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寒山河 第二十六章

  美儿乖乖地叩了个头出去了,雍正笑道:“除了桑白木夫妇外,谁都不知道你的孩子寄养在这儿,除了你们李家的人,我对谁都防一手!”
  方阑君只得笑道:“那是应该的,您是孩子的外公呀!”
  雍正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随又问道:“那两份侯爵的任状呢!韶庭肯收下吗?”
  方阑君道:“他没收,也没拒绝,他说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等孩子长大了自己来决定,所以供存在家里!”
  雍正笑道:“你别巧辩了,我知道压在箱子底下,恐怕只有等日久发霉了,你们家的孩子还会希罕这个吗?”
  方阑君只有笑道:“老爷子,那是您的手段,给孩子们留个纪念的也是好的,孩于由药们教养成人后,您应该想到将来的!”
  雍正只有一声轻叹道:“反正我已经给吏部下了手谕存底,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大清国柞不易,都是有效的,至于受不受,全由你们自己了,在你们家人前,我摆不出皇帝的架子,还能向你们下命令吗?”
  方阑君微笑不言,药师与玉贞子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桑娘,怀中抱着两个小孩子,方阑君抢着过去接孩子!
  玉贞子笑道:“阑君,你有了儿子,连姑姑都不要了!”
  方阑君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紧贴住两连脸颊,目中泪光晶莹,听见玉贞子的话,才想过来见札。
  雍正却笑道:“玉真!算了吧,让他们母子亲热一会儿吗,可怜她多久没见到两个小宝贝了,我们来谈谈!”
  药师也摆摆手道:“阑君!别拘礼了,看看你两个宝贝,在这儿可没委屈,桑姥姥照顾他们比自己孙子还尽心呢!”
  方阑君忙朝桑姥含笑道:“谢谢姥姥!”
  桑姥微笑道:“不敢当!夫人!这是老身应尽的本份,何况两位小公子也真是逗人喜欢,老身能有这么两个孙子就好了!”
  桑姥叩头告退,药师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药师摇摇头道:“没有!贫道极少与人搏战,上次那一搏实迫不得已质道缺乏经验,耗力过巨,此生恐怕都无法复原了!”
  雍正微微一怔道:“那可不太妙,因为仙长有麻烦了!”
  药师道:“独臂年事高于贫道,而她的的亏耗也重于贫道,如果她一定不死心,玉真或小徒都可以应付的!”
  雍正摇头道:“这个人恐怕非仙长亲自出马不可,独臂老尼怀恨之下召来了他的师弟天山老人钟汉武!”
  药师哦了一声道:“此人修为如何?”
  雍正道:“此人为天山创始人雪老人门下首徒,因独臂身份显赫,才自居其次,其一身修为实高出独臂一倍!”
  药师惊道:“贫道略胜独臂一筹,如此人能高独臂一倍,贫道即使完全恢复了,也不足与战!”
  说着眼圈微红,雍正道:“桑娘,外面有谁在?”
  桑姥忙道:“白木在巡视着”
  雍正道:“你也去帮帮他的忙,除了你们两人,任何人挨近五十丈之内,立予格杀勿论,听见了吗?”
  玉贞子却道:“我听过这个人,他被回人称为天山大侠,是个修为有素的炼气士,怎么会来淌这场混水呢?”
  雍正道:“他身在天山,独臂以掌门令符见召,他不敢不来!”
  说着把孟丽丝带来的消息又转告了一遍又道:“此老深明大义,此来仅为门户之争,所以我很担忧,他盛意拳拳,派了孟丽丝来上这一手,我也不便帮忙……”
  药师道:“陛下不必插手其间,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的好!”
  雍正叹道:“我是希望仙长能胜过他,这样对大家都好,因为他说过,他如杀死仙长,他必自戕以谢……”
  药师笑道:“那不是很好吗?至少他不会再为独臂等人所用……”
  雍正庄容道:“仙长,晚说这话不是自私,我希望他活着,因为天山门下还有不少好手,在他的镇压之下,还可以不太受独臂的指挥,他若是一死,独臂以天山掌门,尽出天山弟子与老一辈的几个好手,天下就难以太平了!”
