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子已经为自己努力至此,已经够了,实在没必要再留下来继续让他们苦留。
「太子,二皇子那帮家伙最近把救灾的功劳全都揽到身上,风头正盛,到处仗势凌人。你快想想办法打压打压他的嚣张呀,不然朝中怨声载道也不是办法……」
「还有呀,太子,你真的不能再冷落你那几位妃子了,身为一个储君,没留下子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孙若离本来想最后再来找太子谈一谈,可一进门就看见他被群臣像叠罗汉似的重重围住,不断地将尖锐的问题推到他身上,孙若离也就不敢再进去为他徒添烦恼。
之悭,虽然这段日子你肯定会很难过,但如果你真的是真命天子,这个难关你一定扛得过。
最后,用胶著的眼光深深凝视太子的身影一眼,孙若离自觉已经将他的影像牢牢刻印在心中,轻轻笑了一笑,便无声无息的往回走。
才一回头,孙若离就撞上了耶律令霞。他们本来并没太多交涉,但对彼此也有个大概了解;虽然不能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两人相视的目光还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孙若离羡慕耶律令霞,她能为太子做许许多多实质性的好事,譬如跟辽国结好、譬如传宗接代,她的好处,他孙若离穷极一生也追赶不上;耶律令霞也羡慕孙若离,他陪太子走过太多的青葱岁月,一同承受过太多的雷霆雨露,他在太子心目中的意义,任谁再为太子做更多的贡献,也不可能取代得了。
可是,在羡慕之余,谁也不敢说他没有对对方心怀嫉恨。
但宠辱皆无常,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因为太子而失去自己的理智和立场。说到底,他们跟对方都无冤无仇,无辜地怨恨对方只会徒伤元气。
「你……他就在那里,你不去看他?」耶律令霞先开口问道。
「……不了。」孙若离微微一笑,再回头看了太子一眼,「我进去,对他非但毫无帮助,反而会害他蒙受更多委屈。」
够了,太子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其实,孙若离早已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永远这样过下去的,他们偷去太多的幸福时光,现在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眼前的女子,他虽然对她还不是了解得十分透彻,可他由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些资讯,知道她其实也是明理之人,太子有她在身边辅助,他应该可以放心;这是孙若离从第一眼看见耶律令霞时,就得出来的结论,说来,他们之间其实还是很有缘分的。
把手上的指环拿下来,孙若离拉过耶律令霞的手,将指环放到她的掌心上,「这个指环对太子而言非常宝贵,戴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把它交给你,太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耶律令霞也是个傲气刚烈之人,马上就将指环推回到孙若离手上。
「我不要!」
这是孙若离跟太子之间的信物,她有什么面子收下它?
知道耶律令霞也有属于她的尊严,孙若离抱歉地笑了笑,不再勉强。
「那么,就代我把它交还给太子,可好?」
说著,孙若离给了耶律令霞一个信任的微笑,而后从容的走出庭院……可还没迈出大门呢,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追了上来。
孙若离正想回头试探,不料,一个熟悉的胸膛已经将他抱个满怀。
「太子?」
「你这混蛋!」搂紧孙若离,太子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你是不是想悄悄的离开我?」
我跟十七叔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你留在皇城的呀,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别这样,大庭广众的……」孙若离奋力推开太子,环顾周围,发现并没有旁人在,这才送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太子,「你在说什么离不离开的,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孙若离否认道。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太子对孙若离的话甚是怀疑,拉住他的胳膊就走,「跟我来!」
「你干什么?放手,很难看!」
被太子拉扯著走,一路上孙若离都一直不住的挣扎,可还是赢不过太子,被拽进了寝宫里,甩到大床上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又是在打离开我的主意!」不等孙若离爬起来,太子就将之扑倒在床上,「想都别想!不管是谁、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允许你离开!」
看著爱人执著而凌厉的目光、听著他霸道的语气,孙若离既难过又迷惘。
「可是,你该知道现在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当然知道,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离开我!」太子用自己的额头顶住孙若离的额头,坚定而深沉的说:「有人想藉你来打垮我,岂能让他如愿?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我的阻力……现在我处境困难,就更需要你在一旁的协助和鼓励!」
怎么能让你离开……你一直都是我努力的动力、坚定决心的来源啊!
