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看是谁来了!”洛莉无法抑制地,用得意的语调说。她看到鲍牧师正徐步走进北极光。
昨天洛莉去拜访这位神职人员,他一直很有耐心的倾听。洛莉相信这个好牧师,一定能说服查斯把那讨人厌的立体设备给撤走。目睹查斯放置的猥亵图画和色情图片,在基督教的家庭中长大的洛莉,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救赎那些无辜的人们。宽恕赌博和酗酒行为是一回事,可是淫秽——绝不!
虽然牧师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影响查斯,可是洛莉感到很有信心,这个神职人员必定能让查斯知道自己做错了。
鲍神父对人很有一套,就算是当他在圣坛上其实只是一个用啤酒桶改装的讲坛,而教堂是位于一个老旧、废弃的备酒仓库——疾呼炼狱之火的神罚,教区内的居民知道他是他们的朋友。他有一种令人感到安慰、受关心的态度。洛莉觉得很新鲜奇特,首次发现在那一身神服下的男人之躯,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态度。萨利那市的傅牧师却经常恫吓人,以致没人胆敢向他忏悔。因为他总是谴责犯罪的人会受到永世的惩罚,傅牧师最热衷于谈永世的惩罚。
“午安,欧格。”查斯招呼牧师走向吧台:“要喝点什么吗?”
脱下外套,随意搁置在就近的椅子上,欧格正打算说好时,便看到那幅令洛莉十分愤慨的画。画里的主角是一位身材姣好,体态丰腴的女人,斜卧在红天鹅绒的躺椅上,除了一抹诱人的微笑,身上一丝不挂。她让欧格想起法蓝得斯画家鲁宾斯的作品。
“我看到你搜集了一些艺术品,查斯。”欧格评论道。继续研究那幅画,他的眉毛轻轻地挑起,双手紧握在背后。
“我相信你会赞同我的看法,牧师,这幅骇人的事还有那可怕的设备,会腐蚀每个看到它们的人的心灵,而且我……”洛莉还来不及往下说,波西——那只鹦鹉粗嘎大叫,翅膀用力拍打着笼子。
“裸女!嘎嘎!看看那些奶子!我的老二硬了!嘎嘎!”
“闭嘴!你这只笨鸟!”洛莉喊道,听到那只鸟发出更惊人的评论后,脸颊烫红。
“自以为是的处女!嘎嘎!自以为是的处女!嘎嘎!”
洛莉有点怀疑是谁教它讲出如此可笑的评语,她谴责性地瞪了查斯一眼。
“喔喔!天使,”查斯说,强忍住笑:“这样虐待一只可怜、毫无防卫能力的鹦鹉对吗?”
“可怜的波西!嘎嘎!给我亲亲!宝贝!嘎嘎!”
“噢!”洛莉大喊,握紧拳头走近那冒失的鸟准备揍它:“我就让你尝尝这招!你这只邪恶、低能的怪物。”
“我想看看你新买的立体设备,查斯。”欧格赶紧说,希望能解救可怜的波西濒临危险的生命。“我并不清楚这些东西,不过洛莉告诉我说,里面有些裸女演出色情动作。”他批评的眼光使查斯感到手足无措。“我希望不是如此。”
查斯不好意思:“那只是无伤大雅的娱乐,欧格,客人都很喜欢。”
洛莉走到设备前,伸长手指指着它。牧师将眼睛搁在眼洞上。洛莉感觉牧师在发表评论前,未免看得太久了。
“这是不是你看过最邪恶的东西?鲍牧师?”洛莉突然问道:“我妈妈会从棺木里翻身,如果她知道我在有这种造孽新发明的地方工作。”
欧格从后面口袋拿出手帕,但却不是用来咳嗽,像他平常一样,而是用来擦去涨得通红的脸上的汗滴。“我想,在法国,这样的东西可以称之为艺术……”
“看吧!天使,我就说他不会反对。”查斯笑道。
“可是这里不是法国,而且在这点上我恐怕得同意洛莉,查斯,这个设备带有猥亵的味道,并且不可能被视为艺术品。”欧格转了个语气。
“可是,欧格……”查斯的笑容变为苦涩,他很尊重欧格的意见,不愿辩驳这点,可是生意归生意。“我恐怕无法同意。”
不打算轻易放弃!?洛莉以谴责的意味指着斜卧的裸女:“那这幅画呢?你不顺便说一下吗?”洛莉交叉双臂抱在胸前,等着这位好牧师教训查斯另一恶心的娱乐。
听到牧师这样的回答,洛莉因此感到十分震惊。
“我自己也很喜欢,非常有品味的杰作,我不认为它会冒犯到任何人,很多伟大的艺术家都会雕刻或绘画人体,我亲爱的的洛莉,这非常有欧洲风味。”
“好吧,我想我只是个愚蠢的乡下女孩,牧师,因为它的确严重冒犯了我,如果我要看裸体女人的话,照镜子就可以了。”
“我们都没有像你这样的荣幸和乐趣,天使。”查斯很快指出,他的目光令洛莉感到了阵战栗,从脊背……然后……更低。
感觉快爆发的气氛,欧格紧张的清清喉咙:“这家店是查斯的,洛莉,他有权利做任何他认为有利的事,我只能发表看法和提供建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
“真好,还有人记得这点。”查斯挑衅地瞪着洛莉,希望能刺穿她过于拘礼的矜持:这个女人快变成他的背上刺。
“我想你说的对,牧师,而且如果查斯像头驴似的冲向这些猥亵物……”洛莉耸耸肩;“好吧,那也是他自己的灵魂会直接通往永世惩罚之路。”
“是,嗯……”觉得极端不自在,可是很高兴这样的折磨结束了,欧格松开衣领,接受酒保推给他的饮料。第六感直觉告诉他,除了一张裸画和几张猥亵图片所引起的,洛莉及查斯之间,还有更多的敌意。
“只是展示并没有什么恶意,天使,我打算为它取名为歌剧家,以表示对你的敬意。”查斯道。
洛莉和巴尔同时伸手要抓威士忌酒瓶,不过巴尔的动作较快。当他一识破洛莉企图拿酒瓶当武器时,就抢先一步避免向查斯开火。
拿酒瓶往查斯脸上砸的乐趣被剥夺后,洛莉走向查斯,尽可能的用力,狠狠的朝他小腿骨踢去,看到他痛苦地畏缩,心里些许感到宽慰。
“嘿!你干嘛这么做?”