  药师点了头,陷入深思,雍正道:“我对仙长所能知道得不多,仙长如果真的自觉不是其敌,我只有一个办法,叫白木两口子先挡他一阵!”
  玉贞子微怔道“桑白本!就是那两位老人家吗?”
  药师笑道:“桑氏伉俪是绝世高手,能耐不在你我之下!”
  玉贞子道:“那倒是我看走眼了,我知道他们会武功,但没想到会如此高明,陛下,你囊中倒真是人才济济!”
  雍正微笑道:“他们两个还可以,绝不会高于二位,如果用来打个头阵,至少可以消耗他几成真力,这是我唯一可尽力之处!”
  药师摇头道:“不!天山大侠既是一代高人,心迹又如此光明磊落,我们怎能以车轮战夫对他,那是万万不行的!”
  雍正急急道:“可是我绝不能让仙长折在他手中,论公,我是想要他镇压天山门人,以免引起战祸,论私,我与仙长是方外之交,而且仙长之所以卷入这场漩涡,完全是我惹起来的,若没有阑娜,事情……”
  药师摆摆手笑道:“那些都不去谈他了,这件事我们自己以武林的身份来解决,不牵涉到国事最好,到那一天,陛下把桑老伉俪请去替我们压阵就帮忙不少了,因为我想天山门下,来的绝不止钟汉武一人。”
  雍正一怔道:“对呀!还是仙长慧眼卓见,独臂旨在孤注一掷,很可能把天山的高手都秘密召来了!”
  药师道:“这是必然的,小一辈的,贫道想孩子们还可以应付,老一辈的如果也来了,玉真一个人就难以应付了!”
  雍正道:“桑白木两口子役问题,他们的身份谁都不知道,到时候叫他们以二位的朋友身份前去助拳就是了,可是道长……”
  药师道:“贫道不应战!如果钟大侠没有身殉之说,我被他杀了也就算了,他说过那种话,又遣门下弟子入官护卫,可见他是很真心的,我也不愿意害死这一位名侠,老实说此刻我动起手来,还不如小徒……”
  雍正道:“可是人家指名要找仙长……”
  药师道:“由小徒韶庭去对付他就行了!”
  玉贞子道:“韶庭行吗?不如我去挡他一阵!”
  药师笑道:“玉真,你虽是长辈,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现在的成就不会此刻的韶庭高,因为本门的技业是在恬谈中养成的!”
  玉贞子一笑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得意弟子,如果你提别人,我绝不服这口气,提上他,我只好认了,他是我的侄女婿,我还好意思去跟他争不成!”
  药师微笑道:“玉真!这虽是你一句实话,但由此可见你心中的嗔念尚在,意气未平,那都是防碍你进修的魔障!”
  玉贞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却又道:“韶庭能胜得过人家吗?”
  药师道:“不求胜,只求不败,他还是可以勉强一撑的!”
  玉贞子道:“只求不败也不是件容易事!”
  药师点了头道:“是的!目前还不行,好在战期在十天之后,破出十天功夫,叫他来进修一下,我相信差不多了!”
  玉贞子愕然道:“十天功夫,你能给他多少指点!”
  药师道:“这个你不必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阑君,你回去告诉韶庭,叫他四天一早就到这儿来,其他的事你叫姚老大多费点心,任何条件都只管接下来,却不准来叫他,这十天之内,我们师徒俩任何人都不见!”
  玉贞子道:“连我也包括在内!”
  药师道:“是的!最好你到镖局里去镇一下,姚逢春人很精明,手底下差一点,我想对方可能在这几天会去找点小麻烦,你去撑一下,也可以使我放心点!”
  玉贞子道:“你无非是把我支开而已,你们师徒闭关练功,总得要人来护法的呀,万一有人来捣乱怎么办?”
  药师笑笑道:“山下请陛下帮帮忙;加强警卫,最好是要靠得住的人,山上就请桑老伉俪多费点心!”
  雍正道:“那没问题,可是到那一天由韶庭出战对方会同意吗?”
  药师微笑道:“应该没问题,对钟大侠也许有点失敬,但独臂却是求之不得,他们现在必须除去的人不是贫道而是小徒!”