是的,对于太子的对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可以不予理会,可是……
「你父王呢?……他那么迫切地希望你能突破阻力,顺利继承他的位子,你忍心再让他失望吗?……」
闻言,太子茫然了。
是的,打败谋害自己的对手固然重要,可现在自己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父王!他已经命悬一线了,最后鼓著这一口气,眼巴巴地只想看著自己平安顺利地登基,自己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刺激他啊!可是……自己也实在是离不开若离,没有原因地、情不自禁地……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父王……
「算了,我理解……让我走吧!」看见太子犹豫了,虽然孙若离很难过,可还是轻轻地抚摸著他的脸,体谅的说:「就当是为了这天下、为了你父王……」
「不!……不……」
太子痛苦地喃喃自语,胡乱吻著孙若离的脖子,想吸取多一点属于他的气味,好让自己安下心来,可心却还是跳得那样紊乱……
「太子!太子!……」
门外,侍从焦急地抖颤著声音,拍著门叫喊著:
「太子,你快点出来呀,皇上……皇上他……」
太子一听,心脏顿时像掉到万丈深渊一样,楞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孙若离反而率先拉起太子,让他反应过来。
皇帝驾崩了!
皇帝的遗体安睡在他的寝宫之中,在妃子大臣的哭声包围中,安静得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样。
太子木然的走到皇帝身边,拉起他的手,一阵冰凉,可惜,太子此刻再也无法感觉到什么,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相信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一旦埋入泥土,他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回来;他又怎么能接受,在他离开了这么久之后,连心头的话都还没对父亲说过几句、连尽一点孝道的机会都不给……他怎么能就这样子离去呢?
「父王,你醒来啊,听我说句话好不好?你别睡了!」太子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对一个死人说话,还是像以往那样抓著皇帝的手,轻轻地说:「其实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皇位,我之所以一直这么努力,全是因为这是你的希望!如果我当太子你会高兴,我就会安安分分地去尽好本职,当好这个太子;如果我继承皇位是你的愿望,那我也会按照你的愿望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孙若离在一旁看著太子的样子,心痛也被传染了,仿佛当年接到父亲的死讯时那样,天崩地裂的痛楚又回来了。
「……你醒来好不好?如果你想我按照你的愿望去做,我答应你!你要我整治好国库,我已经做到了;你要我安顿好塞北,我也安顿好了……」太子继续对著冰冷的尸体喃喃说道,「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就算你要我离开孙若离,我也能听你的!只要你醒来,我只要你醒来啊──!」太子已然激动起来,全身都不停抖颤起来,摇晃著皇帝的灵体哀号!
周围本来已经不怎么哭的人,见到了此情此景,禁不住又痛哭起来,太子更是伏在尸体上,失去控制般的撕声呐喊!
孙若离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地看著这一切、听著这一切。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太子哭,虽然他一直很可恶,老是惹他发火、老是做出各种各样的鬼怪动作,可从来还没见过他哭;现在,见到他宛如失去意识般的痛哭著,眼泪把他的脸弄成一片模糊,孙若离的心里见著很难受,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难受、难受、难受……
于是,不打扰任何人,孙若离,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早就该离去的,孙若离恨自己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能真正狠下决心!如果在皇帝赶他走时他就能乖乖地走掉,太子此刻可能也就不会那么内疚、那么遗憾!他的存在,是皇帝临死前最揪心的事情,这必将成为太子心头永远的痛。
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走出皇宫,孙若离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连撞上了匆匆赶回去的二皇子都不知道。
要走了,不回去镶王府,孙若离要找一个太子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过上远离尘世的安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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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岭、山川湖泊……漫山遍野的花儿在竞相斗艳,一阵微风吹来,扬起多少清香、多少飞絮……
在这杳无人烟的山头,就当是自己落脚的地方吧!