“踢他的屁股!女孩!”波西突然叫道。查斯投以它致命的一瞥,揉着瘀青的小腿。
“还不只这样,如果你再把我的名字和那……令人恶心的,所谓的艺术品连在一起的话。”踩着高跟鞋,洛莉跨步向楼梯,不屑一顾那幅画以及三个看着她背景深感惊讶和佩服的男人。
“好吧,我会受到诅咒。”查斯发声道,擦揉着小腿,眼神黏着洛莉步上楼梯吸引人的身影。
“这我一点也不存疑,”牧师同意道:“一点也不。”
从邮局回来,苏芙拉笑着递给洛莉她刚拿到的信。“卡斯要我交给你,娃娃宝贝,希望你不介意,我想如果要等到他送给你,大概是下个月了。”魏卡斯,邮差,以递送邮件之效率其差无比而恶名昭彰,这绝对是他应得的恶评,正如苏芙拉所推论,洛莉收到上期“蒙哥马利区目录”的时候,至少比发刊日慢了六个礼拜,等到她寄出订单,想要买一打丝边吊袜带和一件黑色蕾丝束胸,那家公司已经没有存货了。
“我想是你姐姐寄来的,”芙拉又道:“是旧金山的邮签。”
洛莉看到熟悉的笔迹后眼睛亮了起来,扯着海瑟寄来的信走上楼梯,亟盼有这个借口可以远离酒吧,避开查斯恼人的为伴。
自从今早牧师的出现后,查斯就不停讲些无礼的话,指称洛莉太拘礼、装正经和爱打小报告。
爱打小报告!洛莉气愤地思忖着,真是太无礼了!她小时候从来没有打过小报告:罗丝才爱告每个人的密,她反而是那个受罗丝打小报告之苦的人。虽然罗丝告的密大都属实,但她还是不应该说出来,洛莉坚定地认为。
“扑通”一声躺在床上,撕开信封。自从洛莉和海瑟在堪萨斯火车站道别后,已经有好几个礼拜了,洛莉急切地想要知道海瑟成为一名插画家的工作情况。
海瑟一定会在跌倒受挫的地方成功地再站起来。在她们成长的过程里,海瑟向来如此,她获得高人一等的成绩,父母溢于言表的夸赞,甚至是更出色的外表。但却是洛莉拥有众多护花使者,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对异性的吸引力,海瑟就没那么受欢迎,甚至连有微胖身材的罗丝,妈妈叫她“可爱的小胖子”也没少过追求者。
洛莉将注意力转回信的内容。
亲爱的洛莉:
你的信对我例行的日常生活说来,是令人愉悦的插曲。旧金山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甚至是一个形形色色吸引人的大熔炉,但恐怕连大都会如它的国际城市,男人对女性的歧见仍普遍存在,我至今尚无法找到一份插画家的工作。
洛莉替姐姐感到很遗憾,她知道艺术对海瑟而言有多重要。
目前,我找到管家的工作,负责照料一位离婚男人和他两个小孩。
洛莉重新看这个句子,离婚!多惊人!海瑟总是为她们三姐妹立下行为规范,洛莉无法想象她姐姐替这种人工作的样子,离婚是令人无法接受的行为,不管是在多情有可原的情况下,不过孟班顿可以让你的芮先生知道什么叫倨傲与固执的艺术。他的双生子一男一女,非常可爱,但是孟班顿却像头驴般,固执严格地要求教育纪律,使得两个小孩变成闷闷不乐的小大人,一心只想讨好父亲,获得他的关心和爱。
我才刚开始照顾他们,包括孟先生,因为他得了一次麻疹,还记得你和罗丝全身长满疹子的样子吗?
洛莉心神恍惚地点点头,抓抓手臂,她记得太清楚了,真是一场大灾难!
