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灭火势后,将军府已成一片败瓦残墟无法在居住,为防安国公还留有余手,宇文凌烈主张众人不如搬进兵营,一则有人保护,大家可以安心养伤;二则兵营不可一日无主,连连出现叛逆足见其心散漫,不如趁机来个整顿,也好为日后打下基础,免得璨翼以后登记还要挂心边城的事情。
焦晋霄点头同意,先前领着大队士兵过来只是虚张声势,如若安国公真的走出门外便会发现其实他领来的士兵就只有进门的这一群,幸好安国公小心过头没有细查,这才把他吓跑了。
想来也让人烦躁,兵营能动用的就只有他手下这群精兵,安国公心计颇深,好几位掌有兵马的副将都被下了『心魔』,在他去调兵遣将时加以阻挠,虽他下狠手处置了这几位副将,可兵营里早已人心惶惶,士兵们也不晓得该听谁的好了。他要趁着各人养伤之际,好好的把兵营整顿一番才行。
「这样也好!就让他们见见我的模样,以免以后兵戎相见时,不晓得谁是这碧龙朝的新主。」
璨翼笑着说道,手上也没停歇着,把宇文凌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这人腿上背上重伤,是躺不得趴不得,整个人就这样侧着身僵卧着,眉头哪会放松下来。
「那将士们对你如何?」
「倒也热情,只是当他们晓得我就是先前的凌翼时都一阵惊讶,却也因我先前的态度平易近人而感到欣喜,毕竟能有一个和颜悦色的皇上,大家心里会高兴。」
手轻轻擦过放在宇文凌烈枕旁的兵符,璨翼又是一阵摇头:「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血检竟就是兵符,我们游遍大江南北去寻找兵符,却意想不到竟会是这血剑,真是……到底是何人想出这么个藏匿的法子,若不是机缘巧合,岂不是教人一辈子都寻不到?」
宇文凌烈眼睛眨眨,开口道:「璨翼,你说错了,这不是机缘巧合,这叫『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学了天雷,你掌了血剑,真是料想不到,它竟会是兵符化身难怪如此嗜血,兵符兵符,掌着兵权,自然是杀人的利器!只是你父皇送出兵符也只是这十数年的事情,血剑却流传上百年,这叫人怎么能把两者联在一起。」
「这也是,这其中的玄妙,我看着月监国才能解释了。」璨翼点头应合,可话一出口他就暗叫糟了,果真,宇文凌烈的俊脸一片黑沉,又生起闷气来了。
「哼,要等这月洛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怕我们领军北上讨伐奸贼,这月洛还在睡大觉!」每每想到自那夜月洛昏迷不醒后,直到如今都还没睁眼,而寒星为怕月洛有个什么万一,便待在她的身边片刻不离,连自己也只是在头两天伤势严重时来察看了下,如今伤口开始愈合,他又跑回月洛身边了。
才赌气说完,就听得一串银铃般好听的轻笑,熟悉的声音传来调侃,让宇文凌烈脸更黑上了三分:「怎么,我才刚醒来就听到有人在数落我了,却不知如今躺在床上的又是何人呢?宇文小子,你可比我这老人家还要差上三分啊!」
一男一女揭幕进来,女的便是发话的月洛,男的不消说,自是寒星是也了。
见到寒星,宇文凌烈一阵欢喜,刚要起来就被璨翼一手按住了:「别动了,军医说了,你不能动弹的!」
「那是庸医!如今有我们的江湖神医在,如若我还下不了床,这不是砸了神医的招牌吗?」
宇文凌烈挑衅着,月洛却一笑置之:「你们啊!太相信江湖传言了,这也是为何你们无法找到血剑的原因。」
「什么意思?说清楚!」
发觉月洛话中有话,宇文凌烈不由提了精神,寒星见状走过去坐在床边把宇文凌烈轻轻抱起依在了怀里,璨翼没想到寒星会有如此理所当然的举动,一时也来不及阻止,只得在旁也谋了一座,月洛刚挑了个椅子坐下,这时焦晋霄也进来了。
「拜见皇上!」
「免礼吧!来,月监国正要解说呢,焦将军也来听听!好为眹解惑。」璨翼挥了挥手,这几日整个兵营见他必下跪行礼,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尊称自己为皇上,这让他自己也只得自行称眹,几日下来,也顺口了不少,除了与宇文凌烈,寒星这几人互称你我,其余时候,他已习惯当一名皇上了。
焦晋霄看了帐里众人,果真已经坐定就等着开讲,他自然也有困惑,于是点点头,「那我唤小兵拿些糕点来,月监国刚刚才醒来,必定也饿了。」
