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道上,车来人往,有别于其它大道的冷清,这里显出一派繁华风茂的气象,而搭建在路旁的一间小酒馆里更是不时来往坐着上京歇脚的人们,细细的轻笑谈话声满散空中,洋溢出宁和的欢乐气氛,在这个太平盛世,防人之心似乎并不用存在。
闲聊间,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带出了奇妙的紧张。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匹快马疾驰奔跑,在宽敞的大路上向京城方向直扑过来,路上途人纷纷走避,唯恐被马踢伤,而这匹快马也让人惊奇不已,眼看就要撞到,却往往在一个错落间轻闪而过,让注视着这马的途人纷纷惊叹此马的灵敏,难不成这马已经通灵了?直到马匹将近,眼尖的人立刻发现其中异样,看似雪白一团无人驾驭的马上竟有一丝黑发飘扬。
「马上有人!马上坐了一个人!」
惊叫引来众人望去,果真!行近的马背上紧紧贴着一位穿着白衣斗篷的人,在马如此急促的奔跑中此人稳当地弯腰坐着,紧紧贴着马背,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难怪先前众人只看到白马飞驰以至全都以为这匹是无主的灵马!
快马加鞭,宇文凌烈紧紧贴近马背暗暗施展轻功好让健马轻松扬蹄,自与寒星随分开,他便下山挑了好马三匹轮流赶路,他要赶上隽霖、陆飞英,告诉他们月洛也在京城的消息,这次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他都要将月洛抓住。不管是为皇命还是为自己,这都是誓在必行的一步!
日夜奔驰,在累垮了两匹好马后,宇文凌烈总算已经踏入京道上,眼看前面城楼隐隐浮现,心里也不由放松了少许。依旧催着跨下马匹快行,宇文凌烈脑里百回千转,衡量着哪种方法用来捕捉月洛更为有效,一时竟微微入神再没留心道上动静,直到路边突然传来众人的抽气声跟惊呼,隐有危急事情发生,他才回神张望。
侧头看去,更见路边数人纷纷站立一脸紧张,让人困惑不解,把视线转回大道上,宇文凌烈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知何时,前边路上竟跑出一个小孩在道上呆立,即便路人吆喝小孩也似是被疾驰而来的马匹所吓根本无法动弹,以现在的奔跑速度,马绝对能把小孩撞翻出去,无人能及时相救!
危急关头,宇文凌烈一提缰绳,硬生生是把马提起上半身几成垂直立于半空,这厢立刻有人跑出把小孩抱离大路,眼看一场危险化解在无形之中,紧张观看着事情经过的途人不由纷纷喝采,为宇文凌烈的精湛马技欢呼。
宇文凌烈勉强笑笑,跳下马匹看着白马果然已变崎形的两腿,刚刚在冲力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硬是把马截停,虽然小孩得救,可是马那脆弱的腿根本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硬生生地断裂闷响声穿透喝彩声传至宇文凌烈耳边,足以让宇文凌烈心凉了半截。
一手托起无法再行的白马,宇文凌烈在众人抽气瞪眼的气氛下把白马拖到酒馆旁边放下,一边由身上拿出一锭重重的银元:「掌柜的,请帮我照看好这匹马,回头我到京城里再找人把这马拖回去,这里有些银子,就当是你照顾马匹的开销吧!」
早就跑出来的掌柜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元,恭敬地向宇文凌烈一掬:「这位小爷,要不要在本店歇息一会,等过路有马车再载你一程啊?」
「这样啊?」略一沉吟,宇文凌烈点点头,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掌柜立刻端了一坛香气浓郁的好酒上来:「小爷,这是自家酿的酒,粗了点但是味道挺好,小爷喝喝!」
「是吗?」宇文凌烈拿起酒杯沾了沾嘴,带有些许刺激的烈酒味道让他笑了,点点头,掌柜立刻察言观色地搬上一大坛酒。
「小爷慢用,需要弄些下酒菜吗?」
看着殷勤服待的掌柜,宇文凌烈举杯掩了半嘴笑:「你还挺会招呼客人的嘛!」
「小生意小生意罢了……」