  雍正笑道:“对!韶庭现在是他们的眼中之钉,独臂是说不出口,其实她召来天山大侠,主要是对付韶庭的!”
  药师道:“所以我给她一个机会,免得她开口!玉真!既然决定这么办了,你干脆就走吧!去了把韶庭换来!”
  方阑君这时才道:“这两个孩子交给谁呢?”
  药师笑笑道:“目前谁都没精神照顾他们,最好暂时送进宫去,由他们的外公照顾几天吧,那儿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解决了陛下一个难题!”
  雍正忙笑道:“两个小家伙交给我没问题,我也真想跟他们盘桓一阵,仙长是知道的,我到这儿来多半是为了看看孩子!”
  药师笑道:“陛下少年时英发有为,及壮登基,励精图治,怎么现在居然儿女情长,喜欢起小孩子了!
  雍正笑笑道:“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故吧,人到了晚年,什么都不想了,唯有抱抱孙子,才是最大的乐趣,可是仙长说解决了我一个难题,又是怎么说呢,我相信带两个孩子进宫,还没人敢多说半句闲话!”
  药师笑道:“两个小孩子不是难题,门口的一个大孩子才是难题,要瞒过日月同盟的耳目,莫若由一个年青的乳媪,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雍正鼓掌大笑道:“妙!妙极了,我正在为孟丽丝的问题伤脑筋,本来想叫她乔装侍卫入宫的,可是又不能进内宫,这一来的确是妙极了!”
  药师道:“说办就办吧,陛下明天还要早朝地该歇了!”
  雍正笑道:“我要休朝十天,好好地一享弄孙之乐,在这一生中,我也许就是这十天的机会了,桑娘!进来!”
  桑姥应声而人,雍正吩咐了她一番话,桑姥立刻应声而去,药师朝玉贞子一笑,摆摆手道:“你也带着阑君走吧!”
  玉贞子道:“这一战关系重大。你考虑定了吗?”
  药师笑道:“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钟汉武对部庭也不会下杀手,他战败了,自然夫须自栽,战胜了,也无力找我再战,这样一来,双方都保全了!”
  玉贞子道:“听你说来,似乎韶庭还可能有战胜他的希望!”
  药师笑笑道:“应该有可能的,韶庭的搏战经验比我丰富,他知道用招式弥补功力的不足,这是他比我与钟汉武都强的地方,你不用多操心了!”
  玉贞子笑笑道:“师兄!算我是尘心未尽吧,韶庭上有老,下有小,还拖拉着四个年青的床头人,我不能不操心!”
  药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总不成我这个做师父的还会害他?”
  玉贞子见药师语气从容,知道他确是真有把握,这才笑着拉了方阑君向外走去,雍正也一拱手道:“仙长!我也告辞了,十天后再见!”
  药师微怔道:“陛下那天也想去?”
  雍正道:“这是一场难见的盛会,又近在京都,我怎么舍得不去看一下呢,不过到时候我只看看,绝不会凑热闹的!”
  药师道:“陛下一来,就免不了会有热闹了!”
  雍正含笑道:“不会的,到那天我夹在镖局里的人一起去,仙长不说破,相信没有人能认出来,正如玉真说的一样,我的尘心更重,韶庭是我的女婿,我也放不下心来,在旁边看着总安心些!”
  药师想想道:“陛下看看可以,千万别一时见猎心喜也下场子!”
  雍正道:“那当然了,事实上也轮不到我的份,我会的那几手!算得了什么?”
  药师笑道:“陛下太谦虚了,当年尹四公子大会武林时,曾经膺任天下四大盟首之一,手底下没几套不行吗?”
  雍正忙道:“那只是一批朋友抬爱捧场,真说起来,我连挨个榜末都不够资格,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给他长添麻烦的!”
  说着在一阵豪爽的大笑声中走了出去,方阑君朝药师叩了个头也被玉贞子抢走了,来到外面,桑姥已经取来一套宫装,孟丽丝更上,桑白木老见则驾了一辆车子等着,雍正朝玉贞子道:“二位也上车吧!我送你们出城去!”