这话一出,寒星这才「阿」了一声,月洛好笑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是啊,刚一醒便被人扯来了这里,肚里也着实空虚,就上些糕点吧!」
焦晋霄闻言敲了寒星,只见他俊逸的脸上稍稍有点尴尬,在他怀中的宇文凌烈却是笑意盈盈,似对月洛的话感觉愉悦。
走出帐外吩咐,一会便有小兵搬来小桌摆上糕点茶具,几人围了一圈,等月洛吃过几件糕点后开讲。
月洛自然也明白这些青年在急着听讲,他咽了几口糕点后开始分说了起来:「江湖传言亦真亦假,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若是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在自家长辈面前重复提着『血啸狂铃』是上古名器,那自然,他便是上古名器了。」
「啊!」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宇文凌烈不由呆滞了:「你是说……」
「其实血剑造出来,也就那么十余年而已。只是由各派掌门,剑门之主——武林盟主口里传出后,这血剑的来历便在江湖上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江湖盛传:血剑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二的上古神器,那又有谁会不信。你出江湖不过三年,自是被蒙骗过了,星之前让你去找唐门,就是想让唐门掌门告诉你这事,只是你没去罢了。」
「……」宇文凌烈一时真真哭笑不得,这到底哪人想出的主意,真是绝妙,妙绝了!
「当时安国公尚且年幼,我不在朝中自是不明白他做了何等好事让先皇起疑心,他把兵符送至我隐居处,请我把兵符藏好,留待日后继位的皇子来取,可我将要下山,星又冷冰冰的不理尘世,我便把兵符带去了唐门,这主意便是唐门出的。
那唐掌门把兵符拿去炼制,兵符原本就是神龙余下之物,我的法术加上龙血及唐门掌门私下学的秘炼之术,竟真的将这宝物改了形状,如若高温及龙血,还有这剑吸足血,满足了嗜血之欲,其实真的很难改回原状。
却意想不到,这血剑我交予星保管,星在不知情下转送于你,你又交予了二皇子,最后在天雷的帮忙下,竟将血剑溶掉恢复原状,这实在是连我也惊讶阿!」
想到刚刚听到寒星陈说血剑化兵符时,月落的惊讶仍旧残存在脸上,实在是天意,天意如此,注定璨翼是这碧龙朝脱离神龙庇佑时的国主。
听完月洛的解说,在场个人一时无语,静默了一会,焦晋霄才率先打破静寂的局面:「当时我看到宇文公子拿出『血啸狂铃』时,我便惊讶了,这血剑的颜色感觉竟与兵符无异,想必是与兵符有密切关系之物,却没料到率兵回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面的兵符!」
「也真多亏了将军那一箭。」璨翼赞许着,若不是那一箭,如今又是何光景。
「其实我那时候已下了决心,想将先皇遗诏置之脑后,大皇子无德无能,当这国主必让碧龙朝上下受苦,他在我挟持途中还破口大骂,其言之粗俗……」
摇摇头,焦晋霄突然推开小桌柜在了璨翼面前,「当时我并无杀害大皇子之意,只是刀剑无眼,那几个侍卫追来大家一场混战,不知怎的,大皇子或许想逃跑,竟挣脱了我手臂朝将军府奔去,哪知我那时正施展杀招,大皇子边正正撞到了剑尖上……」
「……朕明白的!焦将军无需自责,皇兄他自取灭亡,谁也帮不了他,若是朕真的率兵回朝,到时兵戎相见,或许大皇兄还无法保留全尸……这样死法,还能保他日后清名,能葬于皇陵。」
「谢皇上体谅!」
焦晋霄站起又禀告道:「前日接到掌门师弟的信件,他称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浮浮,京城内外都增添了很多禁军把守,而安国公并未宣布大皇子的死讯,只称大皇子病重,由他代掌朝纲,只是他在朝上颁了旨,称平王隽霖联合外族意图谋权篡位,其罪证据确凿理应当诛,因此颁旨告天下,一月后与午门斩首……」
「什么?」
「隽霖他真落到了安国公手里?」
一时群情汹涌,月落差点按耐不住。璨翼瘫软椅上,连宇文凌烈也忍不住直打颤:「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惟今之计只有我等即日起程领精兵上京,掌门世雄也会联系武林各派派人增援,飞英师侄与唐门少掌门都已潜入京城以作内应,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焦晋霄条条有序的分析着,早在接到信时他已想过千种方法,唯此可行,如今月洛已醒来,宇文凌烈伤势好了大半,正是起程之际。