孙若离要的不多,只要给他一块土地,他就能自给自足,他想要的,只是一份清新与宁静,虽然这跟他的年纪并不符合;正在他为了该如何搭建一个房子而烦恼时,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自远处飘来,微风送来花香,也送来了那人特有的清香。
是镶王。
「……王爷?」在这个地方都能见到镶王,孙若离不无惊讶,「你怎么……」
「我怎么能找到这里来是吧?」镶王接住孙若离未完的话,「因为我早就猜到你会走,在你出宫不久我就悄悄跟在你身后了。」
语毕,孙若离还是很吃惊,不是因为镶王跟踪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发觉,事实上,镶王的本事绝不仅仅如此,真正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镶王居然不为皇帝守灵,也不扶助即将登基的太子,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王爷,你跑出来干嘛?太子他正需要你,你却……」说起「太子」二字,孙若离心里还是好像被针扎过一样的疼,他低声问道:「没有你,他能顺利登基吗?在这个时候,你不帮他行吗?……」
镶王看著孙若离好像快哭出来的表情,苦笑著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帝的后事已经不再需要我操心,至于太子,先帝突然驾崩,按照遗昭,他自当理所当然的坐上龙椅,只是还没安心坐稳而已。」
二皇子那帮人始终不肯放弃,还想持著一部分大臣的保荐逼宫,目前对太子而言最大的麻烦,应该就是这个了;其实,先帝对太子可谓是尽心尽力,他之所以会将二皇子调到前线去救灾,完全是为了分隔他与朝中的某些势力,而让太子留守皇城,一是为了让他离自己的距离更近,二是为了巩固他的势力。
皇帝在作出那次决定的时候,便已经为自己的身后事想好了,也作出了相应的安排。可怜二皇子一帮人还被蒙在鼓里,误以为自己得到了重用,应该还有希望坐上皇位宝座。
且将悲伤抛到一旁,太子还是登上了顶峰,虽然眼前的路比以前更加艰险,而且身边再也没有谁能保护他,可是既然他已经登基了,再多的麻烦,他也理所当然要直视,并且直接面对,即使再艰苦,这也是他身为一个皇帝所不得不接受的考验;所以,镶王确实没必要再处处护著太子,也是时候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他已经……登基了。」孙若离喃喃自语说道。
太子已经不再是太子了,从今以后,那个顽劣而可恶的家伙,就不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皇子,而是一个号令天下、惟我独尊的皇帝……想来真是有点可笑,而且不太真实;那家伙已经被送上金鸾宝殿、一飞冲天,在没有我孙若离的地方,他应该会过得更平坦、更顺利吧……
之悭,祝福你……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虽然你其实既狡猾又可恶……
「好了,别发呆了,看不见本王还背著那么重的东西吗?还不快帮我拿下来。」镶王的叫唤把孙若离从沉思中叫醒,顺手就把东西全堆到孙若离比他瘦弱的肩膀上,并毫不愧疚地伸著懒腰说:「唉……这下可轻松了!」
你轻松我可不轻松!
孙若离真想大叫,可说到底主仆情分还在,他也就没什么怨言的跟著镶王走。
「王爷,咱们要去哪?」
「跟著来不就是了?」
「可是……他会不会……」
「会不会追来是吧?放心好了,手上的要务够他忙个一年半载的,才没那个时间理咱们!」
「可是……」
「别可是了,顶多找个他绝对不能轻易找到来的地方,过上咱们与世隔绝的生活,可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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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远离尘嚣的深山里,孙若离跟镶王安定地生活了下来。
跟孙若离因为逃避某些事情而远走他乡的原因不同,镶王是心甘情愿抛弃荣华富贵,过上这闲云野鹤的生活的,他每天一起来就是调他的琴、阅他的经、种他的莲、放他的水鸭,日子过得好不悠然自得。
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孙若离经常魂不守舍,老是望著远方的皇城,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让人看著心疼。可难过归难过,日子还是照旧要过,长期生活下来,他仿佛也已经习惯了没有赵之悭跟他拌嘴打闹的日子。
虽然每当夜深、万籁惧寂的时候,思念还是会让他辗转难眠,每每想起赵之悭来,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不由自主的往门外走去,等迈了出去才会想起,自己是花了这么大的决心才离开赵之悭,在他渐渐稳步青云的时候,就更不应该去打扰他,有什么苦,自己往心里压一压就好。于是,又回到席铺上,继续辗转反侧……
似水流年,当孙若离和镶王已经把深山当作自己的家,并且过得好不风流快活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忽然闯进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来人选择在深夜偷袭,可还是被孙若离抓个正著。跟镶王那个调他的破琴已经走火入魔的家伙不同,孙若离在这里潜心修炼,使他原本就不俗的功力更加突飞猛进,一般的小刺客什么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唔!……唔!」
「唔什么唔?说人话,不然鬼听得见啊!」孙若离把四、五个刺客打得焦头烂额,并五花大绑的悬在梁子上,每人嘴上免费赏上一对鞋子。
「唔唔唔!……」
镶王在一旁看了,不禁笑得打后仰,抖著嗓门提醒,「你呀……你把他们的嘴都堵满了,怎么说啊?……」
孙若离这才恍然大悟,走到一个像是老大的家伙跟前,扯掉堵在他嘴里的鞋子。
「好了,现在可以了吧!告诉你,给我说老实话,不然要你好看!」
被绑著的家伙好不委屈的说:
「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说谎,那么凶干嘛……」
呜呜……我们好可怜啊!明明就不是孙大人的对手,却还是被皇上派来这里送死。那个皇上也真是的,想要孙大人回去不会自己派个军队来呀!干嘛非要他们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呢?如此一来,他们即使挂掉了也不得光明正大呀!