孟先生拥有全市最大的报社,所以我并没有放弃希望,有一天我会让他相信我身为艺术家的天分,尽管目前还需先保密这点。
现在我必须让自己安于教他的小孩绘画,还有,教他的中国厨师读、写英文,吴先生是我很大的挑战。
罗丝的信在你之后不久也来到,我必须说我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失望。那位英国公爵一定正忙着摆脱罗丝,毫无疑问她已经发疯似的藏在农场里。我打算马上回信给她。
我祈祷你现在的处境。这是暂时性的,然后很快地,你可以找到演唱歌剧的工作,我承认我无法想象你在酒吧献唱的情景……
洛莉看了一眼胡桃木衣橱里俗丽的礼服、高跟鞋,不晓得如果姐姐知道她以什么样的装扮上台会有何想法?海瑟向来对衣着十分保守,不用说一定会对她的打扮十分震惊。
感谢老天,她没告诉海瑟有关大炮那次的攻击,否则,海瑟一定会跳上第一班火车到丹佛市,二话不说拖她一起到旧金山。
信里其他内容都是妈妈般的叮咛,要她饮食正常、睡眠充足。洛莉愁苦地叹了一口气,将信摺好,小心的放在床头柜下的抽屉。
目前为止,马家姐妹只有一人算是成功地实践自己的梦想,马罗丝依然住在农庄里。
裘特看到波莎在洗碗槽旁,正在清洗碗盘、哼着她最喜欢的灵歌,完全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他轻手轻脚慢慢走近太太身后,轻拍她的背:“你在做什么?女人?”看到她吓得跳起来,裘特咯咯笑,赶紧退一步,逃开接着会落下的一巴掌。
波莎潮湿的双手紧抓住心窝,摇摇头瞪着她先生:“你这个愚蠢的疯老头,泰裘特,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这样偷偷走到我背后,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样让我心脏病发作,那时候看你怎么办。”
他露出调皮的微笑:“我想,那我只好在查斯先生刚买的机器身上寻找安慰,男人可以从那台机器获得极大的满足。”
“哼!”波莎在围裙上擦手:“查斯先生才因为那台机器和洛莉小姐起了很多争执,他买这个新发明放在店里,洛莉小姐气得要命。我一点也不怪她,裸体女人卖弄身体给全世界的人看,啧啧啧!世界还成什么样子!”
裘特挑起了下苹果咬了一口:“并非全无好处,蜜糖,男人都有需要,而有的人付不起钱找妓女。”
“那你有什么借口?你这个邪恶的人,我一直都让你满足,可是你还是不停跑去看图片里那些低级、廉价的白种女人。”
裘特从波莎身后拦腰环住她,脸埋在她身上:“现在,波莎蜜糖,那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你,依我的品味来说,她们太瘦了,我喜欢女人有一点肉的。”
波莎咯咯笑:“好啊,你可有的是,我身上的肉可以存在纽特先生肉店还绰绰有余。”
“查斯先生如果不把那个透视钟给撤走的话,你觉得会有什么事?”裘特问:“你不会认为洛莉小姐会因此而一走了之吧?”
波莎在长条背椅坐下,无精打采地叹口气:“我很喜欢这个小美人,裘特,她几乎是这儿最甜美的东西,洛莉小姐既温柔又善良,我想她身上没长一点坏心眼儿,是个值得查斯先生厮守在一起的好女人,我向上帝祷告,希望查斯先生不会把她给吓跑了。洛莉自尊心很强,但查斯也是,他们两个加起来比一军队的驴子还固执。”
“你晓得查斯先生对女人的看法,蜜糖,他只对妓女那一类的女人有兴趣,我想他不会让任何良家妇女给绑住。还记得那位急于嫁给查斯先生的杜菲妮吗?结果查斯跑到德谷一个月都没回来。”
波莎想起来咯咯笑。杜菲妮像个影子似的黏着查斯先生,几乎是他在哪里,杜菲妮就会在哪里出现。如果查斯离开酒吧,她就跟着离开。她不断跑来敲北极光的门,问她爸爸在哪里,尽管她明知道她父亲在哪儿,杜先生总是在北极光,讲话的时候还一直眨眼睛。
当菲妮搞得大家都知道,她想让查斯先生当小孩的爸爸,查斯觉得这正是他出差到里德谷的时机,给菲妮冷静热情的机会,甚至给意想不到的追求者一个机会。
“洛莉小姐和菲妮小姐一点都不一样,她比较聪明、漂亮,而且她也没有刻薄的母亲牵着她鼻子走。而且自从洛莉小姐来到镇上后,你也没有看到查斯先生落荒而逃到里德谷去,事实上,他黏在这里就好象脚在土地上生了根似的。”
裘特搔搔下巴,衡量他太太所作的评论,正打算要回答时,门被打开,查斯进来,看起来很生气。
“你们有谁看到洛莉吗?几个小时前她上楼看她姐姐寄来的信,可是到现在都还没下来。”
波莎递以裘特一副“我早跟你说的眼神”:“我们没有看到她,查斯先生,不过我听到她告诉芙拉小姐,今晚她要和歌剧院的一位老朋友共进晚餐。”
查斯睁大眼睛:“你是说路特,贺路特?”
“听洛莉小姐说,她很盼望能和具有绅士风范的男人交往。”波莎咬住下唇,以免明显说谎的表情泄漏在脸上。
“绅士风范个屁!贺路特?”