把几样小菜搬出,掌柜又一边忙去了,宇文凌烈拿起酒杯,打量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看来今天的确是个出门的好日,平常的京道也少有如此热闹的气氛,看来京城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慢慢吃完手上的食物,宇文凌烈站起来丢下银两,一举手把身旁的行李拿起就要前行,掌柜见状立刻就要跑出来送行,宇文凌烈摇首示意,然后大步行了出去。
◇◆◇
走在大路上,宇文凌烈步子迈得很稳,但也很慢,他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在观察什么,才离开酒馆一里左右,一声孩子的哭啼就让宇文凌烈停下了脚步。
侧头看去,只见路边一个布衣小孩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旁的妇人轻声哄着,看来并无异样。
宇文凌烈双眼一直盯着小孩,即使刚刚惊鸿一瞥,他也记得这就是之前冲出大路让自己折了良马两腿的孩子,看来这小孩现在才由刚刚那惊险万分的场面中醒来,后怕的他哭得声嘶力竭似乎想要把方才生死一线所受的惊吓全哭出来,刺耳的哭声虽然让人厌烦,但却充满生机。宇文凌烈一笑,重新举步走了过去,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他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即然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呢?你们该知道只要血啸狂铃在我手中一天,你们就没有办法暗算!」
女人不解地看着走近她的男子,似乎被宇文凌烈那冷笑的话语吓住了,小孩也止了哭声,一时只有漫天的铃声环绕,清脆响亮,悦耳舒心。旁边的几个途人诧异地左右张望,似乎想找出平空出现的铃声来源,脸上隐隐泛着惊惶。
像是响应他们的恐慌,铃声响得是越来越急,越来越锐利,为瞬间全静下来的旷野里带出一波波让人心里揪得死紧的压抑气流,一时间众人竟恨不得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好打破这可怕的沉闷!
「其实就算没有血啸狂铃,你们还是有个破锭!」宇文凌烈继续笑着解说,手上缠着布条的血剑正慢慢显露它的真面目:「那就是,没有一个小孩会不抱着自己母亲哭泣的!也没有一个母亲在看到小孩哭得如此伤心时还站在一旁而不抱着他的!」
字字透着力度,宇文凌烈看到随着他的话语声落,女人、小孩、路人全都脸色一变,然后双双抽出武器向他袭来,可惜他们只能挥出一击,手上的兵器还没到宇文凌烈半尺范围,眼前已经一抹红光掠过,随着悦耳的啸声代替铃声响起的那刹,他的的喉上已经多了一点血红,这点红并不起眼却……致命!
倒下的他们似乎仍不明白为什么血剑会来得这么快?明明是他们先出的手,却在眼前一红后,尽被眼前青年勾魂,明明他们当的是杀手,丧失的却是他们的命了!
「高手似乎总要排在后头才显得出他的派头!既然前锋队伍已经失败了,高手也该是显身的时候了吧,不然你们费尽心机想把我拦于半路的心机可就要白废了!」缓缓举了剑朝着四方绕了一圈,最后剑尖停留在路旁茂盛的稻田,半人高的稻子绝对是一个好的藏身处,可惜如果没有藏好身上的杀气的话,再好的藏身处对于『血啸狂凌』也只是枉然。
「哈哈哈哈,真不亏是『血啸狂凌』,看来想要埋伏你的确不容易!」稻田在被宇文凌烈血剑指着的同时被分了开来,三个人随着狂妄笑声跃出,高矮不一的三人稳稳落在宇文凌烈周边,即不近亦不远的距离可攻可守,位置非常巧妙,隐约将宇文凌烈的生路封在兵刃之间。
「主人有令,让我们抓你回去,宇文凌烈,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不然可别怪我们『漠北三雄』不客气了!」
「『漠北三雄』?你们不在大漠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倒跑来这里送死,而且还当人奴才了,真是没出息!」
「你说谁是奴才!我家主人雄才伟略,岂会是你这等黄毛小子所能明白,能拜在他老人家的旗下是我等之幸,识趣的,宇文凌烈你也别跟主人作对,早早归顺主人吧!」