  玉贞子也不推辞,跟雍正之后,冲破夜色而去。
  她们来到长辛店的四海镖局也很秘密,遣走了李韶庭更是秘密,所以第二天姚逢春拿着一封柬贴匆匆而来时,看见玉贞子就是一怔,拱手见礼后就问道:“李老弟呢?”
  李阑娜笑道:“出去了,药师父有急事把他召去了,恐怕有好一阵子无法回来,他说有什么事情姚大哥作主主栽夺好了!”
  姚胖子一呆无语。
  李用娜心中明白,口中却笑道:“有什么事连大哥都无法裁夺了!”
  姚逢春道:“日月同盟给咱们下了战书,由索天彪具名,要找咱们挑战,说是为诸位送上门来,不是求之不得!”
  简六娘神色微惶地道:“我在天府中的朋友递出了消息,这一次非同小可,神尼发出了紧急召集令,由天山调集了几个好手!”
  方阑君忙问道:“是那些人?”
  简六娘道:“人来得不少,最扎手的是天山双义,古华朴以及谢清风了,他们是神尼的师弟,为天山派五老之二!”
  方阑君问道:“天山五老是那五个人!”
  “那是天山始祖雪老人座下五个弟子,神尼居长,第二是天山大侠钟汉武,第三是陆游仙,是个云游的道姑,终身在外,不知去向,第四第五就是天山双义,这两个人技来非比寻常
  玉贞子忍不住问道:“就这两个人来了吗?”
  简六娘道:“这两个人已经不得了,咱们恐怕都不是敌手!”
  姚胖子悄悄地在她耳畔介绍了玉贞子,简六娘忙跪下参见,行了大礼后,才微惶恐地道:“前辈请恕六娘出口无状
  玉贞子笑笑扶起她道:“姚夫人别客气,我们早就在昨天得知讯息了!我就是为这个下来的,所以一切都好商量!”
  姚逢春欣然道:“有仙子出头,跟李老弟力拒天山双义就行了!”
  玉贞子却摇头道:“不!韶庭被他师父召去重炼技艺是为了要对付钟汉武,其余的敌手都要靠我们来应付!”
  简六娘失声惊道:“什么,天山大侠也下来了!”
  玉贞子笑道:“是的!独臂这次是下决心大干了,尽出精锐,把她们中的好手分批召来,想一举歼灭我们!姚逢春道:“药师父知道了?”
  玉贞子道:“他接到了钟汉武的挑战,但他已经在神前立誓,不再动兵刃,所以把韶庭召去代他出头应战!”
  姚逢春握手道:“那就错了,仙子只能应付双义之一,另一个……”
  简六娘道:“这两个人很不得了,咱们恐怕都不是敌手!”
  玉贞子笑笑道:“既然约期较技,当然不是打群架,一个个地来,没什么好耽心的,约期可是在十天后西校场!”
  姚逢春道:“地点是对的,但时间却是九月初十,只有九天了!”
  玉子哦了一声道:“我忘记过去一天了,好吧!你去告诉白泰官,我们准时赴约好了,药师已有妥善准备,到时他还约了两个好朋友,就是天山五老一起出场,我们的人手也够了!”
  姚胖子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出去回伏了,等他再度进来,简六娘一批女子已经在开始聊家常了,他插不上口,只好又转了出来,心里忧急万状,仿模无计,好容易熬到晚上,简六娘回到房里,他忙接着问道:“六姐!你怎么磨到这时候!”
  简六娘笑道:“玉贞子前辈拉着我聊天嘛!我又不好意思拒绝,而且这位前辈胸罗万有,精通技击,我得不少教益!”
  姚逢春急道:“我都急死了,敌众我寡,这可怎么办?”
  简六娘笑道、“我们妇道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我不过是摇旗呐喊的份儿,轮不上挑大梁!”
  姚逢春道:“天山门下技击精湛,二代弟子的白秦官吕四娘等也都是名震一时的好手,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简六娘道:“那不要紧,我得到消息,老史已经找到了陈四老前辈,会同甘愿地夫妇与周涛,五六天都可以来到……”
  姚逢春道:“可不能靠他们,他们见了神尼就没有辙儿了!”