「也只能如此了!焦将军你去点精兵五千,挑选日行千里的好马,我们要一路不停的朝京城而去!」璨翼想了想又道:「凌烈伤势未愈,我看他就……」
「不行,我的与你一同上京!」斩钉截铁的断了璨翼尾音,宇文凌烈一手拉过璨翼,字字咬牙吐出:「你的性命唯我能保护,我不许你一人冒险!别忘了我们发过誓,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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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星斗满天,月影西移,兵营里外寂静异常,除了巡逻兵来回走动外,庞大的扎营处是只有篝火重重,轻风吹送,火影随风轻舞,把来回走动的巡逻兵士拉成了长长的影子。
宇文凌烈侧卧创伤,随意把兵营最柔软的床褥铺上,可腿上伤势过重,轻易动弹不得,他只得继续维持这样的姿势寝卧,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早在傍晚时分,焦晋霄已经点齐兵马,安排好一切准备明日出发,而璨翼也被他赶回自己账上养足精神留待明日在马上奔驰,可最该早点歇息的他却无半点睡意,不知怎的,那午后寒星离开前的表情一直徘徊脑中不得消去。
才刚想到,门帐便被掀起一角,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宇文凌烈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不由抬眼,果真,那银发垂肩的男子真是让自己睡不着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来了?」
招过寒星到自己床边坐下,宇文凌烈敏锐发掘寒星的表情不太对劲,或许看惯都是少有表情的脸,如今失了记忆,表情却变化多端的寒星竟让自己有点陌生。
「你与璨翼到底是何种关系?竟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
轻柔问着,寒星只觉那四字一直在脑里荡个不停。
先前他便一直觉得璨翼与宇文凌烈亲密过头,璨翼的表情眼神,都让他觉得不对劲,且他身为一国之尊却在宇文凌烈床前伺候起居,宇文凌烈稍有痛楚,他更是紧张万分,这种种,都让原该平静的心情起伏不定。
「生死之交,我以性命起过誓,这一生定要保他平安。」
「即使丢弃自己性命?」
「是的!」
宇文凌烈不明白寒星为何突然关心起自己与璨翼的事情来,自己与璨翼向来如此亲密,众人早已见惯不怪,为何寒星会如此质问阿!
「那你置我于何地,你口口声声让我忆起你便可知道你与我有何关系,如今忆起往事的路已断,可我明白你对我意义非凡,那么你呢?你置我于何地,你与另一人许下同生共死,那我要如何?」
「我……」没料到寒星竟会这样问他,宇文凌烈一时无法作声,良久,他才一声轻叹,「寒,若你忆起往事,你必不会这样问,如今你问了,我很窝心,我从没看过你这般把我放在心上的。」
探手拉过寒星,宇文凌烈半起身子抱住了那稍显冰凉的躯体,依旧是那样的体温,让自己如此着迷……
「寒,你可知你活了多少年?」
「什么意思?」
「月洛定不会隐瞒你的,除了我的事情外,她应该不会瞒你任何事情,你可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
这一提,寒星身体一颤,自己子昏迷中睁眼后,月洛告诉过自己什么,她说过了什么!
思绪倒转,轻易便找寻到了答案,寒星手突然重中的抱紧了宇文凌烈:「我长生不死?我已活了百余年?我……」
「对,你失了记忆,便忘了那百年孤寂,自是没放在心上,可那是真的,寒,我无法与你同生共死,我无法与你许这诺言啊!」
「怎么会……」
仍旧无法接受事态的寒星只知该紧紧抱住眼前这人,他已泥足深陷,仅仅的几面,这人已刻在了脑海挥之不去,仅仅相处了几天,他便舍不得放开这人,恨不得把他揉进身里长年不离,这情感来得如此凶猛,怕且自己未失去记忆前,便如此深恋着眼前的他吧。
可偏偏又是这人,这人与自己无法生死契约,无法携手到老,怎么会如此呢!