「做人的奴才还这么嚣张,你们要知道,『漠北三雄』在漠北是英难,在这里可只能算是狗熊罢了!」宇文凌烈轻佻地舞了舞剑身,对于他看不起的人,他向来口不留情。
「你!好狂妄的小鬼,你真不知死活了?」
三人一阵怒吼,纷纷拿起兵器就向宇文凌烈袭来,观其速度与力度,都比先前阻止宇文凌烈前进的几人厉害得多,宇文凌烈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以一敌三,血剑横挡斜劈,身形轻松地穿插三人之间,每每化解三人的进攻,嘴边含笑,潇洒舞剑的他一派游刃有余的迹象。
缠斗了一阵,三人见在宇文凌烈手上讨不着什么便宜,便互打了个眼色,跳出战圈外,站定后,三人都慢慢地移动起脚步,一呼一吸间竟隐约形成一种无形的束缚,让宇文凌烈感觉身边的气流的流向起了变化。
「怎么?想用阵法吗?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身体可不够血剑硬,真要动起来你们敌不过血剑!」
「呵呵,血剑的锋利我们当然明白,所以……」
阴笑着,三人丢弃已经被血剑砍出好几个口子的兵器,又由衣里抽出一节铁鞭来,宇文凌烈挑了挑眉,对这三人换的兵器也有了一丝诧异。
「有了这个铁鞭,就算是『血啸狂铃』也耐何不了我们的!」得意地大笑着,三人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毫不把宇文凌烈放在眼内了。
「凭这东西就想把我抓到手,你们还是天真!」随着一声利斥,宇文凌烈身形爆涨,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已揉身向前,手上血剑挥洒带起一片红光直直笼罩三人。
快!难以想象的快!
可就在宇文凌烈自以为得手时,声声不绝的撞击声截下了血剑,两条铁鞭由想不到的方向刺出刚好抵住了血剑的去势,早在红光飞溅时已经移形换影的三人堪堪躲过了宇文凌烈的雷霆一击, 让宇文凌烈的进攻无功而返。
宇文凌烈收回血剑,站定了包围圈的中央若有所思,虽然刚刚血光耀眼,利剑出锋,但是真正的杀着却在他的手掌里。苦练一月的铁掌刚刚趁隙打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原以为此人非死即伤,结果手掌触及胸前时,一个硬块不但硬生生受了自己的掌力还反弹了回来,幸好自己收势得快,手只被震得隐隐作痛,但看来,这几人身上穿着了护甲之类的东西,真是防患于未然啊!
「怎么样?宇文凌烈,你可知道我们的厉害?」
「也没什么,不就是身上穿着护甲吗?我倒想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血剑要毁的东西!」宇文凌烈轻蔑地笑了笑,手上的血剑突然狂啸了起来,动起杀念的他把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内,让瞬间大肆绽放的红光染红了自己双眼。
「上来啊!血剑已经好久没有饮血了,难得今天有机会能好好的喂饱它,你们可千万别客气啊!」
放轻的声音平平说着,似乎怕惊扰了什么,可越来越激烈的啸声并盖不住这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如在耳边吐字。三人用力握紧手上铁鞭,全神贯注地看着宇文凌烈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 身上毫无破锭的他要怎么击溃,这是漠北三雄脑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还没等脑中有所答案,血剑已经破风而至,三人同时大喝,全身内力运至极点,手中的铁鞭舞得点水不漏,一次又一次接下了血剑的招式。
以快打快,漠北三雄此时脑里已经顾不上什么,反射性地回击着每一剑,配合有素的寻找可移动的空隙慢慢向宇文凌烈压进,顶着狂然的杀气一步步的艰苦前进着,他们知道只要退一步,一步就足以让他们失去颈上人头了,这就是『血啸狂凌』的实力,穷三人之力也只勉强与之争斗。
不知这三人内心是何想法,这厢的宇文凌烈可是越战越心惊,这次他出尽全力,竟只与这三人战成平手,而且还被他们三人步步紧逼,如若不是先前他苦练一月提高了功力,这次岂不要死在这途上??