“很有可能她为了和贺先生出去,还在楼上打扮,他要带她去某个高级的餐厅吃饭。你为什么都没带洛莉小姐去一些好地方,查斯先生?也许你应该这么做,为了你买的那些低级东西,让她这么难过。”
“你也觉得很受不了吗?波莎?”查斯又开始扳手指。
“不能因为我在酒吧工作,就以为我是个不敬畏神,不上教堂的女人,上帝不会谅解发生这种事。”
查斯无助地看着裘特,可是他得到的反应却只是耸耸肩,裘特不打算在敬畏神这个话题上,和他太太有任何冲突。
“我想我会去找洛莉,确定她知道要在今晚表演以前赶回来。”
“我相信她知道,查斯先生,洛莉小姐是个聪明的好女孩。”
“哼,如果她要去和那个愚蠢、一无长处的贺路特共时晚餐,那她就不可能有多聪明。”查斯反驳道,转身离去,但在跨出门前,波莎的临别赠语让他停下脚步。
“不能说贺先生是那个笨人,查斯先生,毕竟是他将可以和洛莉小姐共度夜晚,而且不用说,女人在一顿浪漫的晚餐和一杯美酒之后,情绪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会全身放松,对,就是这样。”
门“砰”地摔上,波莎和裘特互看了一眼后,哄然大笑。
苏芙拉冲进查斯的办公室,查斯已经在那儿待了一整个晚上。
“查斯,你得赶快找个人顶替洛莉,她今晚根本没办法表演。”
查斯转着他的椅子,脸上一抹嘲弄的微笑:“她怎么了?爱神的箭刺穿了她的心,让她晕头转向没办法工作吗?”
“我才不觉得路特会是洛莉喜欢的那一型,查斯。虽然他人好又可爱。”芙拉又加一句,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
查斯不屑的哼了一声。“喔!天啊!那她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了。”
“洛莉喝醉了,她半裸的走上房间,大声乱唱,不在乎会有人看到或听到,我没办法和她正常的说话,而且她还一直威胁要爬出窗户,到屋顶上跳舞。”
“老天、圣母、圣子!正经小姐会让自己喝醉酒?我没办法相信,等我逮到路特再说。”
“他现在正在楼上和洛莉一起,他对整件事感到很抱歉,说洛莉只不过喝了两小杯香槟。”
查斯从椅上弹起来,仿佛椅子上有弹簧似的,“路特在洛莉房间,而洛莉现在半裸!”如果路特动了洛莉一根手指头,他会宰了这个狗娘养的。
“路特站在房门口护着,”苏芙拉笑道:“他这么保护她真是有趣,好象大哥哥什么的,而洛莉好象也很喜欢他,当她感激地亲路特的脖子时,我还以为路特要让她掉下去了,路特并不是很高大,你知道的。”
“我真的要去杀了这狗娘养的。”
看到老板眼露杀人凶光,苏芙拉心生恐惧,决定帮忙护着路特。于是她跟着查斯上楼梯,实际上是用跑的才跟上查斯的阔步。
“路特!”当查斯看到路特紧张地在洛莉房门口踱步时,诅咒似的用力吐出这个名字:“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路特清楚,如果查斯受到刺激的话,脾气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个赌徒并不常发脾气,可是一旦发作的话,离他太近可不甚明智,路特往旁退了一步:“你最好快进来,查斯,洛莉只不过喝了几杯香槟,可是却反应得像个疯女人,一直威胁要爬出窗户到屋顶上裸舞,学某个叫梅兹佩什么的。我查探过一、两次,确定她还在房间内,可是门一打开她就摔花瓶过来,然后歇斯底里的狂笑。”
“老天、圣母、圣子!你干嘛找她出去?如果不是你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不可以怪路特,查斯,他和洛莉是好朋友,他带她出去吃顿舒服的晚餐有什么错?”芙拉拍拍这位舞台经理的脸颊:“如果他肯约我出去的话,我会很高兴。”
路特的喉结兴奋地上下移动,马上恢复神采,眼睛圆瞪地跟银币一样:“你愿意?苏芙拉?”路特早已经迷恋这个舞厅女郎好几个月,可是没有勇气约她出来。虽然他知道只要有足够的现金就可以和她上床,但是路特对苏芙拉的评价很高,不愿意提出这种要求。
看着他们俩像爱情鸟似的互相示意,查斯觉得胃恶心得都快翻出来了,他避开,走进洛莉的房间,倏地停下脚步。
没什么能让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看到洛莉现在的模样。她穿着黑缎紧身胸衣,那双令查斯魂牵梦萦,不可思议的长腿,正穿着蕾丝边吊带的黑色丝袜。她倾靠在窗桥旁边,眼睛合着,秀发让微风轻轻地吹到后面,这是一个令人惊惧的景象,查斯屏息凝视。
“洛莉!”
洛莉立刻睁开眼,投以查斯灿烂无比的笑容,风情万种地斜倚着头。“噢!哈罗!甜心!”她说,很明显地模仿珍珠的嗲声嗲气:“你会来看我真好!”她还眨眨眼,查斯忍不住微笑。
“芙拉说你今晚没法登台?”
