞,微笑道,笑容里藏着令人心碎的悲哀。「我做不到,我没法作为整个家族的叛徒活下去。」
绝望的沉默弥漫在整个车厢里,单飞几乎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他握不住方向盘。
机械地将车停进宾馆的车库,他不能避免跟墙壁和隔壁停车位车辆的摩擦。他忽略了这一切,他没法不忽略,他什么都看不到。
「总会有……」他说:「总会有一个能统一的解决办法。」他说,「再给我点时间。」
「我相信。」谢天麟看着他,淡色的眸子里流淌出似水的温柔。
单飞相信,自己从没被任何一个人如此专注地注视过,又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爱意。
似乎在燃烧整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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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 第二部 (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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