高手过招岂容分神,宇文凌烈一个轻忽又被占下一城,不自觉地皱紧眉心,左手掌风突然全力挥出把这三人逼退三步,四人这才停了战火,稍稍喘息。
「怎样?『血啸狂凌』,别人或许会怕你,但我们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有本事你就用血剑把我们身子刺个窟窿啊!天底下能杀得了我们的武器我们还没有见过呢?」一喘息过来便嚣张地笑着,三人似乎对刚刚宇文凌烈奈何不了非常得意,连话也张狂了起来。
宇文凌烈并不答话,他只是盯着这三人的动作,刚刚打斗,这三人搭配得当形成一个严谨的防卫,自己攻一却等于打三,身上所有漏洞这些人都互相补全,真是难应付之极!
但是,只要出奇不备先除掉一个呢?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偷袭这手段虽不光明却也无妨!
思及此,宇文凌烈把手放在剑锋一滑,点点鲜血立刻被吸进血剑内,怪异的动作让三人一愣,一时也不敢贸然进攻,看着宇文凌烈把剑归鞘,心里更是嘀咕,猜不透宇文凌烈到底做什么!
「怎么?要认输,乖乖跟我们回去了吗?哈哈哈哈,这才聪明嘛,我们漠北三雄是何等英雄,又岂是你这个黄毛小子能打败的!」
三人看到宇文凌烈身上杀手全敛,连血剑也归鞘全无战意后不由放心大笑,果然是聪明人,懂得权衡形势啊!
「『漠北三雄』啊……」宇文凌烈也不恼,似是感慨地叹息一声,便放掉手中血剑任由它直直滑落在地引去三人奇异的目光,冲着三人一笑,宇文凌烈突然腾空直取其中高个子的头颅,身上不漏半点杀气的他瞬间扑至敌人面前,手掌成刀在咽上一划,然后迅速归位,等其余两人回神望向同伴时,宇文凌烈已经拾起血剑站在原地一身逍遥了。
「你……二哥!」
「二弟……」
两人同时抢前惊叫,可惜回天乏术,被宇文凌烈划过的的咽喉慢慢渗出血液,高个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血液由喉上滴落,想发音喉间只有『嘶嘶』响声发出,随即倒在地上再也无力闭合双眼了。
「好你个『血啸狂凌』,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亡!」
看到兄弟惨死,余下的漠北双雄勃然大怒,冲上前去就是开打,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稳重。
宇文凌烈知道这下他的机会来了,这次还不能把余下这两人送上西天他就不姓宇文!
不等他想完,迎面的拳风虎虎扑来,宇文凌烈一闪避过,但身后却感觉有劲风吹送,手一挡身一转,等着他的却是下盘扫来的双腿,矮的一雄下盘功夫了得,快速踢出的双腿让宇文凌烈根本来不及还脚,跃起躲掉紧追不舍的攻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地的空隙,宇文凌烈立刻抽剑反击,没有了阵式的压制,这次血剑得以发挥全部威力,灵活地挑刺砍杀,只三两下其余两雄已经被血剑一剑戳穿,真应了先前他们所说的『有本事你就用血剑把我们身子刺个窟窿』这话了。
站在几具尸体中间,宇文凌烈只觉有些疲累,虽然这三雄分开来不堪一击,可是连手的威力不容小觑,真耗了自己不少真气呢!此地还是不宜久留,还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埋伏,还是尽快赶路吧!
才刚刚举步,宇文凌烈敏锐地察觉头上异风吹过,抬头一看,却暗叫了一声糟,一张大网由空中降下,牢牢地把自己捆了个结实,连挣扎也晚了一步,定睛一看,只见树上跳下数人手执着丝网的一角,其中两个人脸孔熟悉地让他双眼通红,这正是月前那夜让他吃了大亏的锦衣人!