像刚出生的小马,洛莉摇摇晃晃地走向查斯。“那个傻子,甜心,我好得很,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双手挂在查斯的颈上,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你不觉得我很好吗?甜心。”
“我觉得你醉了,这就是我觉得的。”
“呸,我才没醉,我只喝了两杯香槟。”她的手指比划。“你可以问路特,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是我几乎没说过谎。”
“我想你现在最好去睡觉,明早起来你会难受的像在地狱一样。”
洛莉的手游移到查斯的胸前,玩弄着他衬衫上的钮扣:“我打赌你能让我觉得好过些,查斯,我喜欢你吻我的时候……还有对我做其他那些事。”她暗示性地摩搓查斯。他僵硬得像树干似的。
“你正在玩火,小女人,你这样会惹火上身,现在让我帮你把胸衣脱掉。”
“我自己会!”洛莉说着,但是却醉得没办法松开衣钩。
看她痛苦地笨手笨脚的解胸衣,查斯拍拍洛莉的手:“现在让我来,替女人宽衣解带我可相当专业。”
洛莉装模作样地把头侧向一边,微笑道:“你是匹种马,查斯,这儿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说,查斯甜心。”
“现在也是吗?”查斯大笑,继续解开洛莉的胸衣。完全解开后,查斯把胸衣剥掉,饱览洛莉的胴体,感觉喉咙被梗住了。以一匹种马来说,此刻他觉得自己很笨拙。
“你很美丽。”查斯呢喃道。
“我觉得棒极了,这么自由,不受拘束,我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香槟。”洛莉跑到窗户旁,上半身伸出窗外。“哈罗!丹佛市!”她大喊,用力挥着手臂。
“天啊!”希望没有人看到她,查斯冲向前,抱住洛莉的腰拖她进来,“砰”的一声关上窗户。“如果你不记得的话,天使,你现在和出生时一样的赤身裸体,我建议你现在马上爬进床睡觉。”
洛莉拦腰环住查斯,脸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急速的心跳声:“你心跳得好激烈,查斯,比我的快多了,看?”洛莉把查斯的手放在自己胸上,这对男人来说实在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不只是他的心跳得很激烈……
洛莉穿着礼拜天上教堂的服装时,浑身上下就充满了诱或力,一丝不挂,根本就是伊甸园夏娃的再现,查斯知道的很清楚,可是那个老亚当已经没有机会可尝了。
“喔!喔!”洛莉大喊出来,双手抓紧棉被,似乎唯有如此才不致让自己飞上天。她感觉冲上了九霄云外,飞着……查斯惊人的嘴功和舌功,直令洛莉首尝云雨之乐,仿佛置身天堂,往上飞、往上飞……
很快地,洛莉到达了高潮,她激情亢奋地叫了出来,为全然的快乐和惊叹而湿润了双眼。飘飘然地,她感觉回到了陆地,此刻想要睁开双眼,似乎要费很大的力气。
爱怜地拥抱洛莉在自己的胸前,查斯惊憾于洛莉所展现的性感,以及自己激发和满足她的能力。他从没和处女做过爱,之前一直无法理解,男人为何会如此珍视女人的贞节。
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是第一个能如此亲密爱抚洛莉的男人,第一个能够尝到他纯真的甜美,听到她欢愉的呻吟。
这令他慑服。使他喜悦,让他想要更多。
洛莉心满意足地叹气:“刚刚真是太美好了。”
“我希望你早上醒来后不会恨我,天使。”查斯将洛莉脸上汗湿的秀发拨开。
她可以在查斯身上闻到自己的香味,一种奇特的味道,一种刺激人的香味,让洛莉觉得自己很有女人味。“我怎会恨你?在我生命中,你令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女人,谢谢你。”
查斯亲一下洛莉的鼻尖,替她盖上被子。“明天早上你就不是这种感觉了,天使。不过我并不会为发生的事感到遗憾,我只希望……”
“什么?”
“没什么,想做别的事时间还多着。”
“喔,你是说像苏芙拉和她的矿工朋友在那天晚上做的事?”洛莉想起后咯咯笑,体内一阵兴奋刺激。
“我想你单听听周围的实践范例,经验教育也够丰富的了。”
洛莉诱惑的笑着,轻抚查斯的脸颊:“妈妈总是说:经验是最好的导师,我觉得她说的好象没错。”
“好啦!蜜糖!”珍珠环住查斯的颈子,用鼻子摩擦他的脸,看到查斯面前散满了扑克牌:“单人扑克牌是多孤单的游戏,今天下午你不觉得寂寞吗?甜心?”
查斯原本希望不会跟这位意志坚定的酒吧女郎打上照面。“请坐,珍珠,如果你无聊的话。我只是在打发时间等……等朗尼帮波莎堆好柴火。”他心想的却是:等洛莉吃完午饭回来!
珍珠接受了查斯的建议,拿起桌上剩下一半的威士忌酒瓶,替查斯倒酒。“我打赌你一定对朗尼的进步很高兴。”
“我从来没有发疯到以为朗尼可以学会写字!”
查斯的态度激怒了珍珠,她强忍住情绪。“你这可不太亲切,”珍珠说:“我已经花了很多时间,想教会你的堂弟写字。”
查斯从牌堆中抬头,想从珍珠脸上找出端倪:“你为什么会自愿想教朗尼?珍珠?我不认为你特别喜欢他,而且也不像你的个性。”
“这么说真可怕,甜心,”珍珠用手指轻压假装流出的泪水:“我会让你了解我有多喜欢这个男孩,以前我有个弟弟,你知道,”她说谎道:“死于一场战争,”她擦了几下鼻涕,又说:“不要因为我是个妓女,查斯,就以为我没有感情。”她握住查斯的手:“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和朗尼,对我而言你们就像是家人一样。”
不尽然相信,可是也不想再更进一步伤害珍珠的感情,查斯捏捏她的手:“谢谢你帮助我堂弟,我很感激,而且我知道朗尼也是,他一直都在谈你。”
听到这个告白,珍珠感觉欢欣鼓舞:“不敢当,甜心,喔,你知道我几乎愿为你作任何事。”她把手放在查斯脸上:“只要你开口。”
查斯并不打算替自己铺一条不归路,他对这个妓女眨眨眼,将牌推向她:“那陪我玩一场如何?珍珠?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永不满足的,就是玩牌。”
珍珠伸手拿牌,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马小姐,你有空吗?能不能和你散会步?”