看著那家伙一副孬种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刺客的料子,孙若离不禁有点疑惑……
这时,几个刺客腰间的权杖露了出来,镶王走过去拔来一看,笑了,扬起它对孙若离说:「看看,不是夺命阎罗,而是月老派来使者了呀!」这几个家伙是他的好侄子派来的。
孙若离一看,那果然是赵之悭的东西!
「……那家伙!」
接过权杖,孙若离又是恼怒又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看到权杖就好像看到本人似的,百感交集。
镶王趁著孙若离还在发楞的时候,把几个可怜的使者放了下来。
「你们的皇帝禁欲太久,禁疯了吗?为什么叫你们打扮成这副模样来送死?」
几个使者重获自由,感激的对镶王鞠了数躬。
「陛下惟恐你们不肯回去,只好出此下策,要我们来劫人……」
听见这话,孙若离心里好像打破了五味罐,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白痴还记得自己,没被他的三宫六院给掩埋了……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回去又算什么呢?跟以往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跟他众多老婆争宠的外人一个罢了。
「皇帝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制服那些反对他的人?有没有体恤下属?有没有勤政爱民?有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有没有……」
孙若离一口气就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揪心却又不敢问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些使者都快被他炮弹似的问题轰晕了!
见状,镶王在一旁忍俊不住的说:
「既然那么担心,不如回去看看吧!」
抬起头来,孙若离看了镶王一下,苦笑著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回去,自走出皇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作过再回去的打算。虽然想念,可我还有自尊,先帝的控诉还不停地在眼前晃动,我不想做他们口中的异类、眼中的妖孽!
「我不会回去。」孙若离坚决的说。
闻言,几个使者面面相觑,嚅嗫道:
「就算是陛下的邀请也……?」
「就算是他的要求,也不回去!」
孙若离的决心下得非常重,这几个使者恐怕是劝不住。
「说得还真是让人伤心,原来你对我的情意只是这个样子而己,还不如你自己的意气来得重要呢!」
熟悉而怀念的调侃声调,轻轻从身后传来,让孙若离以为自己还置身于梦中。
「亏人家还放下政务,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看你。」
这恶心的油腔滑调,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可是,明明知道那人就在身后,孙若离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他怕自己会太激动,怕长久以来的思念会在一瞬间,压抑不住的爆发出来,会连他自己也无法收拾。
「狠心的家伙……为什么你会那么无情无义?为什么我明知道你是这种家伙,却还是那么爱你呢?」
温柔的气息随著温暖的怀抱,从身后吹入耳腔,使孙若离浑身一阵颤抖,眼眶不由自主地冒起烟雾,鼻头也酸了起来……
太想念了!如果不是这下子的激动和欣喜若狂,孙若离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想念赵之悭,想他想得快要把全身每一寸骨胳经络,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这时,镶王把几个使者都往屋里赶,「去去去,别这么不识时务好不好!」几个原本已经呆在一旁的使者,这才反应过来,都干笑著被镶王赶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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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天子俏侍郎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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