用力挣扎着试图用血剑割破网线,可是大网越收越紧,自己根本举手艰难,看来这次血剑也帮不上忙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厉声喝问着,宇文凌烈高傲的气势丝毫不被困网所压,心知他们要活抓自己必定是有所顾忌,而且这次或许能见到幕后主谋的兴奋早就高于一切,连自己的生死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执网几人一阵沉默,两个锦衣人只是怒极生恨地死瞪着他,最后才抛下一句:「等你死前你就会明白我们是何方神圣了……」
「是吗?看来上次的折兵损将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主子很生气吧,一下子没了这么多帮手……想你回去也受了不少的活罪吧!」宇文凌烈一眼就看出那锦衣人眼中的恨意,脑袋略一转动,便也知道他与这锦衣人的仇是怎么结的了。
「你,你还敢消遣我!」锦衣人闻言更是头上生烟,几乎就想一剑刺向宇文凌烈,但刚举手,另一人已经拉住:「二号,你不记得主子的吩咐吗?要活的,毫发无伤!」
听到此话,锦衣人怒颜一变:「哼,就让你活多一些时日,等见过主子后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宇文凌烈立刻明白自己在没有见到主谋前绝对会是平安无事,心里更是得意:「那好啊!我等你,但现在你是否应该放了我,你的网如此坚韧让我好生难受,皮肤也划破好几处了,你主子不是要我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吗?」
「你!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锦衣人又想冲上前给宇文凌烈一通教训,不过他的同伴,另两个紫衣人之一倒是开声了。
「二号,稍安勿燥,跟主人办事这么多年,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吗?既然宇文公子说他辛苦,就让他出来吧!」
「可……」锦衣人还没说完,就见两个紫衣人同时出手封住宇文凌烈几个要穴让他动弹不得,打开网扶宇文凌烈出来后,血剑也被他们拿走,怎么看宇文凌烈现在也是废人一个,毫无还击之力了。
「这穴道能封住多久?」
「五个时辰要重新封一次,不过这个实在麻烦,到前面的庄子拿软筋散吧,那个比较好用!」紫衣人可真是设想周到,让宇文凌烈苦笑连连,穴道被封他还不怕,就怕这软筋散!
「就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我们也能轻松一点!」锦衣人笑得阴险,扬手一招,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普普通通没有特色怎么看都是不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看来这次他们是等自己好久了,布局这么完善,可是为什么这个主人会选在这时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宇文凌烈陷入沉思中,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抬进马车里运向不知名的前方……
等到马车离去,路旁突然又钻出一人,这分明就是先前的酒馆掌柜,只见他一扫先前的殷勤嘴脸,严肃之极的眼神直直盯着马车完全消失在眼前后,他立刻拿出袖里一个类似烟火的物体向上抛去,转眼本是晴朗的天空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流红,不注意很难让人发现异相,堂柜看着天,好一会看到另一抹流红出现,他才安心地回去自己的酒馆中去。
◇◆◇
坐在马车里,宇文凌烈不得不赞一句,这马夫的驾车技术很好,好得让他不知不觉在有规律的颠动中打了个盹,时间不长,但足以让马车来到目的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多睡一会!」无视伸手要扶他下手的紫衣人,宇文凌烈喃语着,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气氛。
紫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如果这个宇文凌烈不是在装傻就是胆大得离谱,哪有人能在生死不明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还这么悠哉游哉的。
「我们要先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才送你到主人那里!下了车,你可以睡个够!」
宇文凌烈对这个答案似乎非常满意,点点头,让他们把自己扶下车来到客栈的大堂上。
干净冷清的客栈似乎只招待他们几人,宇文凌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小二的身上。