洛莉停下原本正和可灼的谈话,抬头看到郝艾尔站在咖啡店门口,留在短胡的嘴唇露出淡淡的微笑,看来,艾尔等她和可灼用餐出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原本灿烂阳光普照的秋日,似乎突然让人感觉阴霾、晦暗,但这跟天气一点关系都没有。
“艾尔,一切都还好吧?”可灼在洛莉还没反应前担心的问;“我正打算和洛莉一吃完午餐就回去。”
不晓得是什么令艾尔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眯起眼:“我不是来这里找你的,可灼,我是来和马小姐商量事情的,所以,你何不快滚回银履等我。”
可灼并非没有注意到艾尔对她加以警告的眼神,但出自对朋友的关心,她说:“洛莉得回去北极光,艾尔,她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话,是吧,洛莉?”声音中有迫切的恳求。
洛莉的目光在艾尔愤怒的神情和可灼乞求的眼神之间犹疑不定,她在心里面叹气想,如果拒绝和艾尔谈话,那可灼就会倒大楣,艾尔一定会把受挫感发泄到她身上,洛莉无法容忍让这种事发生,可灼是她最好的朋友,洛莉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她。
抓住可灼的手臂,洛莉说:“我会没事的,你何不先回酒吧,我相信郝先生只会耽误我几分钟。”
可灼咬住下唇,眼底深处隐藏着担忧:“你确定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不需要,”洛莉再次向她保证,过了一会儿,看到可灼点点头走开后,洛莉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艾尔引领洛莉到街角附近的木板凳坐下,他那冰冷、像爬虫类般恶心的手,碰触到洛莉,令洛莉嫌恶地想缩起身子,马上跳开。可是她没有,她不想让艾尔得意的发现,自己有多怕他。
“你想和我谈什么?郝先生,可灼说的没错,我的确得赶回北极光。”波莎正等着她回去帮忙晚餐。
艾尔玩弄着胡子尾梢,看起来十足恶棍的模样,他很快地打量洛莉全身上下后:“我知道你现在替姓芮的工作,马小姐,我是来提供你更好的工作机会。”
自从这个娇小的金发美妇到北极光工作后,姓芮的生意比以前至少好了一倍以上,现在艾尔还听说,姓芮的那儿只要买十块钱啤酒,就供应免费的午餐,这个混蛋根本是尽其所能的想把他踢出这行,而他可不打算呆坐着看这种情况发生。
如今市长已经拒绝协助他再开一家妓院,艾尔得另谋有利可图的法子,雇用马洛莉只是第一步。
洛莉为这个男人的大胆无耻感到震惊,艾尔还真以为她会有兴趣替他工作,这真是侮辱!这男人利用无辜女人的牺牲奉献牟利,更别提他还是个动用暴力的禽兽。“我对替你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郝先生,我不是妓女,但就算我是,你也不是我考虑出卖自己的对象。”
“你还没听到我提出的酬劳,马小姐,不管姓芮的付你多少,我都加倍给,供给你更佳的住宿环境,而且不管你收到多少小费,都可以自己留着,为了让你明白我的真心诚意,你服务所得的收入,我们七五、二五分帐,而不是一般的五、五对分,我并不是贪心的人,马小姐。”
洛莉喉间生出一股怒气,她马上站起身,明显的怒火感染了周围的气氛,仿佛四周都通上了电流。“你真是令人作呕,郝先生,我一点都没有打算卖身,不管是替你或任何人。”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我听到的是,只要姓芮的情绪一来,你就愿意给。”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洛莉充满罪恶感羞窘的双颊通红,当然应该是没有人会知道,昨晚她和查斯之间不检点的行为。除非,是查斯自己过于大意的告诉了别人。
“你错了,而我也不会再站在这里一分钟,让你来侮辱我。”洛莉把手臂从艾尔身上摔开,“也许你已经习惯凌虐替你工作的女人,但我不会允许你虐待我。”
艾尔气得绷紧脸:“你以为你有多尊贵高雅吗?可是你会知道你错了,我不喜欢输给姓芮的,同时我也不接受别人给我否定的答案,尤其是从女人口中。”他吐出“女人”这两个字的方式,十分清楚地表达出对所有女性的歧视和鄙夷。
“迟早你会来找我,到时候,我会让你后悔曾经替姓芮的做事。”艾尔眼中诡异的光芒显示出他的疯狂。
洛莉决定不再让他恐吓半分钟。“你是个可耻的人,郝先生,我妈妈总是说:有臭鼬的地方就有恶臭,不管它在哪里。你,郝先生,可远臭到天堂去了。”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洛莉转身赶紧跑到街上,不理会那姓郝的恶棍从背后一直喊她。
等她回到北极光时,已经是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但也没停下来回答裘特和巴尔对她关心的疑问,相反的,她直奔进查斯的办公室。
当洛莉进去的时候,查斯抬头,脸上一闪而过欢喜的笑容,使得洛莉希望自己没有对他如此生气。“我得跟你谈谈,查斯。”
查斯脸上笑容顿失:“我知道你会为昨晚感到不高兴,为什么女人总是……”
“跟昨晚发生的事无关,”洛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脱下外套:“虽然我觉得也有必要针对这件事谈一谈。”
查斯仔细端详她,注意到洛莉的眼神中仿佛心有余悸,查斯站起身:“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好象吓得半死,大炮又骚扰你了吗?”查斯紧握住拳头,“这次我会杀了这个家伙!”