  简六娘道:“这次情形不同,甘嫂子芸娘托人抄了个信给我,她说由于了因之死,使他们对日月同盟的看法有了大转变,尤其是李兄弟答应担任太行义军首领之后,他们都是兴奋莫名,决心也加入太行的行列,因此这一战,师出有名,没有顾忌了!”
  姚逢春这才松了口气,简六姐笑笑又道:“我为老史挑了个媳妇,是我飞燕军四大领队之一的祁黑燕,另外三个领队,马飞燕许了牛化,柳红燕许了霍学刚,刘紫燕许了刁云程,他们邀杨明与胡子玉郎舅作伐,到长辛店请李兄弟主婚,听说也上路了,如果赶上了,我们的人手更足,还怕什么呢?”
  姚逢春喜动颜色道:“是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简六娘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出了出去,反而误事,日月同盟好手齐集京师、这种事还是保密一点的好!”
  姚逢春笑道:“这下子太好了,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六娘,既然你知道他们来京不便,为什么要他们来呢?”
  简六报道:“是我的主意,李兄弟是我们的总头领,由他主婚,咱们等于暗中间接地告诉江湖朋友这件事,否则我们脱离义军,对江湖朋友很难交代!”
  姚逢春默然片刻才道:“这件事对李兄弟大有不便,但他有个老丈人撑腰,大概没关系,六娘,竹君弟妹给你配的药你吃了没有,咱们也得快点上劲,别叫老史在我们前头生了小耗子!”
  简六娘白了他一眼,姚逢春哈哈大笑地抱着她,简六娘一口吹熄了灯火,忽地扬手一挥一缕劲风破窗而出,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哼!
  简六娘打出那一点寒星后,窗外传出一声闷哼,她回身就要追出去,姚逢春却一把拉住了她道:“算了吧!六娘,来人显然已经给你击退了,绝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脚色,让他去吧,别扫了我们的兴!”说着仍是一副嬉皮笑脸之状,还亲了她的脸简六娘扭了他一把道:“死鬼,以前你见了我都是道貌岸然,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没正经,在这儿节骨地上,你还有这种心!”
  姚逢春微微一笑道:“以前我是赛奉先,现在是姚胖子!”
  简六娘道:“难道说这两个名字还是两个人不成?”
  姚逢春笑道:“那当然有差别,慕奉先武林公认的美男子,想嫁我的女人多的是,我若是对每个人都嘻皮笑脸,那麻烦可能比咱们这位大情圣李总缥头老弟还多,所以我必须扮起一份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孔!不仅是对你,对任何人都一样!”
  简六娘愠然:“这么说我在你心中跟别的女人差不多!”
  姚逢春苦笑道:“六娘,咱们俩的感情也许深一点,但那时候,我实在不敢对你有特别的表示,我怕你受不了!”
  简六娘愕然道:“这是什么话!”
  姚逢春道:“因为我如果表示要喜欢你,我对你的态度将更为冷淡蛮横,以你的火燥性子,你受得了吗?”
  简六娘笑道:“这倒是件奇闻,你是这样子表示好感的!”
  姚逢春一叹道:“是的!我用这个方法去测验每一个我准备喜欢的女子,试试她们的诚意,究竟是看中我这人,还是看中我那付外相,我不是逢抬身价,更不是自认了不起,但我要选一个终身侣伴,绝不愿对方看中我那付外型!”
  简六娘一笑道:“试验的结果如何?”
  姚逢春道:“惨不堪言,每一个我有意深交的女子,都被我那种不近人情的态度给唬跑了,所以换来个公认的冷面人外号!”
  简六娘道:“好啊!今天你算说了实话,你对我没来那一套,可见你当时心里根本就无意与我深交下去!”
  姚逢春急急道:“六娘,你说话可没良心,我就差没跟你作过进一步的表示,直接向你求婚而已,我们之间,却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你应该清楚,我跟别的女子有过那么久的交往,作过恳切的交谈没有?”
  简六娘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来一番考验呢?”
  “老实说,我不敢,我怕把你给唬跑了!”