「几位客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各位上房歇息,晚饭一会送到!」小二其实只是普通的小二,唯一有点异样的是他的手,非常干净,干净得比普通女人还有白晰。
宇文凌烈扬头一笑:「吃饭吗?好啊!我肚子真饿着呢!记得把最好的饭菜送来!」
紫衣人不发一言,提着宇文凌烈往楼上走,但想了又想后停了一下回头吩咐:「把最好的饭菜都送上来!」
「小的明白……」小二吆喝一声,连忙去办事,余下三人望着他虚浮的步子离开,然后才继续前行。
看来这两个紫衣人相当细心,那小二异常的双手已经被他们察觉了。宇文凌烈脑子转了一圈,却也没有发话,只是默默地被人提了进房。
「宇文公子,如果你以为有人能从我们手上救出你的话,那可真是妄想了!」紫衣人之一发声,看来他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怎么会呢?我还想见见你家主子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宇文凌烈冷冷笑着,斜躺在床上看着紫衣人两边守着门窗,如临大敌的样子。
僵持的气氛过了良久,久得几乎又让宇文凌烈重新陷入昏睡中,就在这里,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了,敲门声在这微妙的张力下显得格外响亮,紫衣人迅速离开大门,只见小二端着一大盘食物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似乎被突然出现的紫衣人吓着了。
「客官……」
「把食物放在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小的明白!」小二迅速摆放好一切,眼一点也没有扫向宇文凌烈的方向,看起来相当正常。
「这个……」
「什么事?」似乎对小二的开声十分戒备,紫衣人立刻应道。
「楼下有两位锦衣白服的客人想找你们,是不是应该叫他们上来呢?」小二怯怯地说着,对紫衣人的神秘举动十分惧怕。
「让他们上来!」看来软筋散已经拿到手了,紫衣人点着头,果然,进来的正是那两个锦衣人,在看到宇文凌烈颓废地坐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情景时,两人脸上都不由露出兴灾乐祸的神色,「还是两位大哥治得了这个小子,看他现在多乖!」
「废话少说,软筋散呢?」
紫衣人之一伸手接过锦衣人递来的素色小瓶,当着宇文凌烈的脸把粉末倒在汤中:「宇文公子你是乖乖地喝下呢?还是我们帮你一把呢?」
宇文凌烈看着四人有些兴奋的模样:「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劳驾各位了!」
开玩笑,怎知他们会用哪种手段帮自己喝汤,反正现在他喝与不喝都是同样的景况,又何必让他们有个整治自己的借口呢?
俐索地一饮而下,宇文凌烈目不转睛地望着四人期待的眼色,心里不觉好笑,自己无法用力对他们而言是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吗?
「好了,宇文公子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天我们继续起程吧!」
四个人看到宇文凌烈在解开穴道后仍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现在只需把守好客栈,相信一定能一夜无事到天明的。
宇文凌烈好不容易用完晚膳,在紫衣人的帮助下换上新衣,这才目送几位监送人员离开,心里对明天就能见到主谋仍是高兴不已,倒是没有在意自己无法用力这回事。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
半夜间睡意正浓,可房间里突然多出的存在感让宇文凌烈警觉的翻身张眼,只见一黑衣人站在床头,露出雪白的牙齿正对着他笑意连连。
「怎么?改行想做贼了?」宇文凌烈认出来人后,完全没有半点惊慌之意,在来人的帮助下依靠床边,一派悠闲。
「本来是想送解药给你来出现的,不过看你这副安稳模样,难保现在的困境是你自己自愿钻进去,自讨苦吃的结果,所以还是显身问上一问,免得坏你好事了!」
黑衣人坐在床边,伸手帮宇文凌烈把了把脉:「哦,你的武功没有消失啊?」
「废话,我吃的是软筋散,又不是散功散!」宇文凌烈动了动手指,让黑衣人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话间。
「我的人到了没有?」
「到了,你的手下一看到你被人网走就立刻发信号奔告四方,我刚好在路上接到你手下的遇难求救信,便早一步赶到这里,只可惜原来你还是这般潇洒没有被严刑逼供!」
来者一派轻松口吻,但言语间全是好友关心之意,让宇文凌烈心中一暖,在江湖上这人是他唯一只有这个主动相交的朋友,他的眼光果真精准,认识此人帮助甚大啊!
「看来你这唐门少主是闲得无聊,专门来看我出丑罗!」宇文凌烈接过唐澜递来的药瓶,一边服用一边跟他斗嘴着。
「我闲得无聊?老兄,要摆平你门外的四根门柱可不容易啊!」想不到他们对一个店小二也这般防备!」
宇文凌烈闻言差点摔下床去,这人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伪装早已被人识破吗?