洛莉很想奔向查斯投进他的怀抱,请查斯抱紧她,以驱走艾尔恶言恶语带来的邪恶气氛,可是洛莉没办法,在经过昨晚发生的事后,这样做只会令事情更复杂,而目前情况已经够麻烦的了。
洛莉不会为昨晚的事怪查斯,她的确是自己要求查斯同她做爱的,事实上她很感激查斯特别的抑制,让她仍保留处女之身。天啊!她表现得比哈乐街随便一个妓女都还像妓女。
昨晚那羞于启齿、曼妙的每一分钟,都刻在洛莉的脑海中……她的心中,她已经醉了,洛莉告诉自己。但并非是酒精使她如此放浪,渴望查斯的需求是如此迫切,令洛莉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她以醉酒作借口松绑自己的禁忌,要求查斯与她做爱。
“我猜对了吗?大炮又来骚扰你了?如果是的话,我会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地拆下来。”查斯说着,往前跨了一步。洛莉因此回到目前现实的世界,一个充满压力的现实世界。
“如果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先答应我不会抓狂。”洛莉不想让姓郝的有向查斯挑战的借口,毕竟,这是她的问题,不是查斯的。
查斯叹气,摇摇头:“我不喜欢玩游戏,天使,现在,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刚刚你进门的时候,整张脸苍白得像个鬼,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尤其想到我们近来的邂逅,完全不讨好像我目前这种状况的男人。”
有必要一扫查斯脸上自鸣得意的微笑,洛莉突然迸出:“郝艾尔侮辱了我。”这招管效,他脖子上青筋暴露,好象黄石公园的喷泉随时有可能爆发。
“什么?他伤到你了吗?”查斯仔细的检查洛莉。
洛莉摇摇头:“没有,刚开始可灼和我在一起,后来艾尔坚持要单独和我谈话,她就先走了,我担心可灼的安全,就同意听听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真傻。”
“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认为我会有什么危险。”
“你不了解郝艾尔。”
“我知道他对可灼施暴,我不能忍受因为我再让可灼受到任何伤害。”
“那个人渣想要什么?”
“他希望我去替他工作,”洛莉详述艾尔所说的话,“他以为我们是……”她吞了口水:“他以为我们一直睡在一起。他说如果我已经给了你的话,就不应该介意卖给他的客人。”洛莉双手掩面,感觉承认这件事很羞辱。“他表现得好象知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事。”
查斯将洛莉拥进怀中,希望此刻自己能暂抛对艾尔的怒气,他会稍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个杂种,以他自己的方式和时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天使,你还是处女之身,我只是帮你获得一点快乐,这并没什么错。”
洛莉抬头看他,盈盈的泪水就如水晶般直射入查斯的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还没结婚,甚至也处得不太好,而我竟然让你……”
查斯以吻封住洛莉的口,然后问:“你不觉得很快乐吗?你不是还谢谢我让你感觉像个女人吗?”
“喔!没错。”洛莉小小声的回答:“但我是在受永世惩罚的诫条下长大的,牧师会认为我们所作的是犯下罪行,我姐姐海瑟也一再警告我小心男人的野性冲动。”
“可是她却没解释到女人的野性冲动?”
洛莉惊惶的摇头,查斯温柔地微笑道:“相信我,天使,你只不过是享受做爱的欢愉,不会因此而坐着篮子下地狱的。”
洛莉抬头,注意到查斯眼中的真诚和良善,此时此刻了解自己已经爱上芮查斯。
但她又能如何?她不禁反复思忖……
他是个赌徒,而且还是一等一的流氓,可是他既善良又温柔,而且从来没有人给我像他如此的感受。
他不是结婚那一型,酒吧每个人都警告我,查斯只追寻短暂的欢乐,而非永久的承诺,可是他有酒涡,还有最非同寻常的笑容。但他绝没有道德感和一点教养,可是他却能吻得我销魂蚀骨并且还渴望更多……
他完全不是,也不像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可是这个男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而男人是可以改造的,我想……
查斯才刚拴上前门,正打算熄灯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类似玻璃击碎的猛撞声,打开门,他很惊讶的看到可灼重重地倾倒在门栏边。
可灼的脸遭到惨重的殴伤,使查斯几乎看不清她原本可爱的脸庞,竟肿得有原本正常脸的两倍大。眼眶附近的皮肤都已经变色,嘴唇上还有干涸的血渍。
“老天、圣母、圣子!”抱住可灼,查斯用手臂轻扶住她进入酒吧里。“裘特!”他大叫。
过了一会儿,琴师从厨房跑出来。
“天啊!”目光落在查斯怀里几乎不省人事的女人,裘特惊叹道。
“快找波莎过来,裘特,不家洛莉,告诉她可灼被伤得很严重。”
裘特依令行事,查斯步向楼梯,这位被严重殴伤的女人被他轻轻地抱在怀中,嘴巴肿得几乎无法言语,她试着开口,但却只能以点头动作代替显而易见的感激之意。
“姓郝的?”查斯问,听起来反而较像是咒骂而不是问话,可灼则点点头。
波莎、裘特和洛莉同时出现。
看到好友惨不忍睹的状况,洛莉紧抓住睡袍衣角冲向前,眼泪夺眶而出:“天啊!可灼!”她哭喊道,握起可灼松垂无力的手。
“她昏过去了,”查斯解释道:“这样还比较值得庆幸,她被打得很惨,我想她的肋骨可能已经碎了。”观察她的肤色,查斯担心可灼体内可能正在出血,但他没有说出来,不想造成洛莉更大的心理负担。
“需不需要找大夫来?”裘特问:“她可能需要看护。”他凝视眼前这奄奄一息的生命,想起以前……
“杜医生不可能帮得上忙。”波莎说,厌恶地摇摇头:“他今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是医匹马我也不相信他,更别提是要救这个孩子。”
“我想我们应该找牧师,”洛莉说:“他曾经告诉我,在他还没成为牧师前,受过一阵子医学训练,而且目前能够有人替可灼祈祷也无妨。”洛莉不种不乐观的感觉,熬过今晚之前,可灼需要大家一起为她祈祷。诅咒郝艾尔最好下地狱!