「寒,你可知我多想你,我日夜奔忙,为璨翼江山奔波,一是为璨翼,二是为自己,我只要消停片刻,我脑里便是挥之不去的你,你那偶尔才会露出的笑容,你那长年冰封的双眸,你那冷冷的话语都足以让我身焚烧,痛苦难挡阿!」
唯此时此刻,宇文凌烈才放下了面具,他要寒星忆起自己,是要他明白自己的痛楚,要他珍惜这有限的光阴,他无法常伴寒星,却又自私的希望给予寒星全部,让他也痛楚难眠,爱易逝,恨难消,留着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恨,寒星才会在以后慢慢长夜都不会忘却自己。
只是天意难为,或许他与寒星惟有这段光阴相恋,日后便两两相忘,上穷碧落下黄泉,终不相见。
「我……」
寒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以往自己与宇文凌烈何样相处,他明明这样爱怀中的男子,这男子又明明这样恋自己,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他就是想不起来!
双目圆瞪,寒星竟忍不住扯住银丝拼命敲打脑袋,这一举动吓得宇文凌烈慌忙去扯寒星双手:「寒,别做傻事,想不到便忘了吧,我们还能相聚一起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终还是不忍寒星的痛楚,宇文凌烈见寒星依旧想敲打自己的脑袋,他心一横扑了上前双手捧过他的脑袋,头一压,深深吻住了这个自己如此深爱的男子。
没料想宇文凌烈有此举动,寒星一时静了下来,只片刻便又疯狂的抱过宇文凌烈加深了彼此的唇齿交战,彼此撕咬着,不肯放过一刻的纠缠,滑舌交错,掀起阵阵涟漪,宇文凌烈半是呢咛的哼了一声,却点燃了那身体深处不知名的火焰。
压倒在床,即便知道了宇文凌烈此时伤势未愈,可急于与这人肌肤相接的欲念来得太强,寒星埋头在那敞开的胸口间,只勉强记得不要压住宇文凌烈受伤那腿……
「寒,慢点……慢……」
久未遭遇情欲冲洗,宇文凌烈双眼充红,手脚无力,只任由寒星在身上肆虐,重重的口舌在肌肤上蜿蜒而过,留下道道红痕,宇文凌烈只觉被火焚身着,体温之高让他昏昏沉沉不知何年何日。
「凌烈……我的凌烈……」占有欲极浓的话稍稍唤回宇文凌烈神智,只见长长银发垂下把自己与寒星的气息完全格成一个小小的天地,那喷在脸上的炙热气流直让脸上发烫。
宇文凌烈只直直望着那流露出水样情感的眼眸,真恨不得这样就一生一世,张嘴含进探入的舌尖,亲昵地让他在唇上磨蹭,先前的狂烈全数转为如今的温柔,似水样把自己包围住,连心也不又荡了起来。
湿润的唇线慢慢移下,带着与肌肤毫不逊色的温液蔓延到了全身,胸前的蓓蕾被牙刃轻轻啃着,掀起阵阵酥麻,舒服的叹息着,宇文凌烈合上了双眼去享受这样迷离的感觉……
明明该是极痛的行为却在心中升起甜蜜,宇文凌烈放纵自己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夜的疯狂,在寒星为怕压倒伤口而抱起自己后,那份细致的体贴更是让他忘形。
伸手环过寒星赤背,仰头承接着那落下的细吻,宇文凌烈轻轻摇动着腰身由他来主导这场激情烈爱的旋律,或快或慢,宇文凌烈都感觉到寒星的热情给予,汗湿的胸膛紧紧相贴,两心都在强烈的跳动着,恨不得就此跳出胸腔占据对方的心房。
宇文凌烈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场饕食,原本极度亢奋的思绪慢慢静了下来,似在母亲的摇篮,此刻抱着自己这个胸怀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受伤以来未曾睡过一夜好觉的宇文凌烈,双眼越发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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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啸九天(下)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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