「我说,一个店小二的手会是如此干净白晰修长无痕的吗?」宇文凌烈咬牙说着,他的易容术完全得自他处,可是他却只是粗略一学就以为什么都懂了,真让人又气又笑。
「就是说,我早就被人识破了?」唐澜的脸乘着月色呈现一片红润,毕竟他初出世道,不及宇文凌烈等人江湖历练深远,对一些事只是一知半解,现在出了个丑当然会觉得羞愧。
「好啦!反正他们只是怀疑,并不知道你的来历,你大可放心,下次再易容时注意一下吧。」宇文凌烈紧握了一下拳头,感觉力气完全恢复后一下子跳下床,「好,我的人在哪?我要吩咐一些事情!」
「都在外面不远的山坡候着,你发散了人去寻找神医跟兵符的下落,这次神医进京,你的手下便一涌而至,几乎厉害的角色都齐集在这里了。」
「很好!对了,你认识神医吗?」宇文凌烈突然想到寒星随曾经留言要他进川境去,四川是唐门据地,唐澜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才对。
「神医月洛我只是耳闻其名,但曾听说她十年前有到四川行走,与家父交情颇深,所以家父应该明了一些事情吧!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家父要我寻你去唐门做客!」
「明白了,等此事一完,我找到同伴后立刻动身去四川!」宇文凌烈也不再多说,推开窗施展轻功与唐澜一起向不远的山坡而去……
◇◆◇
晨起鸡啼,原来寂静的客栈慢慢动了起来,也惊醒了守在门外熟睡的两个紫人。
猛然扎起,发现自己居然在宇文凌烈门外睡个人事不省,两人皆吓得不轻,弹跳而起立即冲进房间,在看到睡梦正甜的宇文凌烈时才松了一口气,昨晚太过邪乎,他们竟不知何时睡着,又一直熟睡至晨曦,这等怪事为免再次发生他们还是及早上路为好。
推醒宇文凌烈,紫衣人熟练地帮宇文凌烈整理一番便提着他迅速离开,临出门前突闻一句:「客官这么早就走了吗?不如吃个早膳吧!」
打着呵欠进来的店小二迷迷糊糊地走近他们身边,无声无息的脚步让紫衣人立刻提醒警觉,但在上下打量了好几次后仍看不出这店小二有何不妥,几人不由泄气,这间客栈充满诡异,下次一定要找人探探这里!
「好吧,来些干粮,我们路上再吃!」紫衣人掏出金子扔给店小二,在看到店小二眼睛一亮动作迅速的往厨房跑去后,突然听到一声闷笑。
「这店小二挺尽职的嘛,有机会我会回来这里挖角让他到我宇文家上工……」充满笑意的宇文凌烈毫不顾两手被人提着的辛苦,却让提着他的两人脸色黑了不少。
「宇文公子,人还是少做白日梦的好,你可不要妄想有人能救得了你,让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天下第一富!」
宇文凌烈更是笑得大声:「我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起码现在的你们只能对我好不是吗?现在我要最新鲜的水果跟最好吃的馒头、包子、肉脯跟烧鸡!」
盯着宇文凌烈良久,紫衣人终于明白为何锦衣人有杀之后快的感觉了,现在的他们也恨不得一把掐住宇文凌烈不算粗的脖子,得寸进尺绝对是宇文凌烈现在的写照!他们身为主子的直属部下,从不用这般难堪地侍候人,宇文凌烈是第一个敢如此使唤他们的人!!
「怎么样?我的水果、馒头、包子跟肉脯、烧鸡呢?」假意没有看到两个紫衣人的脸色已经快与他们的衣服并齐,宇文凌烈笑得越发开心,他要赌赌这个幕后指使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看着宇文凌烈笑得嚣张的脸,紫衣人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主人还有事要找这个宇文凌烈办,不能对他动粗,忍耐!
「小二,给我包起最新鲜的水果跟最好吃的馒头、包子、肉脯跟烧鸡!我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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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尘嚣(上)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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