裘特前去找欧格,洛莉上楼替可灼准备好走廊尽头的空房间,那是可以远离大赌厅吵杂声最远的一间,可灼当然也不会希望有某个醉汉跑来打扰,要求一夜之欢。
“把她放在床上,”洛莉拉下厚丝绒棉被,整平床单,声音沙哑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让郝艾尔难堪的话。”
“胡说什么,”查斯插话道:“那男人根本是个禽兽,一直都是,如果他没有把怒气和挫折发泄在可灼身上的话,那就是发泄在你身上。”然后他现在就死定了。
“现在争执可没啥益处,”波莎转向洛莉:“我会替可灼小姐更衣,麻烦你拿件睡衣借她穿。”
过一会儿洛莉回来,带了一件法兰绒、玫瑰图案的睡衣,这是她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她递给波莎。
查斯觉得比起这些年来,有更加无助的感觉。当波莎和洛莉忙着照料这位受伤的女人时,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可灼更衣时呜咽了几声,但并没有恢复意识。
“我会杀了这个混蛋。”查斯发誓。
洛莉胸口传来一阵恐惧。“说这种话对目前的可灼毫无帮助,等她恢复后,多的是时间可以对付姓郝的。”
“洛莉小姐说的对,”波莎说,拧干毛巾,轻拭可灼唇边干涸的血渍:“我们现在不要自找更多的麻烦,跟前就已经有够多的事要忙,你怎么不去看看裘特被什么耽搁了?查斯先生?还有,你最好确定一下朗尼是不是直接回房了?”
查斯挑起眉毛:“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会回去房间?”
波莎耸耸肩,不想说出她心里对珍珠的怀疑,但是如果一旦珍珠惹出麻烦,波莎不会这么算了。“这样我比较安心,只是如此。”
查斯下楼,在朗尼的门口停下。最近他和堂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朗尼总是忙着和珍珠在一起,还有他的写字课,而查斯则是让某个金发歌剧演员占据了所有心思,无法挥走她的身影。
洛莉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像呼吸一样重要,他几乎不太记得在洛莉还没出现前,自己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洛莉和煦的微笑每次都吸引着他,灿烂无比的笑容能够扫去阴霾,带来阳光。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和查斯替一般正经女人塑造的形象不合。
洛莉不锚铢必较也不贪心,在她内心深处有一柔软的角落,对任何人都会感受到他们比她不幸之处,弱智者妓女、潦倒的牧师。洛莉很特殊。而如果他是个想找好女人结婚的男人,那洛莉绝对符合他心中的条件。可是他不是,查斯提醒他自己。
开门前,查斯轻走进朗尼的房间,发现他正认真勤劳地在练习写名字,膝盖上搁着笔记本,抿着下唇,全神贯注地。朗尼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生正在准备大学考试,查斯感到胸中充满骄傲。
“怎么样?朗尼,我只是想到,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壮汉得意地笑了:“我在学写我的‘朗’,查斯,珍珠说我学得很好。”
提起这个妓女令查斯皱起眉头,他还是不想念珍珠愿意当朗尼家庭老师的动机,尽管她一再保证。珍珠不可能作什么善事,除非另有目的,慷慨、友善并非她的本性,那么为什么?突然地,她变得如此照顾他的堂弟?
“她没有替你带来什么麻烦吧?有吗?”
“珍珠小姐很漂亮,而且她也一直对我很好,查斯,我觉得她喜欢我。”
“我想她一定是,朗尼,大部分的男人她都喜欢。”
“我也喜欢她,她闻起来好香。”
然而查斯却对珍珠身上的栀子花味儿感到厌腻。“大概吧。”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别把珍珠的友谊误会成其他意思,朗尼,你知道她喜欢开每个人的玩笑。”
朗尼用舌尖舔舔铅笔,又画了几个字母。“她喜欢我,我、我。珍珠说我像你一样英俊,查斯,这不是很棒吗?女人通常不会用看你的眼神看我。”
查斯暗自好笑,难道这个妓女想令他嫉妒自己的堂弟,只因为查斯一直冷漠地拒绝她的挑逗,这个假设性想法甚至荒谬的有点可笑。珍珠不可能对朗尼有肉体上的兴趣,朗尼没办法满足像她这种贪得无厌的妓女,他还太像个小孩,不会有性的渴望,也没有一般正常男人的冲动。珍珠绝对需要某个性欲旺盛的人和她匹配,只要是穿裤子、肯花一块钱在她身上的,珍珠几乎都愿意陪他上床。
不管怎么样,查斯决定,他都要好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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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柔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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