  简六娘哼了一声道:“我倒不会唬跑,如果你对我摆出那付嘴睑来,我会宰了你,我飞天夜叉不会吃你那一套!老姚,你简直混帐,你把老娘看成什么人了,你赛奉先不错是个美男子,但老娘要找个比你更俊的小白睑还怕找不到!”
  姚逢春笑道:“我知道你找得到,所以不敢惹你呀!”
  “放屁,你如果真正地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绝不是看中你的外表,你为什么还要来一番试探!”
  姚逢春苦笑道:“大娘,我并没有打算对你来一番试探呀,相知多年,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但我还有个苦衷!”
  “什么苦衷!”
  “老史也喜欢你,我不愿伤他的心!”
  “胡说!老史会喜欢我,他连话都不跟我多说!”
  “六娘!这是真的!老史对我认识的任何女子都是有说有笑,唯独对你却噤然无语,我看得出来,他也在暗中为你倾倒,这个人很死心眼儿,从没动过真情,我实在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难道说你是为了他才冷淡我!”
  “我可没有冷淡你,但也不敢向你开口求婚,否则就会彻底地毁了他,所以从来我只好躲开你!”
  难怪你们两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是的!离开你那一段日子,我们俩心里都很不好受,差不多整整两年,我们住在个小地方,武也不练了,每天关起门就是吃喝,每天醉得人事不省,醒过来就挖空思想点什么好吃的玩意儿来下酒,结果我学了一手烧好菜的本事,却也把身子越养越肥!”
  “奇怪,老史怎么越吃越瘦呢?”
  “我只想塞饱肚子,他却是想填心里的歉疚,那些好东西通肠而过,一点没留下,再加上相思,焉能不瘦!”
  “鬼活,你们躲起来享福罢了,别说得那么好听,两个人一肚子心事,居然还有兴趣研究食谱!”
  姚逢春苦笑道:“六娘,我们都是借酒浇愁,苦酒可难下咽呀,不弄点好口味滑滑舌头,想求静都不容易!”
  “你为什么不干脆大方一点,把我让给老史好了!”
  姚逢春道:“我没这么想,老史也不会接受,即使你喜欢的他,为了我,他也会这样子做的,这就是我们能结下生死不渝的交情的原因,我们互相都太了解了,也都太爱惜对方了,我不必用那种虚情假意去侮辱他也侮辱我自己!”
  “这是虚情假意吗?”
  姚逢春道:“六娘,你也是江湖人,该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我是真心,但施出去的恩惠是人家不能接受的,就不必多此一举!”
  姚逢春叹道:“六娘,那时你还年轻,你有机会另找别人的!”
  “是老娘犯贱,死等着你!你们既然道义知心,互相体谅,就该撑到底呀,你干吗又要娶我呢!”
  “日久见人心,隔了这么多年,你还等着我,更没因为我这付揍相两嫌弃我,老史也该认了!”
  “为了这死耗子,蹉跎了我十几年青脸!”
  “六娘!值得的!感情越久越深,越老越甜,如果我们十几年前成了亲,现在就不会忍受了!”
  说着又抱住了她,简六娘推开他道:“见你的大头鬼,谁跟你恩爱,我真恨不得宰了你!”
  口中说得凶,但推出的手并没有太大的劲,姚逢春的手伸出去要解她的衣服时,简六娘低声道:“外面躺着个人,让巡夜的看见了嚷起来多讨厌!”
  姚胖子叹了口气道:“你就是爱煞风景,你那一箭撂下倒人家的!”
  简六娘道:“你刚才还说是个不重要的脚色,那还能躲过了我一箭?”
  姚胖子道:“我说他是不重要的脚色,可没说是含糊的脚色,你的追魂箭打出他一个闷屁,大概带了点伤,还不早溜了!”
  简六娘道:“你拿得准吗?”
  姚逢春笑道:“闯了几十年江湖,我已经混成精了,这种事儿根本不必看,凭经验判断就能料十八九不离十!”
  “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作此判断呢!”
  “是重要的脚色,不会找上我们俩个,是含糊的脚色,不用到四海镖局来捋虎须,凭这两点还不够呢?
  简六娘不禁为他精确的判断而笑了,但仍道:“去看看吧也耽误不了多久!”
  姚逢春叹道:“我一腔热情,叫冷风一吹都凉了下去,再热起兴可不知要多久了,六娘,我们到底不是少年夫妻,说热就热的!”
  简六娘嚷道:“瞧你这张贫嘴!”
  姚逢春嘻嘻一笑道:“我现在是姚胖子,不会再有佳人垂青了,对自己的老婆油油嘴,正表示我用情之专,不二色呀!”
  简六娘捶了他一下道:“死胖子,你去不去!”
  姚逢春懒洋洋地坐起身子,窗外有人道:“姚兄!外面风大,不必出去,穿上衣服,让兄弟进来就是,着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口音很熟,两个人脸上都不禁一热,连忙点上了灯,打开窗子,窗外跳进一人,赫然正是镇八方杨明!”
  简六娘忙道:“杨兄!你怎么来了?”
  杨明苦笑着道:“嫂子好强的手劲,幸亏兄弟躲得快,才挨在肩胛上,如果再偏高一寸,一箭穿喉,兄弟就没命了!”
  简六娘道:“我怎么想得到是杨兄呢!”
  连忙上前替他起下肩上的袖箭,姚逢春则连忙取出金创药,为他敷上了,已烘了一张膏。
  杨明痛得直皱头,简六娘问道:“杨兄,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杨明低声道:“我不敢敲门进来,怕惊动了人!”
  “为什么?”
  “我们被人截下了,大伙儿就是我跟敝内弟没被擒!”
  “什么!那些人失手被擒了?”
  “太行山的三位头领,还有飞燕军的四位领队!”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杨明道:“接到嫂子的传书后,太行山的几位哥儿们欢喜若狂,赶紧就捉对下山,兼程赶来成亲,连我们的镖局都没拢一下,只着人告诉了我们一声,叫我与内弟随后赶来,我跟子玉也急急地追下来!在房山县周口店追上了他们……”
  “怎么样呢?”
  “幸亏子玉细心,看到有几批人在我们后面匆匆地追了上去,知道情形不对,没敢跟前面招呼,只遥遥地瞟着他们,结果在周口店看见他们被人截住了,我们在远处看着,对方的人不多,不过五六个,有两个老头子,武功特别高,十几个照面,牛兄他们全被制住了!”
  “对方是谁呢?”
  听牛兄老远地吼叫,好像有一个老头子叫古华朴!”
  简六娘惊叫道:“天绝剑叟古华朴,天山五老之一,另一个一定是茫茫真人谢清风,难怪他们不是敌手!”
  姚逢春急问道:“以后怎么样呢?”
  杨明苦笑道:“我们一看情形,知道赶上去也是白费,到不如跟住他们。眼见他们大队进入周口店的一所农庄,内弟子玉在那儿盯着,我就急急地赶来告急!我下午就到了……”
  姚逢春道:“杨兄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杨明道:“对方一路上都有人,也盯得很紧,我如果公开前来,对方知道行踪已泄,很可能会立刻撤离,子玉一个人绝对盯不住,所以我到夜深,闪闪躲躲地避开了一切的监视,跳墙进来的!”
  姚逢春道:“杨兄到底是老江湖,这样做很对?”
  杨明道:“我想是来找李大侠的,可又不知道他在那儿,别的屋子都熄了灯,就是这间亮着,我才挨进过来就……”
  简大娘道:“那真太对不起了,杨兄为什么不即时打个招呼!”
  杨明苦笑道:“我不敢张扬,因为我进来时,发现镖局外面也有人在幌着,万一是对方的人,不是又糟了吗,所以那一箭疼得我直抖,也只好忍着,也很失礼地在窗外听二位私谈,直等姚兄要出来,我才硬着头发低声打招呼!”
  姚逢春叹了一声道:“杨兄太小心了,冤枉受了半天罪,镖局外面有人走动是难免的,但进了镖局就不怕了,对方的人还不敢摸到二十丈以内来!”
  杨明苦笑道:“兄弟可不知道,但看长辛店上风雨欲来之势,觉得事态不平常,我实在不敢造次!”
  简六娘道:“太行山的弟兄落入对方手中可不能耽搁,李兄弟又不在,看来必须惊动一下玉贞仙子!我这就请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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